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上來的保鏢都是看守沈傾耳的,原本以為隻有門口守著的幾個,結果一下子就湧出來這麽多。


    就為了看著她?


    他對她肚子裏的孩子真的很上心。


    可是……可是再上心又怎麽樣,這個孩子又不是他的。


    忽然一道冷風迎麵劈下來,在沈傾耳逐漸放大的瞳孔中,警棍落下,空氣中傳來一陣骨頭碎裂的聲音。


    “嗯!”一聲悶哼,那麽重的一下,顧言臨硬生生的壓製了下去。


    兩人握在一起的手明顯瞬間失力,可是顧言臨卻始終沒有鬆開握著她的手,執念的掐著她手,直到旁邊的保鏢再一次揚起了警棍朝著兩人握在一起的手砸下。


    而這一次保鏢用盡了全力,整張臉都猙獰著,眼底滿是狠意,而警棍落下的位置剛好是剛才顧言臨被打的地方。


    千鈞一發的時候,沈傾耳用盡全力一甩,因為顧言臨的胳膊受了傷,沈傾耳一甩竟然真的從顧言臨的手裏掙脫了出來。


    他的胳膊已經受了傷,如果再被打一次,顧言臨這輩子都不可能拿起了手術刀了。


    她已經欠他夠多了,不能再讓他再因為自己付出了。


    在她猛然收回手的時候,結果腳下一滑,兩手朝著樓梯扶手去抓的時候,已經晚了,整個人便朝著身後的樓梯摔去。


    身子落地的瞬間,沈傾耳隻覺得自己全身都像是被拆開了一般,後腰剛好撞擊在階梯上,還沒有來得及呼痛,一陣劇烈的顛簸,全身每一處關節都像是被刺入了一根鋼釘,痛意席卷全身。


    在身子下滑的時候,沈傾耳竟然下意識的身手想要護住肚子裏的孩子。


    這幾個月,她處心積慮的想要用一些意外的方式將孩子流掉,可是真的當危險來臨的時候,她卻不忍了。


    不管孩子的父親是誰的,孩子身上流淌的另一半血都是她的,也是她的孩子。


    身體好痛,心更痛,仿佛無數把利刃在她身上切割著,下腹一陣墜落的疼痛,兩腿之間似乎有溫熱的液體在蔓延。


    躺在冰冷的地麵上,全身的血液都像是被凝固了一般,隻有小腹中的流失感依舊明顯,耳旁似乎響起了孩子的啼哭聲。


    寶寶,你在生氣嗎?


    對不起,媽媽沒有保護好你,如果可以,下一次投胎一定要擦亮眼睛。


    寶寶,再見了……


    ……


    “沈小姐,不打麻醉的話,你會受不了的!”


    手術台上,中年女醫生著急的囑咐著。


    沈傾耳仿佛一具冰冷的屍體般,隻有眼角不斷滾落的淚水在提示著,她還活著。


    張了張嘴,想說什麽,卻發現聲音早就已經啞的說不出一句話。


    搖搖頭,淒然的聲音說道:“不用了。”


    三個字仿若耗盡了她所有的力氣。


    這個孩子來的時候,她被強行按在手術台上,什麽麻醉措施都沒有用,就被強行的掰開了雙腿。


    現在孩子沒了,她也要生生的感受一次孩子在這個世界上最後存在的痕跡。


    哪怕是痛。


    空氣中盡是消毒水與血液的味道,令人作嘔的味道,沈傾耳還沒有從手術台上下來,卻已經吐的昏天暗地。


    周圍做手術的醫生都查不出原因,流產手術不至於嘔吐啊,可是沈傾耳卻不停的幹嘔著,吐到後來,胃裏什麽都沒有了,她開始咳血。


    身下流了多少血,她就吐了多少血,直到徹底昏死在手術台上。


    ……


    不知道昏睡了多久,久到她在醒來的那一刻連眼皮都翻不動了。


    一直守在一旁的顧言臨看到沈傾耳醒了過來,立馬起身,聲音沙啞而急切的問道:“小耳,對不起,我混蛋!都是因為我,如果不是我你也不會遭受這麽大的傷害,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張嘴想說話,卻發現什麽整個喉頭都是血腥味道,而她一個字都發不出來。


    知道她想說話,顧言臨立馬從一旁的櫃子裏拿出紙和筆,示意她寫下來。


    全身用不上力氣,沈傾耳勉強的才寫下了扭曲的兩個字,“快走!”


    快走?


    顧言臨堅定搖頭,“小耳,我不會走的,我要一直守在你身邊。”


    強忍著心裏的苦澀,沈傾耳搖著頭,努力的張嘴想說話,根本一個音調都發不出來。


    因為說不出話,沈傾耳越來越著急。


    她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也不知道傅承君是不是已經往這邊趕了。


    別墅裏的那些保鏢數量足以看得出來他對這個孩子的看重,他一定是被什麽事情困住了,所有才會沒有第一時間趕過來。


    在傅承君的意識中,這個孩子是他跟秦諾依的,而現在流掉了,還是因為顧言臨要救她才被流掉的,傅承君一定會瘋掉的!


