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鶴行卻走到他麵前,他看了看鬱辭身上的衣服,又回想了一下鬱辭找借口說話劇沒票了,很快就猜到了原因。  “這是你這次話劇的演出服嗎?”喬鶴行問道。  鬱辭詫異地看了喬鶴行一眼,“你怎麽知道?”  “很好猜,不然你為什麽不讓我去看演出,”喬鶴行一邊說,一邊留意到鬱辭那顆亂糟糟的,第三枚扣子,被拉扯得有點變形,“你剛剛是不是扣子解不開?”  鬱辭低下頭,反正被喬鶴行猜出來了,他有點破罐子破摔,“嗯,正準備換下來,你就來了……”  他正說著,就發現喬鶴行的手指搭上了他腰間的扣子。  喬鶴行的手很白,搭在他黑色的旗袍上,骨節分明,瘦而長,是適合演奏樂器的手。  鬱辭愣住了。  而喬鶴行已經幫他解開了第三顆扣子。  鬱辭的旗袍又敞開了半分。  露出了他細瘦的腰線,瓷白的肌膚被屋裏朦朧的燈抹上了一層金色的光。第9章 演出  喬鶴行幫鬱辭解完扣子就收回了手,像一個最端方的君子,從頭到尾都沒有碰到鬱辭的皮膚。  “我先出去,你換完我再進來。”喬鶴行說道,他把打印好的資料放在了鬱辭的床上,然後就站起來往門外走。  哢噠一聲,門被關上了,房間裏又隻剩下鬱辭一個人。  鬱辭後知後覺地意識到喬鶴行剛剛做了什麽,腰側的一小片皮膚灼熱得像是要燒起來,可是喬鶴行的行為未免太坦蕩,讓他完全沒法去揣測喬鶴行的動機。  鬱辭拍了下自己的額頭,強迫自己把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趕緊過濾掉。  -  五分鍾後,他就換好了衣服,默默跑去打開門,探出一個腦袋,“學長,我換好了。”  喬鶴行就站在外麵的走廊上,聞言轉過來。  隻見鬱辭又換回了日常的家居服,寬鬆的灰色套頭衫,胸前還有一個毛茸茸的兔子圖案。  鬱辭還有點不敢看喬鶴行,滿腦子都想著剛剛的囧樣被喬鶴行看見了,心裏懊悔得砰砰撞牆。  “剛才我同學突然把資料找出來了,我就先幫你打印了。”喬鶴行解釋道,“不是故意進來的。”  鬱辭聽見喬鶴行說話,這才抬起了頭,他本就比喬鶴行矮上不少,這樣對麵站著,背後又是門,他整個人完全被籠罩在了喬鶴行的陰影裏。  “但是他還有一些補充資料,說是不需要背誦,我傳到你微信上了,收到了嗎?”喬鶴行又問。  鬱辭從口袋裏摸出手機看了一眼,“收到了。”  “那就好。”  喬鶴行來找鬱辭就是為了資料的事情,如今交代完了他本該走了。  可他低頭看了鬱辭一會兒,突然笑了一下,問道,“你不讓我去看你的話劇,就是因為你會反串女裝嗎?”  我就知道……鬱辭崩潰地想道,咱們就不能心有靈犀一點嗎?  他還指望喬鶴行假裝無事發生,他們趕緊把這一頁翻過去。  然而喬鶴行一點沒聽到他內心的呐喊。  鬱辭沉默了兩秒,破罐子破摔地回答道,“是的,話劇社沒票是騙你的。”  空氣裏安靜了一兩秒。  鬱辭垂頭喪氣地低著頭。  他作為一個資深宅男,也見過不少女裝大佬,但他從來不覺得自己穿上女裝能有多好看,喬鶴行看見他那副樣子,應該也覺得很不倫不類吧。  鬱辭的心情頓時更低落了。  沒想到,下一秒他就聽見喬鶴行說,“可是我覺得你們話劇社的人眼光不錯,你你穿旗袍的樣子......很好看。”  鬱頓時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色,眨巴眨巴眼睛看著喬鶴行,“……真的嗎?”他一直覺得自己會搞砸了學姐的話劇。  “真的。”喬鶴行說道。  他看著鬱辭仰起頭看他,這麽乖巧聽話的樣子,穿著灰色的套頭衫的樣子還像個高中生,和剛才鏡子前穿著旗袍的樣子判若兩人。  剛剛他推門的一瞬間,房間裏朦朧的燈光模糊了鬱辭屬於青年人的身體曲線,那件旗袍上暗色的花紋開在他的腰間,明明是很純很乖的長相,穿上豔麗的旗袍,卻有了不一樣的味道。  足以讓喬鶴行在那一刹那,心跳慢了一拍。  但是一想到鬱辭會穿著這件黑色的旗袍站到舞台上,會有更多人看見他不一樣的一麵,喬鶴行鏡片後的眼睛就不由低垂下來,流露出思索。  他問道,“你是自己接下這個反串的角色嗎?如果你很抗拒穿女裝,我可以幫忙找人替代你。話劇社那裏,我也可以幫你去溝通。”  他甚至可以去找專業的演出人員替代鬱辭。  沒想到鬱辭搖了搖頭。  “不用了,”鬱辭認真地說道,“是我自己答應學姐的。這是她排練的最後一出話劇了。我今天答應她登台後,她一直很高興,還是不要再有變化讓她操心了。”  喬鶴行不由沉默了,他知道鬱辭一向心軟,脾氣好得不像鬱家這種家庭養出來的小少爺。  