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這些都可以算是還了。”錦看著楚淩點點頭,目光深不見底,“那麽——出營的那一次呢?”楚淩的手指在身側輕顫了一下,坐在床上抬頭看著錦,疑惑不解的反問:“你在說什麽?我聽不明白。”錦漆黑的眼仁一動不動的盯著楚淩,帶著點不屑的嗤笑一聲,顏色淡得幾乎就要化開般的唇慢慢的張合,一個字一個字的,帶著冰涼的溫度,沁人心骨:“從小到大,我跟八營的翼對打,就沒贏過。好像他的存在就是專門跟我相克一樣。出營抽簽決定對手的時候,我抽到的對手就是翼,可為什麽到最後卻變成了別人?誰調換了已經被抽出來的簽子?”楚淩的目光越過錦看向房門,事不關己般的隨口回答:“可能是當時的哪個導師弄錯了。”錦再次嗤笑,語氣帶著點讓楚淩既熟悉又陌生的調侃味道:“對,的確是弄錯了。很巧的把我們兩個的對手弄錯了。你的變成了我的,而我的卻變成了你的。當時的四個人當中本不應該有我的名額,而我卻奇跡般的活了下來。”楚淩打量一般的目光在錦的臉上轉了兩圈,最終苦笑著搖搖頭,把目光放在了遠處反射著幽冷月光的地板上,帶著點歎息的說道:“原來……你都知道……我還以為你都不知道呢……”說著,他忽然重新看著有如岩石一樣挺立在他麵前的這個冷漠男人,沉吟了一下,終於繼續說道:“那——你知道我為什麽這麽幫你麽?”而這一次,換成了錦眼露疑問的看著楚淩。要說訓練營裏麵存在兄弟情,他是肯定不會相信的。在那裏麵,嚴酷的優勝劣汰製度下,誰都可以為了活命而一刀捅死昔日一起訓練的隊友。這樣的情況下,為什麽還有這麽個人拚命的去照顧他?“我六歲那年,還是個小孩子什麽都不懂。那個時候,錦你也才八歲吧?”楚淩沒等錦回應,仍舊看著地麵說道。額前細碎的劉海兒垂下來遮住他的眼睛,讓人看不清他此刻的神色,“教我中文的老師是個該死的變態戀童癖!有一次他把我抓到了訓練營裏一個很隱蔽的地方,那個時候,還是個孩子的我什麽也不懂,被抓到那裏去的時候全身都被恐懼所覆蓋了。我拚命的喊拚命的叫,周圍卻仍舊沒有一個人出現。”說道這裏,楚淩忽然失笑,帶著點對往事無奈的歎息,繼續說道:“現在想想,如果當年那個人真的得手了的話,訓練營裏製度森嚴,他為了隱瞞真相,是一定不會讓我繼續活著的。”“但當時……”楚淩頓了頓,伸出舌頭舔了下有些發幹的唇,“有個比我稍大的男孩兒跑過來的時候看見了那一幕,是他製造了聲響引來了其他人,我才獲救。也許那個八歲的男孩兒,也就是你,錦。也許你並不記得這件事了,但它卻一直刻在我的心裏,這麽多年,都沒忘過。”說著,楚淩抬起頭來,目光炯炯的盯著錦的眼睛,語氣沉穩坦蕩,“所以,我也是在還你人情。我們互不相欠。你還確定,你要放我走嗎?”明顯有些發怔的錦聽著楚淩已經恢複正常的平穩聲調低沉聲音,終於微微仰頭深吸了口氣,抬手一指,衝楚淩揚揚頭道:“窗戶在那邊,你該走了。”楚淩眼睛瞬間一眯,想也不想的站起身來反手抓住錦的手腕,堅決的說道:“我們一起走!我走,你絕對活不下去。謝雲不會放過你。”錦漠然搖了下頭,把手腕從楚淩的手裏抽了出來,動作同樣不見任何遲疑。