鯨的鳴叫,總是充滿了一種難以訴說的哀傷。


    物質世界的人們,將其引以為歌。


    而在這無垠的深空中,是一隻融匯了鋼鐵與血肉的巨大鯨魚……


    充斥著混合油脂與墮化血液的溶劑,在其表麵維係著猙獰的光澤。


    來自遙遠恒星的光輝,照耀在這冰冷而殘酷的戰爭巨獸上。


    赫蘭魯茲——這一代的鯨首,正站在血鯨的頭部。


    也唯有它能夠駕馭這個龐大的造物。


    每一代的鯨首,都熱衷於以自己的意誌,去改造這個維係著整個血色戰團的核心巨獸。


    當死亡與毀滅來臨這一刻。


    那執掌巨獸的代價,也會如約地牽引它們的靈魂。


    讓它們以更為切實的姿態,成為這巨獸的一部分……


    血鯨戰團可以被剿滅,但直到現在,還沒有哪個戰團或勢力能夠徹底殺死這頭綿延了不知多少歲月的血鯨巨獸。


    “真要說起來,血鯨戰團的前身,應當算是英雄了。”


    “他們壓製住了這頭宇宙災厄級的巨獸,讓它沒有成長成為一個新的毀滅災禍。”


    “甚至還強製性地與其簽訂了契約,使其成為他們無上的助力。”


    “但代價呢……”


    埃倫卡賴亞斯的腦仁也不免散發出些許悲傷的色彩。


    “沒有誰能夠真正駕馭,這頭毀滅的巨獸。”


    “之所以能夠催動它,是因為他們已經在活著的時候就已經被視為巨獸的一部分——隻是時間早晚的問題……”


    “他們的改造,對於這頭本對應著宇宙災厄的巨獸,更像是一種劣化的偏斜。”


    “是以低維生命,對於高維的妄想塗抹。”


    “但它仍然在不斷變得強大和難以控製……”


    埃倫卡賴亞斯歎了一口氣。


    他好像已經習慣了,如何以腦仁的姿態來維係自身表達的完整。


    至少,當他不那麽平滑的腦溝在默契而靈活地蠕動的時候。


    乍一看起來,倒真像是某個抽象的東西在哀歎。


    這大概也算是一門技藝了。


    不過,多元宇宙沒有什麽造物或者概念是永恒的。


    就像這頭血鯨之所以任然能夠存在。


    是因為在這片宇宙中,還有著太多比這更加棘手和亟需處理的玩意兒。


    有時候,埃倫卡賴亞斯不免在思考。


    要是真有哪一個足夠毀滅整個宇宙的“暗雷”驟然爆開了。


    他也對此毫不意外。


    整個宇宙在這樣的情況下還苟延殘喘了這麽久,說起來也算是夠本了。


    風雨飄搖中,他的一生或許也就這樣度過了……


    起碼就上一輪諸星係的平均壽命統計情況來看,這個數字並不怎麽樂觀。


    不過也可能是諸星係對於中央星團政府,在這種情況下還突然整出的大活,實在反感的緣故。


    畢竟大家夥正在血戰,大後方還在攤派這種業務任務。


    大概是紫菜蛋花湯喝少了的緣故……


    …………


    …………


    “異神?”


    赫蘭魯茲陰沉著臉,看著那正在和他部下戰鬥的巨大身影。


    說是戰鬥,更像是一種屠殺。


    血鯨不是核能或者其他什麽亂七八糟的聚合體。


    作為某種程度上的血肉奇跡,它的基礎運轉和戰鬥是需要消耗資源的。


    本來按照赫蘭魯茲的計劃。


    它們跳躍到這處偏移主戰區的地方,就是為了進行補給。


    再過三跳左右的區域,就有原生的土著星球。


    他們能夠為盟軍提供中轉和補充物質資源。


    當然現在,他們也能夠成為血鯨的補給……


    血肉、靈魂,還有星球表麵的一切有機質……


    現在整個宇宙都亂成了一鍋粥。


    到處都在血戰,各種妖魔鬼怪。


    甚至,赫蘭魯茲聽說,還有舊時代的英靈直接從過往開著戰艦回歸物質世界支援了……


    在這樣的局麵下,別說是現在這頭被抑製無法成長成完全體的血鯨。


    就算是完全體的血鯨,恐怕也不見得是怎樣具備壓倒性的強大力量。


    露頭就秒,多少還是有些誇張了。


    可被瞬間集火重創,並非多麽離譜的設想。


    但眼下的遭遇,無疑則是另外的情況……


    一股無名火在赫蘭魯茲的胸腔中燃燒。


    他當然無法殺到盟軍的總部,告訴他們恩格拉澤勒誰才是真正的老大。


    又或者幹掉群星之環那群星獸祭司,成為周遭星係的唯一信仰。


    甚至,他連此刻遨遊周遭星係都無法做到。


    連補給都隻能到這種相對偏僻的區域,以防撞見大部分血戰。


    可你!


    一個不知道從哪裏跳出來的異神,也敢獨自迎戰整個血鯨戰團?


    那是群星之環的那群瘋狂祭司們,也不敢選擇的魯莽抉擇!


    你想要毀滅?


    那麽,好!


    赫蘭魯茲催動著血鯨,讓這頭巨獸從物質宇宙之外的界域降臨。


    這並非血鯨的常規移動姿態。


    但考慮到現在整個物質宇宙的情況。


    為此謹慎些,在赫蘭魯茲看來是有必要的。


    可並不意味著,血鯨會容許無禮者的冒犯……


    於是,在一片毀滅的光輝中,巨鯨的陰影從物質宇宙之外的深空中猛然落下!


    就像在這一刻,整片太空都被剝離了屬於光的概念。


    濃烈的陰影,勾勒出一頭巨大的猙獰鯨影!


    於是,殘酷的毀滅與征服於此降臨!


    “血鯨,永恒!”


    有狂熱的跟隨者,在死亡的邊緣上狂呼。


    也更像是那巨大的造物,正以這些倀鬼般的生命,宣告著它的意誌!


    直到:


    那劃破陰影的雷霆!


    就像一個猛然瞥見了水中大魚,而手中正有一根趁手木棍的壯漢。


    沒有絲毫的遲疑和停頓。


    於是,巨鯨的悲鳴仿佛響徹了整個宇宙!


    那迥異於它已知力量的狂暴雷霆,以無法阻擋的姿態穿透那轟然炸裂的表皮!


    在血肉與鋼鐵的悲歌中,霎時帶來遠比星艦轟擊更為沉重的傷勢!


    那與之緊密關聯的赫蘭魯茲,能夠感受到痛徹心扉的毀滅!


    那抑製在血肉與靈魂中的巨大虛影,在此刻似乎都出現了動搖!


    在顫栗中,那久遠的記憶出現了鬆動……


    它聞到了屬於真正死亡的味道。


    不僅是它,也是它——這頭與它們抗爭、糾纏了無數歲月的巨獸……


    “你在恐懼嗎?”


    “可這不是你所高歌的嗎?”


    “光榮的血戰——直至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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