    他會不擇手段的折磨顧言臨的。


    用盡全身所有力氣去推他,可是顧言臨眼底泛著淚光,眼神篤定的搖頭,“小耳,我不會走的,要走我也要帶你走,哪怕賠上我這條命!”


    “你的命?”


    顧言臨的話剛說完,門被一腳踹開,傅承君一身冷厲的站在門口,看著兩人的雙眸藏毒。


    “我的兒子也是你的賤命能賠償的!”


    話落,一群黑衣保鏢便衝了進來,二話不說直接將顧言臨按在了地上。


    他什麽都沒有問,墨黑的眼眸死死的鎖定著她的臉,將她所有的表情盡收眼底,一絲一毫都不放過。


    “打!隻要留一口氣就可以!”


    殘忍的話剛說完,保鏢們如雨滴般的拳頭便朝著顧言臨的身上砸下。


    沙包一樣大的拳頭,每一下打在身上,空氣中都可以聽到骨頭斷裂的聲音。


    不一會兒空氣中便彌散開了一股濃鬱的血腥味道,沈傾耳發不出聲音隻能無聲的朝著傅承君懇求著。


    之前他為了保護她生生的接下了一棍子,再被他們這麽打,顧言臨根本撐不住的。


    傅承君鐵了心的要他的命,她明知道她越是求救,他越是發狠,可是除了求他,她別無辦法。


    不顧自己剛小產,不顧手背上還紮著針,沈傾耳直接從病床上爬下來,因為雙腿無力而朝著地麵栽去。


    一頭磕在地板上,額頭立馬湧出了一股溫熱。


    全身每一處關節都痛,可是她根本顧不得這些,兩手撐著地麵朝著傅承君爬去。


    整個過程,她就像是苟延殘喘的垃圾一般,隻能在地上滾動。


    尊嚴?


    重要嗎?


    在生命麵前一文不值!


    直到爬到他腳下,沈傾耳已經失去了半條命,顫抖的兩手死死的抓住了他的褲腿,原本發不出絲毫聲音的嗓子忽然有了聲音,開口發出的卻是令人生厭的如同老舊的彈棉花機的聲音。


    “傅……傅承君……”


    暴戾的雙眸看向趴在地上的人,傅承君冷笑一聲,語氣戲謔,“心疼了?”


    無力的張著嘴,沈傾耳卻根本無力辯解。


    被保鏢暴打的幾乎已經沒有聲息的顧言臨,眼底充斥著血絲,透過鮮紅色看著跪趴在地上的沈傾耳,顧言臨不知道哪裏來的力氣,硬是要朝著沈傾耳伸出了手。


    “小……小耳!不……不要為我無情!他……他不配……小……啊!”


    一聲發自心底的嘶吼,顧言臨伸出的手直接被保鏢一腳跺住。


    空氣中幾乎可以聽到骨頭斷裂的聲音,沈傾耳的理智在這一瞬間崩潰了。


    “啊!!!啊!!!”


    一聲一聲尖銳的嘶吼聲,像是要衝破骨膜一般,刺入人的靈魂深處。


    這麽淒慘的場麵可是看在傅承君的眼裏,他們卻更像是一對情深義重的苦命鴛鴦!


    鴛鴦?


    他最愛做的事情就是棒打鴛鴦!


    猛然彎腰,在沈傾耳震驚之際,傅承君一把拉住了沈傾耳的衣領,將她拖到自己身前,隨即清冷的唇瓣便吻住了她的嘴唇。


    沈傾耳雙手撐在傅承君的身前,想要將他推開,卻被傅承君按著頭加深了這個充滿恥辱的吻。


    在沈傾耳幾乎呼吸不過來之際,傅承君終於鬆開了她的唇瓣。


    被打的幾乎沒有人形的顧言臨更是像是瘋了一般的叫囂著,怒吼著。


    可是,不管他怎麽掙紮,怎麽憤怒,換來的是一拳又一拳更加殘暴的拳打腳踢。


    她的唇瓣早就被咬破,傅承君厭惡的鬆開了她,陰森的冷笑著,伸著舌頭舔舐著嘴角上的鮮血,鬼魅的問道:“求我放了他?你打算怎麽個求法?”


    好一對苦命鴛鴦,他就是要看看她能為顧言臨做到什麽地步!


    他在發怒,他在為了沈傾耳不顧一切的保護顧言臨而發怒,而她卻什麽都不知道,依舊昂著頭滿眼期許的祈求道:“你說……你說怎麽求,隻要你放了小臨哥,我怎麽樣都無所謂。”


    怎麽樣都無所謂是吧!


    哪怕去死?


    好!


    很好!


    “沈傾耳,你他媽真夠賤的!”


    眼底的恨意幾乎要將她淩遲,可是除了求他,沈傾耳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辦。


    五年前她就該死的,是顧言臨救了她,這五年時光已經是她偷來的了,她不能再讓顧言臨為了她冒險了。


    她不值得!更不配!


    “怎麽樣都無所謂?”陷入深思一般,,良久傅承君才露出一抹殘忍的微笑道:“取悅我!如果我爽了,也許就會放了你的情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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