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一十九章臣妾有喜了【6000,更新畢】


    她抬頭,怔怔望向坐於對麵一排的後宮妃嬪。


    誰人有喜了呢?


    誰人都不可能有喜吧?


    就連池輕,他都說過,不是他。


    既然寵幸之人不是他,又怎麽可能會讓人有喜呢?


    今夜這長樂宮之中,隻有一個人有喜吧?


    那就是她。


    而這長樂宮之中,知道她有喜的,也隻有一個人吧?


    那就是他。


    就連顧詞初都不知道,青蓮也是因為聽到了她幹嘔,專門去找了她廂房,看到她藏的墮子藥才知道。


    是他嗎?


    是他想要通過此香來滑掉她腹中的孩子嗎?


    說實在的,如果在今日之前,她一定不信,絕對不信。


    但是,今日,她卻不這樣想了。


    他瞞了她太多的事情,真的太多太多。


    就連他們不是親兄妹這樣的事情,他都瞞著她不讓她知道。


    在上書房,他也親口跟樊籬說,這個孩子不能留。


    夜裏,她問他怎麽辦時,他也沒有正麵回答,而是反問她想要嗎?


    是了,就是他。


    原本甘蘇羅的香也是他安排的不是嗎?


    他故意在大庭廣眾之下道出來就是為了讓大家知道這是什麽香,讓她知道是什麽香,不會懷疑到香上麵去?


    而且,還是聞香後兩三個時辰才會滑胎,那這樣的話,應該是下半夜的時候。


    那時都在家裏睡覺,更是不可能懷疑到這上麵來,還以為自然滑胎。


    太可怕了。


    就像顧詞初說的一樣,此人心機太強。


    而有這種心機的人,不是他,還能是誰?


    眸光一斂,她忽然起身,嚇了邊上正歪頭跟她說話的顧詞初一跳。


    她也未做一絲停頓,徑直離席來到堂前,在眾人疑惑的目光中,對著高座上的男人撩袍跪下。


    “請皇兄收回委派五弟前往東北的成命,派我前往!”


    全場震驚了。


    包括鬱臨旋,也包括帝王。


    就連太後都露出訝異的表情。


    其實,在坐的每個人都知道,前往東北禁毒,並不是肥差。


    此去責任重大,還得要幹出成果,看到成效。


    工作開展起來本來就難,還要防著毒梟們的惡意報複。


    就連人身安全都不能保障。


    鬱墨夜竟然主動請旨前去?


    帝王垂目看著她,薄削的唇邊緊緊抿成一條直線。


    鬱臨旋急了,這女人簡直胡鬧。


    顧不上其他,也趕緊離席來到堂前,挨著鬱墨夜的邊上,對著帝王跪下。


    “皇兄既然已經委派臣弟,臣弟也欣然前往,請皇兄就不要再變動了。”


    末了,又側首看向身側的鬱墨夜,佯裝笑道:“上次江南之事,也是四哥去的,後來,天明寨一事,還是四哥去的,我難得有個立功表現的機會,四哥能不能不要和我搶?”


    “立功表現的機會很多,五弟不差這一次。”鬱墨夜沒有看他,也沒有抬頭,就保持著頷首垂眸的姿勢,聲音堅決道。


    眾人汗。


    明明是個燙手的山芋,又不是香餑餑,竟然兄弟二人還搶起來了。


    帝王臉色極淡,眸光卻越來越深,看著下方並肩而跪,又互相搶著要去東北的兩人,遲遲沒有出聲。


    邊上太後卻先開了口:“看到你們都如此有擔當,哀家甚是欣慰,既然你們兩個都是誠心想去,這樣吧,你們就各自說說自己比對方更能勝任此次委派的地方在哪裏。”


    太後話語一出,場下眾人紛紛點頭表示此法甚好。


    既能清楚地知道各自的長處,又能讓帝王做出最正確的選擇。


    鬱臨旋先抱拳。


    “回太後娘娘,兒臣會武功,而四哥不會,有危難的時候,至少兒臣可以保護自己,而四哥不行。”


    “嗯。”太後點點頭,眸光微閃,“老四呢,對此,你如何看?”


