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最近盛奕每天早上醒來,都要掀開被子先問候一下盛小奕。 看看小小奕有沒有恢複精神。 但這個問題太隱私了,就算是對榮裕,他也無法說出口。 榮裕每天早上來檢查他體溫,應該早就發現了。 可能是怕傷到他男人的自尊心,一直沒有主動“問診”。 浴室的門被關上,盛奕的繃緊的脊背終於鬆弛下來,懷疑人生地拿開毛巾。 四十五分鍾過去,盛奕筋疲力盡地靠著浴室牆上潮濕的瓷磚,微微有點喘,人都傻了。 這不對勁兒…… 盛小奕睡了三年偷偷升級了? 腳步聲在浴室外接近,榮裕在蒙白的玻璃門外低聲問:“好了嗎?” “……啊。”盛奕的嗓子有點啞,聽見榮裕低沉的聲音,臉上的熱度又開始飛速蔓延,“快,快了。” 下意識回答完,盛奕羞恥地閉了閉眼,全身上下紅得能榨出番茄汁。 外麵安靜了好一會兒,似乎是在猶豫,男人的嗓音在靜謐的環境中更顯低沉性感。 語氣自然地緩聲問:“需要幫忙嗎?” 這句話,盛奕這一個月聽了無數次,這一次卻讓他差點心跳炸開。 一種難言的刺激感帶著細微的電流,從發梢蔓延到腳趾。 他的全身都被電得滾燙。 隻是聽見了聲音,難以舒緩的痛苦就得到了救贖。 在心裏掙紮了一會兒,盛奕被身體的痛苦打敗了。 他真切地意識到什麽叫自己坑自己。 盛奕羞恥地緊緊閉著眼,醞釀了片刻,盡量不那麽奇怪地提出請求:“……小裕,你能在外麵陪我待一會兒嗎?” 榮裕看了眼門內牆邊虛虛倚著的人影,靠在門邊的牆上,抱起手臂。 垂下長睫,“嗯”了一聲。 幾秒後,門內的男生不安地低聲問:“小裕,你還在嗎?” “我在。” 聽著薄薄的玻璃門內若隱若現的呼吸聲,察覺到裏麵的人想要什麽。 榮裕低垂著視線,平靜地問:“剛才想到了什麽?” “……嗯?” 周圍太安靜,榮裕的聲音低沉悅耳,有若實質,清晰地穿透那層涼涼的玻璃,震蕩進浴室悶熱潮濕的空氣中。 “為什麽突然害羞?” 盛奕咬緊嘴唇,無法回答。 他現在頭昏腦漲,大腦非常遲鈍。 而且他根本也想不通自己這是怎麽了。 沒得到回答,榮裕在門外繼續緩聲問:“為什麽不回我的信息?” “我……”盛奕的呼吸聲有點不穩。 “又為什麽躲我?” “……” 門外的聲音平靜到近乎冷酷,冷下來時的清冽音質卻帶著難言的性感。 和平時對他無限溫柔的榮裕完全不同。 那冷漠的聲音像帶著電打在盛奕的身上,讓他產生難以言喻的感覺,炸裂的心跳聲空空震蕩在他耳邊。 “航航,你說過,你會聽我的話。” 盛奕頭皮發麻,他有點慌,空蕩的四周無法提供給他任何安全感。 他隻能無助地啞聲叫著門外的人:“小裕。” “嗯。”榮裕的聲音又溫柔了下來,好像剛才用那種懲罰般的語氣說話的人不是他。 安撫般重新把安全感給予他:“我在。” 盛奕完全被那聲音控製了節奏。 眩暈的白光滾燙地籠罩下來,濕透的睫毛在眼前暈開一片朦朧的光影。玻璃門上覆著的水霧凝聚成滴,緩緩滑落。 疲憊和衝擊一起蔓上來,盛奕的意識漸漸模糊,透薄的玻璃另一邊,男人的嗓音因為壓得很低,略顯低啞。 慢慢說:“沒關係。” 最後的聲音低啞得有點模糊,像在自語,盛奕已經聽不太清。 “我可以等。” “隻要你還能回來,想怎麽對我都可以。” 隱約聽見榮裕說“可以”。 像是得到了允許。 