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


    絕對的、吞噬一切的黑暗!


    蘇命抱著白玄清衝入岔口的瞬間,仿佛撞進了一堵由純粹虛無和死寂構成的牆壁!


    外界所有的聲音、光線、能量波動……瞬間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無法形容的、深入骨髓的“靜”!


    那不是安寧,而是萬物終結後的死寂,連時間都仿佛被凍結於此。更可怕的是,一股難以言喻的、冰冷到足以凍結靈魂的“空”感,如同億萬根無形的針,瞬間刺穿了蘇命的所有防禦,瘋狂侵蝕著他的生機、靈力、乃至意誌!


    這並非簡單的寒冷或能量匱乏,而是“存在”本身被否定的恐怖!


    仿佛整個宇宙的熵增終點,所有運動的終結,所有生命的墳墓!


    “噗!”


    蘇命渾身劇震,如遭億萬鈞重錘轟擊!他護體的幽冥死氣,在這更加純粹、更加霸道的寂滅死氣麵前,就如同薄冰遇到了燒紅的烙鐵,瞬間發出“嗤嗤”的哀鳴,劇烈消融潰散!


    他口中鮮血狂噴,如同不要錢般濺灑在懷中白玄清滾燙的肌膚上,瞬間被那驚人的高溫蒸騰成暗紅色的血霧!


    “呃啊!”蘇命發出一聲痛苦的低吼,感覺五髒六腑都在移位、碎裂!他的骨骼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仿佛下一秒就要被這無處不在的死寂偉力壓成齏粉!


    但他懷中的白玄清,情況更加凶險萬分!


    “唔……師父……好……好難受……”白玄清在極致的痛苦中發出一聲模糊的呻吟。


    她體內那洶湧澎湃、焚盡理智的情欲之火,與外界那冰冷死寂、終結一切的寂滅死氣,形成了最極端、最恐怖的對衝!


    一邊是沸騰的氣血、燃燒的本能、狂野的渴望!


    一邊是凍結的生機、湮滅的意誌、終結的虛無!


    兩種截然相反、都足以致命的力量,在她純淨無垢的仙體之內,展開了最慘烈的廝殺和碰撞!


    “噗!”白玄清同樣噴出一口鮮血,但這鮮血卻呈現出詭異的半粉紅半灰敗的顏色!


    她的肌膚,一半如同煮熟的蝦子般通紅滾燙,細密的汗珠剛剛滲出就被高溫蒸發。


    另一半卻迅速失去血色,變得灰敗冰冷,甚至浮現出細微的、如同瓷器皸裂般的死灰色紋路!


    她體內的七彩仙光徹底紊亂,時而爆發出刺目的光芒抵抗死氣,時而又被洶湧的欲火染上妖異的粉紅,瘋狂明滅,如同風中殘燭,隨時可能徹底熄滅!


    “玄清!撐住!”蘇命目眥欲裂,心如刀絞!


    他感受到懷中嬌軀那冰火兩重天的恐怖狀態,感受到她生命氣息如同斷崖般急劇滑落!再這樣下去,她或許真的會爆體而亡,香消玉殞!


    “給我……開!”


    生死關頭,蘇命爆發出前所未有的潛能!


    他瘋狂地壓榨著自身每一寸血肉、每一縷神魂的力量!


    “嗡!嗡!嗡!嗡……”


    一道道璀璨奪目、蘊含著不同天地至理的大道光環,驟然從蘇命體內爆發出來!如同在他身周展開了十八輪色彩各異、卻又相互輝映的宇宙!


    十八種大道之力,每一種都代表著蘇命對天地法則的深刻領悟和掌控!


    此刻,在寂滅佛窟這絕對死境的壓迫下,在守護至親的執念驅動下,被他毫無保留地、甚至超越極限地同時催動!


    “凝!!”


    蘇命嘶吼,聲音在死寂中顯得異常微弱,卻帶著撼動靈魂的決心!


    那十八輪璀璨的大道光環瘋狂旋轉、壓縮、融合!最終,竟在他身周形成了一層由無數大道符文交織而成的、厚重無比、流轉不息的混沌道甲!


    這層道甲,仿佛凝聚了諸天萬界的法則碎片,呈現出一種混沌未開的灰蒙色彩,表麵不斷有細小的雷霆跳躍、火焰升騰、寒冰凝結、山嶽虛影沉浮……


    十八種大道的力量在其中生生不息,循環往複,共同抵抗著那無所不在的寂滅死氣!


    “嗤嗤嗤!”


