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鬱辭定睛一看,發現方汝清身上掛了兩個人。  左邊是他的堂姐。  而右邊……是瑟瑟發抖的許呈。  許呈的眼睛還是閉著的,根本沒看清他摟的是誰,還在滋兒哇亂叫。  鬱辭忍不住戳戳他,“睜眼,我在這兒呢。”  許呈嗷嗚一下,不情不願地睜開眼,然而他第一個看見的不是鬱辭,而是正麵無表情看著他的方汝清。  “對不住啊兄弟......”許呈默默鬆開了自己的爪子,“一時情難自禁。”  方汝清沒說什麽,倒是他姐看許呈可憐巴巴的樣子,不知道想些什麽,眼中充滿了慈愛,“這鬼屋確實嚇人,我們四個一起走吧,也好彼此壯膽。”  許呈看了看一米七五體格清瘦的鬱辭,又看了看起碼一八五還有肌肉的方汝清,鄭重地點了點頭。  可惜幾分鍾後,這個臨時組成的四人組就拆夥了。  在某個空教室裏,從天花板上掉下來一具骨架,許呈嗷的一嗓子就隨手拖了一個人逃跑。  速度比他體育課跑八百米的時候快了好幾倍,鬱辭甚至來不及抓住許呈說你拉錯人了,他就沒影了。  隻剩下鬱辭和被強行擄走同伴的寧窈麵麵相覷。  “看來隻能我們倆搭個夥了,”鬱辭有點無奈地說道,他開了句玩笑,“雖然我沒你弟弟厲害,但是多個人總是好的。”  寧窈也笑了,她雖然也害怕,但還不至於和許呈一樣被嚇得魂飛魄散。  她對著鬱辭伸出手,“我膽子確實也不大,借你的手挽一下可以嗎?”  “當然。”鬱辭把手遞給她。  -  而那邊許呈抓著方汝清一路狂奔,跑過了外麵一條走廊,眼看著都要撞牆了,方汝清才不得不出手,把許呈拉住。  “別跑了,沒鬼了。”方汝清淡淡地說道。  他扣住了許呈的腰,把他整個人都箍在了懷裏。  許呈撲騰了兩下沒撲騰出去,這才察覺到哪裏不對,僵硬地轉過了脖子。  方汝清正看著他,低下頭對他說,“第二次了。”  許呈一時沒反應過來,“啥?”  “我說,你第二次抓錯人了。”方汝清提醒他。  不過他沒打算和許呈計較,默默鬆開了摟著許呈腰部的手,轉而抓住了許呈的手,“走吧,反正已經走散了,就我們兩個了,早點出去和他們匯合。”  許呈完全不敢有意見,讓他自己一個人在這個鬼屋裏闖關的話,他怕是再也出不去了。  他抖抖索索地跟在方汝清後麵,極慫,一點也沒有剛進來時候的豪言壯誌了。好在方汝清感覺一直很靈敏,每次有什麽嚇人的東西都能提前提醒許呈。  許呈跟在他走了一會兒,心裏已經不太厚道地想,他剛剛錯抓了方汝清看來是好事啊,鬱小辭就沒有這種預知危險的功能。  鬱辭在另一邊打了個噴嚏。  但是在走到另一條陰沉的走廊的時候,天花板上的燈明明滅滅,不安地左右搖晃著。  方汝清突然抓著許呈,不等他反應就把他塞進了一個櫃子裏,還捂住了許呈的嘴。兩扇黑色的櫃門緊緊閉上,櫃子裏狹小而沉悶,也沒有光亮,隻有一股不太好聞的陳舊感。  許呈不明所以,剛想問些什麽,方汝清卻摁住了他的頭,在他耳邊小聲說道,“別動。外麵有遊蕩鬼。”  方汝清聲音壓得很低,湊在許呈耳朵邊說的,溫熱的氣息噴到許呈的耳朵上,讓他情不自禁覺得身體有點麻,不自覺地抖了一下,額頭上的碎發蹭到了方汝清的下巴。  “遊蕩鬼”是這個鬼屋比較特別的一組工作人員,一旦被他們抓到了,鬼屋之旅就會提前結束,但是被抓的人會被分開關進另一個充滿機關的屋子裏,接受4d恐怖片洗禮。  許呈想了想他可能麵臨的下場,頓時動也不敢動了,安安分分地靠在方汝清懷裏,也不抱怨這個櫃子裏麵狹窄難聞了。  他背對著外麵,看不見情況,隻能看見櫃子牆壁上斑駁的花紋,心裏總有點毛毛的。好在方汝清像是照顧他膽子小,把他整個摟在了懷裏,堅實的手臂就箍在他背上,形成了一種保護的姿態,意外地讓人很有安全感。  許呈嗅了嗅鼻子,這櫃子裏一股發黴的老舊味道,倒顯得方汝清身上淡淡的紅茶味道更明顯了,是一種溫柔清淡的味道,和方汝清一直沒笑過的臉不太符合。  許呈不自覺把頭埋下去一點,靠在了方汝清肩膀上,借以逃避空氣裏這股發黴的味道。  方汝清察覺到了許呈的動作,卻沒有說什麽,隻是眼中露出一點不易察覺的沉思,他的手在許呈的頭上稍微比了一下,估算出許呈的身高大概到他的下巴。  長高了不少,方汝清想道。  他其實知道外麵那個扮演遊蕩鬼的工作人員已經走了,外麵的走廊已經重新恢複了平靜,但是他一動不動,保持這個姿勢又站了一會兒,才拍了拍許呈的肩膀,“好了,可以出去了。”  許呈不疑有他,跟著方汝清就往外走。  然而接下來的半小時裏,鬼屋裏一直回蕩著許呈的慘叫和方汝清叫他保持安靜的聲音。  -  鬱辭跟寧窈走得要比方汝清他們順利不少,也沒遇上扮演遊蕩鬼的工作人員。  隻是寧窈看著嬌嬌小小的一個女孩子,手勁卻奇大無比,每次被鬼嚇到就瘋狂掐鬱辭的手臂,鬱辭覺得自己半個手臂都要被掐青了。  等到終於走到出口的時候,他不易察覺地鬆了口氣,謝天謝地,鬼屋沒把他怎樣,但是再走下去,他懷疑自己胳膊就要斷了。  但讓鬱辭沒想到的是,許呈居然比他們早出來,正在出口的地方和方汝清一起等他們。  隻是許呈那張臉滿是淚痕,一看就是在鬼屋裏被嚇哭了,眼皮都有點腫,控製不住地打著哭嗝。方汝清大概是實在看不過去,手上端了杯溫水,送到許呈手邊,讓他喝一點緩解一下。  許呈接過來,咕咚咕咚喝完了一半。  鬱辭好笑地看著他,又有點心疼,“讓你別來,你非要過來玩。”  許呈還不服氣,“我這是發揮失常,要是下次,肯定,”許呈說到這裏,又控製不住打了個哭嗝,“肯定不怕。”  完全沒有說服力。  方汝清在旁邊勾了下嘴角。  鬱辭看了一眼手表,已經下午四點了,他拿了張紙給許呈擦臉,笑著問他,“你緩過來沒有,緩過來我們先走吧,還要去拿我定的東西呢。”  許呈懶得連手都不想動,任鬱辭幫他擦幹淨眼周的皮膚,點了點頭,“行。”  他又看了看方汝清,剛剛在鬼屋裏他在方汝清麵前可是丟夠了臉,但是也是方汝清捂著他眼睛把他一路帶出來的。  “兄弟謝了啊,”許呈有點不好意思地說道,“剛剛是我不小心抓錯人了,害你被我拖累,回學校我請你吃飯賠罪。”  他和方汝清剛剛已經交換過微信了。  方汝清看了看他,低聲道,“好。”  旁邊一直安靜的寧窈這時候也開口了,卻不是對著許呈,而是對著鬱辭,“我們也加個微信吧,剛剛多謝你一直拉著我。”  寧窈沒有許呈看著這麽淒慘,剛剛在鬼屋裏嚇白了的一張臉已經恢複了元氣,笑起來很甜。  