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奕耐心問:“附近有沒有什麽明顯的標誌?” 楊月靜了幾秒,說附近有個熊雕。 盛奕讓她在原地等,不要亂跑。 “我知道那裏。”淩也拿著車鑰匙往外走。 幾人回房間迅速換了衣服,沒有驚動圖老師,一起開車去找人 美雪上車後也有了印象,驚訝道:“那個雕像離這裏有一公裏。” 後座的榮裕一言不發,氣場更可怕了。 看了眼旁邊人的臉色,盛奕都有點打怵,莫名緊張起來,替不懂事的小姑娘捏了一把汗。 最後在荒郊野嶺的銀色熊雕邊找到了楊月,正靠著行李箱凍得瑟瑟發抖。 卸了妝的混血少女看起來稚嫩了許多,說沒成年盛奕都信。 眼睛紅彤彤的,哭得像兔子。 見到淩也,楊月尷尬地低著頭不敢看他。 淩也沒有過去,下車後雙手插兜靠著車身,沒什麽表情地看著她。 榮裕下了車,蹙眉朝她走過去。 怕榮裕把人嚇到,盛奕忙緊張地追上前,“小裕。” 本就對這個嚴厲的表哥非常敬畏,楊月眸光驚恐一晃,咬緊嘴唇往後縮了一步,“哥……我……” 榮裕走到楊月麵前,脫下大衣裹住她。 盛奕的腳步頓了頓。 楊月怔怔抬頭,吸了下鼻子:“……哥。” 少女所有單純的小委屈,都被外套上傳遞過來的溫度一瞬間刺破爆發。 楊月撲到榮裕懷裏大聲哭了起來。 淩也移開眼。 盛奕鬆了一口氣,看見榮裕的臉色沒有那麽冷了,抬起一手拍了拍楊月的背,低沉道:“送你回家。” 楊月緊緊抓著榮裕的襯衫,在讓她感到安全可靠的懷裏用力點頭:“嗯。” 盛奕嘴角微揚,靠過去安撫地拍了拍楊月的肩膀:“以後不可以這樣了,太危險了。” 楊月鼻涕眼淚蹭了榮裕一身,後知後覺有點難為情地鬆了手。 知道自己做錯事了,頭心虛地埋得很低:“嗯,知道了。對不起,讓你們擔心了。” 盛奕摸摸楊月的頭:“好了,讓你哥送你回家吧。” 楊月點點頭。 走了兩步,她又忍不住偷偷看了一眼淩也,對上淩也的視線又立刻收回目光,裹緊身上的大衣,低著頭快速上了車。 美雪遠遠看著被保護得很好的天真少女,羨慕又懷念地微微勾起嘴角,用日語低聲說了句什麽。 酒店跟來的人把楊月的行李箱放進汽車後備箱,榮裕站在車邊回頭看向盛奕。 襯衫上全是楊月的眼淚,榮裕沒有擁抱盛奕,低聲說:“先走了,在家等你。” 突如其來的離別反倒衝散了傷感,盛奕戴著衛衣帽子,手插在短外套兜裏,笑著點頭:“好,注意安全,照顧好月月。” 榮裕微點了下頭,坐上副駕駛。 經理恭敬地幫忙關上車門。 黑車在深夜的路上開遠。 盛奕站定看了一會兒,轉身瞥了眼淩也,走到淩也身邊,他停下腳步,在他的白色球鞋上踩了一腳。 盛奕自己也是男生,知道男生最在乎的是什麽。 淩也吸了口氣,難以置信地抬頭看他:“你幹什麽?” 美雪沒忍住,偏過頭去笑了下。 “雖然知道跟你沒什麽關係,但你把我妹弄哭了,還把我老公提前弄走了。”盛奕毫無歉意地拍拍他的肩,“體諒一下我的心情吧。” 說完麵無表情上了車。 淩也:“……” - 榮裕走後,距離回國參加校考也沒剩幾天了。 盛奕繼續每天忙碌地準備畫展作品,追求計劃也沒有擱置。 結束休假,榮裕照常回到醫院實習。 王思哲見他請假回來後整個人都平易近人了不少,笑著調侃:“愛情果然是最好的精神療愈劑,有沒有興趣報名老師的戀愛指導課?最近準備在學院開這門選修。” 翻看著手裏的資料,榮裕微揚著唇角,難得多說給了他幾個字:“還沒到戀愛階段,以後有需要會去旁聽。” “?” 王思哲瞟了眼辦公桌。 透明的玻璃花瓶裏,一支早晨新換的保加利亞白玫瑰純潔盛放。 王思哲:“……” 沒戀愛? 