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誌剛瞬間倒抽一口冷氣,聲音有些發顫道:“這小子根本就不是道上的人,沒有必要按道上的規矩辦。”“我剛剛吸收了他進組織。”馬卡斯悠然的重新點燃雪茄,找了個舒服的姿勢翹著腿等著看戲:“我不想聽你或他的一麵之詞,是非對錯我不關心,我現在興致不錯,隻想看場好戲。”姚誌剛緊繃的臉上肌肉不禁抽動了下,歐陽辰辰卻還是迷茫而戒備的盯著眼前發生的一切。馬卡斯看向他,好心的對他解釋道:“道上的規矩,找上門來要求討個公道的兄弟,一律當麵解決恩怨,由地位最高的人作見證。隻留一個,有膽量,有運氣的那個才能活下來。中途放棄的,視為認輸,由組織出麵肅清。”歐陽辰辰登時傻了,簡直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姚誌剛卻在此時大鬧起來,指著馬卡斯叫道:“你早就看我不順眼了吧?想要找借口除掉我?你這隻老狐狸枉我為你賣命這麽多年!”“你慌什麽?難道還沒開始就要認輸麽?輸給這麽個黃毛小子nicky你可就太丟臉了。”馬卡斯悠哉的擺弄著麵前的手槍,將彈夾中的子彈全部取出後隻留一枚放進去,重新裝好了槍,上好了膛:“你如果沒做過虧心事就不需要害怕的。我相信上帝會幫助正義的一方。”歐陽辰辰猛然間醒悟了。馬卡斯不是不想收拾姚誌剛,隻是他不想弄髒自己的手,不想被旁人說沒有容忍手下做大的雅量,所以他才是被馬卡斯利用了。並不是他假借馬卡斯的力量除掉姚誌剛,而是馬卡斯要反過來借刀殺人。他自以為聰明,但卻還是鬥不過老奸巨猾的馬卡斯。“來吧,誰先開始?”馬卡斯將槍向前推了推。姚誌剛雙眼赤紅,渾身顫抖,似乎想要逃跑卻被馬卡斯的手下按住了,他不由得大叫道:“馬卡斯,我和歐陽辰辰之間的事你沒資格插手。歐陽辰辰,你瘋了嗎?我燒了你家的祖墳了,你要跟我拚個你死我活的?要知道,我被你害的也很慘的。如果不是你,我會淪落到背井離鄉給這種沒人性的吸血鬼做牛做馬嗎?我所做的隻是要回我曾經失去的一切,你和畢少良都是罪有應得!”歐陽辰辰使勁的咬牙,雙手因氣憤而微微顫抖。“呐,機會隻有這麽一次,你要好好的想清楚。”馬卡斯突然涼涼的對歐陽辰辰說:“在這裏發生的一切都由我負責,出了人命我擔著,但是今天你走出這個門,再出什麽事我可就管不著了。”歐陽辰辰緩慢的看向馬卡斯藍綠色眼球中滾動的嗜血的光芒,知道自己已然沒有退路了。馬卡斯剛剛分明就是提醒他,要除掉姚誌剛隻有這麽一次機會,倘若今天他退卻了,也許走出這扇門,姚誌剛便會立刻找人做掉他。“您說的沒錯,我身上毫無利用價值可言,唯一剩的就是這條命了。”歐陽辰辰緩緩的拿起了手槍,掂在手裏分量沉甸甸的。馬卡斯滿意的翹起了嘴角,姚誌剛卻不敢置信的望著歐陽辰辰咬牙道:“你這個瘋子……”“人這一輩子誰不是在賭命呢?不過就是選擇一時痛快還是慢性自殺的區別罷了。”歐陽辰辰輕笑,看了看望著他麵目猙獰,雙目圓突的姚誌剛,決心道:“但是衝著今天的這個賭注,我賭了。”“如果我今天不能從這裏走出去的話,麻煩代我向畢少良說聲抱歉。”就算沒有他,畢少良至少還有b&d,隻要b&d沒事,畢少良就能好好地活下去。歐陽辰辰將手槍抵上自己的太陽穴,深吸一口氣,手指慢慢的扣動扳機。沒有理由他會輸的,子彈是馬卡斯上的,而馬卡斯的方向和他是一致的,姚誌剛才是那個該死的人。就算是上帝,也不可能一次又一次的幫助這種豬狗不如的禽獸。“哢吧。”一聲空響,歐陽辰辰的神經倏地鬆弛了下來,這才發現全身似乎都被卸掉了力氣似的發軟,胃裏有些惡心。他將手槍扔到姚誌剛麵前,姚誌剛便用惡毒的眼神盯著他不放。