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束花底下,到底有沒有隱藏什麽……我不知道的心思?  -  回了家以後,商鳴繼續理直氣壯地賴上了鬱沉言的床。  但是鬱沉言洗完澡出來,在床邊站了一會兒,並沒有趕他走,而是默默地掀開被子,也躺了進去。  兩個人都有些困了,屋子裏黑沉沉的,隻有淡淡的熏香味道,很適合入眠。  在鬱沉言睡著之前,他朦朦朧朧地聽見商鳴問他,“沉言,等這階段的事情忙完,我們兩個去休假吧,哪裏都行,就我們兩個。”  鬱沉言一下子又有些清醒了。  “休假?”他這種工作狂魔已經很久沒休假了,上次休假還是為了照顧鬱辭的身心健康,陪孩子去家庭旅遊,“就我們兩個,你是不準備帶阿辭嗎?”  “不帶了,他也不小了,大人出去度假他自己會玩,”商鳴理直氣壯拋棄了自己捧在手心裏的幹兒子,他在被子底下碰了碰鬱沉言的手,“我會來安排的,最近也會加班,確保你有空。”  鬱沉言費力地睜開眼,他想了一會兒,才低低地回答了一聲,“好啊,很多年沒和你單獨度假了。”  他說完這句話,就感覺到商鳴似乎笑了一下。  “那就這麽說定了。”  鬱沉言沒再回答,沒一會兒就睡著了。  可是商鳴卻已經沒有睡意了。  這屋子裏漆黑一片,那一點淺淡的熏香味道浮浮沉沉,恰如他現在的心思深重。  他想和鬱沉言一起單獨度假是真的。  但他其實準備趁著度假告白,也是真的。  他渴望鬱沉言太多年了,一直熬著,忍著,以為自己能把這個秘密帶進墳墓裏。  可他現在忍不下去了,他要破釜沉舟地讓鬱沉言明白,他到底是抱著何等心思守了這麽多年。  商鳴在一片黑暗中眨了眨眼,眼神中帶著一點銳利和陰鬱。  他其實已經準備好了旅行的地點,是他在國外的私產,一個風景秀麗,卻也與世隔絕的度假山莊。  那裏有溫泉,有鬱沉言喜歡的酒窖,後麵也有馬場,卻也是進出都有人把關的地方。  等他和鬱沉言告了白,鬱沉言答應了,這就當蜜月旅行了。  但鬱沉言要是沒答應……  商鳴抓著鬱沉言的手輕輕摩挲了一下。  他轉過頭看著鬱沉言,神色複雜難言。  ……可如果鬱沉言沒有答應,那他們這次的旅行也許就不再是旅行了。  在那個被他牢牢掌控的度假山莊裏,他的沉言會變得插翅難飛。  -  一轉眼就過去了大半個月。  這大半個月裏,商鳴接手了大部分的工作,需要出差的事宜也基本是他在負責,眼看著就離兩人約好去度假的日子越來越近了。  鬱沉言最近心情很是不錯。  因為商鳴一直沒有去見徐晚靜,一次都沒有。  這事情讓鬱沉言麵上不顯,心裏卻相當舒適。  他忍不住抓著自己的狗頭秘書盧雪越又一次討論了下,將信將疑地讓她分析,“你看,我朋友暗戀的人應該是分手了吧?不然哪對情侶這麽久見麵都沒有,以前他們好歹還會吃頓飯。”  他到現在還死鴨子嘴硬說“我朋友”。  盧雪越翻了個白眼,對於自己老板的自欺欺人無話可說。  “不是分手也在分手邊緣了,”盧雪越以自己多年情場經曆擔保,“這種時候就要趁虛而入,一舉拿下。”  鬱沉言很想虛心請假如何一舉拿下。  但他端著一張禁欲冷漠的麵具太多年了,猶豫再三也不好意思問出口,隻能深沉地點了點頭,“我知道了。”  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  然後等盧雪越一走,他就坐在座位上陷入了沉思。  拿槍射擊他是一把好手,但是戀愛,他完全是一把苦手。  -  過了一會兒,他的手機在桌子裏嗡嗡響了幾下,鬱沉言拿出來一看,臉就沉下來了。  如果說最近有什麽給他添堵的話,大概就是周雲辛持之以恒的騷擾。  周雲辛居然對他還沒死心。  而且最近這小子參與進了他們和周家的項目裏,鬱沉言不得不與他對接,也就無法把他加入黑名單。  周雲辛立刻抓緊機會開始了單方麵的騷擾。  他很有分寸,世家子弟那點人情拿捏掌握得很好,算不上過界,也沒發什麽過分的內容,但是誰都能看得出其中的挑逗意味。鬱沉言警告再三,他也隻會裝可憐說鬱先生我隻是想追求你。  鬱沉言把手機塞回了櫃子裏,心想,他年輕的時候要是有周雲辛這臉皮,估計也沒徐晚靜什麽事了吧。  -  鬱沉言在位置上坐了一會兒,試圖看文件卻始終靜不下心,最終還是認輸地掏出手機給商鳴打了個電話。  他記得商鳴今天出差快回來了。  商鳴那邊很快就接起來了。  “喂,沉言?怎麽了?”商鳴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溫和,好像接到鬱沉言的電話是他的頭等大事。  