    鬱墨夜略一思忖,回道:“雖然我不會武功,但是,完全可以找會武功的侍衛隨行,而且,這也不是重點,此去東北,又不是比武,而是要禁毒,派過不會武功的前去,更能表現皇室的無畏和決心。”


    太後聽完,眉眼一展,深表讚許地點頭,“嗯,老四說得也很在理,不錯。”


    帝王微微眯了鳳目,薄唇輕啟,終於出了聲:“重點的確是禁毒,可是,如果連命都沒有了,如何禁毒?就算有侍衛,能無時無刻都跟在一起嗎?”


    眾人一怔,鬱墨夜眼簾也顫了顫。


    帝王的話顯然是對她說的。


    她緩緩抬起眼梢,看向帝王:“所以,按照皇兄話裏的意思,此去前往東北禁毒的任務凶險萬分,等於就是去送死了?”


    眾人驚錯。


    帝王亦是麵色一滯。


    邊上東北總督見狀,連忙笑著開口解釋道:“四王爺言重了,雖然的確可能會有些困難,但是,遠不至如此。”


    “所以啊,”鬱墨夜隨即接過他的話茬兒,“所以我不會武功並不表示我不能勝任,相反,我覺得更能獲得百姓們的信任。”


    帝王沉了臉。


    太後又出了聲:“嗯,繼續,老五再說說看,除了武功,自己還有沒有其他的優勢?”


    鬱臨旋頷首:“兒臣孑然一身,獨自一人,無牽無掛,不像四哥有妻有妾,還得顧及家人。”


    鬱墨夜彎了唇角,轉眸看向鬱臨旋:“常言道,成家立業,成家立業,不就是先成家後立業嗎?成了家人才會更安心,家人應該是動力才對,怎麽在五弟這裏,好像變成了拖累呢?”


    鬱臨旋臉色一白。


    帝王也勾了唇,輕笑:“朕沒看出來,老四的口才幾時這般了得!”


    鬱墨夜回之以淺笑:“皇兄謬讚,我隻是實話實說道真言!”


    帝王笑容一冷,聲音從喉嚨深處出來,一字一頓:“若朕不收回成命呢?”


    鬱墨夜怔了怔,輕嗤了一聲:“皇兄是帝王,收回不收回,派誰去而不派誰去,自然是皇兄說了算,我也無可奈何,隻是,皇兄若執意如此,隻能說明皇兄有私心,不是一個好皇上。”


    眾人大驚。


    天啊,這麽忤逆的話……


    帝王亦是一震,沒想到她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私心?


    她終於道出了自己的心聲是不是?


    她就是覺得派鬱臨旋前去是他故意的,是他的私心所為。


    所以才站了出來,是不是?


    雖然他的確帶了些私心,可說到底,又是為了誰?


    還記得上次去天明寨也是這樣,她覺得前去凶險,就跪求他收回成命,不要讓鬱臨旋去。


    這次更甚。


    竟然要自己替鬱臨旋前往。


    為了另一個男人,竟然拿自己來威脅他!


    “鬱墨夜,別以為朕不會治你的罪!”帝王沉聲,鳳目中冷色昭然。


    鬱墨夜正準備說,讓他治,太後一見苗頭不對,連忙笑著打起了圓場:“好了,哀家看啊,老四也是想去心切,一時就口不擇言,既然如此有決心,哀家覺得一定能不辱使命,將此事辦好,皇上覺得呢?”


    帝王落在龍椅扶手上的五指緊緊攥起,指節泛白,他轉眸,看向太後,麵色已然恢複正常。


    “母後有所不知,四弟回朝以後,朕跟她交集較多,朕發現,可能還是因為從小沒在皇室長大,受過專門的教育,四弟考慮問題很簡單,相比之下,五弟就比她有腦子得多。前麵兩次,無論是去江南,還是去天明寨,都是因為有朕隨行,可是這次,朕又不會跟著一起去東北,朕自然是想挑一個比較穩妥的人前往。”


    鬱墨夜汗。


    心裏卻也不禁冷笑。


    哦,現在說她沒腦子,她可是記得清清楚楚,江南那次回來,早朝之上,是誰說一切都是她在主導,他隻是從旁協助而已?


    略一沉吟,她便也開了口:“正是因為前麵兩次都有皇兄在旁,我缺少真正的曆練,所以,才想要爭取此次機會。的確,如皇兄所言,我從小未在皇室長大,從小未經過專門的教育,正因為這些方麵的缺失,難道不應該給我更多一些曆練的機會嗎?”


