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的目光匯聚,我知道他們的儀式要開始了!


    水中蛟一抬手,揚天大吼一聲……回家了!


    話音剛落,一聲沉悶的鼓聲,其他鼓跟著打起來。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鼓聲猶如狂風暴雨一般,沉悶有力,直擊人心底最深處!


    在鼓聲響起後,又響起了嗩呐的聲音!


    在嗩呐打鼓聲中,有一個身穿黑色武旦服裝的家夥進場。


    他手裏拿了一條長長的鞭子,在原地蹦跳轉了幾圈。


    然後揮舞手中的鞭子,猛然一抽!


    “啪!”


    一聲鞭響,聲音清脆直衝雲霄,讓人精神一振!


    兩側那些站整齊的人,在黑色武旦的指引下,開始揮舞手裏的刀。


    各種各樣的刀都有,但他們的動作卻出人意料的一致……


    “勇氣!”


    “團結!”


    “神武!”


    “疾風!”


    在場的所有人開始呼喊起來,聲音很整齊!


    “赫!赫!赫!”


    每一聲都是發自心底的呐喊,也是來自心底的怒吼!


    這一刻,我感覺到手腳頭皮有些發麻,這樣的場麵我從來都沒有見過!


    在隊伍最前方帶頭的那個黑色武旦甩著鞭子,正對著排列整齊的隊伍一步一步往後退,一步一步指引他們!


    鞭子不停的抽打,一聲聲鞭響猶如興奮劑,讓在場的所有人都像打了雞血。


    “嘿喝!嘿喝!嘿喝!”


    所有人圍著空地空場開始轉圈,剛開始是走的,後來用跑的,呼喊聲沒有停下來!


    這一刻我覺得他們,一定是在舉行某種特殊的儀式!


    而他們的儀式,絕對不是歡迎儀式!


    在密集的嗩呐打鼓聲中,那條黑色的長鞭猶如一條引路的黑龍,在空中發出一聲聲清脆的鞭聲!


    “勇氣!”


    “團結!”


    “神武!”


    “疾風!”


    每一聲鞭響之後,他們所有人都會跟著一起大喊,聲音震耳欲聾!


    在隊伍的最後方,就連那些男女老幼也都加入其中。


    在這一刻除了我們之外,沒有一個人是旁觀者!


    整個空場排起了兩隊長龍,在圍著空場不停的打轉。


    與此同時,準備好的篝火被點燃,供桌上三根半米長的長香也被點燃。


    “嘿喝,回家!回家!回家了!”


    在他們這種群情激奮中,我看到很多人淚流滿麵。


    我想他們是在以這樣的方式,讓那些不能回家的人,靈魂能夠回到這裏。


    他們在奮力呼喊,看起來更像是在招魂一樣……


    長長的隊伍奔跑起來猶如奔騰的巨龍,猶如千軍萬馬!


    此刻我終於明白,為什麽水中蛟的人都如此驍勇善戰!


    他們民風彪悍,團結一心!


    很多東西不需要人說,隻用眼睛看就能看出來。


    麵對如此盛況,讓人無比動容!


    隊伍在轉了十幾圈之後,帶頭的人把黑色的長鞭交到了水中蛟的手裏。


    水中蛟光著上身,身上夜叉海龍的紋身刺青格外醒目。


    他揮舞起手裏的長鞭,繼續帶領著人不停的轉圈。


    他在前麵呼喊,後麵的人一呼百應!


    當水中蛟來到供桌旁邊,揚起手中黑色長鞭,三聲鞭響後,仰天一聲大吼:回家嘍!


    緊跟著在場的所有人抬起頭仰天大喊,回家嘍!


    所有人單膝跪地,雙手抱拳,麵朝大海的方向,抬頭仰望著天空!


    這一刻,我無比確定他們就是在召喚。


    召喚那些戰死的兄弟朋友的靈魂,讓他們能夠回家安息。


    我也學著他們的樣子,單膝跪地,雙手抱拳,跟著他們一起呼喊回家……


    看到我做出表率,阿雨他們也紛紛跟著單膝跪地,雙手抱拳呼喊。


    就連毒蜘蛛和大黃蜂也被感染,也跟著一起呼喊……


    在場的男女老幼,沒有一個是站著或者坐著的。


    就連那些缺胳膊少腿的老人,也都在做同樣的事情!


    密集的鼓聲震耳欲聾,吹天的嗩呐清澈嘹亮……


    帶著一股蒼茫,帶著一股悲涼,更帶著一股悲壯!