楚淩看著這個時候仍舊一臉冰山表情的錦,忽然有些氣急敗壞。他克製著壓低自己的聲音尾音卻因為主人的激動而狠狠上揚起來,“你瘋了?!!”深深的吸了口氣,錦無機質的聲音淡漠的說著一件仿佛跟他自己一點關係都沒有的事:“我跟你不一樣,我是有了自己的記憶之後才被抱進訓練營的。你想象不到,一個人躲在衣櫃裏看著自己的父母被人虐殺的時候是怎樣的一種心情。是謝氏給了我這一身的本事,並且在我十七歲的時候給了我手刃仇人的機會。”隨意的直視著楚淩,錦略微停頓了一下,才繼續說道:“這一切都是謝氏給的,所以我不能背叛。我可以放你走,但是我不能走。”聞言楚淩的身體狠狠震了一下,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自己現在到底該怎麽做。走還是不走?不走,他必死無疑。走,錦就會代他去死!錦盯著楚淩眼中迅速閃過的每一絲複雜糾結的情緒,倏然冰冷的語氣堅決而強硬的對楚淩開口,僅僅說了一個字:“走。”楚淩皺眉,而就在這個時候,門外忽然傳來了一陣清脆悅耳的女人的淺笑聲……這詭異的聲音讓屋子裏麵的兩個人同時一驚,錦在笑聲響起的同時想也不想的掏槍對著窗戶抬手就是兩槍,將玻璃窗打碎,常年麵癱的臉此刻難得露出了一抹焦急的神色,他單手使勁兒推了楚淩一把,把他推到窗邊,低聲催促,“別磨蹭,快走!”楚淩看了眼門外,最後猶豫的深深的看了錦一眼,然後轉身,腳下用力,縱身飛出了窗外……而當楚淩離開之後錦轉頭再次把目光放在門口,舉槍準備打的時候,一顆子彈已經先他一步的被打出來,直接砸在錦的槍上,把他的槍打飛,巨大的衝力竟然震得錦的虎口陣陣發麻!還沒等錦再有其他反應,裝著消音器的手槍有是一聲隱約的槍響,擦著他的胳膊劃過去,在胳膊上瞬間留下了一道淺紅色的血痕!這示威一樣的兩槍下來,來人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她是在警告錦——不要動。長期跟槍械打交道的錦在子彈劃過他皮膚的瞬間猛然抬頭,暗道“好毒的槍”的同時就看見一個隨意的挽著頭發,穿著格子襯衫黑色長褲,腳下一雙黑色高跟鞋的女人從門外慢悠悠的踩著方步踱了進來……錦第一眼就看見她舉著沙漠之鷹的右手手臂筆直而平穩,心中暗暗驚心的同時目光上移,便看到了女人那一雙漆黑而銳利的眸子。深沉的瞳仁,敏銳而精明。錦冷淡的看著她走進,暗中把自己的狀態調整到最佳,卻沒有再動,甚至很配合的直起了腰。來的人便是龍騰飛雪。而她此刻,目光帶著打量的好奇,在錦身上上上下下轉了一圈,沒有說話,卻晃了晃手中的槍,示意錦靠到一邊的牆上去。錦沒有猶豫的依著龍騰飛雪的意思向後退了兩步,同時左手不露痕跡的伸向自己的背後。同時,向來不喜歡跟陌生人多說一個字的錦竟然打量著龍騰飛雪手中的沙漠之鷹,淡漠的開口了:“沙漠之鷹的後坐力是很大的,你一個女人,長期使用小心會損傷手臂肌肉和骨骼。”錦說完,龍騰飛雪相當讚同的點了點頭,說話的聲音幾乎可以算得上是天真無邪了……“說的對,我的寶貝兒後坐力的確很大,但是它不耽誤我開槍。