    帝王再次被問得沉了臉色。


    太後卻是非常難得的笑出了聲,伸手一指鬱墨夜,略顯寵溺道:“你呀,也真是個急性子,好吧,看在你如此誠心想去的份上,哀家便替你跟皇上求這個情。”


    說完,便看向帝王。


    帝王盯著鬱墨夜,眸中一片玄黑,看不到底,也看不到一絲光亮。


    瞳孔微微斂了斂,他轉眸看向太後,稍顯無奈道:“隻是,上次冰嬉墜湖一事還沒有查明,如此委派跟上次說的遠賜似乎沒什麽區別,隻怕……”


    “墜湖一事不用查了!”帝王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鬱墨夜打斷。


    場下眾人一怔。


    特別是涉事的三個女人。


    莊妃看了看坐在帝王身側的皇後秦碧,眸色微厲,輕抿了紅唇。


    池輕也瞥了皇後一眼,卻隻是很快的一眼,並未多做逗留,小臉麵色如常。


    皇後隨後也看向池輕,眉眼嫻靜,可鳳袍袍袖下的小手卻是緊緊地攥握成拳。


    “為何不查?”帝王問。


    “因為根本就沒有任何人陷害,真相就是我自己不小心掉下去了,從未穿過冰鞋冰嬉,我根本不會滑,當時摔了一跤,然後,我不是在學習木雕嗎,隨身帶著刻刀,跌坐下去的時候,手臂帶著袖袋裏的刻刀正好刺到了冰麵,然後,冰麵就破了,我就掉了下去。”


    她算是明白了,如果這個男人想困住她,根本就不可能讓查出什麽真相。


    既然查不出,不如不查。


    所以,她幹脆承認是個意外。


    她的一番話落下,所有人震驚了。


    隻不過,不明真相的人,震驚的是,跌倒而已,就算跌得再重,刻刀也是裝在袖袋裏的,不是還隔著衣料嗎?冬裝的衣料厚,冰湖上的冰麵也厚,怎麽可能就那麽容易刺破冰麵?


    而知道真相的人,莊妃、池輕、皇後、王德、太後,還有帝王,震驚的是,明明不是意外,明明她是受害者,她卻寧願自己承認隻是意外。


    不管知道真相的,還是不明真相的,有一點是達成共識的。


    那就是鬱墨夜是真的想要去東北,是真的鐵了心要去東北。


    皇後唇角幾不可察地一勾,很快掩去。


    莊妃眼梢輕掠,掃了掃皇後,又掃了掃池輕。


    池輕眉眼低垂,素手端起麵前桌案上的杯盞,送到唇邊,輕抿了一口果茶。


    太後麵色保持著一貫的波瀾不驚,然而,隻有她自己知道,心裏又是怎樣一番情境。


    無論是承認意外,還是主動請願東北,都是她太願意看到的。


    斜了一眼身側帝王,見他臉色如常,目光凝落在鬱墨夜身上。


    可是,她還是感覺到了他緊繃的側臉輪廓。


    也注意到了他落在龍椅扶手上青筋暴起的手背。


    她有一瞬怔住。


    他不悅她知道。


    畢竟他想委派老五,鬱墨夜卻跑出來毛遂自薦,且她也站在鬱墨夜這邊。


    可是,她沒想到,他會不悅到這種程度。


    從他這個樣子來看,已經不能用不悅這個詞呢,明顯是盛怒下的隱忍。


    在盛怒,也在隱忍。


    眼簾微微一顫,恐生直接,她連忙開口道:“既然冰嬉一事隻是意外,那就到此為止。老四想去東北就去吧,也難得有這份決心,哀家跟皇上應該成全他才對,皇上覺得呢?”


    鬱墨夜知道,太後怕是巴不得她外調吧。


    唇角微微一勾,她忽然想起顧詞初的話。


    甘蘇羅混合失英香,就會變成一種毒香,當然,對正常人是沒有任何毒,有孕之人不能久聞,若嗅上一個時辰以上,一定會導致滑胎。


    哎呀,她差點忘了。


    現在應該沒有一個時辰吧?


