顧家


    顧振,顧廷燦剛邁入家門,顧大奶奶,王夫人還有幾位王家公子,既疾步迎了過來。


    “妹夫,怎麽樣?容逸柏怎麽說?”王夫人緊聲道。


    “他承認沒?陷害我父親和大哥的是不是他?”顧大奶奶開口既是質問。蓄勢待發,隻要顧振點頭她馬上就找人幹架的架勢。


    聽言,顧振眉頭皺起。


    顧廷燦看顧振臉色不好,即刻上前,“母親和舅母先去屋裏等一會兒,我等下再跟你們細說吧!”


    “為什麽要等一會兒?到底怎麽回事兒,現在說。我心焦的很,等不了。”顧大奶奶焦躁道。


    這話出,不啻是火上澆油,顧振臉色騰的就沉了下來。


    容家兄妹的難聽話,顧振聽也就聽了,因為確是他做的不夠好,有讓人說的地方。可顧大奶奶……一個女人,一個引發這起事的罪魁禍首。竟還敢這裏頤指氣使,強硬蠻橫的對他發號施令?她沒這個資格。


    “若是等不了,那你就自己看著辦吧!”顧振開口。幾人陡然一怔。


    顧大奶奶眼眸瞪大,“相公,你……你在說什麽呀?”這話聽著咋那麽冷情呢?這個時候,他不是應該急她所急,氣她所氣嗎?


    “請恕顧某無能,王家的事兒,顧某幫不上忙,無能為力。你們令請高人吧!”顧振說完,就要走人。


    王夫人臉色一變。


    顧大奶奶瞬時跳腳,“顧振,你這話是什麽意思?我父親大哥的事兒,你要袖手旁觀,不準備管了嗎?你怎麽可以……”


    “我為什麽不可以?”顧振冷哼一聲,說話也開始難聽,“就憑你做的事兒,我休了你都可以。”


    一句話出,震的在場的人臉色均是陡然大變。


    “你……你說什麽?休了我?”顧大奶奶耳朵嗡嗡作響,隻感天雷滾滾,直接懷疑,出現幻聽了嗎?不然,怎麽會聽到這麽不著邊際的話。


    顧振不看顧大奶娘那張驚疑不定的臉,直接看向王夫人,王家幾人,麵無表情道,“你們王家人聯合起來算計我顧振的外甥。現在,惹出了事兒。又理直氣壯的要我出手想幫。哼!你們是不是覺得我顧家親戚都綿軟可欺。我顧振可隨意任你們拿捏的?”


    一番話,並不存在為容逸柏,容傾討要公道的念頭。純粹是顧大奶奶聯合王夫人作出的禍,讓他顏麵盡失而已。


    質問的話出,王夫人趕忙道,“妹夫,你誤會了!我們絕對沒……不,是從來沒不敢這麽想過。我承認,這次的事兒是我們做的不對,以後你要怎麽處置,我們絕無二話。可是眼下,還要求你幫幫忙,救救你嶽父還有大哥。不然……”


    “我無能為力!”顧振說完,頭也不回,大步離開。


    “顧振……”


    “娘,你若是不想事情變得更糟,就不要再說話了。”看著還欲叫器的顧大奶奶,顧廷燦臉色也難看的厲害。


    “顧廷燦,你沒聽到你父親剛說的話嗎?他要休了我?我做錯什麽了,他要這麽對我?”顧大奶奶那個委屈。


    夫妻不是應該同甘共苦嗎?可在她難的時候,顧振竟然落井下石。顧大奶奶瞬感,她嫁錯了人,看錯了人,這十多年為他掏心掏肺,生兒育女過的真冤。


    看顧大奶奶那悲憤委屈的樣子,顧廷燦感到一陣無力,“難道你謀算容逸柏的事兒,還算是做對了不成?”


    聞言,顧大奶奶應的毫不猶豫,理直氣壯,“有什麽不對的?容傾一個不潔的嫁入我們家都可以。現在我想靜兒嫁給容逸有什麽不對的?而且,就憑容逸柏那副身板兒,能娶到你妹妹,那是他的福氣!”