鬱辭的手指在身後繞在一起,小心翼翼看喬鶴行一眼,“學長你還有什麽事嗎?沒事了我就先回房間複習了。”  他一邊說一邊默默往門內移動。  他今天在喬鶴行麵前丟夠臉了,現在隻想迫不及待把自己縮回房間裏,最好明天起來就失憶。  然而喬鶴行拉住了他的門。  喬鶴行的手上稍一用力,鬱辭的門就關不上了,鬱辭背靠著門框,乍一看像是被喬鶴行堵在了角落裏。  “我突然想到還有件事忘了告訴你。”喬鶴行嘴角勾了勾。  鬱辭歪了歪頭。  “你們話劇社的社長是我高中的同學,每次有演出都會送我票。”喬鶴行一邊說,一邊看著鬱辭臉上的表情逐漸崩潰,“所以就算你們話劇社的票真的賣光了。”  “我還是會有特供票的。”  喬鶴行說完這最後一句,就慢悠悠收回了手。  然而鬱辭已經呆住了,連關門都不知道了。  喬鶴行嚇唬完鬱辭,又恢複了平時高冷如玉的形象,溫柔地叮囑道,“我先回房間了,你記得好好複習。”  這還複習個什麽勁啊……  鬱辭看著喬鶴行遠去的背影,悲憤欲絕。  他趴在床上,憤憤地咬著被子角,心裏把一個月前不看劇本的自己罵了個狗血噴頭。  但他很快又開始自我安慰,喬鶴行也許隻是隨便說說,之前話劇演出這麽多次,喬鶴行都沒有出席,沒有道理為了他一次反串女裝,還是喬鶴行已經看過的女裝,特地趕過來。  而等到第二天,鬱辭打電話跟許呈聊到這事,許呈信誓旦旦跟他保證,“喬鶴行來不了的,他嚇唬你呢,他自己那天院裏有比賽,怎麽可能趕過來。”  鬱辭頓時長舒一口氣,徹底把心放在了肚子裏,安心跟著話劇社排練。  -  一轉眼就真的到了話劇演出的那一天。  雖然離開場還有很久,但鬱辭早早就跟著其他人一起到後台換衣服定妝。  他雖然長得清瘦,骨架臉型也比一般的男生柔和,但不化妝的時候,即使穿著旗袍也能看出來屬於男性的輪廓,還是要靠化妝才能掩蓋。  他定妝的時候,許呈就在旁邊看著。  等服裝妝容全部搞定了,鬱辭睜開眼的時候,許呈眨了眨眼,真誠地說道,“我覺得你女裝的時候可以去競爭一下校花。”  鬱辭瞪了他一眼。  然而許呈是發自真心的。  鬱辭看著確實很美,他帶上了半卷的黑色假發,皮膚底子本來就好,上了粉底以後愈發的白皙細膩,眼線微微勾起來,嘴唇是玫瑰一樣的紅色,側著頭看人的時候,有種說不出的勾人味道。  但鬱辭顯然沒心思欣賞自己,他拉著許呈從幕布後麵往台前張望了一下,確認喬鶴行忙於比賽真的沒來。  許呈還在旁邊念叨,“除非他們比賽提前結束,否則喬鶴行肯定過不來……”  然而他話還沒說完。  他們就看見觀眾席上,第一排,最中間,堪稱是白金區的位置,坐著的正是喬鶴行。  而他身邊還坐著一個白色上衣和薄荷綠短裙的女生,一頭齊腰的長發,五官嬌媚。兩個人不知道在說什麽,喬鶴行微微把頭側過去一點,聽那女生講話。  鬱辭心裏咯噔一下,說不清是因為喬鶴行的出現,還是因為坐在喬鶴行身邊的那個女生。  他認得那個女生,是喬鶴行他們院的院花,柳熙。入學的時候在新生晚會上跳了支古典舞,迅速俘虜了一大票男生甘為裙下之臣,學校的論壇上天天都有人求她的電話。  而最重要的是,鬱辭如果沒記錯的話,她是唯一和喬鶴行傳過緋聞的女生,之前校內舉行過一次舞會,陪著柳熙出席的就是喬鶴行,舞會結束後兩人戀愛的傳聞更是傳得有模有樣,就差說他們兩個領證了。  鬱辭和許呈又默默縮回了後台,許呈摸了摸鬱辭的頭,“喬鶴行這對你是真愛啊,比賽結束沒有啊,就趕過來看你。”  鬱辭癱坐在椅子上,“閉嘴吧你,誰跟我保證他肯定來不了的。”  他看了看鏡子裏的自己,一想到待會兒喬鶴行會在底下看著他,他突然覺得腿都軟了。  安靜了兩秒以後,他突然抓著許呈問,“你剛剛誇我好看是真的嗎?”  許呈:“……”  許呈拍拍鬱辭的肩,“真的,美呆了。”  -  但是等到真的上台前,走到燈光底下,鬱辭往台下掃了一眼,發現強烈的燈光下,他根本看不清喬鶴行的臉。  他隻知道台下坐著很多人,他們都在看著他。  喬鶴行也一樣,他身邊的女生也一樣。  他突然想,喬鶴行覺得他演得好不好,扮相好不好看,其實也沒有多少意義。  喬鶴行在身份上,跟他已經是不可逾越的一條鴻溝。  而就算沒有這層身份上的阻礙,跟喬鶴行傳過緋聞的,能光明正大坐在喬鶴行身邊的,也不是他。  鬱辭心裏頭空了一下,但這是舞台上,他不能走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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