比如——”她說著,毫無征兆的再次抬手,又是兩槍照著錦崩過去,兩顆子彈以一個讓人難以理解的角度劃過去,一顆在錦的後腰上劃出了一道血痕,另一顆則在他背到身後與腰相對的手掌上留下了一道痕跡。然後龍騰飛雪繼續說,聲音微沉,一字一頓,帶著警告,“別動。”龍騰飛雪的這個架勢讓錦心中一沉,他沒想到他這麽小心而不留痕跡的去摸放在他背後的那把槍,竟然,還是被這個女人察覺了!而那個拿槍的女人的手仍舊很穩,不見一絲波動。這應該是個常年玩槍的女人。但看樣子卻並不像是謝家的人,那麽,她究竟是誰?錦漠然的看著那個似乎把優雅與輕佻糅合在一起的強悍女人邁著頻率相等的步子,朝他一步一步的靠過來,心思急轉。她在離錦相當近的時候才停下來,端著槍的手微微向前用力,錦不由得向後一仰,後背便抵在了牆上。而她的槍管,便順勢抵在了錦的胸口上,然後用一種緩慢的,悠然又帶著玩味兒的速度,沿著錦胸膛上緊致的肌肉凸出的曲線,逐漸的,一點一點的滑下去。而她的另一隻手,則是伸到錦的身後,摸到他藏在後腰的另外一把槍之後,向錦挑眉笑了一下,手上微一用力,把他後腰上的槍給抽了出來……沙漠之鷹開過槍後槍管上還帶著餘熱,此刻那微弱的熱量在一個陌生女人的催動下沿著自己的身體一路滑下去,那莫名其妙的危險觸感,令錦目光陰霾的沉下了臉。龍騰飛雪的右手一邊向下滑,一邊用一雙嫵媚上挑的丹鳳眼仔仔細細的觀察著錦臉上的每一個細小的反應,嘴裏嗤嗤有聲的半是讚美半是歎息的說著:“小雲雲給的生活費還真是好賺~他說~這裏有兩隻很不乖的小綿羊要跑出羊圈。我看,這哪兒是兩隻綿羊啊~這怎麽說也是兩隻藏羚羊啊!”“看看這腿,多麽的緊致有彈性~”說話的同時,龍騰飛雪很不客氣是用拿著錦另一把槍的手抓了一把錦的大腿,而她的這個動作,讓錦瞬間皺起了眉頭。她拿槍的右手一路向下,在達到錦小腹的時候,忽然停了下來,發熱的槍管很曖昧的在小腹偏下的位置摩挲了兩下,而這一次,錦的眉頭緊緊的擰在了一起,他看著龍騰飛雪的目光中,透露著毫不掩飾的冰冷殺意……龍騰飛雪這個時候卻單手開了錦的那把手槍上的保險,身體前傾靠近錦,緩慢陰柔的語氣隨著兩個人之間過近的距離絲絲縷縷的鑽進錦的耳朵裏——“最好你不要動。否則後果自負哦——槍可是會走火的。”近距離的觀察著眼前這個男人臉上眼底的每一點細微的變化,龍騰飛雪嗬嗬一笑,笑聲優雅,但在錦聽來卻莫名的刺耳。下一秒,錦看見龍騰飛雪看著的的目光突然變得邪惡而放肆起來,她側頭到錦的耳邊,故意把一口口熱氣噴進去,一字一句的說道:“我最喜歡虐待像你這樣的男人了~”末了,她頓了一下,然後竟然相當厚臉皮又分外無辜的加了一句:“是不是很變態啊?”說著,沙漠之鷹的槍口繼續下移,然後輕輕的抵在了錦的分身上!錦在身體隱秘要害被槍口輕佻的抵住的一瞬間,錦在也無法壓抑自己,他渾身的肌肉刹那緊繃起來,原本抵著牆壁的頭猛然抬起,卻被想到在身體準備發力反擊的那一刻,後腰腰眼上竟然也被頂了一隻冷硬的槍管,而且諷刺的是,那槍是他自己的!“別動,”龍騰飛雪再次出聲警告,說出的話帶著濃濃的威脅味道:“如果——你不想在死之前先變成太監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