    連忙自袖中掏出帕子,輕掩口鼻。


    她突然的舉措讓所有人都微微一怔。


    邊上的鬱臨旋更是關切問出了聲:“四哥怎麽了?”


    鬱墨夜搖搖頭,一直保持著那個姿勢。


    帝王眸光斂起,想起樊籬說的話。


    樊籬說,青蓮也是看到她幹嘔才懷疑她有喜。


    所以,現在,是想要嘔吐了麽。


    正欲啟唇說話,鬱臨旋已是先出了聲:“皇兄,太後娘娘,兒臣也同樣珍惜此次曆練的機會,希望皇兄跟娘娘能將機會給兒臣。”


    鬱墨夜聞言就惱了。


    “五弟今日是非要跟我過不去嗎?”


    因為隔著帕子,鬱墨夜甕聲甕氣,聽起來就像是哭了一般。


    鬱臨旋聽得心口一顫,更是堅定了不讓她去的決心,聲音一沉道:“是四哥跟我過不去才對,明明皇兄最先決定的是讓我去。”


    “可是我比五弟更適合去不是嗎?”


    “適合不適合不是你說了算!”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吵了起來。


    眾人汗。


    “夠了!”


    帝王沉聲將兩人打斷。


    太後眸光一斂,擔心隱忍了很久的男人要爆發要噴薄出來,場麵會變得無法收拾,趕緊先笑著出了聲。


    “好了好了,你們兩人的赤誠忠心,哀家跟皇上都已經看到了,皇上,哀家看要不這樣,讓老五老四一起前往。”


    鬱臨旋眸色一喜,鬱墨夜也難以置信。


    兩人對視一眼,正欲謝恩,卻是被帝王沉冷的聲音響在了前麵。


    “為何要兩人一起去?四弟不是說,前兩次因為朕在一起,才沒有得到真正的曆練嗎?如果五弟一同前往,那跟前麵兩次有什麽區別?既然鐵了心想去,也自信得很,那朕就成全你,明日你隨楊總督同去便是!”


    鬱墨夜俯首謝恩。


    因為掩著口鼻,呼吸有些困難。


    又加上一直跪伏的姿勢壓迫著胃腹,她忽然覺得難受起來。


    又想吐了。


    可是,不能。


    眾目睽睽,她不能。


    強自將胃中翻湧的東西壓住,她借著帕子的掩護,微微喘息,又借低頭未抬的遮擋,痛苦地皺眉。


    緩緩抬起頭,已經讓自己表現如常,雖然額頭上已滲出一層薄汗。


    一個抬眼,見帝王正冷睇著她,她又連忙將視線略略撇開。


    “楊總督明日一早就出發,你確定來得及準備嗎?”帝王問她,聲音冷得沒有一絲溫度。


    她再次低頭,“請皇兄和太後娘娘允許我先行告退,回府收拾。”


    “滾!”


    帝王的一字接得快得驚人。


    眾人皆震。


    鬱墨夜也愣了愣。


    本不是第一次聽到這個字,以前的他經常讓她滾。


    可,大概是許久沒聽到的緣故,突然再聞,她竟很不適應,心裏很不是滋味。


    看來,習慣真不是一個好東西。


    不過,對於此時的她來說,滾,求之不得。


    對著帝王跟太後躬了躬身,她默然爬起,徑直出了長樂宮。


    帝王揚目,看向愣愣坐在席間的顧詞初,“四王妃不一起嗎?”


    顧詞初這才意識過來,連忙起了身,也對著幾人鞠了鞠,遂追了出去。


    鬱臨旋眉心微攏。


    氣氛變得有些詭異,偌大的長樂宮,那麽多的人,一時間靜得可怕。


    太後揚袖,示意鬱臨旋下去。


    鬱臨旋領命,起身回到自己位上。


    看到身側原本坐著鬱墨夜和顧詞初的條桌空空的,他忽然覺得心裏麵也空泛得厲害。


    太後斜了一眼帝王,又瞥了一眼池輕,笑著開了口:“皇上,輕丫頭有個驚喜要給皇上。”


    說完,便度了一個眼神給池輕。


    池輕會意,淺笑嫣然地起身。


    帝王轉眸。


    眾人也都看向池輕。


    池輕兩頰微紅,豔若桃李,對著帝王盈盈一頷首,她緩緩開口道:“臣妾有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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