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之前曾經遇到過野人,那是在一處取名野人穀的原始森林裏。


    沒想到此地遠離野人穀,居然又聽到了“野人”之說。


    “你確定有野人?怎麽上一次你帶警察進山,沒有跟他們提起野人的事?”我問。


    我並不確定此人有沒有跟警察提起野人之事,隻是感覺他應該沒有。


    果然那人說道:“上一次來了五六個警察,我明知野人不敢出現,自然不會提這事!可這野人千真萬確存在,我們村子裏很多人都見到過!有一回我還被那野人躲在暗處打了一棒子,等到清醒的時候,身上吃的用的全都被那野人拿走了。幸虧那野人不吃人,要不然我命都沒了!”


    我聽著總覺得這不像是野人會有的行徑,因為之前我遇到的野人,它們看著很凶悍,其實性情純良,隻要人類不威脅到它們,它們就絕對不會對人類下手。


    而且野人行動敏捷,翻山越嶺如走平地,所以它們能采到足夠的山果野實,很沒必要搶走人類吃的用的。


    所以我幹脆使出金錢誘惑,說道:“這樣吧,你送我去槐樹洞,我給你兩百塊錢怎麽樣?”


    那人采幾天藥草也掙不到兩百塊錢,不由得咽了一口唾沫,嘿嘿一笑,說道:“可以是可以,不過今天時間太晚,要去還是明天再去比較好!”


    “那就這麽說定了!”我點頭答應,當即掏出兩百塊錢遞給那人。


    那人歡天喜地,約定明天早上八點多鍾在村委會匯合。


    之後那人先走,我又跟村支書簡單詢問了一下李家的情況。


    而據村支書所言,李家一家人基本上算是母慈子孝,兄弟和睦。


    包括那個弱智的李山,雖然對外人防備心很重,但隻要旁人不惹他,他也不會主動行凶。


    而且李山對他媽非常孝順,幾乎就是千依百從,從不違拗。


    “你別看他傻,腦袋瓜子不會轉圈,但他其實什麽都知道!”村支書這樣評價李山,“跟同誌說個笑話,這傻子最愛幹的事就是偷看女人洗澡,這也算是他們家唯一丟人的事情!不過這個也能理解,畢竟二十幾歲精壯壯的大小夥,哪能不想女人呢?隻可惜他又醜又傻,沒有那個女人肯嫁給他!”


    村支書笑嗬嗬地說到這裏,忽而話題一轉,長聲歎息。


    “隻可惜了李耕,多好的一個人啊!又精明,又能幹,不僅對兩個弟弟很關照,對全村其他人也很熱心!隻要是他力所能及的事情,全村不管是誰找到他麵前,他都會全力相幫!可偏偏……怎麽就會出現這種意外呢?好好的一個能人,居然就成了一個殘疾!”


    村支書一邊歎息一邊搖頭。


    我忽然間想到,李耕之所以會從村子裏搬走,或許不僅僅是因為無法再幹力氣活,更因為他從村裏人仰望的對象,突然變成一個需要人幫助的殘疾,他根本很難麵對這種心理落差。


    而從村裏人、包括村支書對他的交口稱讚來看,他真的會是殺人凶手嗎?


    “那你們村裏最近一二十年有沒有失蹤人口,又或者鄰近的村子,有沒有聽說有失蹤人口?”


    “沒聽說過!”村支書搖頭,“前幾十年咱們山裏人時不時有人走失並不是什麽稀罕事,畢竟那時候山裏還有很多野獸,再說進山采藥打獵不慎失足也是常有。可現在大一點的野獸幾乎絕跡了,而且政策規定不準再隨便打獵了。再加上生活本來就比從前好了太多,現在也就是那麽幾個身手特別好、能夠采到鬆露石斛之類珍稀藥材的人才會進山。所以近幾十年,真沒聽說過有人口失蹤。”


    村支書說到這裏,稍微停頓了一下,忍不住又問我:“高同誌這次來,不會還是在調查李耕有沒有殺人吧?其實那都是小孩子的胡說八道,像李耕這樣好的人,我敢打包票,他絕對不可能做出那麽可怕的事情!”


    我也希望李耕沒有做出什麽違法犯罪之事,但範要強異乎尋常的表現,卻令我不能不追查下去。


    我明知李家人不待見我,所以在告別村支書之後,我沒去跟李家人要鑰匙,直接來到鋸木廠那兒。


    首先查看了一下鋸木廠,仍沒有任何新的發現,之後我便打開下邊那棟房子的門鎖進去。


    幾個房間都維持原樣,沒再有好像“女鞋”之類的物品出現。


    但我看著那個黑暗的小房間內堆滿的爛木頭,想著反正時間還早,不如將這些爛木頭搬出去,看看下邊是否藏有什麽秘密。


    我當然不會將這些爛木頭搬到梁子上邊的鋸木廠去,而是直接堆放在房子後邊。


    但那間房子裏堆的爛木頭實在是太多,我忙到天色漸暗,才搬了一半都不到。


    所以我暫時歇工,簡單吃了些東西,便到大睡房仍舊躺在那塊木板上歇息。


    照常跟未婚妻聊了會兒天,正想起身拉滅電燈,卻在瞥眼之間,看見窗玻璃之上,映著一張醜陋的人臉。


    縱然我從前曾經遇到過類似的情形,我仍然被嚇得叫出聲來。


    幸好我一叫,那個緊貼著窗玻璃的人臉,立刻向後退開,隱入外邊沉沉的黑暗。


    我毫不遲疑,立刻拉開睡房門衝進客堂,再打開大門往外看。


    我看見一個黑影正迅速向著右前方移動,很快消失在樹叢之內。


    那是李山。


    雖然剛剛隻是瞥了一眼,我已經可以確定,那張醜陋的人臉,正是李山。


    我心裏有些歉疚,想著李家人倘若跑過來質問我,為什麽沒有經過他們的同意,就擅自住進他們李家的房子,我真是無話可說。


    幸好李家人沒再出現,我關了電燈躺在木板上,一時間心潮起伏,又將這幾天經曆的事情,在心中梳理一遍。


    然後我忽然想到一個問題:那個小玻璃瓶!


    玻璃瓶裏裝的東西,已經初步確定是螢火蟲,那跟我之前的揣測相吻合。


    黃莉莉說她看見的鬼火,實際上就是螢火蟲在玻璃瓶裏發光而已。


    可問題是,我昨天親眼見到過範要強“鬼上身”的情形,那是很標準的“鬼上身”症狀。


    而鬼上身的人是不太可能有很清晰的思路的,因為一旦鬼上身,人類原有的靈魂,會對鬼魂形成幹擾。


    所以鬼上身的人,絕大多數都會跟昨天範要強發作時候那樣,翻來覆去念叨一兩句最令它冤魂不滅的簡單詞匯。


    而那小小的四歲孩兒,不僅利用螢火蟲營造“鬼火”幫助照明,並且設計出一連串複雜而細致的謀略,誘使李耕走進鋸木廠,並且撲倒在鋸台上。


    那絕不可能是一個鬼上身的人,能夠做得出來的事情。


    可如果不是鬼上身,那小小的四歲孩兒,又怎麽會做出如此可怕的事情?怎麽可能處心積慮,謀害他的親生父親?


    完全說不通!


    不管是不是鬼上身,都說不通。


    除非——


    我忽然想到了一個可能,而這可能,幾乎就是大膽至極!


    以至於連我這個“超自然”調查人員,都禁不住連抽冷氣。


    (請看第012章《地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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