    這話,在場的人聽的均是無言以對。


    顧廷燦直直看著顧大奶奶,第一次發現。他的母親竟是這樣蠻橫,這樣的愚蠢,不知輕重。


    “燦兒,你跟你父親是怎麽回事兒?這個時候不幫著你妹妹,不幫著王家。都為容逸柏抱什麽不平?”對此,顧大奶奶很是不滿。


    顧廷燦聽言,已然不想再跟顧大奶奶說什麽。轉頭看著王夫人道,“這會兒父親心情正是不佳。你先帶母親回王家主幾日吧!外公和舅舅的事兒,我會跟父親商量著辦的。”


    “為什麽要我回王家?你們是不是……”顧大奶奶的話還未說完,既被王夫人拉開。


    “燦兒,王家的事兒就依仗你和你父親了。”說完,用力拉著顧大奶奶離開。


    王夫人比顧大奶奶有眼色,也會看臉色。顧振這個時候明顯是有些怨她們了。再說下去,惹的他煩了。顧振真要撒手不管。那王源和王琨就真的完了。


    不過,容逸柏到底和顧振說了什麽,讓他的態度來個一個這麽大的轉折?去的時候明明還在因容逸柏而皺眉,可回來後,卻對她們發這麽大的火?


    王夫人好奇,探究的同時。再次確定一點兒,那就是容逸柏確不是個簡單的人。


    是她們算計了不該算計的人!


    書房


    “父親!”


    顧振看了他一眼沒說話。


    顧廷燦在他對麵坐下,父子二人一時沉默。


    容逸柏的改變,對他們是一個衝擊!良久……


    顧廷燦開口,幽幽沉沉,“以前,無論府中人如何說容傾,容逸柏總是一笑視之。以前,對於我和你的教導,他總是淺笑聆聽,認真聽之,從不反駁。因為這些,過去我一直認為他是個趨炎附勢,綿軟無能的人。可現在看來……”


    顧廷燦嘴角溢出一抹冷笑,“我真是大錯特錯了。會一笑視之,是因為他當時不在意容傾。會認真聆聽,從不辯駁,不是因為認同。而是根本充耳不聞罷了!他從未把我們放在眼裏。”


    在他看不上容逸柏的時候,人家亦是從未把他看在眼裏。這認知,難免難堪!


    顧振聽著,依舊沉默。


    顧廷燦也忽然覺得再說那些已沒有意思。轉而問起最實際的問題,“父親,容逸柏那麽肯定外公不敢揭露他的原因是什麽?你猜到了嗎?”


    “差不多猜得到。”


    顧廷燦聞言,神色一正,緊聲道,“是什麽?”


    顧振抬眸,眸色深深,聲音低緩,悠長,沒直接回答,隻道,“你外公的官途怕是到盡頭了。剩下王家三子,長子王琨牢獄之災或已難免。就算能僥幸逃脫豁免,他仕途已盡毀。如此,能撐住王家門麵的隻剩下二舅舅和三舅舅了。”


    顧廷燦聽著,臉色遂然大變,心頭猛跳,“父親,你的意思是……難道容逸柏手裏握著的,還有我二舅舅和三舅舅什麽把柄不成?”


    “也隻有這個,才會令你外公如此忌憚了。”顧振說著,微微一頓,看著顧廷燦,眸色深遠,神色複雜,“或許,他手裏握著的不止有王家的致命點兒。還有我的把柄!”


    這話,不可抑製的令顧廷燦渾身一顫,“握有父親的把柄?”


    “人無完人,是人都會犯錯。特別在官場之上,就算再謹慎,也一定會有做錯事的時候。”


    所以,王家一窩那見不得光的點兒,都被容逸柏給抓住了。而這,不是因為王家倒黴。而是,容逸柏太過可怕。心思太重!


    在他對你笑臉相對時,在你對他不存任何戒心,他卻已在漫不經心的收集你的把柄,作為以後可能拿捏你的證據!