    他們是在用這樣的方式,緬懷那些再也見不到的人,緬懷那些無法回到這裏的人。


    在水鬼這一行中死在海裏的人,無法入土為安,隻能魂歸故土。


    在他們一聲聲回家的呼喚當中,我聽出了很多的情緒,也深受感染。


    已經有人泣不成聲,他們壓抑的悲傷和悲痛,都在這一刻爆發出來!


    歇斯底裏的呐喊,深情的呼喚!


    所有千言萬語和情緒,全都化在這一聲回家之中。


    而那些被水中蛟他們砍下來的頭顱,全部都擺在那裏當祭品。


    這些就是祭奠那些英勇無比,驍勇善戰的人,最好的祭奠,最好的供品!


    但是從另外一個層麵來說,所有這些被割下來的腦袋……


    又有哪一個,不是親人期盼著他們能夠回家呢?


    江湖爭鬥,殘酷無情!


    沒有絕對的好與壞,隻有代表各自的利益。


    黑市上那些各國名流買家被砍掉腦袋,他們是死有餘辜!


    如果他們不來,那沒有人會砍掉他們的腦袋,並且放在這裏!


    如果他們不來作惡,那沒有人會去對付他們……


    堂堂中華禮儀之邦,朋友來了有美酒,豺狼來了有獵槍,千百年來從未變過。


    中華民族熱情好客,從不主動開戰,但也從來不會怯戰!


    當所有聲音停下,我想他們的這個儀式應該是結束了。


    所有人從地上站起來,然後全都聚集到了祠堂周圍。


    祠堂的門打開,我想他們所謂的英靈應該都是在這個祠堂裏。


    而那些堆積如山的腦袋,此刻仿佛變成了痰盂一樣。


    每個人走過去輪流吐一口口水,甚至有人還不解氣,上去踢兩腳……


    我看到水中蛟讓人在旁邊拉開了一塊篷布。


    那是一個正方形的坑,所有腦袋都被搬到坑裏。


    坑裏冒著熱氣,看起來白花花的應該是石灰……


    所有的腦袋都被踢了下去,然後蓋上了篷布!


    就在這時有人拍了拍我的肩膀,回頭一看是水中蛟。


    “老九兄弟,剛才謝謝你了。”


    “不用謝,那些悍不畏死的兄弟,真的讓人尊敬,歡迎他們回家!”


    “你說的沒錯,其實在這個世界上,每個人都會死。“


    “早死晚死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死的是否有價值。“


    “你們這個坑是做什麽用的?”


    “風幹,把所有的頭顱風幹,永遠祭奠我們的兄弟!”


    “明白了。”


    風幹脫水,可以做成幹屍,隻要保存得當,可以保存幾十年甚至幾百年的時間。


    “兄弟,看到我們這個村子了嗎?這裏是我的地盤,也是我的家。”


    “在其他地方我從來不會輕易下船,因為下了船會有危險。”


    “但是在這裏,我可以安安心心踏踏實實的睡覺!”


    “我們這個村子不大,與世隔絕,但一切應有盡有。”


    “學校,老師,醫生,種菜的地方,養牲口的地方……”


    “不得不說,你們這個村子真的很團結。”


    “對,不團結沒辦法,我們這個村子窮啊!”


    “如果我們不團結在一起,就隻能被其他人欺負!”


    “如果我們不團結在一起,那就做不了任何事情!”


    “一個人的能力是有限的,隻有所有兄弟團結一心,才能夠做大事掙大錢。”


    “隻有賺了錢,才能讓我們這裏所有的人,小有所教,老有所依……”


    “老九兄弟,我給你們準備了兩間房,你們可以在這裏休息,多長時間都沒問題。”


    “如果你願意,以後可以把這裏當成是你的家!”


    “算了吧,你們村子裏的人,肯定不會歡迎外人的。”


    “不,我們村子裏的人,有很多都是從外麵搬過來的。”


    “都是海上那些兄弟們的一家老小,還有流亡天涯的逃犯。”


    “那些身負命案的亡命徒,在這裏我們都是兄弟。”


    “而且在這裏最重要一點,不管是誰死了,家人都會有人照顧,永遠都不用擔心家裏人無依無靠。”


    “這樣一來,可以讓我們所有人都沒有後顧之憂!”


    “你們這個村子還真是不錯啊!”


    我心說怪不得水中蛟的手下悍不畏死,因為他們全都沒有後顧之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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