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思喆覺得自己真的是餓了,傍晚站在藍宴門口時他還覺得對著每一個油膩的門頭都沒食欲,這會兒路過每一個攤位,竟然都覺得挺誘人。


    天兒挺熱,他找了一家餘有空位的館子,隨手拉了一個竹椅子坐下,點了一份冷麵,多加了一隻白煮蛋和半份醬牛肉。


    上菜的速度很快,梁思喆挑了一筷子麵嚐了一口,味道還不錯,比昨晚點的外賣好多了。


    思及此,才意識到自己這會兒正坐在北京的地界上。又想到曹修遠昨晚來自己家裏說的那些話,想到今天跟曹修遠兒子的那番碰麵,愈發覺得不可思議。


    行吧,那就以此為起點,重新開始吧。梁思喆低著頭,一口一口地往嘴裏塞著冷麵想。


    拉不了小提琴也可以做點別的,曹修遠說得沒錯,對於一個演員來說,會不會拉小提琴一點兒都不重要。


    一口又一口的冷麵進到胃裏,把他的胃一點一點地填滿,梁思喆抱著瓷質的碗喝了口湯,放下碗的瞬間,他覺得自己吃飽了,與此同時,他身體裏麻木了很久的一些東西似乎也蠢蠢欲動地蘇醒過來了。


    他付了錢,順著巷子遛彎,離公路最近的拐角處是一家酒吧,叫子午線酒吧,細燈管拚成的門頭字散發著幽藍的光,相比藍宴豔俗的裝修風格,這裏居然有一種別致的冷清,跟整條巷道嘈雜的氛圍格格不入。


    裏頭傳來的樂聲也很好聽,樂隊主唱在唱崔健的《一塊紅布》,煙嗓聽上去挺帶感,那股勁兒也拿捏得挺到位。


    梁思喆聽了一會兒,不由自主跟著低聲哼唱起來:


    “這個感覺真讓我舒服


    它讓我忘掉我沒地兒住


    你問我還要去何方


    我說要上你的路”


    ……


    第13章


    曹燁無聊得快睡著了。


    兩小時前他興致高昂地從出租車裏跳下來,經林彥帶路,進了這家傳說中的不可說酒吧——其實就是一家隱蔽的gay吧。


    林彥把他安排到一處真皮沙發上坐下,招手叫了兩個果盤和一杯橙汁,然後就沒空管他了,轉頭色迷迷地跟一個雌雄莫辨的人勾肩搭背去了。


    曹燁是真看不出那人是男是女——說是男的吧,這人細胳膊細腿兒,畫著精致的煙熏妝,神色裏時不時摻著一絲迷離,行為舉止間完全看不出一丁點男生的影子。


    不過既然出現在gay吧裏,應該是男的吧?曹燁暗自琢磨。


    真是男的?看不出來啊……


    他被自己這點兒好奇心勾得忍不住一個勁兒去看那人。


    偏偏林彥還時不時勾著那人的脖子,把人按到沙發上旁若無人地來一個熱吻……簡直沒眼看。


    更令人無法忍受的是,就在曹燁吃著果盤的這會兒,已經有好幾個人過來想請他喝酒了。


    曹燁壓根沒意識到,自己在這家酒吧裏一亮相,就已經有人在回頭的瞬間把他視作了獵物。


    曹燁長得高,平時的運動量也不少,裸露在外的小臂肌肉初具規模,從身量來看,讓人完全無從判斷出他隻是個十五六歲的少年。但光看臉,那種青澀的少年氣卻無論如何也遮掩不住。


    一個身材不錯的,氣質略帶青澀的,臉還很好看的少年獨自坐在沙發角落毫無戒備地吃果盤,這畫麵在晦澀曖昧的gay吧裏顯得別具吸引力。


    “喝一杯嗎?”


    “你多大了?”


    “怎麽一個人坐著?聊一會兒?”


    “一個人過來的嗎?”


    兩個小時的時間,這幾句話聽得曹燁的耳朵都要起繭子了。


    曹燁覺得渾身不自在,他抬頭掃了一眼,隻這一眼,居然跟五六個正在打量他的人都對上了眼。


    想到這幾個看著他的人,不是在打他前麵的主意,就是在打他後麵的主意,他就覺得坐立難安。恨不能找個牌子過來,寫上“不約”兩個字,頂在頭頂上,這樣就沒人打自己身前身後的主意了。


    曹燁覺得自己實在忍不了了,趁著林彥跟那男孩結束一個熱吻,暫時不會進行第二個熱吻的間隙,他搶步跨過去,拍了拍林彥的肩膀。


    林彥懷裏摟著那個男孩,抬頭看向他。


    酒吧裏舞曲震耳,聲浪喧囂,曹燁俯下身,湊近了在林彥耳邊問:“要待到什麽時候啊?”


    林彥待的那地兒靠近音響,音樂聲更是震耳欲聾,曹燁站了沒一會兒,就覺得自己的耳膜快要被震破了。他打心眼兒覺得林彥牛逼,居然待了兩個小時還沒被震聾。


    但林彥好像離失聰也不遠了,大聲地衝著他吼:“啊?你說什麽?”


    曹燁拿不準他到底聾還是沒聾,拿出手機在短信聊天框裏敲了一行字:“回家再親行不行啊?”


    林彥對著手機上的那行字笑了好一會兒,把手機還給曹燁,然後鬆開懷裏的男孩,站起來抬手攬了一下曹燁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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