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最是疼愛我,他絕不會想讓我跟一個不僅不喜歡我,還對我心懷怨憤的人成親!當初倘若你有半點不願,他絕不會強求於你。是你拗不過父母親族答應了下來,還在父皇麵前表現出一副心甘情願的樣子,現在到怪起我來了?傅辛函,你到底還是不是個男人!」


    傅辛函心中的得意已經全都沒有了,仿佛又回到了隻能做小伏低被人踩在腳下的時候。


    這巨大的落差讓他惱羞成怒,麵目猙獰狀若瘋癲。


    「你這種身居高位生來便比別人高貴的人又懂什麽?你怎麽會明白我這種人的苦楚?怎會知道一個勳貴之家的庶子想要出頭有多難?」


    「從父親開口的那一刻起,我就沒有拒絕的餘地,不然就算陛下不說什麽,他也會擔心武安侯府會因我而失了帝心!」


    「他有那麽多兒子,我不過其中一個,還是個身份低微的庶子,隨時都可以舍棄!他們絕不會讓一個得罪過陛下得罪過你這位高貴公主的人留在京城!到時候我被遠遠的打發出去還是最好的結果,更有可能則會不明不白的病逝或者暴斃!除了按照他們說的娶了你討得陛下歡心,我根本別無選擇!」


    「是他們為了權勢為了聖寵將我推了出來!不是我要這麽做的!」


    瓊華冷冷地看著他:「你也知道是他們為了權勢地位而利用了你,那你倒是怪他們去啊,怎麽反倒怪我這個從沒逼迫過你從沒利用過你甚至從沒苛待過你的人?」


    傅辛函僵在原地,指尖微抖。


    瓊華毫不留情地拆穿:「因為你不敢,你怕自己的父親,怕自己的嫡母,怕那個你覺得沒用的大哥,怕失去武安侯府的支持。」


    「你從小被他們欺負慣了,在他們麵前連說聲不都不敢!相比起來我對你就太好了,好到你覺得我好欺負,覺得可以像他們對待你那樣對待我!」


    「傅辛函,你是不是忘了我是誰了?」


    最後一句冷若冰霜,讓傅辛函因為醉酒而翻湧的氣血瞬間急退回去,打了個激靈。


    他的腦子在這一刻終於徹底清醒,想起自己剛剛說過的那些話,頓時僵如泥塑,如墜冰窟。


    瓊華讓人把傅辛函帶了下去,沒她的允許不許放他出來,之後又讓人將牆上那幅畫取了下來,看著畫中景色自嘲地笑了笑,眼中似有淚光,卻強忍著並未落下。


    她不會再為這個男人哭了,絕不會!


    那幅昔日裏最為喜愛的春景圖被她投入火盆,火舌席卷,不多時便隻剩些許黑色的灰燼,仿佛她曾經自以為美滿的婚姻,不過都是幻象而已,幻象消失,留給她的隻剩滿眼的殘破和狼藉。


    一夜無眠,天亮後身邊親近的下人都以為她會進宮去找文惠帝,因為昨晚他們雖然都被趕到了院外,但房中的爭吵聲還是隱約傳來,即便聽的不真切卻也知道公主和駙馬定是發生了爭執。


    公主千金之軀,又備受陛下寵愛,怎會受駙馬的氣?八成是要進宮告狀的。


    但瓊華並沒有。


    起初她的確是想過進宮找自己的父皇,讓他為自己做主,休棄傅辛函,不要這個駙馬了。


    但是當年僅三歲的傅桐來給她請安的時候,她幾乎瞬間就打消了這個念頭。


    她不在意自己有沒有丈夫,但不想讓自己的孩子沒有父親。


    縱然她公主之尊身份高貴,多的是人想要代替傅辛函,成為她的駙馬,可又有誰會真心將她和傅辛函的孩子視如己出呢?


    尤其當她與別人再有了孩子之後,桐兒的處境必定更為尷尬。


    瓊華在這一瞬便打定主意,她這一生再也不會嫁了,再也不會生別的孩子。


    她隻要桐兒一個就夠了,從今往後,桐兒就是她的全部,至於旁的那些,都不重要了。


    於是她將一切壓下,讓人將傅辛函再次帶了回來。


    傅辛函以為自己這次死定了,就算瓊華不親手殺了他,文惠帝奪了他的駙馬身份之後,他對武安侯府而言就是個廢人了,還是個失去聖寵,被瓊華公主拋棄的廢人。


    這樣的廢人活著也是無用,說不定還會拖累武安侯府,他那向來勢利的父親和不近人情的嫡母是不會允許這種事發生的,所以他最後還是會死。


    被下人從那昏暗的房間帶出來時候他還以為自己死定了,沒想到最後瓊華卻原諒了他。


    不,不是原諒。


    她明明白白的告訴他,她不會將昨日發生的事告訴文惠帝,但是從今以後,他在外是駙馬,在公主府裏就隻是個普通人,他們夫妻從今往後分開住,他搬到離正院不遠的另一處院子裏去,每日必須要趕在孩子起床之前來到正院,在孩子入睡之後回去,即便是白日裏,若是孩子不在跟前,也不許隨意出現在她眼前,自己去書房待著去,未經她允許不準踏入正房半步。


    也就是說,在外麵他隻是個虛有其名的駙馬。


    在府裏他隻是孩子的親生父親,僅此而已。


    至於瓊華公主丈夫這個身份,以後跟他再也沒有關係了。


    死裏逃生,傅辛函鬆了口氣,心中甚至覺得有些輕鬆。


    他本也不想當這什麽駙馬,更不想在瓊華公主麵前繼續擺出那副謹小慎微的模樣。


    如今她自己主動提出分室而居,他樂得順勢而為。


    那時他以為自己這一輩子也就這樣過去了,平平淡淡的當一個有名無實的駙馬,雖然不能再成就什麽宏圖大業,但好歹還活著。


    直到幾年後,他再次見到了萱德郡主,並通過她的父親莊王而入了端王爺的眼。


    端王是瓊華的大哥,文惠帝的長子,隻可惜不是嫡出,所以與太子之位擦肩而過。


    傅辛函是武安侯的庶子,最是明白這種明明自己滿腔才華不比任何人差,卻因出身而生來就低人一頭的感覺。


    他仿佛在端王身上看到了另一個自己,心中沉寂多年的怨憤,不甘,以及那渴望出人頭地的雄心都再次冒了出來。


    尤其當萱德郡主用和多年前一樣崇拜而又戀慕的眼神看著他,仿佛他就是這世間最偉岸的男人的時候。


    這些年瓊華公主說到做到,真就待他像陌生人一般,兩人看似住在同一個屋簷下,其實連府中下人都比他跟她親近。


    傅辛函身為駙馬,自然是不能納妾的,更不能尋花問柳,所以已經多年未曾碰過女人,更沒有被人用這樣的目光注視過。


    他起初也曾恪守禮儀,強壓著心中漣漪與萱德郡主保持著適當的距離。


    直到有一日他飲了些酒,鬼使神差地問了她一句:「你丈夫都已經死了兩年了,你為什麽一直沒有改嫁?難道是……要為他守節嗎?」


    他心中隱隱有個期盼和猜測,但是沒敢說,臨到最後換做了另外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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