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了一眼梁思喆,梁思喆正輕晃著手裏的酒杯,窗外厚厚的雲層散開,露出半遮半掩的銀鉤似的月亮。映在梁思喆的酒杯裏的那抹月光,正隨著紅棕色的液體輕輕搖晃。


    回房間時曹燁真有些醉了,醉得不算太厲害,能站穩,但走路時身體有些搖晃。


    他勾著梁思喆的脖子,有一半重量壓在他身上,他憶苦思甜:“梁思喆,那晚你怎麽把我弄回去的?”明明問的是十年前他喝醉的那一晚,但這說法聽上去像是“那晚”就發生在不久之前。


    梁思喆一手架著他,另一手摸出房卡開門,隨口道:“連拖帶拽,連背帶踹。”


    “好啊,這麽多年你終於肯承認了,”曹燁拖著略長的尾音,“我就說當時我膝蓋上怎麽會有淤青,就是你踹的。”


    “什麽叫反咬一口啊……”梁思喆被他逗笑,架著他往沙發走,“我那會兒背了你一路,都快累癱了,哪來的力氣踹你?”


    “那淤青……”


    “說過那是替你把尿的時候你自己磕的,要不要再場景重現一下?”梁思喆躬下身,想要把曹燁放到沙發上,但曹燁沒鬆手,仍舊勾著他的脖子,帶著梁思喆也跌到沙發上。


    進門時梁思喆沒騰出手開燈,現在被曹燁壓在沙發上,他索性也懶得起身去開了。


    梁思喆能看出來,從昨晚到現在曹燁一直都有些不自在,大概還沒適應從朋友到戀人身份的轉換。


    但現在借著酒勁和昏黑的天色,曹燁又變回了當年茵四上那個偶爾耍賴的小紈絝。


    如果夜色能讓曹燁自在一些的話,梁思喆想,那就讓他在夜色裏多待一會兒吧。


    沙發挺寬,但兩個人躺在上麵還是有些擠。


    曹燁欠起身往梁思喆的頸窩湊,嗅了兩下,抬頭看著梁思喆說:“梁思喆,你怎麽這麽香啊……”


    梁思喆抬手揉他的頭發,曹燁又像以前那樣抓他的手腕,跟他算舊賬:“就因為你以前老摸我頭,我才少長兩厘米。”


    “賴上我了是吧?”


    “不然呢?除了你沒別人摸我頭。”


    “那你現在不長個兒了,”梁思喆忍笑道,“我是不是可以隨便摸了?”


    “不行,”曹燁把額頭抵到他肩膀上,拒不鬆口地悶聲道,“我現在不長個兒但是可能會被摸禿。”


    梁思喆被他逗笑了好一會兒:“曹燁你也太可愛了,”又把手放在他後腦勺上正色道,“禿頂講究基因,你爸和你爺爺都沒禿,你外公我也在報紙上見過,八十多的人了,頭發白是白了點,但還挺茂密的,所以你也不會禿的,別掙紮了。”他說著又摸了兩下曹燁的頭發。


    “你這敵情摸得夠透徹啊。”曹燁嘀咕道,然後他伸出手,閉著眼去握梁思喆紮起來的那截頭發。梁思喆的頭發有些硬,有不太明顯的弧度,他很適合紮長發,那顯得他落拓不羈。


    曾經穿著西裝、留著長發,站在頒獎台上的梁思喆是無數人心目中的白月光,而現在他把那道白月光攏在手心裏了。


    曹燁睜開眼,胳膊肘撐著沙發,欠起身看梁思喆。


    他想這麽多年來,自己怎麽會沒發現喜歡梁思喆呢?明明從站在藍宴門口,見到梁思喆的第一眼起,他就忍不住打量他,不自覺靠近他。甚至於梁思喆構成了他年少時最初的審美啟蒙,無論是從長相還是從性格來說。


    他湊近了看梁思喆,多年前坐在藍宴的木凳子上,他因為那一瞬的心動而不敢直視梁思喆。可現在梁思喆是他的了,他可以想看多久就看多久。


    他低下頭去吻梁思喆眉間的月光,又有些困惑地看著他的眼睛問:“梁思喆,你怎麽酒量那麽好,好像一點都沒醉?”


    “我在演呢,”梁思喆也看著他,輕聲道,“看不出來?”


    “看不出來,”曹燁說,“你別演了。”


    梁思喆笑了笑:“還得再演一會兒。”


    他們在月色下接吻,曹燁想他可能真的是醉得厲害,他居然覺得接吻的感覺很好,從昨晚開始他們好像一直在接吻,深的淺的,濕潤的,還有帶著酒味兒的。


    然後他覺得自己起了反應,這種感覺很奇怪,他喜歡梁思喆,想同他擁抱接吻,可是卻不想和他上床。即便現在有了身體反應也不想和他上床。


    他撐著床想要起身,但與此同時梁思喆的手指按到了他的腰帶上。


    曹燁的身體僵了一下,他的喉結動了動,剛要開口,梁思喆抬起頭吻了一下他,聲音低得猶如蠱惑:“曹燁,你可以隨時叫停,但你總要試試才知道能不能接受。”


    皮帶的鎖扣和牛仔褲的金屬拉鏈碰撞出叮叮當當的細碎聲響,在安靜的房間裏聽上去意味深長。


    梁思喆說他可以隨時叫停,事實上他的每一個動作的確慢得讓人有些難耐,像是在等曹燁慢慢適應,又像是故意吊著他的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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