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很快就顧不上這許多了。 因為方汝清吻了他。 與許呈剛剛那個蜻蜓點水般的吻截然不同,方汝清抓著許呈的手,咬住了他嘴唇上的**,咬得許呈微微有些刺痛,但很快方汝清又鬆開了,舌頭撬開了許呈的牙關,長驅直入,兩個人的舌頭糾纏在一起。 這無人的小巷子裏很快響起了曖昧的水聲,還有許呈若有若無,壓在喉嚨裏的輕哼。 許呈還從來沒有過這樣纏綿的吻,他沒一會兒就敗下陣來,身體軟成了一汪水,眼神也變得渙散,懵懵懂懂地看著方汝清,像是任君施為。 方汝清被他看得心頭像是燃起了一團火。 但他極為克製地,在幾秒後鬆開了許呈。 許呈重新呼吸到了新鮮的空氣,手腕也被鬆開了,腕上卻一圈紅痕。 他的腦子還是混混沌沌的,依稀聽見方汝清問他。 “你現在清醒點沒?” 方汝清往後退了兩步,他眼中那些瘋狂之色已經消退了,重新變得冷靜,甚至有些不近人情。 “你以為和男人戀愛是什麽好玩的事麽,許真?”方汝清冷冷地說道,“也許對你來說,和一個同性戀愛是一時興起,無需負責,也無需用心,但對我不行。” 他閉了下眼睛,又道,“你想嚐新鮮,大可以找別人,但別來隨便招惹我。” 許呈還靠在牆壁上,他的腿還是軟的,要靠著牆壁才能支撐住。 他的眼神呆呆的,像是被親傻了。 但要是方汝清知道他現在在想什麽,大概會被氣死。 許呈在想,接吻居然這麽爽,還想再來幾次。第77章 淪陷(二更) 他們最終還是回了酒店。 打開酒店房門的那刹那,方汝清並沒有立刻放許呈進去,而是看著他說道,“今天是最後一天,明天我會去找新的房間。” 許呈訥訥地沒說話,他自從在巷子裏被方汝清按住親了之後,就像是丟了魂。 他沒說好,也沒說不好,老老實實進了房間,洗了澡,就悶頭爬上了床。 熄燈的時候,方汝清轉頭往許呈那裏看了一眼。 許呈的床和他中間隔了不過一米寬,他可以清楚地看見許呈藏在被子裏,隻留下一隻細瘦的腳,不知為什麽露在了被子外麵。 許呈的腳腕很瘦,也很白,腳踝微微的凸起。 方汝清的眼神不由暗了暗。 他關了燈,自己卻也毫無睡意。 他眼神消沉地看著天花板,說不清是在想什麽。 他騙的了別人,騙的了所有人,卻騙不了自己。 新年倒數的時候,許呈顫顫巍巍吻上他的那一刻,他隻差一點,就無法推開他了。 他在與許呈嘴唇相接的那一刻,心裏宛如枯枝迎來了春雨,一夜間花苞開滿枝頭。 他是心動的。 是喜歡的。 可他也知道,這一點喜歡,在兩個萍水相逢的少年人間算不得什麽,更不提許呈還是個曾經喜歡自己班花的小直男。 這份感情不過是冬夜裏偶然迸發的火花,轉瞬就會凋謝。 許呈可以無所顧忌,可以滿不在乎。 可他卻不能。 他不想自己十八載第一次愛上一個人,就陷入一場無望的愛戀。 - 方汝清不願意再細想下去,強迫自己閉上了眼睛,心裏打定主意明天就得搬走。 可他這邊打定了主意,許呈卻沒打算配合他。 方汝清閉上眼睛沒多久,就聽見許呈那邊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音,他本來沒準備管,可沒幾秒,他就感覺到床鋪一沉,然後懷裏就多了個溫熱的身體,清瘦的,手腕和腳腕纖細,硬是往他懷裏鑽。 方汝清猛地睜開眼,盯著已經賴到了他懷裏的許呈。 “你幹什麽?”方汝清怒道,但是這分怒氣卻在出口的瞬間,就有些不成氣候。 許呈手腳並用地纏在方汝清身上,就像他前兩天發燒時候一樣。 他也知道自己不要臉。 但他已經不知道自己能怎麽辦了。 “方汝清,求你了,聽我說,”許呈死活抱著方汝清不放,在他身上不自覺地磨蹭。屋子裏一片黑暗,但隻有這樣,許呈才有勇氣說完,“我真的有點喜歡你,就這麽幾天。你特別好,我發燒的時候醒來一眼看見你,你守在我身邊。