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柏舟一直低著頭沉思,他總覺得這郡守府有些不對頭。從他們入駐郡守府開始,這郡守府便有點不大對。起初他以為隻是到了一個陌生環境有些不適應,但下午四位將軍死後,他心裏那陣奇怪感便愈發強烈。


    素素見虞柏舟不理她,有點不開心,撲過去抓住他的肩膀,纏住了他的後腰。


    素素趴在他的肩背上,喃喃道:「柏舟,你怎麽不跟我說話嘛!除了伺候我吃飯的丫鬟,這郡守府連給跟我說話的人都沒有,現在你倒好,也不跟我說話了!」


    「對!就是這點奇怪!」一言驚醒夢中人,虞柏舟恍然大悟。


    素素嚇了一跳,「柏舟你說什麽呢?」


    「素素,你發現沒有?郡守府除了丫鬟,沒有男仆。」虞柏舟伸手抓住素素的大腿,將她穩穩當當背上,慢慢地順走廊道往前走。


    兩人越走,身後越空洞寂靜。身後的燈籠一盞一盞滅下去,一陣涼風襲在素素背脊上,讓她打了個冷顫。


    她趴在虞柏舟的背上,扭過頭,他們走過的廊道變得一片漆黑。她總覺得身後的黑暗裏有什麽,但她仔細看了看,黑黢黢一片什麽也看不見。


    她扭過頭將下巴重新磕在虞柏舟肩膀上,「是啊,我都沒在郡守府看見男仆。而且……我覺得那些伺候我們的丫鬟也怪怪的,一點都不像丫鬟。我家肥肥可比她們伺候的好多了,她們給我倒水的時候,還摸我的手,柏舟,你說她們煩不煩?她們給你倒水的時候,有沒有摸你的手啊?」


    「……沒……我自己倒水。」虞柏舟蹙著眉頭,繼續背著素素往前走。走了好長一截,還是不見人。


    素素雙手撐著虞柏舟的肩膀,伸長脖子打量了一圈四周,「哎,柏舟,我怎麽覺得郡守府現在除了我們……沒有別人了啊?」素素抬手指著荷塘對麵幾間廂房,「我記得那個廂房是耿將軍在住,可為什麽沒有士兵把守?而且……現在剛入夜,他怎麽不點燈啊?」


    經素素這麽一說,虞柏舟心裏一緊,背著素素快速穿過荷塘,朝廂房走進。


    下午出事之後,虞柏舟便將其它幾位將軍的住處熟悉了一遍。這間廂房住著的,應該是耿盛耿將軍,他是四鎮將軍之首,隻有他一個人住在外院的廂房,其它幾位將軍都住在內院廂房。


