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員在第三天傍晚通知他們,遊輪即將靠岸,他們可以下船了。


    二人也沒什麽行李好收拾,很快就整理好一切準備下船。


    岸邊碼頭停靠著幾輛馬車,訓練有素的仆人們專門清掃出來一塊地。


    幾個穿著考究的紳士正在暢談,為首的卻是一個穿著棉麻布衣的男人,燦金色的長發在夜晚也熠熠生輝,紅寶石吊墜更是顯出不凡的身價。


    船逐漸靠了岸,早已等待的船長親自上前迎接,對著那棉麻布衣的男子恭敬道:


    “您終於來了,大家都在等著呢,卡爾先生。”


    卡爾露出熟練的商業微笑與其寒暄:


    “這趟旅程還好嗎?”


    船長了嗬嗬的把準備好的新奇故事講了一遍,他可不敢得罪卡爾這位輪渡公司的最大股東。


    “對了,我們還在海上救了兩個落難的兄弟。”為了展示自己的慷慨善良,船長順嘴提了一下。


    卡爾似乎有點興趣,“是麽?”


    “您知道的,靠海吃飯的人遇上這種情況不可能見死不救,這是流傳下來的老傳統了……”


    他的喋喋不休終於令甲板上翹首以盼的紳士貴婦們等不及了,沒等他說完便也湧了上來,將這位年輕的首富團團圍住。


    無人注意到兩個衣衫襤褸的素人趁亂下了船。


    當卡爾似有所感的回過頭去時,二人已融入行人中再也找不到蹤跡。


    ……


    在船上的三日相處下來,虞棠枝明顯感覺到蘭迪對她的態度好了起來,至少沒有像之前動不動就踹人讓滾蛋。


    但為了保險起見她還是緊緊跟隨著蘭迪,恨不得當他腿上的掛件。


    蘭迪似乎對這個港口城鎮很熟悉,虞棠枝跟著他在市井間轉來轉去,與不同店鋪的老板寒暄買東西,然後順手就甩給虞棠枝讓她拎著。


    集市上路過的人們看著好玩,指指點點道:“這可憐的豆芽菜都快被左一個包裹右一個包裹掩埋了!”


    瘦猴般的少年漲紅了一張黑臉,狠狠地呸回去,“誰是豆芽菜,你全家都是豆芽菜!”


    不過蘭迪買的東西也確實奇怪,什麽蜥蜴的尾巴幹,紫色的晶石,還有一堆市麵上常見的調味品和五顏六色的劣質糖果。


    她嚐了一顆,齁甜。


    “哥,我們要去哪啊?”


    蘭迪恢複了意氣風發的狀態,掐住她的臉頰不讓把糖吐出來。


    “都是花錢買的,給我咽回去!”


    她隻好含著糖塊繼續模糊不清的說話:


    “到底要去哪啊,背著一兜子壁虎屍體我害怕!”


    一想到這裏,她渾身就哪哪都不得勁。


    “嘖,事多!”蘭迪果然又露出了嫌棄的表情,但還是拿過那袋壁虎尾巴往肩上一甩。


    “接下來路不好走,丟了可別怪我!”


    七拐八拐之後二人來到一處偏僻的地方,蘭迪用銅勾一勾地麵上用來排水的石板就翹了起來。


    下麵黑乎乎的,但似乎空間很大。


    蘭迪率先跳了進去,走了兩步沒聽見後麵有動靜,回頭一看那傻孩子還呆在上麵,看見他回頭了無助的望過來:


    “太高了……”


    於是蘭迪又罵罵咧咧的把人接下來。


    地下水係複雜,建造的時候預留的空間也大,沒想到後來倒是成了一些流浪人的棲息地。


    二人穿梭在各色或警惕或打量的視線中,順著地勢一路向下,流浪漢也越來越少,不知行進了多久,眼前赫然出現一條暗河。


    岸邊有一艘破爛木船,船頭掛著一盞煤油燈,一個老頭正在上麵穿魚線。


    蘭迪走近道:“過河,去沼澤小屋。”


    老頭忙著幹活頭也不抬的直接回絕了。


    蘭迪直接把那一兜子糖扔到船上,發出咚的一聲。


    老頭這回抬起頭了,幹癟的手拆開布袋口,喜滋滋的吃了一塊:“好說,好說。”


    破木船載著三人過了河又途徑了一塊沼澤地,停在了一棟刷了紅漆房頂的木屋前。


    二人上了岸,老頭似乎有些懼怕房子的主人,忙不迭的劃著船跑了。


    木屋門前沒有門鈴,正當她準備敲門的時候,被蘭迪抓住了手。他偏頭對門邊的烏鴉裝飾說道:


    “老朋友拜訪,不歡迎?”


    那烏鴉停頓了一會兒,突然張開嘴巴,裏麵傳來女人嫵媚的聲音:


    “哼~你還知道回來!”


    門就在嗔怪聲中悄然打開。


    難以形容的草藥味兒撲麵而來,屋子裏燒著壁爐,一口漆黑藥罐裏正被加熱,裏麵的濃稠綠色液體咕嘟嘟的冒泡。


    身材姣好的女巫背對著他們正在品嚐藥罐裏熬煮的東西,淺嚐了一口便把木勺撇到一邊。


    “真難喝!”


    咚——鼓鼓囊囊的布包扔在地上。


    女巫的鼻子立刻嗅到了什麽,欣喜道:“啊,是美味的胡椒!”


    蘭迪舉起手裏的布袋晃了晃,“還有壁虎幹。”


    可能壁虎對她來說是美味小零食,虞棠枝甚至看到有口水從她嘴角流出來。


    女巫撲過來想搶,被蘭迪輕巧的躲開了。


    “我來取寄存的東西。”


    女巫睜著渾濁的眼珠看他,“這些可不夠~”視線轉向蘭迪身後的少年:“好嫩的肉啊,拿他來換~”


    虞棠枝:?不要猛男,要豆芽菜?


    女巫如饑似渴的視線如有實體,少年瘋狂雙臂交叉擋在胸前,以示寧死不屈。


    “不不不,我哥不會同意的……”


    結果被蘭迪拎到女巫前麵,“說好,一物換一物。”


    女巫立刻欣喜的從置物架上取出一個玻璃瓶,裏麵裝著一艘擱淺的帆船。


    玻璃瓶在空中劃過一道曲線,虞棠枝隱約看到船身上熟悉的骷髏標誌。


    女巫已經興奮的撲了上來:“把他給我!”


    身後的手一鬆,虞棠枝心說涼涼,正準備一個鯉魚打挺潤了。


    忽然一袋壁虎幹砸到女巫臉上,阻礙了她的行動,緊接著後領一緊,熟悉的銅勾就把人勾走了。


    二人跑出木屋的大門,蘭迪把玻璃瓶往地上狠狠一砸!


    嘭——


    一隻一模一樣的骷髏安妮號赫然出現在眼前!


    蘭迪拽著人上了船,骷髏安妮號向著下遊極速前進,將女巫的咒罵狠狠甩在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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