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晚上就此結束,大虎睡在烤肉店,看著方寶玉的樣子,張怕也留下來,好在不冷。娘炮幾個人幫著收拾下東西,打車回家。


    隔天一大早,收破爛的來了,對著爐子桌子是一貶再貶,大虎還沒醒酒呢,迷糊著跟收破爛的談價錢。


    張怕出來一看,直接轟走破爛的:“不賣了。”問大虎:“怎麽不賣給別家烤肉店?”


    “我問了兩家,不買。”大虎說:“我這主要是小凳子小桌子,檔次比較低,除非是學校邊上大排擋,再就是咱這樣的居民小區,否則沒人要。”


    張怕說:“總會有人要的。”


    大虎搖頭道:“不會有人要,我店裏這些玩意,冰櫃是五年前啤酒廠送的,別的玩意時間更久。”


    張怕說:“再不值錢也能賣個三、五千。”


    大虎笑道:“三千賣給你,要不要?”


    張怕說:“我要這玩意幹嘛?”


    大虎說:“我簽合同了,今天讓地方。”停了下又說:“烤爐不值錢,你去市場,新的才賣十五,桌子更便宜,整個烤肉店就冰櫃值錢,你問問三百有人要麽?”


    張怕詫異道:“這麽不值錢?”


    “這個世界呢,越值錢的越值錢,越不值錢的就越不值錢。”大虎想了下說:“真的,你要麽?送你了。”


    “送我?”張怕笑了下:“你是瘋了吧?”


    大虎說:“店裏東西都送你了,我得回家收拾東西。”說著往屋裏走。


    張怕說:“你還是賣了吧,好歹值點錢,一個爐子賣五塊也能收回點成本。”


    “你賣吧,我還得去我媽家一趟,實在沒時間。”大虎進屋收拾收拾,拎個小包出來,拿手機打電話。


    張怕問:“怎麽還不走?”


    大虎指下啤酒箱子:“這些東西是人家的。”


    打電話沒多久,開過來輛貨車,下來個人一通搬,收走所有啤酒瓶子和汽水瓶子,又跟大虎說上會兒話,開車離開。


    大虎回來說:“看見沒,又一件事,還得去拿押金。”


    張怕笑了下:“生活總是忙碌的。”


    “行了,走了,這裏不再屬於我。”大虎去街邊攔車,不過又馬上回來,把手機給張怕:“幫我照幾張相。”


    這是最後的紀念,張怕照上許多張,又有幾張合照。大虎拍拍張怕肩膀:“謝了。”這次是真的離開。


    張怕說:“昨天的錄象,等剪輯出來,給你一份。”


    “行啊,打電話。”大虎應上一聲,上車離開。


    張怕回頭看看烤肉店,再看看不遠處的拆遷現場,一個世界就這樣沒了,那個幸福裏即將不存在。雖說隻住了幾年,心裏還是滿滿的舍不得,告別,告別,又一次。


    腦中忽然劉小美的樣子,趕忙給老爸老媽打電話……那是一點都不帶讓他失望的,繼續關機。


    張怕這個無奈啊,年前就聯係不上,這都過了年還是聯係不上。


    方寶玉終於醒了,迷糊著出來:“我回去了。”


    張怕笑問:“昨天談成了多少客戶?”


    “先不說那個,我今天有很多事情要做,再見。”揮揮手去街邊攔車。


    等方寶玉也離開,張怕回去屋裏看看,給烏龜打電話讓他出車,烏龜說還沒醒酒,隻好作罷。可一堆東西怎麽辦?


    發呆的時候,地產公司員工來了,看著屋裏屋外的淩亂問:“還沒收拾走?馬上拆了。”


    張怕說:“這就收拾。”


    說的容易,可怎麽收拾?想上好一會兒也沒個主意,一眼看到工地的拉土車,張怕跟那人說:“你們那車空著,幫忙運車東西,二百塊。”


    “二百?我們公司有規定……”公司員工想拒絕。


    張怕說:“別費勁了,你不幫我,我就不搬,你們怎麽拆?”


    “那我們不管,咱們是簽了合同……你是屋主麽?”員工發現不對。


    “不是屋主,但這堆東西是我的,你們拆房子時造成損壞算誰的?”張怕說:“幫個忙,我認識車堅,對了,我也曾經是屋主,就是那個有一堆房子的家夥,你應該聽過。”


    “哦。”那人打量下張怕:“你這個吧,得自己跟司機談,我說什麽沒用。”


    拆遷工地肯定有運土車,作用是運送建築垃圾。張怕說聲好,往車隊方向跑,隨便喊個人開始談生意,最後以二百五十塊錢搞定這件事,一百五是給司機的,一百是給隊長的。


    大車開過來,先搬冰櫃,價值三百元,還是多說的,此外就沒什麽值錢的了,電器大件鼓風機,再有幾個燈泡、電線啥的,此外全是爐子、桌子、炭。


    烤肉店肯定不會隻有這麽點玩意,比如冰櫃展示櫃不會隻有一個,另外還有戶外燒烤的那種帳篷……可惜都不在,說明大虎早對店裏的東西做過挑選,還剩下的玩意確實隻能賣給收破爛的。


    張怕搜羅了一堆破爛回去倉庫,去教室喊一嗓子,招呼同學們一起搬……


    當天下午,六子、土匪那五個人出來了。


    雖說跟他們發生矛盾的那對夫妻被人砍傷,但是沒有證據表明跟六子這些人有關,隻能放人。


    這件事情的功臣是方寶玉,這家夥真的搞出個律師事務所,第一單業務就是去派出所撈人。他去了以後直接要求見副所長,不過,領導是你想見就能見的麽?


