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渠是在數十個鏡頭前被帶走的。


    如果是一般身份的人公開指控他,新聞有很大可能被刪帖攔截,全部作負麵公關處理。


    但公開求助的人是謝斂昀。


    他在許樂走進莊園的同時就發布微博,宣稱自己的朋友許樂已經失蹤48小時,並且目擊者說他是被強行帶走,極可能已經有生命危險。


    明星跳脫出自己的偶像身份,去這樣消耗使用影響力,是很罕見的特殊事件。


    更何況求助人還是當今大爆節目《神佑之選》的王牌製作人謝斂昀。


    微博早就得到了受理案件的警方點頭允許,還被一眾明星幫忙轉發,半個小時內就得到近兩百萬的轉發,點讚過了上千萬。


    更多spf關係網媒體都聞風出動,在意料之外遇到這樣的勁爆消息。


    劫走謝斂昀朋友的人——居然是那個峨山集團的太子爺韓渠!!


    他不光在京郊有這麽大的宅子,而且看這樣子,是要在地下室殺人?!!


    從警方收到匿名電話得到線索,到破開安保線卸除警報器,再到一路開車到韓渠消失的地方,明處的謝斂昀和暗處的薄玦全程幾乎是把心髒勒在鋼絲上。


    這件事太冒險了,但是不這麽博一把,他們沒辦法拿到那個最致命的證據。


    好在許樂並沒有什麽實質性損傷。


    媒體蜂擁而入時,他還倒在地毯上,鼻血汩汩的往下流。


    保鏢想從暗道跑已經來不及了,而許樂雙手被反綁著鐐銬,脖頸、後背等地方都是瘢痕。


    足夠狼狽,足夠有視覺衝擊力。


    謝斂昀在與被押進警車的韓渠擦肩而過時對視了一眼。


    目光冰冷淡漠,仿佛隻是看見一個死人。


    他快步從人群擠了下去,穿過地下通道走進台球廳,在刺耳的快門聲中把許樂扶了起來。


    那些記者把那個受傷的人當作標本一樣圍成一圈,擠到地下室快沒有氧氣了都不肯照顧下那個人。


    現場圍了許多人,有記者在直播新聞,有記者在室外刊發短視頻和照片報道。


    韓渠被押入警車的偷拍視頻在此刻短視頻app上有數十萬轉發,搞得false的團粉緊急出動到處控評,心累到沒法顧及其他任何事情。


    #韓渠扣押謝斂昀朋友#[爆]


    #時都上空奇異雲層#


    #謝斂昀緊急求助#


    #時都巨響#


    ……


    熱搜一出,微博癱瘓了接近十分鍾,期間登錄和轉發都變得極其困難。


    大家原本以為是圍觀謝斂昀如何尋找一個素人朋友,誰想到這一個大瓜連帶著鏟出來另一個更大更勁爆的。


    [243l:韓渠不是那個采彼傳媒老板嗎?聽圈內朋友說他爹就是峨山集團老總?]


    [409l:握草?韓渠不是前段時間還被拍過嗎?他和韓央是怎麽回事??韓央不會也參與了這件事吧??]


    [951l:今天太魔幻了,為什麽韓渠會對謝斂昀朋友下手??那個地下室的照片是真實存在的嗎?]


    [1211l:我有更恐怖的聯想……我不敢說出來……]


    [1234l:1211l我也,我突然想到兩年前……如果采彼老板恐怖到這種地步,那……]


    謝斂昀陪許樂坐在警車後排,旁側有醫護人員幫他臨時清理傷口。


    許樂直到確認自己安全以後,才解下拉鏈,謹慎小心地檢查了一遍自己的襯衣。


    他剛才雖然被搜過身,但外套始終穿在身上,襯衣扣子縫的很緊,沒有任何掉落。


    謝斂昀接了濕巾幫他擦下巴旁的汙漬,淡淡開口。


    “血都沾上了,等會把衣服換掉。”


    許樂很少與明星靠這麽近,此刻反而有些慌亂和窘迫。


    他發現這些人確實比一般人要五官好看太多。


    “好……好的。”


