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元惜聞言,是哭笑不得。


    想到商行,再看看裴元若。她實在想象不出商行和妃子們在一起的畫麵,依她看小皇帝根本沒有選妃的心思。


    有時候她覺得皇帝就是個任性的孩子,他好似不在意任何人的想法,視禮數教條如無物,若不然他也不會把好好的宮殿變成毒宮。


    裴元若麵露糾結,望著琴行躊躇。


    「大姐姐,要不然我們再跟過去看看?」


    裴元惜一提議,她很是心動。


    姐妹二人進了琴行,甚至就從夏夫子的身邊經過。然而他隻顧著抬頭看向二樓處,根本沒有注意到她們。


    裴元若有些失望,她之前一直沒有現身,心裏其實無比憧憬過二人的邂逅。不想她人都在他麵前晃,他卻沒有看到。


    二樓有什麽?


    裴元惜往上看,便見一白衣女子緩緩下樓。


    白衣勝雪,飄逸的廣袖並同色的發帶。好一個出塵絕色的女子,一舉一動都帶著不染塵世的仙氣。


    夏夫子在見到來人後,克製不住眼中的欣喜。


    那女子眉目如畫,出塵中帶著淡淡的高傲。隨著她越來越走近,夏夫子一向憤疾厭世的眉頭在雀躍,嚴肅的臉上是裴氏姐妹沒有見過的激動。


    裴元若眼神微黯,雙手絞在一起。


    「陳姑娘。」夏散雨的聲音透著歡喜,「你來了。」


    那位陳姑娘撥弄他麵前的琴弦,「夏公子又來看琴?」


    「是,一直沒有挑到合心意的。」


    「夏公子琴技出眾,一樓的凡品必是不能入你的眼。」陳姑娘說著,那目光若有若無地看向裴氏姐妹這邊,「高山流水覓知音,夏公子二樓請。」


    夏散雨難掩心頭的激動,與她一起款款上樓。


    二人皆是一身白衣,瞧著像一對神仙眷侶。


    裴元若嘴唇已然咬到泛白,一腔情意終是錯付流水,自是傷心黯然。


    那姓陳的姑娘在樓梯轉角處淡淡地瞥過來,像清冷冷的風一樣掃過裴元惜。裴元惜斂著眉,心下卻是泛起異樣。


    這位陳姑娘,似乎認識她。


    眼見著那二人快要消失在樓梯的拐角,白衣陳氏女子微偏過頭,清傲的側顏展示在夏散雨的近前。


    那完美的頜線,恰到好處輕顫的睫毛似叩擊著他的心扉。他如玉的的臉上泛紅,竟是有些手足無措,哪裏還有以前憤世嫉俗的模樣。


    「夏公子,樓下那兩位姑娘方才一直在看你,你可認識她們?」


    旖旎自夏散雨的心頭散去,他蹙眉看去認出裴氏姐妹來。「確實認識,此前我在宣平侯府教習琴藝,這兩位是侯府的姑娘。」


    陳姑娘高傲的神情劃過了然,睥睨著樓下的裴氏姐妹,「既然如此,夏公子何不去打個招呼?」


    夏散雨有些遲疑,他好不容易能和陳姑娘獨處,哪裏顧得上裴氏姐妹。他倒是不奇怪裴氏姐妹為何會出現在此,隻當她們是來買琴的。


    不等他反應,陳姑娘已飄然下樓。


    無法,他唯有跟上。


    「二位姑娘,原來是夏公子的學生,幸會幸會。」她打著招呼,伊然一副高高在上輩分高出一截的優越感。


    夏散雨忙介紹裴氏姐妹的身份,也道出陳姑娘的來處。


    雲倉陳氏。


    淩朝建國之初,靠的是一程二陳三公冶。


    商氏奪取江山後論功行賞,程氏為衍國公,公冶為東山王。一文安國,一武定邦。而身為謀士的陳氏先祖則在功成之後退隱雲倉。


    雲倉陳氏皆白身,卻桃李滿天下,備受世人敬重。陳姑娘名喚陳遙知,是陳氏嫡支。近日才到東都城,這間琴行便是陳氏的產業。


    雙方相互見禮,裴元若原本欣賞陳氏,此時卻是心情複雜。愛慕的男人明顯傾慕陳遙知,她再是仰敬陳氏也難免嫉妒。


    陳遙知說話柔中有剛,不是那等小氣閨閣女子。或許是陳氏的書香氣,亦或者是她本身見識廣,瞧著很是落落大方。


    夏散雨的眼中不掩欣賞。


    裴元若的目光越發的黯然神傷。陳遙知長相與自己不相上下,同自己屬於一種類型的女子。她黯然是自己與夏夫子相處幾年,從不知夏夫子會用這般溫柔的眼神看一個姑娘。


    女人看女人,總是更加敏銳。


    裴元惜相信自己的感覺,這位陳遙知不僅認識她,且有一股說出來的隱秘敵意。那種敵意藏在每一次似有若無的瞥視之中,藏在那嘴角不經意的勾起之時。


    「我雖來東都城不久,卻也是聽過裴二姑娘的。想來都是坊間傳言誤人,裴二姑娘完全不似傳言中的那般。」


    裴元若下意識朝自己妹妹看去,見裴元惜臉色平靜暗自鬆一口氣。初次見麵,陳姑娘便提起二妹妹的名聲,也不知是有意還是坦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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