    “這麽說來,他從一開始就沒把我們當親戚看待?從一開始親近我們,就是為了報複我們?”顧廷燦咬牙,“他可真夠陰損的。”


    要命的是,他們竟然一直都不曾發現。做的很多事,都不曾瞞著他。


    顧振搖頭,“會拿出來,或許是你娘這次踩到他的底線了。”顧振說著,微頓,歎息,“這不由讓我想到你的曾祖父。恍然發現,容逸柏很像他,不止是單純的外表像,秉性更像。”


    “像曾祖父麽?”顧廷燦從未見過,可在顧家人心中,顧老太爺是神一般的存在。


    “看似溫潤無害,實則最是精於算計。不會輕易包容誰,但也不會隨意動手懲治誰。隻要不超過你曾祖父容忍的那個度。他一般不會去管。反之,若是超了。那麽他一出手,就絕對讓人無一絲還擊之力。這些,容逸柏跟他都很像!”


    顧廷燦聽了,忽然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已故的顧老太爺,那是他最崇敬,佩服的一個人。可現在,容逸柏這陰損之人竟然最像他!嗬嗬……


    這一瞬間,生生生出一股造化弄人之感。


    顧振說著,也不由陷入回憶。


    過去他的父親曾說,如顧老太爺這樣一個讓人又敬又畏,冷清克製的人,理當不會有任何事能把他難住。可沒想到,他最終卻被一個情字困住了。


    身為大元謀士,卻喜歡上了異國一個孱弱的公主。在那烽火戰亂,兩國勢同水火的境況之下。這樣的心動,從一開始就注定了結果不會是圓滿。


    想到了不會圓滿,可卻沒想到結局卻是那等的淒慘。


    寮國在大元兵士勇猛進攻之下,在顧老太爺謀劃之下,最終走向了滅亡。然而,最後生死關頭,寮國那位孱弱的公主,卻用身體擋在了顧老太爺的身前,為他擋下了那致命的一箭。同她的國家一起覆滅為終!


    大元勝了,可顧老太爺卻留在了邊境,餘生守著那座孤墳,直到死去,徒留一聲歎息,更多惋惜。


    精於算計,心思極重的人,心卻是那樣的窄。或許是因為腦子裏裝了太多的東西,導致那顆心就裝不了太多的人。一旦有人先走進,它就再容納不了其他人。


    成為這種人的妻子,應該最為幸福,隻要他的心裏有你。這一生都會得他守護。


    一種執念,一種守護,一生再難放開。隻因心已占滿。


    容家


    “傾兒,你好了嗎?再磨嘰,可就不去了。”


    “好了,好了!”


    隨著,紮著兩個花苞頭,一身丫頭裝扮的容傾,伸著一張明媚的小臉兒趴在牆頭,看著牆外的容逸柏,小聲道,“我跳下去,你能接住我吧!”


    容逸柏展開雙臂,點頭,“保證接到。”


    看著容逸柏那清瘦的身體,容傾扶了扶她的花苞頭,頗為懷疑道,“這保證咋那麽不讓人信任呢!萬一沒接住該怎麽辦?”


    容逸柏聽了,溫和一笑,很是淡然道,“萬一接空了,你也不過是摔一下,站起來拍拍土就沒事兒了。”


    聽言,容傾瞪眼,低聲嘀咕,“我是怕摔嗎?我是擔心我臉先著地,摔疼不要緊,萬一摔醜了怎麽辦?”


    “摔醜了,我倒是放心……呃……”容逸柏話還未說完,胳膊陡然一沉。容傾就那麽跳下來了。


    而後,從容逸柏懷裏跳出,拉起他疾步快走,“快跑……”


    “你們少爺呢?”


    聽到容琪聲音從院內傳來,容逸柏眉頭微挑,不再說話,隨容傾拉著跑開。


    跑出老遠,容傾撫著心口,微喘息,“不過是逛個夜市,搞得跟私奔似的!”


    “傾兒……”私奔兩個又刺了容逸柏的耳朵。


    “注意用詞,注意用詞!知道了,知道了!”


    “知道了,卻記不住!”


    “嘿嘿……容逸柏,我們去吃好吃的吧!”


    “我沒帶錢。”


    容傾聽言,腳步陡然頓住,轉頭,直直盯著容逸柏那鼓鼓的荷包,眼睛眨呀,眨呀!