鬱沉言忍不住嘴角彎了彎,“我想到你今天出差該回來了,到潯城了沒有,待會兒回來吃晚飯嗎?”  商鳴看了一眼旁邊的徐晚靜。  他其實一小時前就回到潯城了,但是他沒有告訴鬱沉言。  徐晚靜對著他拚命搖手,無聲地用口型說道,“不能說和我在一起。”  “還沒有,我有點事,待會兒回來,別等我吃晚飯了。”商鳴對著電話裏說道,一想到鬱沉言在等他吃晚飯,他的眼神就變得很溫柔,“你記得按時吃,別鬧得胃疼。”  鬱沉言幹巴巴地“哦”了一聲,心裏有點失望,卻又不肯表現出來。  “好,那我不打擾你了,先掛了。”  電話掛完,鬱沉言凶狠地盯著那手機看了好幾秒,仿佛手機才是讓商鳴不能回來的罪魁禍首。  但他隨即又發現手機上有了一條新的短信,點開一看,鬱沉言又忍不住麵色柔和了一點。  他前些日子給商鳴訂做了一個翡翠玉器,溫潤,據說有靈性,很養人。他是在一直為鬱家服務的私人工作室做的,還沒告訴商鳴,準備給他一個驚喜,所以也沒讓工作室送貨上門。 現在工作室發短信告訴他可以去取了。  鬱沉言思考了兩秒,反正也無心看文件,色令智昏地一摔筆,出門了。  -  而另一邊,一直到商鳴掛了電話,徐晚靜才忍不住吐出一口氣。  從看見鬱沉言的名字起,她一直繃著一口氣,呼吸都不敢大聲。  “我怎麽覺得我像個被正房抓奸的小三,”徐晚靜吐槽道,“天地良心,我和你最親近的關係也不過是三歲睡過一張床,除此以外清清白白。”  他倆以前一個孤兒院長大的,三歲前確實被阿姨塞上過一張小床,但除此外,可真沒有同床共枕。  商鳴也笑了一聲。  “你笑什麽笑,”徐晚靜在桌子底下踢了一腳,“還不是你搞出來的爛攤子,暗戀別人就算了,還要拿我擋槍。我懷疑我這麽多年心如止水就是被你搞沒了桃花。”  “不過還好我現在遇見了我們家寧之。”徐晚靜喜滋滋地補充道,一臉沉浸在戀愛裏的喜悅。  商鳴簡直沒眼看,徐晚靜當了二十年的不婚主義者,如今一朝遇上白馬王子,就完全變了個樣子。  “別跟我秀了,吃完沒,一起去拿戒指吧。”商鳴說道。  徐晚靜端起桌子上的果汁哐哐哐喝完了,然後往杯子上一放,豪邁地一揮手,“走。我可太期待我的戒指了。”  商鳴含笑看著她,這時候的徐晚靜看上去並不像一個三十八歲的成熟冷靜的女性,而是一個溫柔甜蜜的,被愛情包裹著的女孩。  他很羨慕徐晚靜。  因為他們之前都是同路人,他無望地暗戀著,而徐晚靜年少時就同時所愛。  可現在,徐晚靜已經得到了嶄新的幸福,即將步入婚姻,組建家庭。  他今天和徐晚靜出來吃飯,一是很久沒見了,跟她聊一聊最近的近況。但另一個目的,卻是和徐晚靜一起去看戒指。  看他們分別定製的戒指。  徐晚靜訂做的是她婚禮上的結婚戒指,而他卻是訂做了向鬱沉言告白用的求婚戒指。  他不太相信自己的眼光,所以拜托徐晚靜幫他把關,從設計構思到成品,都讓徐晚靜幫忙過目。  隻是徐晚靜的戒指是注定要在她的手指上熠熠生輝的,可他的卻僅僅隻是一個美夢,不知道會不會有成真的那一天。  -  坐到車上,徐晚靜一邊扣安全帶一邊說道,“真沒想到啊,咱倆居然有一起去拿戒指的一天。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們真是一對呢。”  她說到這裏,又想起了什麽,問道,“你保密工作做得到位吧?可別讓鬱沉言知道你來定戒指了,那就尷尬了。”  “不會,”商鳴說道,“沉言又沒什麽要定製,更何況他隻會讓這家店親自送上門,從不會自己來取。”  “那就行。”徐晚靜放心了,“你記得回去就跟鬱沉言講你和我分手了,先鋪墊一下,可別讓他以為你準備搞婚外情。”  商鳴勾了下嘴角,沒說話。  等到了地方,他們兩個人一前一後下了車,把車鑰匙交給了門口的門童。  這個私人的工作室設立在一個很有年代的庭院裏,一進去就是綠竹蔥蘢的花園,園子裏有許多條狹長的石子路,路兩邊分植著青綠色的茂密的竹子,像一道天然的屏障,阻隔開了不同的道路,美觀又具有私密性。  商鳴和徐晚靜一起走進去,他們兩個一個穿著黑色的襯衫長褲,一個穿著婉約的白色長裙,高大英俊的男人與高挑秀美的女人,從後麵看過去,仿佛天生一對的璧人。  起碼落在鬱沉言的眼中,是這樣的。  -  鬱沉言做夢也沒想到,剛剛才和他通過電話,說自己有事不回來了的商鳴,轉眼間就會和徐晚靜結伴出現在他眼前。  他剛剛拿了玉器,由工作人員送出來,走的是花園裏靠在邊上的一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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