    韓家的律師團很快就到了。


    不是一個律師,而是五個,上來就措辭嚴厲,像是謝斂昀這邊才做錯了事。


    韓渠似乎在路上就想通自己被擺了一道,同樣一口咬死,這件事跟任何陰謀都沒有關係。


    他在定計劃之前,隻是讓自己的車接許樂過來一趟,中途換了幾道避開監控,然後從國道和鄉村小路轉了六七個彎才到這裏。


    殺完人直接埋進水泥裏,警犬都聞不出來。


    許樂的驗傷結果是輕微傷。


    哪怕有手銬,哪怕被目擊到壓製行為,哪怕保鏢也全部被羈押審問。


    但韓渠一口咬死他們隻是玩情趣遊戲,兩個人是秘密的地下床伴關係,案子就棘手太多。


    這件事早就被謝斂昀他們預料到了。


    隻要沒有明麵上抓到韓渠殺了人,碰到許樂這種情況,就算是明晃晃的殺人未遂,都能靠律師們強行鑽空子取保候審,然後重重拿起輕輕放下。


    許樂當晚就被接到了池霽所在的隱蔽保護區。


    在風頭過去之前,他暫時不適合再去任何地方。


    即便是等韓家土崩瓦解,他也有很大可能要去國外改名換姓隱居,確保萬無一失。


    這一次的試探幾乎賭上了他的命。


    許樂自己應下這件事,心裏雖然也在恐懼著最壞的情況,但始終沒有退縮過。


    他知道自己是解開所有過去的鑰匙。


    襯衣的第二顆貝母紐扣被剪了下來,然後一剖兩半,取出內置的竊聽器,放入設備中複刻和讀取。


    原本這種竊聽器有實時轉播的能力,但韓家地下室不僅大門厚實隔音,牆麵也做了信號阻閉處理,好在內存足夠記下很多必要信息。


    許樂原本有心見一見那個沉睡的青年,奈何今天被連打帶踹疼的不輕,匆匆洗漱一遍就睡著了。


    剩下謝斂昀和薄玦坐在電腦前,準備點開那個音頻文件。


    文件沒有缺損,聲音也足夠清晰。


    但他們都沒有勇氣點開它。


    這件事在籌謀之時,謝斂昀就攔下了薄玦,不讓他再二次曝光網絡上。


    “你去聯係關係人脈,公開求助這件事……讓我來。”


    從韓家別墅的地點,設計圖紙的暗中尋找,到裏應外合的安排,他們隻有四天時間。


    許樂深入虎穴,隻有這種法子能足夠聲勢浩大的闖進俱樂部把人救出來。


    此刻已經是夜裏一點半。


    謝斂昀換了兩三個坐姿,不太自然道:“那什麽,我抽根煙。”


    “嗯,你抽。”


    他以並不嫻熟的方式給自己點了一根煙,深深吸了口。


    煙霧強勁到像是一團麻絮被強塞進肺管子裏,紮的他胸口都在疼。


    薄玦安靜地看著他,半晌側過頭,往遠處監控裏還在沉睡的池霽。


    “行了。”謝斂昀隻抽了一口就摁滅煙頭,對著文件摁下鼠標。


    “聽吧。”


    前麵二十幾分鍾都是無意義的腳步聲和對話聲,被很快跳掉。


    直到腳步聲開始變沉鈍時,兩人瞳孔一緊。


    “好久不見。”


    “許樂,我說過了,有些事你沒有必要摻和。”


    “你做什麽?!!”


    “一點簡單的提防。”


    “能接近那個小畜生,還費盡心機和老子坐同一輛車,可不是說兩句好話就能對付的。”


    謝斂昀垂眸聽著,半晌都沒有再動過。


    薄玦已經在閉著眼深呼吸控製情緒。


    ……


    “那我不如說得更清楚一點。”


    笑聲實在太刺耳。


    “池霽啊,被我手下搞了好幾回。”


    “也不過就帶著節奏罵了幾個月,自己受不住,得抑鬱症了。”


    “抑鬱症一得,他那幫哥哥倒是天真,把他護在懷裏什麽都擋著,不讓他知道外麵發生了什麽。”


    薄玦臉色慘白地看向謝斂昀,雙肩不受控製地顫抖起來。


    謝斂昀伸手按住他,冷冷道:“我們要聽完。”


    眼淚已經在青年的紅眼眶裏蓄了太多,好像一眨眼就會盡數流下。


    薄玦努力控製著,卻感覺每一句話都在剜他的心髒。


    他們和霍刃早就談過,每一步計劃都談過。


    韓渠利用輿論殺了池霽。


    他理應被千萬倍反噬回去。


    這段音頻會在最合適的節點裏公之於眾,但不是現在。


    時間還沒有到。


    他們要把他說過的每一個字都聽完。


    “隻不過是被刺激了兩下,這就撐不住了……我還準備了十幾個那樣的包裹呢。”


    音頻裏的韓渠,是以享受般的口吻在敘述他做過的所有事。


    就好像在炫耀他是如何殺死一隻獵物。


    所有在葬禮以後被刻意封存的痛苦都被挖了出來,血淋淋的全部攤開。


    讓人窒息到像困在籠子裏。


    他們默不作聲地聽完了所有。


    血液和神經都好像在被徹底熔斷,感覺不到空氣和呼吸的存在。


    音頻結束以後許久,房間裏都一片靜默。


    “……先不要給刃刃聽這些。”


    薄玦再開口時,聲音都是啞的。


    “醫生說他還在恢複階段,暫時不要刺激他。”


    “等過兩個月,演唱會結束以後,我們再給他這個文件。”


    謝斂昀靠著長桌,把那根被按滅的煙握在手裏,許久都沒有吭聲。


    他以為他心理素質足夠好了,能聽完,能受得住。


    並沒有。


    他實在太高估自己。


    “先存好。”謝斂昀起身時側著身,不想讓薄玦看到自己此刻的表情。


    “龍笳那邊在收網了,我們先等他的消息。”


    與此同時,互聯網已經炸成一片,亂到微博服務器再次宕機。


    時嘉年所在的風月文化老總突然提交證據,指控false男團成員涉嫌猥褻練習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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