    容逸柏悠然站著,靜靜看著容傾不動不言。


    兄妹兩個對看好一會兒,容傾先敗下陣來,蔫蔫上前,抬手,指天發誓,“我保證鑽狗洞偷溜的事兒絕不再做。”


    “很好。繼續!”


    “保證一個月隻求哥哥帶我出來一次。”


    “嗯!還有。”


    “還有,保證不再亂說話。”


    “嗯,接著說……”


    “哥,你再讓我說下去,我可就想去哪裏逛逛了。”容傾看著一處,眼睛晶晶亮。


    容逸柏順著視線掃了一眼。怡紅院幾個大字,赫然映入眼簾。隨著收回視線,抬腳往前,“走吧!買吃的去。”


    容傾聽言,嘿嘿一笑,小跑兩步追上,小聲道,“容逸柏,那怡紅院是做什麽的呀?你去過沒?好玩兒不?”


    容傾話出,容逸柏側目,看了她一眼,接著不疾不徐的把荷包收入袖袋,悠悠道,“時候不早了,回府吧!”說著,這次真的抬腳往回走去。


    容傾:……大發!


    “柏哥哥,俺錯了!俺以後再也不說了。再也不明知故問了。”


    “柏哥,這次我保證改,看到怡紅院我都繞道走。”


    “哥,通融一次吧!原諒一回吧!”


    “容逸柏,好不太容易出來一次,就這麽回去多劃不來呀!”


    “容嬤嬤,哪怕買串臭豆腐給我也行呀!”


    費盡唇舌,好不容易出來,結果卻什麽都沒吃到,什麽也沒玩到,聞了一路的香味,看了一路的熱鬧,說了一籮筐的好話。在容逸柏充耳不聞,視而不見的冷暴力中,就這麽回府了。


    這就是嘴賤的後果。這就是沒錢的結果。唉……


    翌日


    “小姐,小姐……”


    丫頭的聲音,把正在做美夢的容傾叫醒,迷迷蒙蒙睜開眼睛,“吃飯了嗎?”


    丫頭:……


    “小姐,姨奶奶還有表小姐,表公子過來了。少爺讓奴婢帶你過去。”


    姨奶奶?那是什麽?容傾娘親的姐姐,還是妹妹麽?還有表小姐,表公子……一聽到表什麽的,容傾就有些頭痛。明明是親戚,卻又總感透出一股曖昧不清的味道。


    一聽表親,反射性先配對!


    “小姐,奴婢去幫你準備衣服。”


    看著小丫頭忙亂的身影。容傾認命的爬起來。容逸柏給這丫頭取的名字真是一點沒錯,小雀!小雀!可不就是小麻雀嘛!


    * * *


    “傾兒,這是姨母。這是你月兒表姐,還有彥表哥。”


    “見過姨母,見過月兒表姐,見過銘彥表哥。”隨著容逸柏的介紹,容傾屈膝,一一見禮。


    “傾兒妹妹!”吳月兒微笑還禮。


    “表妹!”吳銘彥拱手拘禮。


    “快起來,快起來。”顧氏伸手把人扶起,看著容傾,顧氏眼中滿是柔色,“幾年不見傾兒都長這麽大了。長的……真的很像你的母親。”


    容傾聽了,看著顧氏淺笑。


    顧氏,容傾母親一母同胞的姐姐,雖已三十有五。可卻依然風韻猶存,別有一番韻味。


    吳月兒,年逾十五,跟顧氏頗為相似,長的明豔動人。


    吳銘彥,年逾十八,長的很是俊朗,體格也很是高大,精壯。看來是隨了他父親了。


    簡單的寒暄之後,幾人坐定。容逸柏開口,溫和道,“此次姨母回來,可是就不走了吧!”


    顧氏點頭,“你姨丈過下個月回京述職了,以後我們也就在京城了。”


    “那敢情好!”