王思哲嘖嘖感慨,心說現在的年輕人啊。 提前結束工作回家,榮裕開車帶ares去做體檢。 去看盛奕那幾天,ares交給唐芸照顧,回來後小家夥就嘔吐了幾次。 拉布拉多小時候都比較貪吃,ares吃飯的時候更是狼吞虎咽,每次喂食都像一場戰爭,吃紅眼了恨不得把碗都咬碎咽肚子裏。 應該是沒控製好食量才會出現這種症狀。 不知不覺,ares已經快五個月了。 因為是大型犬,長得很快,已經是尋常中小型犬的體型了。 “這小肚子,圓滾滾的。”寵物醫生把ares放上體重秤,對榮裕笑道:“以後要控製食量,這孩子太胖了。” 榮裕穿著灰色短外套一手撐著檢查台,好笑地摸摸ares的頭:“再不減肥,爸爸回來要認不出你了。” 旁邊的護士臉色通紅,抱著記錄本看得移不開眼。 好想和小狗狗交換一下。 ares沒心沒肺地趴在體重秤上,吧唧吧唧地嚼安撫用雞肉幹。 小家夥還不知道自己即將麵對什麽。 做完了各項檢查,除了有肥胖的征兆,一切都非常健康。 嘔吐是吃太多導致的。 開車帶ares回家的路上,盛奕的視頻發過來。 榮裕把手機放在車載支架上,接通視頻。 “寶貝兒。”盛奕那邊很暗,隻能看見手機微光映亮的明眸,“兒子沒事吧?” 自從開始“追求”他後,盛奕就一直這麽叫他了。 或許是這個新稱呼,榮裕竟也真的產生了新鮮感。 從北海道回來後,他們之間的關係,對話的氛圍,好像都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依舊對彼此很熟悉。 但言語間,似乎多了一點以前沒有的味道。 他一直用空氣淨化器保持空氣純淨的辦公室裏,他的白色製服上,不知不覺也染上了一縷獨特的沁人清香。 等紅燈時,榮裕抽空瞥了一眼手機屏幕,微笑了笑:“就是吃太多了,在外麵?” “那就好。”盛奕鬆了口氣:“是啊,坐一天了,出來散散步。” “不要走太黑的路,注意安全。”綠燈了,榮裕移開眼,把車開出去,“明天幾點到?去接你。” “不用麻煩了,不是休息日你還要請假。”盛奕沒心沒肺笑說,“程文歌明天有空,他說要來接我,正好我和他出去吃頓飯。晚上回家就能見到我了。” 榮裕眼底的光澤稍暗,沉默了幾秒,“嗯”了聲,“先不說了,在開車。” “那你開車吧,注意安全。”盛奕掛了視頻。 手機屏幕暗下,榮裕嘴角的弧度徹底斂平,車裏的氣場悠然冷下來。 因為專業方向,榮裕清楚地知道他對盛奕過於強烈的控製欲是不正常的。 每天為患者治療,他也知道該如何自我療愈,排解這種突如其來的負麵情緒。 自我欺騙和無視,隻會讓情況變得更糟。 直麵自己心底的想法,接受這樣善妒不完美的自己,才是走出情緒的第一步。 “ares,我們去把爸爸抓回來好不好?”榮裕淡聲和副駕駛座上的ares說話,“等他回來,就把他關起來,讓他隻能陪著我們。” ares趴在攜帶箱裏睡覺,莫名感受到一陣寒意。 微胖的小身子抖了抖。 車開進緩緩打開的莊園大門,順著車路開過夜晚亮著路燈的草坪和人工湖,開進別苑,停進各種車型整齊排列的車庫。 榮裕帶著ares下車,打開攜帶箱的門把ares放出來。 ares抖了抖亮澤靜短的毛發和大耳朵,戴著紅色項圈撒歡地汪了一聲跑進庭院,看起來格外精神。 榮裕拿著車鑰匙,跟在後麵走出車庫。 庭院裏一片黑暗,剛才還亮著的燈不知何時滅了。 ares也不見蹤影。 “ares?”榮裕摸著黑借著一點月光走到微閃的魚池邊,皺了皺眉,掏出手機給管家打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