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太生氣了。他這麽愛周景辭,可周景辭是怎麽對他的呢?他怎麽能說走就走,說分就分呢?魏驍渾身都在發抖,就連聲音也一樣,氣勢上卻不饒人,就好像他們在一起是天經地義一樣,“景辭,你回來,我不怪你,你快回來!”對麵沉默了許久,終於歎了口氣,說,“你別這樣了。”說完,便掛斷了電話。再打過去,已經關機了。魏昭迷茫地看著自己碎在地上的花盆,又詫異地望著自己的親哥,很是不解,“你幹嘛搞破壞!還有,你對哥哥這麽凶幹什麽?你們吵架了?”魏驍太陽穴一跳一跳的,青筋一條條從皮層下暴出來,他吼道,“沒有!我們沒吵架。”魏昭被他一吼,整個人嚇得一激靈,她亦火了,搶過來自己的手機,“嘭”地一聲把門關上,“神經病啊。”沒有誰知道周景辭的下落,他就像人間蒸發了一樣,徹底消失在了魏驍的世界裏。魏驍氣急了,熊熊怒火在他胸間燃燒,他從沒有一刻像現在一樣厭惡自己的命運,當他被父親吊起來暴打時沒有,當他的母親離他而去時沒有,當他摔下懸崖時沒有,當他被陰狠狡詐的畜生砸破腦袋時沒有,可偏偏,命運讓他失去了周景辭。他真的好恨啊。他想把命運這雙無情的大手拽下來,砸個稀巴爛,他想質問著冥冥之中那股操控一切的力量,憑什麽,究竟憑什麽這樣戲弄他。他恨吳翼,恨吳翼的自私自利,橫插一道,人心不足蛇吞象。他亦恨自己,恨自己對周景辭不能多一點的信任,多一點的耐心,多一點的關懷。這麽多的恨,這麽多的怨,可偏偏所有的怒火都無處發泄。他斷不能再去找吳翼,更無法揪出命運來要他負責,他隻能怪自己。狂怒之下,魏驍用力摔碎了茶幾上所有的玻璃杯,可轉瞬之間,他又慌了,生怕周景辭回來後,看到這滿地的狼藉會生氣。魏驍心裏的苦一直冒到鼻尖,他默不作聲地一個人把一地板的碎玻璃統統打掃幹淨。回到臥室後,魏驍用力地捶著牆壁,直到一雙手滿是血跡才作罷。他耗光了所有的力氣,倒在床上,閉上眼睛,腦子裏滿滿都是周景辭的身影。魏驍口中嗚咽了幾聲,將周景辭白色的純棉睡衣從髒衣簍裏拽了出來,蓋在了自己的臉上。他深深嗅了一口屬於周景辭的味道,迷戀而痛苦。第70章 周景辭看都不敢多看魏驍發來的這些信息。他愛了魏驍那麽多年,看魏驍難受,是他怎麽都不願意的。魏驍這邊兒見周景辭既不肯接電話也不回信息,無奈之下,竟發起郵件來。收到郵件通知、打開郵箱的刹那,周景辭心中覺得好笑。魏驍還真是煞費苦心。不過,也正是由於魏驍的這封郵件,竟讓周景辭意外地看到了他大學時代的學妹李半年前發來的郵件。李的年紀隻比魏昭大一點點,十五歲念大學,十八歲讀研,在當時的人大校園裏,算個天才少女。周景辭當初作為師門裏麵的大師兄,對李很是關照,兩人感情不錯,李也是為數不多知道周景辭與魏驍關係的人。起先魏驍還經常吃醋,私下裏,總是一邊咬著周景辭薄薄兩片嘴唇一邊說,“跟你那個小師妹走這麽近?嗯?你喜不喜歡她?”周景辭被他磨得沒辦法,一邊把人往外推,一邊小聲嗔怪道,“你說什麽胡話呢!我們清清白白!”後來,魏驍的醋勁兒愈來愈濃,幾次堵到周景辭教室門口,專門在李麵前宣示主權。李看著他倆笑得花枝亂顫,說百聞不如一見,一定要魏老板請客吃飯。魏驍沒辦法,花了大幾百塊請兩人吃了頓全聚德,席間終於搞清楚,李對周景辭壓根沒那個意思。他這才對周景辭這個古靈精怪的學妹稍稍改觀了些。隻不過,後來李赴美讀博,而周景辭一頭紮進了易購這艘船,慢慢的,聯係就少了。到最後,竟連彼此的電話和微信都沒有。還是多虧了當初的郵箱,李才再次聯係到了周景辭。李在郵件中寫道,自己從沃頓商學院博士畢業以後,在華爾街工作了一段時間,如今想回國發展,希望在國內開一家專門麵相財經專業學生的教育平台。然而她在國內一無人脈,二無經驗,三無資本,所以她希望能找到一個靠譜的合夥人。當初收到這封郵件的時候,周景辭正因為易購轉股的事情忙得焦頭爛額,一時沒工夫打開,後來又因為生病加之與魏驍的矛盾,心裏堆了太多的事情,便再也沒想起來過。若非魏驍今天發來的這封郵件,周景辭是斷然想不起來看一看這個郵箱的。周景辭看完了李的來信後,他想了一會兒,回複說,自己這些年都在易購裏工作,沒什麽機會接觸其他行業,更是從未涉足過教育行業。他認識的財務人本就不算多,曾經的老同學大多都失去了聯係,如今又剛從易購離職,無論是資源還是人脈亦或資金,都幫不上太大的忙。不過,如果李願意的話,周景辭自然願意協助她一起把教育平台做出來。李收到周景辭的郵件後很快就回複了,他們交換了微信,打了通語音電話。如今,李人已經回到了北京,他們師兄妹間許久未見,心底多少都有些想念,如今乍一恢複聯絡,當即便約好了晚上在學校附近碰麵。十年彈指間,彼此都老了,當初明媚的鬼馬少女,如今也長了皺紋,冒出白發。李之前雖一直在美國學習、工作,卻時常關注國內的新聞動態,她知道魏驍和周景辭已經將易購做成了百億量級的大公司,也聽聞了易購上市又退市的故事,以及合夥人間兜兜轉轉二十年的愛恨情仇。當初她與魏驍曾有幾麵之緣,沒想到時隔數年,當初那麽要好的一堆愛侶,如今竟也走到了分道揚鑣的境地。想到這裏,李心中唏噓不已。他們有一搭沒一搭地吃著飯,沒太聊合作的事情,說得無非都是這些年的經曆與瑣碎。當李聽說周景辭放棄了易購的股權,如今已經跟這家自己親手送上市的公司斷了個幹幹淨淨時,她忍不住說,“這真是隻有你才能做得出來的事情!”周景辭雖是學會計的,又做了這麽多年的財務總監,可偏偏是個半點也不愛財的人。這些年他也曾為易購的利益蠅營狗苟,與稅務周旋,與供應鏈談判,可說到底,他做這些不是為了自己。周景辭對李的話不置可否,他攪弄著碗裏的粥,須臾過後,看著李道,“你想過做教育平台的難度和盈利模式麽?”李愣了一下,還沒等她講話,周景辭就淡淡地笑了兩下,繼續說道,“現在的北京不比你剛走時,如今房價高,人力成本也高。更何況,做教育要深挖下沉市場,從地推到線上推廣,從招生到開課,需要考慮的因素太多了。想要做起來,不容易。”李的臉色微變。她對教育行業一直是有情懷的,周景辭說得這些她何嚐不知道?從她歸國的這半年以來,她實地考察了幾百家大小教育機構,做了大量的用戶分析,她深知,自己要做得事情道道阻且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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