    “是呀!以後能經常走動走動,看看你們了。”顧氏看著容逸柏,容傾,臉上是壓不下的高興。


    吳銘彥看著容逸柏笑著開口,“我娘回來,連府門都沒進,就先來這裏了。也不管什麽時辰,也不管合不合適。”


    容逸柏聽了,笑容愈發柔和,“姨母回來,是我和傾兒的福氣。”


    容逸柏的話,顧氏聽在耳中,眼中盈滿欣慰,“在利州,我和你姨丈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個傾兒。現在好了,以後想你們,隨時都可見到你們,我可是安心了。”話說的透著溫情。


    容傾靜靜聽著,不說話。對於初次見麵的人,秉性如何憑幾句話是判斷不出來的。


    說話間,一婆子聲忽在外響起,“柏少爺!”


    聞聲,顧氏臉上笑容瞬時隱沒,容逸柏淡淡開口,“進來。”


    婆子走進,對著屋內眾位主子請過安之後開口,“公子,大奶奶得知吳夫人過府,現正交代廚房置辦早飯,讓老奴過來問問,吳夫人,吳少爺,還有吳小姐有什麽忌口的沒?”


    婆子話出,容逸柏還未開口,顧氏已是率先開口,不鹹不淡道,“我們的早飯就不用她操心了,讓她用心教好自己的兒女就好。”


    這話諷刺的還真是一點兒都含蓄。婆子低頭,神色倒是未有什麽欺負。


    顧氏不喜魏氏,容家上下人盡皆知。現在容雨馨對容傾做出那等事之後。顧氏刺起魏氏更是不會客氣。


    容傾聽言,垂首,勾了勾嘴角,眸色卻是意味深長。


    容逸柏好似沒聽到一般,神色如常,“我已讓人準備好飯菜了,就不勞母親費心了。”說完,抬手。婆子躬身,順勢離開。


    顧氏隨著起身,“柏兒,我們就不在這裏用早飯了。府中有太多的事兒要忙。等把一切都安置好了,你和傾兒來府上,我們再好好說說話。”


    就這樣,顧氏帶著一對兒女可謂是來也匆匆,去也匆匆!


    兄妹二人,回轉到屋裏,容逸柏倒一杯熱水遞給容傾,隨意道,“姨母回來,你可高興?”以前容傾對這位姨母很是喜歡。


    “很是高興呀!”說完,托著下巴,看著容逸柏笑眯眯道,“隻是,我本來以為,姨母看到我會掉兩滴淚,說一句‘我可憐的傾兒呀’什麽的。可是沒想到姨母看到隻有高興。你說,她這樣避而不提,可是怕說到舊事,惹得我傷心嗎?”


    容逸柏沒回答,反問道,“你認為呢?”


    “我認為呀!肯定是不想看到我傷心唄。”


    容逸柏聽了,笑了笑,未再多言,“走吧,吃飯去。”


    “好!”


    早飯過後,容逸柏外出,容傾窩在家裏看書,半晌十分……


    “九小姐,老夫人請你去過去一趟。”


    “可是有什麽事?”


    “這個……”趙嬤嬤猶豫了一下,想到容逸柏說過的話,心頭緊了緊,不再含糊,直接道,“側妃娘娘派人過來,想請九姑娘去湛王府一趟。說,想看看王爺子嗣,還有九姑娘是否都還安好。”


    容傾聽言,輕柔一笑,“多謝側妃娘娘關心,王爺的子嗣很好。隻是大夫說,我月份尚淺,不宜多動,萬一出了什麽事兒,我怕是擔待不起。所以,側妃娘娘的盛情我怕隻能心領了。”


    趙嬤嬤聽言,看了看容傾,遲疑了一下,沒再說什麽,轉身離開。先稟報了老夫人再說吧!


    趙嬤嬤離開,容傾臉上笑意隱沒,眉頭走起。莊詩妍……


    抬眸,望向窗外,遠方,呢喃,“感覺不是很好呀!”


    湛王的沉寂,莊詩妍的忽然冒頭。一種暴風雨即來的感覺,縈繞心頭。


    對於容傾的婉拒,莊詩妍派來的奴婢並未再多做其他堅持。幹脆的離開了。


    湛王府


    容傾不來,莊詩妍反應很是淡然,連個冷哼都沒有。


    “紅纓!”


    “奴婢在!”


