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孟竹以為自己「逃過一劫」的時候,沈令安的眸色又深了些,他俯身附到孟竹耳邊,輕輕地說了一句話,孟竹的臉刷得紅了個透徹。


    半個時辰後,房間裏旖旎的氣味久久不散,得到饜足的沈令安為孟竹係好衣帶,然後慢條斯理地穿好自己的衣裳,而雙手發酸的孟竹羞得將臉埋進被子裏,露也不敢露出來。


    沈令安見到孟竹這般模樣,唇角忍不住浮起笑意,他再度俯身,在孟竹耳邊道:「辛苦夫人了。」


    孟竹微微一顫,連腳趾頭都紅了。


    沈令安低低一笑,「剛剛夫人喚的那幾聲,為夫很是喜歡。」


    「你別說了……」孟竹嬌媚的嗓音從被窩裏悶悶地傳了出來,恨不能捂住沈令安的嘴,她以為搬出有孕的借口,就能阻止兩人的親昵,哪裏知道男女間竟還有這些花樣?她連回想都不敢。


    沈令安輕笑了一聲,到底沒有再調侃她,而是神清氣爽地坐到了桌前,開始處理那些積壓的公務。


    過了好一會兒,孟竹才小心翼翼地從被窩裏露出一雙眼睛,但很快,她又鑽了回去。


    直到明俏準備好了中飯,孟竹才克製住了自己的尷尬之情,假裝什麽也沒發生地起了床。


    「明日我們啟程回京。」吃完飯後,沈令安對孟竹說道。


    孟竹一怔,她環顧了下四周,這個小宅子幾乎是她和明俏一起布置起來的,當時她以為能在這裏呆很久,不說一輩子,至少也能呆個三年五載,所以從她進入這裏的時候,心裏已經把它當成了一個家,屬於她自己的一個小家。


    可她終究還是天真了,鄭有才、秦公子、沈令安……每一個的出現,都在告訴她,她沒辦法在這裏久留。


    見孟竹情緒有些許低落,沈令安沉吟片刻,道:「後日吧。」


    「嗯?」


    「我們後日啟程,明日是元宵,陵州的熱鬧應當不輸京城,我陪你在這裏過完元宵。」沈令安道。


    孟竹的心微微一動,目光落到沈令安的臉上,見他的眉宇間蘊含著一絲溫柔,心裏似有微風拂過,她忙收回眼,隻點了點頭。


    過完元宵回去,這個年,也算圓滿了。


    午後,孟竹在房間裏午憩,沈令安坐在院子裏的躺椅上,手中摩挲著一疊畫紙,上麵畫的都是同一個人——孟竹。


    臉色晦暗不明。


    過了會兒,沈缺推門進來,壓低聲音道:「主子,畫畫的人找到了。」


    「便是這個人半夜闖進了這裏,還招來了鄭有才和秦岩之子?」沈令安漫不經心地問道。


    「是。」


    「處理了。」沈令安淡淡道,從一旁拿過一個火折子,慢條斯理地點燃了那一疊畫紙,一直到那疊紙都化成了灰,眼中的晦暗才散了些。


    第二天傍晚,孟竹和沈令安早早地用過了晚膳,便出了門。


    這是沈令安來到陵州後,兩人第一次出門,兩人一出門就引起了街坊四鄰的圍觀,當然,都是被偷偷地偷瞄,倒沒人敢真湊到兩人麵前,畢竟秦公子被一百大板活生生打死的傳聞早就一傳十十傳百了,也就孟竹不知道罷了,所以他們有所忌憚也是正常的。