    下午四鎮將軍死了兩個,他悲憤不已,回房之後就再沒出來過,晚飯前虞柏舟還讓士兵送了吃食進去。


    虞柏舟背著素素杵在門口,望著漆黑的廂房,又看了一圈廂房附近,發現確實沒有守衛。外院每隔一個時辰才有士兵巡邏,但耿將軍房外應該有六名士兵把守才對。


    「柏舟,你聞到什麽味道了沒?」荷塘邊吹來一陣清香的風,素素忍不住就大吸了一口,結果就聞到一股怪怪的味道。


    「好像是……血腥味?」


    虞柏舟將素素放下來,對著素素做了一個手勢,示意她走在自己後麵。素素拽著柏舟的衣服,緊緊跟在他身後,虞柏舟抬腿一腳將門給踹開。


    房間裏黑黢黢一片,鴉雀無聲。


    虞柏舟慢慢走進去點燃蠟燭,掃了一眼廂房,裏麵空無一人。靠窗的桌上還擺放這虞柏舟讓士兵送來的吃食,原封不動。


    「咦,血腥味又沒了,隻有飯香味了!」素素在挽著虞柏舟的胳膊,掃了一圈房內,「沒人啊。」


    「素素,我們去看看其它將軍。」


    「好。」


    虞柏舟又拉著素素往內院走,一進內院便碰見一隊巡邏的士兵。虞柏舟發現內院幾間廂房燈火也都沒亮,他叫住為首巡邏的軍士,打聽道:「幾位將軍都歇了嗎?」


    「入夜後就歇下了,沒再出來。」


    虞柏舟捏著素素的手一緊,叫了兩隊士兵,「你們跟我來!」兩隊士兵不明所以,跟著虞柏舟分別去敲了其它幾位將軍的門。


    四鎮、四征將軍還剩下五位,這五位在軍中也算是德高望重,馳騁沙場數十載,頗有些威望。


    他們敲門之後房內無人應答,素素見虞柏舟敲的那麽辛苦,一腳將門給踹開。


    結果進去後,裏麵空空如也。


    五位將軍,失蹤了。


    虞柏舟調動人去涼城城內找,且下令讓全城戒嚴。發生了這般大的事,顧今朝不敢怠慢,匆匆從行宮趕來。


    素素坐在堂屋裏一個勁兒的打瞌睡,偏偏這種時候她又不敢睡。先是死了四名將軍,再後五名將軍失蹤。


    她撇過頭盯著柏舟,生怕眨眼見柏舟就不見了。


    李大狗跟蘇周回來時,在路上已經聽說了五位將軍失蹤的事兒。一跨進堂屋,他們就感受到了一陣低沉的氣氛。


    「老大,四位將軍死前並沒有做過什麽尋常的事,都正常的很。」李大狗對虞柏舟說。


    「老大……另外五名將軍,失蹤了嗎?」不知道為什麽,蘇周此時打了個冷顫。九名在軍中有威望的將軍死了四個,失蹤了五個,下一個……會是誰?


    「來人。」虞柏舟從太師椅上起來,對著外麵的軍士吩咐道:「去把郡守府所有的丫鬟都帶過來!」


    「是!」


    軍士得令後,帶人將郡守府五十一名丫鬟都捉來了正堂。一群丫鬟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麽,紛紛揉著眼睛,打著哈欠,跪在堂屋內,眼巴巴望著周圍一群拿刀劍指著他們的軍爺。


    待他們看清楚軍士們手中的刀,打了個激靈,什麽瞌睡都沒了。紛紛開始求饒。


    「軍爺,饒命,饒命……我們是哪裏伺候的不好,奴婢們一定好好伺候,好好伺候。」


    一名丫鬟衝著素素的方向猛磕頭,素素看見那名丫鬟的樣貌時,從凳子跳下來,「柏舟,這是伺候我的丫鬟,你們能不能放了她?」


    「你,起來。」虞柏舟指著素素的丫鬟雨燕命令道。


    雨燕顫顫巍巍站起來,低著頭。


    虞柏舟問她:「這郡守府可是隻有女婢不用男仆?」


    「回……將軍的話,郡守府以前是有男仆的,隻是前幾日郡守大人說,為了接待諸位將軍,便將男仆換掉了,都換成了女婢。」雨燕回答。


    虞柏舟又問:「容郡守現在在何處?」


    「這個……女婢不知……」


    「隻怕是做了虧心事跑了!」這時候莊牛從外頭跨進來,走進屋內喝了一口水,喘了口大氣說:「老大,我去跟郡守府附近的街坊打聽了一下,都說今日午時容郡守的馬車從後巷走了。隨後我又去了南北城門,容郡守架著馬車出了城。當時守門的士兵也覺得奇怪,這大軍剛進城,他怎麽就往外走?


    容郡守給守門的軍士說是回鄉裏探病重的姑婆,緊接著我又快馬加鞭去了容家村,一打探才知道,容郡守的姑婆前些年就死了。老大,你說他不是畏罪潛逃是什麽?」


    「容郡守是午時離開郡守府的,可是那個時候我們都還在房間洗澡啊?四位將軍也沒死啊?另外五位將軍也沒失蹤啊?」素素聽糊塗了,「難不成容郡守出城之後又悄悄回來了?」


    一直沉默的顧今朝也蹙著眉頭道:「如果容郡守要逃,隻能朝大奴跑,但去大奴必定會經過玉陽關,現在兩軍交戰,容郡守不可能通過玉陽關。唯一的可能,他是去了不受大奴、大齊管製的宗河縣,想從那裏直通大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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