    “給我備水,我要沐浴。”


    “是!奴婢這就去。”對於莊詩妍的吩咐,紅纓隻管執行,不再去好奇,更不再去探究。隻要莊詩妍不再打她,隨便莊詩妍怎麽樣都好。


    莊家


    “小姐!”


    聲音入耳,莊詩雨卻是不曾抬頭,繼續畫著她的畫,淡淡道,“何事?”


    “青竹剛傳來消息。說,莊側妃剛驅車入宮了。”


    聞言,莊詩雨握筆的手頓住,任由墨水暈開,一副畫毀了。


    看著那一團磨痕,莊詩雨凝眉,若有所思。莊詩雨為何會突然進宮呢?


    思量,眼底神色變幻不定,良久,丟下手裏筆,沉聲道,“青梅,給我更衣。”


    “是!小姐要去哪裏?”知道場合,才好選擇衣服。


    “入宮!”


    青梅聞言,拿衣服的手微微一頓。瞬息又恢複如常。小姐做什麽都有一定理由的,作為奴婢的隻要聽令就好。


    皇宮


    “未免夜長夢多,再出什麽幺蛾子。詩雨為太子妃的事兒不能再拖了。等到皇上,太子狩獵回來。哀家就請皇上下旨賜婚。”


    皇後聽了,點頭,“兒媳聽母後的。”


    “嗯!”皇後的態度讓她很滿意,隨著問道,“皇上這次走的時候,說這次狩獵去幾天?”


    “說是去五天,這已經是第三天了。再有兩天就回宮了。”


    太後聽了,歎氣,“真是老了,這記性不中用了。連這點兒小事兒都記不住了。”


    “母後……”


    皇後這寬慰的話還未出口,已被太後打斷,“容九現在什麽情況?”


    皇後如實道,“因莊家連續出事兒,兒媳並未深探。所以,她腹中是否有孩兒,兒媳暫無法確定。”本以為說完,會被太後斥責。誰知……


    “不用探了。到底是真是假,不久就會知道。”


    皇後聽了,垂眸,“是!”看來,太後終究還是忌憚湛王。


    “好了,你回去忙吧!我累了,想歇會兒。”


    “是!兒媳告退。”


    皇後退下,太後閉上眼睛開始閉目養神。良久,就在她快要睡著時,桂嬤嬤聲音忽而傳來!


    “太後……”


    “嗯!”睜開眼,思緒還有片刻含糊,“什麽事兒?”


    “莊側妃來了,在殿外求見。”


    聞言,太後眉頭皺起,眼眸恢複清明,坐起,“你剛才說誰求見?”


    “回太後,莊側妃來了!”


    確定沒聽錯,太後眼裏溢出厭惡之色,“她怎麽會來?”


    “說有緊要的事兒要稟報太後娘娘。”想到莊詩妍那神色,桂嬤嬤感覺有些不舒服,“太後,可要拒了!”


    靜默少卿,太後開口,“讓她進來吧!哀家倒是想聽聽,她有什麽緊要的事。”


    太後已下令,桂嬤嬤不敢多言,領命,喚宮女把人帶進來。


    “妍兒叩見太後娘娘,太後萬福金安。”莊詩妍薄紗遮麵,跪地,恭敬請安。


    “你有什麽緊要的事要告訴哀家?”連叫起都不曾,直接道。


    “這個……”莊詩妍看了一眼殿內宮人,欲言又止,意思不言而喻。


    太後卻是無所謂,“有話盡可直說。”


    “是關於湛王府的……”


    太後聽言,挑了挑眉,“湛王府如何?”


    見太後依然不覺如何,莊詩妍低頭,棉紗下的嘴角揚起一抹詭異的弧度,瞬時又消失無蹤,繼續道,“妍兒在湛王府發現了一些東西。”說著從懷裏掏出一張泛黃的紙,低聲道,“上麵寫,湛王爺幼年中毒,其實是……”


    話剛開頭,太後猛然開口,“你們先下去吧!”