盛奕的呼吸窒息片刻,漸漸平息。 癱軟發燙的身體徹底失力,靠著潮濕的牆壁慢慢滑落。 這一天消耗了太多體力,盛奕已經累得睜不開眼。 意識昏沉的最後一刻,他從睫毛的縫隙中看見浴室的門被推開。 男人踩著濕漉漉的地磚走進來,彎下腰,溫柔地抱起了他。第10章 月光 盛奕又夢到了一點過去的事。 媽媽去世後,他正式步入了撒野的青春期。 十三歲那年,他和榮裕在鴻宇國際中學念初一。班裏有個叫程文歌的男生,和他很合得來。 除了榮裕之外,盛奕有了另一個無話不談的好朋友。 第一次月考,榮裕考了滿分,穩坐學神校草。 盛奕考了倒數第二。 盛銘忙著賺大錢,沒時間管兒子學習。 看出盛奕沒有學習的天分,盛銘給他花大價錢找了個厲害的美術老師,安排他去學美術。 好巧不巧,那位名師隻收了兩個弟子,另一個就是在學校給他墊底的倒數第一程文歌。 兩個走藝術路線的學渣關係變得更加親近了,周一到周五在學校一起混日子,周末一起苦逼地蹲畫室。 榮裕長大後性格更加內斂,隻有和盛奕在一起時包容又溫和,對其他人一律開啟高冷模式。 周末的閑暇時間,榮裕幾乎全部留給了盛奕。盛奕的周末卻從早到晚在畫室裏和程文歌待在一起。 就連晚上在榮裕臥室裏僅剩的獨處時間,盛奕都在和程文歌氪金打網遊。 榮裕變得越來越安靜,晚上遛狗也變成了他一個人的事。 初二那年夏天的晚上,榮裕遛完小傑回來,聞到臥室裏殘留著一絲絲的煙味。 盛奕正抱著筆記本在床上和程文歌打dota。 榮裕看他一眼,走到垃圾桶旁邊,看見裏麵有一個被香蕉皮掩著的煙頭。 盛奕正假裝什麽都沒發生,聽見榮裕的聲音有點涼:“哪兒來的?” 抽過煙的人對煙味不是很敏感,盛奕幹了壞事後開窗戶放了好一會兒,沒想到還是被發現了。 他有點心虛,繼續打遊戲沒吭聲,連著放錯了好幾個技能。 就算盛奕不說,榮裕心裏也有數。 他們學校富家子弟多,藝術生的圈子更是亂,初中就開紙醉金迷的派對。 有他看著,盛奕平時還算老實。 唯一能帶他學這些東西的,隻有程文歌。 “小傑。” 榮裕把小傑叫過來,給它聞了下煙頭。小傑找專業的訓犬師訓練過,五秒內就精準發現了盛奕藏在書包裏的煙。看著書包被小傑扒拉到地上叼出了裏麵的煙盒,盛奕目瞪口呆。 他完全沒想到榮裕還有這招。 盛奕遊戲也打不去了,緊張地坐在床上等待接受批評。 他以為榮裕會生氣,畢竟這朋友比他爸還能管他。沒想到榮裕隻是沒收了他的煙,什麽都沒說。 竟然一夜相安無事。 第二天,盛奕發現榮裕變得粘人了。 在學校裏時時刻刻都要跟在他身邊,上個廁所都要跟著。他根本沒有機會再偷偷抽煙,連買煙的機會都沒有。 其實學會抽煙也就是好奇心作祟。那盒煙是他和程文歌一起買的,一共也沒抽幾根,所以斷了也沒什麽感覺。 中午去食堂吃飯,榮裕第一次有了口味要求,說想去二食堂吃。 程文歌最不喜歡吃二食堂的菜,平時他們都是去一食堂。 考慮到程文歌飯友多,榮裕隻有他,盛奕開始每天陪著榮裕去吃二食堂。 晚上回家,榮裕久違地向他發出遊戲邀請,找他玩隻能在局域網兩個人聯機的單機遊戲。 考慮到程文歌陪玩的網友多,榮裕隻有他,盛奕忍痛割愛放棄了dota,開始每天陪著榮裕一起玩單機遊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