    寂滅死氣與混沌道甲劇烈碰撞,發出如同燒紅的烙鐵浸入冰水般的刺耳聲響!


    道甲表麵光芒狂閃,無數大道符文在死氣的侵蝕下明滅不定,甚至開始出現細微的裂痕!


    蘇命全身的骨頭都在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剛剛止住的內髒傷勢再次崩裂,鮮血不斷從嘴角溢出,臉色蒼白如紙!


    但,有效!


    那足以瞬間滅殺通明境巔峰的寂滅死氣,竟被這十八重大道之力凝聚的混沌道甲暫時抵擋在外!


    雖然道甲在飛速消耗,蘇命自身也承受著恐怖的反噬,如同背負著萬仞神山前行,每一步都踏在刀尖上,但這方寸之地,暫時成為了死寂中的孤島!


    “空間……開!”蘇命沒有忘記自己的另一張底牌!他強忍著神魂撕裂般的劇痛,瘋狂催動那被浮屠洞天然禁製和此地寂滅死氣雙重壓製的空間大道!


    “嗡……哢嚓!”


    他身前的空間,艱難地、如同生鏽的齒輪般,緩緩扭曲、撕裂!


    但形成的空間裂縫極其不穩定,邊緣布滿了黑色的空間亂流,而且隻能延伸出去短短數丈,就被更加粘稠的死寂之力強行彌合!


    想要進行長距離的空間挪移,根本不可能!甚至維持這短暫的通道都異常艱難!


    “該死!”蘇命心中暗罵,這寂滅佛窟對空間大道的壓製超乎想象!


    他隻能抱著白玄清,如同深陷泥沼的凡人,憑借著混沌道甲的微弱庇護,一步一步,艱難地朝著前方那唯一能感知到的、油燈火星微微共鳴的方向挪動!每一步踏出,腳下由死寂能量凝聚的“地麵”都仿佛在吸扯他的靈魂,消耗他海量的生命本源!


    “師……師父……冷……好冷……又好熱……”


    懷中的白玄清意識已經徹底模糊,隻剩下本能的囈語。她的身體在蘇命懷中劇烈地顫抖著,時而滾燙如火炭,時而冰冷如寒玉。


    那灰敗的死灰色紋路和妖異的粉紅潮紅在她絕美的臉龐上交織、蔓延,構成一幅淒美而驚心動魄的畫卷。


    她的生命力如同開閘的洪水般流逝,七彩仙光越來越微弱,幾乎要完全被死寂的灰敗和情欲的粉紅吞噬。


    “別怕!玄清!師父在!”蘇命的聲音嘶啞,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


    他將白玄清抱得更緊,試圖用自己的體溫和殘存的力量去溫暖她冰冷的那部分身體。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她體內那兩股毀滅性力量衝突帶來的劇痛,每一次顫抖都如同利刃剜在他的心上。


    他低頭,看著徒弟那痛苦扭曲卻依舊絕美的容顏,看著她唇邊不斷溢出的、混雜著粉紅與灰敗的血液,一股滔天的怒火和刻骨的恨意再次席卷全身!


    “佛國聯盟……淨世禿驢……毒心老狗……你們等著!”


    蘇命眼中燃燒著幽冥鬼火般的殺意,牙齒咬得咯咯作響,“若我師徒今日不死,他日必踏平爾等佛國,將爾等神魂點燈,永世煎熬!”


    這刻骨的誓言,在絕對的死寂中無聲回蕩,卻比任何咆哮都更加震撼人心。


    “師……師父……”白玄清意識沉浮於冰火地獄的邊緣,僅存的一絲清明讓她能模糊地感知到師父的慘狀。


    她能感受到蘇命每一次邁步時身體的劇震,能聽到他壓抑在喉嚨深處的痛苦悶哼,能“看到”那層庇護著她的混沌道甲正在加速崩潰!


    痛!


    比體內情欲之火與寂滅死氣對衝帶來的肉身崩解之痛,更痛百倍!


    是心被撕裂的痛!是靈魂被愧疚吞噬的痛!


    ‘為什麽……為什麽我這麽沒用……’


    ‘總是成為師父的拖累……’


    ‘為什麽……我幫不了師父……反而害他……’


    ‘我恨……我恨自己……’


    絕望的念頭如同毒蛇,瘋狂啃噬著她最後的心防。無邊的痛苦和自責中,一股強烈到極致的不甘和憤怒,如同沉寂億萬年的火山,在她靈魂最深處轟然爆發!


    就在這瀕臨徹底崩潰的瞬間——


    “嗡!!!”


    白玄清識海深處,仿佛有什麽東西……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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