    方寶玉跟接待警察說:“你要是不讓我見到他,我就告你們派出所。”說完拿出張紙,是起訴狀。


    警察接過起訴狀看看,再看看方寶玉,說聲等著,轉身出門。


    有道是有多大的肩膀擔多大的擔子,小警察就是拿工資吃飯、聽領導命令辦事,在這之前,別說你要告派出所,就是說去轟炸某國大使館,人都不帶搭理你的。


    雖然你要告派出所,但是跟我有關係麽?有功勞是領導的,出事情當然也得領導抗,小警察才不會跟你廢話。


    去法院告狀,起訴狀是一定要有的,然後是證據,再有個人資料什麽的。可以肯定的是,在如今這個法製體係下,沒有確實證據,小老百姓絕對不願意打官司。


    誰願意折騰自己?


    方寶玉既然連起訴狀都準備好了,那麽,這件事情很有可能成真。


    副所長四十多歲,一張表情不變的蒼老麵孔,見麵第一句話是:“勸你一下,別做傻事。”說著話把起訴狀放到方寶玉麵前:“個人告執法單位,你覺得有意思麽?”


    這是他的真實想法,一個是不想有麻煩事發生,一個是好心,他是真的好心勸方寶玉,你這樣折騰,未必有好結果,還會得罪人。


    方寶玉說:“我有完整的錄象證據,假如今天晚上之前,起訴狀裏提到的幾個人不放出來,我一麵會起訴,一麵會上網發出整個事件經過。”


    副所長還是表情無動,這種威脅特別沒有力度,是,放上網的威力確實驚人,可如果你放不上去呢?可如果你放上去就被刪掉呢?


    方寶玉看著副所長的臉繼續說:“有件事我要說明一下,這個業務是我的律師事務所的第一個業務,我的投資人是《逐愛》電影的出品人之一,就是現在正在上映的、市領導很關注的那一個,另外,我的投資人跟我的代理人關係非常好,跟事件發生人的關係更是特別好。”


    話說到這裏停住,對於正常律師來說,方寶玉今天的表現特別業餘。因為,律師從來不會像電視裏演的那樣跟警察這樣說話,也沒有人會這樣說話,這樣說話,首先就把自己擺到警察的對立麵。


    其實不單是警察,任何人都一樣,換成我是這樣跟你說話,你自然反感我,都反感了還談什麽案子?這樣的態度對任何案情都不會有幫助,一個律師真要這樣跟警察交談……


    不過,方大律師就是這樣說話,並且是話說一半。


    副所長看看他,說:“你先坐,我了解下案情。”說完就出去了。


    方寶玉就耐心坐在辦公室裏,從上午十點坐到下午一點,終於得到消息,全部釋放。


    沒有人願意魚死網破,沒有人喜歡利益受損,沒有人願意擔別人的責任,現在這樣是最佳結果。


    中午十二點,五個人一起出來,馬上打電話通知胖子等人,喊著要洗澡,還要吃飯什麽的。


    至於方寶玉,被副所長故意多晾在辦公室一個小時,然後來道歉,說事情太多,忘了通知你,你說的那幾個人已經釋放了。


    方寶玉倒也沒抱怨什麽,微笑道謝,告辭。


    出來後給張怕打個電話:“公司出名的機會就這麽失去了。”


    張怕說:“你說清楚點兒。”


    方寶玉說:“你朋友放出來了。”


    張怕說謝謝,又說辛苦了。


    方寶玉說:“先這樣吧,不過辦公室得留著。”


    張怕說:“你不怕麻煩就過去坐班。”


    “知道了。”方寶玉說:“那我開始招人了啊。”


    張怕說:“隨便折騰,有必要就弄。”


    方寶玉又說:“可是前期會沒有生意。”


    張怕說:“你少招幾個人,工資我想辦法。”


    方寶玉說:“還好還好,你終於讓我覺得靠譜了一次。”


    張怕怒道:“你說誰不靠譜?”


    結束和方寶玉的通話,張怕琢磨琢磨,給龍小樂發個短信:“有事情和你談。”


    龍小樂沒理他,張怕等了一個多小時才想起來,美國和咱這麵的時間不太一樣,龍大少爺應該在睡覺。(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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