“我什麽大風大浪沒經過,每一次都大難不死,今天怎麽可能栽在你這臭小子手裏?”姚誌剛用餘光張望了一下四周圍起的人牆和馬卡斯坐山觀虎鬥的姿態,緩緩地彎下腰將手槍拾了起來。“要死也要一起同歸於盡!”姚誌剛突然豹起,將槍口對準了馬卡斯拚命地連續扣動扳機,完全豁出去一般。歐陽辰辰大驚,正要撲上去奪過姚誌剛手中危險的凶器,卻見馬卡斯仍舊平靜的端坐在沙發之中,周圍的保鏢也是毫無動靜。姚誌剛不停地按動扳機,卻始終是空響,他傻了傻,登時麵如土色。馬卡斯的笑容擴大了幾分,霸道而自信的像盯住獵物的獵鷹。這時周遭的保鏢合身撲上,將姚誌剛反剪了雙手,按倒在地上。歐陽辰辰驚詫的看著事態突然急轉,一時呆在原地反應不能。“你向我開槍?你知道背叛組織的下場是什麽吧,nicky。你太大意了,我怎麽可能留給別人攻擊我的漏洞。”馬卡斯沉聲說,鬆開手一顆子彈掉落在地上。“這是陷阱!你陷害我!馬卡斯——!”姚誌剛聲嘶力竭的怒吼,奮力的掙紮卻還是被七手八腳的按著施以拳腳。馬卡斯哼笑,用力的壓滅了雪茄,緩緩道:“你要是沒有背叛我的心思,你不會死,我也不會讓你死,這是你自找的。nicky,你最大的失敗就是太自以為是了,要知道,隻要我還活著,就不是你能夠脫離組織擴張勢力的時候。”姚誌剛還在掙紮咆哮,但夾在他身上的拳腳很快便讓他無法說話,鼻子口腔裏湧出鮮血來。歐陽辰辰站在姚誌剛身前木然的看著自己最恨的人慢慢的失去了活動的力氣,轉頭對馬卡斯說:“一開始手槍裏就沒有子彈對吧?要是到最後我們兩個人都沒有放棄認輸,你打算怎麽辦?”馬卡斯站起身來,冷漠的看著趴在地上已經被揍到幾乎失去意識的人,斷言道:“他等不到最後的,天生他就是個比你更狂妄的賭徒。”“……”歐陽辰辰語塞。“我現在把他交給你,你可以親手崩了他。”馬卡斯將手槍塞進他的手裏:“放心,這支槍的子彈是滿的。當然,這是組織內部在清理叛徒,你也不需要為他的死負任何的法律責任。”歐陽辰辰攥緊了手中的手槍,果然分量比之前還要再沉上一些,沉到他抬不起手來。馬卡斯將歐陽辰辰的遲疑看在眼裏,拍了拍他的肩道:“我欣賞你的氣魄。如果想要在美國好好地混下去,就跟著我吧。”“不了,謝謝。我習慣自由的日子了。”歐陽辰辰立刻回絕道。馬卡斯挑眉,遺憾的輕歎一聲:“我沒有勉強別人的習慣,但如果你改變主意,可以隨時再來找我。”馬卡斯和他的手下陸續撤了出去,別墅的大廳中就隻剩了歐陽辰辰和已然奄奄一息的躺在地毯上的姚誌剛兩人。空氣中彌漫著血腥的氣味,在炎熱的氣溫下浮躁的蒸騰,仿佛瞬間就變得腐臭。歐陽辰辰低著頭看著腳邊姚誌剛淒慘的模樣,緩緩的蹲下身去。姚誌剛一隻眼被打的完全腫起來睜不開,嘴巴中還不停的向外嘔血,很快便流了一灘。歐陽辰辰凝視著他半晌,心裏麵卻沒有任何反複描繪的應有的報複的快感。他隻覺得,眼前這是一個多麽卑微的生命,卑微到他根本不值得花力氣去關注。他和他的這麽多年的仇恨以這種方式結束就像是一種對他本身輕蔑的諷刺,仿佛仇恨本身就是一場虛無縹緲的固執。姚誌剛緩緩睜開另一隻眼,看著歐陽辰辰在眼前模糊的輪廓,扯了扯嘴角,費力的說:“這下你滿意了?動手吧,你不是很恨我麽?”歐陽辰辰攥緊了手中的槍,半晌突然鬆了鬆眉頭,輕歎道:“殺你髒了我的手,你這種人,其實根本不值得我跟你計較什麽。”“嗬。”姚誌剛倉促的笑了一聲,又帶出一口血沫,他艱難的動了動脖子,努力地看向歐陽辰辰的臉,輕輕的說:“其實我隻是忘不掉你……我不明白……我和畢少良……究竟差在哪了呢?”“……”歐陽辰辰抿了抿唇,伸手抓過了姚誌剛的手來。姚誌剛眼中閃過一絲驚喜的光芒,緊接著手中便被塞進了一隻手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