鬱辭沒多想就同意了。第14章 唇印  鬱辭和許呈在停車場繞了好一會兒才找到自己的車。  許呈坐到車上,一邊摸鑰匙一邊看似凶巴巴,其實毫無殺傷力地對著鬱辭威脅道,“你要是敢笑話我,我就把你從半路丟下去。”  鬱辭悶悶地笑了兩聲,很給麵子地說道,“知道了。”  許呈這才滿意地發動了汽車。  他一邊調整方向,一邊才想起來問鬱辭,“你是要去拿什麽東西啊?”  鬱辭臉上的笑容淡了一點點。  “去拿一對訂做的袖扣,”鬱辭看著窗外說道,“是我準備送給喬鶴行的生日禮物。”  還有不到十天就是喬鶴行的生日了。  許呈想了想,“可是袖扣很常見啊,他也不缺這些袖口啊手表的,你送這個體現不出你的特別啊。”  他倒是真心誠意地替鬱辭出謀劃策,誰不希望自己在心上人的禮物清單裏別具一格。  然而鬱辭垂下了眼,“我知道。但我的禮物,本來也不適合多特別。”  他現在和喬鶴行的身份,送禮物也隻能中規中矩。  他沒告訴許呈的是,其實他還準備了一份禮物,是一個他親手做的皮質掛件。比起那對袖口來說,一點也不昂貴,還有點笨拙,卻是他花了很久才做好的。  以他和喬鶴行的身家,金錢能買來的禮物都算不得珍貴了,唯有花時間親手做的東西,才一眼能看出其中包含的心思。  可這份禮物一旦送出去,說出是他自己親手做的,他對喬鶴行的心思,無異於是坦誠了一半。  所以他不能送,起碼不能作為一份鄭重的生日禮物送出去。  許呈此時也拐過彎來了,明白鬱辭是顧及他爸和喬鶴行的那層關係。  “其實袖扣也挺好的,”許呈改口道,“你這是訂做的,低調又獨一無二,他以後用上的時候就會想到你,也不錯。”  鬱辭知道他是安慰自己,笑了笑沒說話。  “話說,喬鶴行這是來你家以後的第一個生日吧?”許呈開著車又想到了什麽,“你爸會給他辦生日宴之類的嗎?”  許呈小心翼翼地看了鬱辭一眼。  鬱辭心裏鈍鈍地痛了一瞬。  按理說是應該辦的,畢竟喬鶴行現在是鬱辭名義上的“未婚夫”,雖然沒有訂婚儀式,但是人已經住進了鬱家,為了表示重視應該給喬鶴行慶賀一下。  但是一旦鬱沉言幫喬鶴行辦了這個生日宴,還是在鬱家辦的,基本也和登報公布訂婚訊息是一個效果了。  “不知道,”鬱辭搖了搖頭,“我爸那邊一點消息沒有。”  -  鬱辭拿了那對訂做的袖扣,又和許呈一起吃了晚飯才回家。  然而他到家的時候,喬鶴行還沒回來。  樓上一片黑暗,喬鶴行的房間門是緊閉的,小客廳的窗邊也沒有他熟悉的身影坐在那裏。  鬱辭竟然有點悵然若失。  不知不覺間,他居然已經習慣了和喬鶴行在一起的生活,鬱沉言作為維係他們的關鍵人物卻始終缺席,造成了他和喬鶴行關係上的模糊,讓他常常忘記喬鶴行的身份。  他有時候出門看見喬鶴行,甚至會有種錯覺,覺得喬鶴行是哪個世交家送來的小公子,來鬱家借住罷了。  鬱辭盯著手裏包裝精美的袖扣看了一會兒,又塞回了包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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