我就,我就突然間心跳加速。後來我就一直忍不住想看你,想親近你。” “我知道這種喜歡特別不靠譜,我這個人也很不靠譜,但是我,”許呈吸了下鼻子,“我不想跟你分開。我親你,也不是耍你……” “我昏了頭了,”許呈低低地說道,“我昏了頭地喜歡你。” 許呈說到這裏,心裏酸楚一片。 他想到在巷子裏,方汝清看著他冷入骨髓的眼神。 外頭的積雪這麽冷,卻還比不上他那一刻心裏的荒蕪。 許呈的眼角淌下了一點眼淚。 他小聲地,膽怯地問,“方汝清,你討厭我嗎?我這樣是不是特別討厭,又能作,還纏著你,現在還死皮賴臉。” 他說著都有點絕望了,自己也覺得自己果然沒什麽值得喜歡的。 這世上漂亮溫柔的男生這麽多,方汝清要什麽樣的人沒有,憑什麽喜歡他這樣一個小作精? 但方汝清卻可疑地沉默了。 屋子裏安安靜靜,隻能聽見外頭偶然傳來的汽車經過的聲音。 許呈等了又等,都沒有等到方汝清回答。 他在這一刻,前所未有地聰明起來。 像是靈光一閃,許呈不可置信地,帶著一點試探地又問,“你不回話,是不是說明……你不討厭我?” 方汝清還是沒回答。 屋子裏一片濃重得化不開的沉默。 許呈的心思更活泛了。 “你是不是也有點喜歡我……”他大著膽子問道,甚至抬起頭看著方汝清。 方汝清恰巧也低頭看著他。 四目相對,方汝清眼中的溫柔來不及撤回,被許呈一眼捕捉到了。 靠,這簡直是老天都在幫忙。 許呈的腦海裏條件反射竄出了這一句。 他頓時激動起來,還想說點什麽,可方汝清卻按住了他。 方汝清有點無奈地看著許呈。 這個清瘦漂亮的男孩子躺在他懷裏,天真赤忱地看著他,滿臉都寫著顯然易懂的歡喜。 他怎麽會不喜歡? 但他不能喜歡。 “許真,你這不叫喜歡,”方汝清歎了口氣,他再也無法裝出一副冷靜到不近人情的樣子,“你隻是第一次到了陌生的地方,沒有一個認識的人,依賴我而已。這不是喜歡,就算是,等你回到熟悉的環境,也馬上會消散的。” 許呈不服氣,他想說些什麽反駁,但又在觸及到方汝清視線的刹那軟了下來。 他們兩個就這樣四目相對,方汝清的眼神是有些悲哀的,許呈的眼神卻寫滿了倔強。 - 屋子裏重又安靜了好一會兒。 誰也沒說話,可是誰的心裏都是一團亂麻。 過了好一會兒,許呈的手悄悄勾上了方汝清的脖子。 他往上挪了一點,從方汝清懷裏挪到了枕頭上,兩個人幾乎是臉貼著臉。 許多年後,許呈自己再回憶他十六歲時這段經曆,都忍不住為自己的厚臉皮汗顏。 可是這一年他確確實實隻有十六歲,正是年少輕狂的時候。 他就是這麽無所顧忌,他是被所有人寵愛的許家幺兒,這世上隻有他不想要的,沒有他得不到的。 包括一段突如其來的愛情。 “方汝清,”他眼睛亮晶晶的,叫著方汝清的名字,聲音黏黏糊糊的,又軟又嬌,不自覺地勾人,“你是不是覺得我根本不喜歡男人,隻是想招惹你啊?” 方汝清默認了。 許呈的眼睛彎起來,有點討好地說道,“那我們先談三天戀愛好不好?這三天裏,我們就像正常的戀人一樣,接吻擁抱,做什麽都可以,”許呈說到這裏有點臉紅,卻還是梗著脖子說了下去,“如果我根本接受不了男人,肯定三天都撐不住就想要逃跑了。” “但是如果這三天裏我都沒有退縮,”許呈咽了下口水,眼神中帶著一點懇求,“你又對我有點動心,我們就在一起好不好?” 好不好? 這簡直是胡鬧。 方汝清聽完許呈的話,第一個念頭就是想要斥責。 可是許呈從說完這話起,溫熱的小身子就又貼在了他身上,摟著他的脖子,像個討要聖誕禮物的小孩子一樣看著他,眼中滿是祈求的味道。 “我不煩你,真的,”許呈又小聲地補充,“你要是三天後還覺得後悔,我,我就走好了。行不行?” 許呈說到這裏的時候,情緒明顯低落下去。 他這麽坦誠,這麽可憐,也這麽毫無保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