    “是!”宮人低頭,魚貫而出。直到殿內靜下,太後轉頭看了桂嬤嬤一眼。


    桂嬤嬤會意,走到莊詩妍的跟前,“莊側妃,由老奴來呈給太後娘娘吧!”說著伸手。然,還未碰觸到,就被莊詩妍躲開了。


    “這個就不勞煩桂嬤嬤了,我想親自交給太後娘娘。而且,還有些內容是這紙上沒有的。我也想就近告知太後老祖宗。”莊詩妍看著太後,眼裏帶著祈求。


    太後凝眉,直直盯著莊詩妍。見她眼中除了祈求並無其他,身上也無異物,才緩緩開口,“起來吧!”


    “是!”起身,緩步上前。


    同一時間,莊詩雨剛好走至殿外,看著宮女,“幫我通稟一聲,就說……”


    “啊……”


    莊詩雨的話還未說完,被一聲驚叫打斷。隨著……


    “莊側妃,你要做什麽?”是桂嬤嬤的驚呼聲。


    聞之,莊詩雨臉色一變,眼底漫過各種顏色,抿嘴,而後抬腳走了進去。


    走進,看到殿內形勢,心口一窒,手攥緊,冷汗蔓延手心,點點冰涼。


    容家


    莊詩妍派來的侍婢離開沒多久,幾人突然出現在容傾麵前。而這次,沒人給她婉拒的機會,甚至沒給她開口說話的機會。既直接伸手點了她的穴道,挾住她飛身而去。


    看著所去方向,容傾心漸漸沉下。皇宮來的人,行事果然強硬霸氣。


    事突然而出,容傾反應過來,卻是無力反擊。而容老夫人聽到消息,第一反應,不是擔心,而是心驚。心神不定,暗腹;不會又一次被誰劫持過去,做些不齒之事吧!


    若是那樣……容傾入湛王府的事兒,她就徹底不用妄想了。這樣或許也好,她也不用再忍著她了。


    容傾待在府中,讓容老夫人給吃了蒼蠅一樣,每天都覺得難受的厲害。


    皇宮


    被發簪扣住咽喉,臉色灰白的太後,身染血色已暈倒在地的莊詩雨,臉色青白的皇後,一眾宮人,護衛,還有……


    手握發簪,麵部猙獰,眼神冰冷,難掩瘋狂的莊詩妍。


    “妍兒,你不是要容九來嗎?現在她來了,你趕緊把太後給放了。”皇後緊聲道。


    容傾聽言,眼眸緊縮。多日的不安,那股不詳的預感,就是這個嗎?


    莊詩妍盯著容傾,扯動嘴角,帶動傷痕,麵部瞬變扭曲,“光是來了,可是還不夠。”


    皇後聽言,眼神微閃,“你想如何?”


    “先在她臉上給我劃一刀。”一句話陰冷而嗜血。而與之相反的是,眼神卻是異常的灼熱,熾烈。


    皇後皺眉,看向容傾。


    “怎麽?沒聽到嗎?還是要等到我動手之後,你們才肯動。”莊詩妍說著,握著發簪的手往下沉了沉。


    “啊……”太後痛叫聲瞬時而起,點點血色外溢。


    莊詩妍臉上笑意卻更為瘋狂,猙獰。皇後臉色更為難看,隨著開口,“動手!”


    話出,鳳衛動,手起,手落,寒光眼前劃過,容傾退開,躲避。然,一刀終是未躲過,臉頰一痛,腥味隨之而起,苦笑。


    “哈哈哈……”莊詩妍大笑開來,由衷的暢快,“容九,現在你跟我一樣了。沒了那張漂亮的臉蛋兒,我看雲珟還要不要你。”


    她臉蛋好好的時候,湛大王爺也沒說過要她。


    皇後隨著開口,“都按你說的話做了。現在,趕緊把太後給本宮放了。”


    “嗬……還不夠,還不夠……”莊詩妍看著容傾,眼睛泛紅,嫉妒,厭惡,憤恨種種對容傾的不容,“我要她臨死之前,受盡千刀萬剮之痛。現在,把她那身皮,都給劃爛,一塊好肉都不許給我有,給我動手……”


    莊詩妍開口,這次不等皇後發話,鳳衛再次舉刀,容傾隨著開口,“莊側妃。其實,我並無湛王子嗣。”