    不過即便如此,大夥兒還是對沈令安和孟竹保持了高度的好奇心,一則是因為孟竹那反差巨大的相貌,二則是因為沈令安神秘的來曆。


    孟竹第一次遭到這麽多人的圍觀,有那麽一瞬,真想掉頭回家,但既然出來了,便也隻能硬著頭皮往前走了。


    幾乎在沈令安攜著孟竹出來的時候,街坊四鄰的目光就直了,隻見男的風姿無雙、女的千嬌百媚,兩人都身著錦繡華服,光是看著便貴不可擋。


    「冷嗎?」沈令安攬著孟竹的腰,走了幾步後,側頭問道。


    孟竹搖了搖頭。


    沈令安牽過孟竹的手,感覺到她掌心的溫熱,這才放了心。


    路過李嬸門口的時候,裏麵跑出一個小胖墩,三四歲的男童,那是李嬸的孫子,經常會跑到她的院子裏來玩,一口一個「小薛姐姐」,叫得很是親熱,她一直很喜歡。


    男童跑到孟竹麵前,抬頭盯著瞧了瞧,奶聲奶氣地問道:「你是天上來的仙女姐姐嗎?」


    孟竹停下腳步,忍不住莞爾,彎下腰摸了摸他的頭,柔聲道:「我是小薛姐姐。」


    男童的眼睛頓時瞪大了,似乎遇到了什麽無法理解的事,朝門內喊了一聲,「奶奶,小薛姐姐怎麽變成仙女了?」


    李嬸本就在門內偷瞧孟竹和沈令安,一個不防讓孫子跑了出去,這會兒聽到他的聲音,硬著頭皮走了出去,連聲道:「小薛,小孩子不懂事,你可千萬別放在心上。」


    語氣有些小心翼翼,似乎在擔心得罪她。


    孟竹臉上的笑意微微一頓,就在這時,沈令安突然拿出一錠金元寶,放到了男童手裏,唇角浮起一抹笑,「你說得很好,這是賞你的。」


    李嬸的眼睛都直了,陵州雖繁華,但他們都是底層的小老百姓,平日裏連銀子都很少看到,更何況是這麽一錠金元寶。


    「小薛姐姐是你的外室嗎?」男童眨巴著眼睛瞅著沈令安,天真無邪地問道。


    此話一出,李嬸的臉色刷得變白了,那是這幾日她和街坊鄰居討論的時候說的話,自從小薛露出真容,而京城的貴人又留宿在她家之後,她們便猜到小薛之前說的夫君意外身亡一事定是假的,隻是以她的姿容,懷孕了卻獨自一人在外,要麽是見不得光的外室,要麽便是不被正房所喜的小妾,沒想到這話被記憶力極好的孫子聽去了,竟傻乎乎地當著人家的麵問了出來。


    孟竹的臉色微白,連手心都開始發涼,沈令安剛剛還溫和含笑的模樣已經倏然變掉,他盯著男童,一身冷意讓一旁的李嬸嚇得雙腿發抖,隻聽他慢慢問道:「誰說的?」


    狀似漫不經心,實則充滿殺機。


    李嬸撲通一聲跪了下來,「大人饒命,小孩子童言無忌,您大人有大量,不要跟我們一般見識。」


    「誰給你們的膽子,敢這般嚼舌根?」沈令安冷笑一聲,沈缺已經帶著護衛上前來,隨時準備為主子效力。


    孟竹見狀,連忙拉住沈令安的手,搖頭道:「夫君,是我讓他們誤會了,不怪他們。」


    市井小民慣愛嚼舌根,但並沒有什麽太大的惡意,而且若不是沈令安提前在京城辦了婚禮,她其實連外室都算不上。


    更何況,她住這裏的時候,李嬸對她也多有照拂,孟竹當下上前將李嬸扶起來,緩聲道:「李嬸莫怕,是我跟你們隱瞞了些事,才教你們誤會了。容我介紹一下,這位是我夫君,他姓沈,前些日子我與他鬧脾氣,瞞著他離家出走,因為不想這麽快被他找到,所以才對你們說了謊。」


    沈令安先是聽到孟竹主動喚了他一聲「夫君」,這會兒又聽她跟人介紹自己是她的夫君,一時心情大好,一身冷意收了起來,轉眼又變成了溫潤如玉的佳公子。


    「她是沈某明媒正娶的夫人。」沈令安走到孟竹身邊,伸手握住她的手,補充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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