    話出,皇後神色微動,莊詩妍笑聲一頓。然,鳳衛的手卻是不停,手中刀在容傾背上劃過,帶起點點腥紅,衣服瞬變紅色。容傾麵色又添一層雪白。


    “你並無雲珟子嗣?”莊詩妍麵色詭異。


    “是!”容傾回答,因為疼痛,腳下略有些不穩似不受控製,蹣跚晃動,“若是不信,你可以找個禦醫過來給我探脈。”


    莊詩妍聽了,詭異一笑,“不用太醫探脈,我也能知道。”說著,看向鳳衛,“動手,在她肚子上給我刺一刀。”


    太後的命在莊詩妍手,這個時候莊詩妍的話,那就是命令,無人敢違背。


    人影閃過,手起刀落,又是一刀!


    血色漫過,容傾眼前已開始泛黑色,腳下更為不穩,耳中莊詩妍笑聲卻更為響亮。


    笑聲之中,透著悲涼,不甘,還有痛快。


    雲珟不喜她,完全不碰她;莊家不容她,派人刺殺她。麵部毀容,全身傷疤,一切種種令莊詩妍再難忍受,崩潰邊緣,瘋狂報複。她若要死,也容不得別人好過。


    容九這個靠她的算計,得雲珟恩寵的人絕不能活著。太後這個派人刺殺她的人,也別想好過。


    “莊側妃。其實,湛王爺曾經向我提起過你。”


    容傾的話,令莊詩妍神色一怔,“你說什麽?他提起我?”


    “嗯!”容傾腦子已是一片混沌,意識也已在漂離。眼下舉動,隻是反射性,“他說,莊側妃曾經也是一個嬌人。”


    “他……他真的這麽說?”


    “嗯!”


    “你騙我,你騙我!”莊詩妍一點兒不相信。


    “隻是,後來長大了,卻沒了那份單純,滿眼的算計,讓人不喜。”


    聽到這句,莊詩妍忽然又相信了,因為這確是像湛王說的話。他慣常嫌棄人,“原來,他也曾提到過我嗎?”悵然之後,又是大笑,“哈哈哈……可是現在已經不重要了,也沒意義了,沒意義了!”


    “容九,今天你就跟我一起死吧!看著你死,我才不會有那麽多遺憾。給我動手,動手……”


    伴隨著莊詩妍瘋狂的叫器聲,容傾眼前寒光起,隨之而來的痛意,讓容傾神智有瞬間清明,隨著腳步一個踉蹌,倒下之際,看眼前裙擺晃動,在那可觸摸到的距離,猛然抬手,用力刺過去……


    “啊……”慘叫犀利。


    “呃……”痛呼再起。


    “動手,快動手……”


    “容九,你個該死的小娼婦,你竟然敢刺我……”叫罵聲剛響起,忽然又無聲。


    眼前人影晃動,眼前有人倒下。耳邊聲音不斷……


    “太後……”


    “母後,你沒事兒吧!”


    “快,宣太醫,宣太醫。”


    一陣嘈雜,意識消散,陷入黑暗之前,容傾聽到的最後一句話是……


    “容家容傾,居心叵測,慫恿,利用,借由莊詩妍之手,意圖密謀暗害太後。最後幸得莊大小姐莊詩雨機智,勇敢相救。太後才幸免於難。現,把容傾,莊詩妍關押宗人府……待審!”


    嗬嗬……皇家之人,果然是顛倒黑白的高手。不過,都無所謂了。被冤枉死,總是比千刀萬剮受盡淩遲才死去的好。


    這樣也挺好。最起碼不用整天再去提心吊膽著,湛大王爺如此刁難自己了。還有容逸柏……


    想到那個不遺餘力試著守護她的哥哥。容傾眼角溢出一滴淚水,嘴角揚起一抹飄忽的笑意。


    好不容易有個不錯的哥哥,可惜,兄妹緣分短了點兒。


    容家


    回到府中,聽到消息,容逸柏心口沉涼,神色卻意外平靜,抬眸看向皇宮方向,眼睛微眯,眼底風暴翻湧……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渣王作妃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淺淺的心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淺淺的心並收藏渣王作妃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