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學後的圖書館書庫。


    在誰都無法打擾的幽暗房間裏,桐生慧輝被小自己一歲的女孩推倒在地。


    「學長……」


    可愛的雙唇間流泄的,是微熱的嬌聲。


    雙頰燒紅的她,迷蒙的眼眸筆直對準慧輝。


    令人聯想到洋娃娃的金發少女,歌詠似地訴說:


    「唯花要把自己的寶貝送給慧輝學長。」


    少女手裏的,是條淡粉色的小褲褲。


    隻見她把小褲褲揉成團,接著將褲褲球塞進慧輝的嘴裏。


    「嗯咕!?」


    他被異物填滿的嘴,發出不成聲的慘叫。


    「呼咕嗚嗚嗚嗚嗚嗚嗚~~~~!!」


    痛苦不堪的他,為了吸到氧氣而死命掙紮,但騎上腹部的少女體重卻縮限了他的自由。


    「啊哈,唯花剛脫下的內褲味道怎麽樣呢?」


    笑得有如天使的少女,藍色瞳仁如今流露出可怕的病態眼色。


    「————嗚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慧輝帶著悲痛的慘叫,上半身撐彈而起。


    他重複急促的呼吸,愣愣地張望四周。


    電視、桌子、書架以及餐具櫥。掛在牆上的是自己的製服,枕邊擺著妹妹送的鬧鍾。這裏是他住慣的自己房間。


    「原、原來是夢嗎……」


    擦掉額頭上的汗珠,確定這裏是現實世界,慧輝才安心地鬆了口氣。


    「……這夢也恐怖過頭了吧。」


    若隻是惡夢也就罷了,偏偏剛才的夢境全都是實際發生過的。


    四天前,慧輝在學校的書庫裏,被學妹用小褲褲堵住了嘴。


    這聽起來很沒有現實感,卻是他貨真價實的親身經曆。


    被小褲褲堵嘴的風波化為慧輝強烈的心理創傷。


    傷害大到甚至會像這樣在夢裏重演當時的體驗。


    慧輝才剛下床,便傳來拘謹的敲門聲,房門也輕輕被打開。


    「哥哥,你起床了嗎?」


    從中露麵的,是名製服上掛著圍裙的女孩。


    頭發微卷,帶點惺忪感的上揚眼角,正是這妹妹的可愛之處。


    「喔,原來起床了。哥哥早安。」


    「早安。瑞葉穿圍裙的模樣真是世界第一可愛。」


    「咦,真的嗎?哎唷討厭啦,哥哥真是的,太戀妹了。」


    得到哥哥的讚美,讓妹妹喜形於色。


    就算扣掉自家人的偏袒,瑞葉也一樣可愛。


    可愛到教人無法置信,這樣的人竟然會是自己的妹妹。


    「倒是哥哥,我剛剛聽到好誇張的慘叫。你是不是做了什麽惡夢?」


    「呃,嗯……算是吧。」


    他又做了那個,被學妹用現脫小褲褲堵住嘴巴的惡夢。


    但這種事當然不可能告訴妹妹,否則一定會被她當成神經病。


    「那……要是沒事的話,差不多該準備去上學囉?我早飯已經煮好了。」


    「上學……」


    桐生慧輝是高中生,今天是平日的星期五,一般來說是得上學的。


    然而,上學就意味著,慧輝有可能遇見把小褲褲塞進自己嘴裏的學妹。


    古賀唯花——光是想起這名字,惠輝的創傷也跟著複發,夢魘般的體驗倏地閃現,讓他一陣不寒而栗。


    「那個,瑞葉啊……」


    「什麽事?」


    「哥哥啊,今天不太想上學。」


    「是身體不舒服嗎?還是在裝病?」


    「是裝病。」


    哥哥的據實以答,讓妹妹先是輕笑——


    「那,不準請假。」


    然後她就像是老婆好聲好氣地勸導倦勤的老公般,駁回了慧輝的要求。


    看來這個妹妹平時溫順,對自己的哥哥倒是個妹管嚴。


    ◇


    那天,慧輝在圖書室書庫裏接受古賀唯花語出驚人的表白後,被小褲褲堵住嘴而失去意識,後來在保健室裏醒來。


    原來當時唯花報案後,保健委員才趕來將他扛到保健室。


    關於昏倒的前因後果,唯花則隨便掰了些理由搪塞,因此外人都以為慧輝是因為唯花愛的表白而感動到昏倒。


    保健室莫名性感的保健老師當時還開玩笑地說:『不錯嘛,能被那樣的美少女表白真是上輩子修來的福氣。』但實情當然沒她想的那麽美好。


    所謂人不可貌相,真是句至理名言。


    貌似天使的女孩,身體裏裝的可是惡魔。


    「——那麽哥哥,我走囉。」


    和瑞葉一起離開家門,踏著沉重步伐上學的慧輝,在校舍門口與妹妹分別後,拖著疲憊的身心來到自己的鞋櫃前。


    然後,他下意識地歎了口氣。


    「……想不到除了紗雪學姊,連小唯都有那樣的黑暗麵……」


    說什麽,想讓慧輝當飼主。


    說什麽,想收慧輝為奴隸。


    她們的要求都太過特殊,讓慧輝這普通的正常人難以負荷。


    誰能想得到像她們這麽漂亮可人的女生,竟然都是變態。


    「看來,小唯果然不是什麽灰姑娘……」


    她說想把自己收編為奴隸,而那似乎無關戀愛情感。


    留下小褲褲的灰姑娘,有可能是那三名女孩的其中之一。


    「如果紗雪學姊跟小唯都不是,就還剩下的——」


    「——早啊,桐生。」


    「喔、喔喔……早啊,南條。」


    一旁的問候聲,來自於紮著紅褐色側馬尾的南條真緒。


    看到自己的同學在鞋櫃前如雕像般文風不動,讓她訝異地蹙起眉頭。


    「你杵在這裏幹什麽啊?」


    「在思考該如何接受這無可救藥的現實。」


    「不知所雲。」


    真緒沒好氣地說出感想,隨即拿出自己的室內拖鞋。


    慧輝於是也比照辦理,認命地打開鞋櫃。


    「……嗯?」


    一打開鞋櫃,裏頭卻出現陌生的淡藍色物體。


    慧輝拿起擺在鞋子上頭的可疑物品,原來是件款式可愛的胸罩。


    「唔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呃,怎麽了?為何突然鬼吼鬼叫的?」


    「什、什麽都沒有!?」


    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將胸罩塞進書包裏。


    接著,慧輝深呼吸後說:


    「冷靜,冷靜下來啊我……現在還不是著急的時候。」


    他沉澱心情並檢查鞋櫃,原來裏頭除了胸罩還有一張便條紙,上頭有凶手的留言:


    『其實,唯花的胸部還算不小喔? by唯花』


    「小唯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桐生你幹嘛從剛剛就嚷個不停?唯花怎麽了嗎?」


    「什麽都沒有!?」


    凶手原來是金發碧眼的學妹,她在鞋櫃裏擺了絕不能被其他人撞見、跟灰姑娘的小褲褲同等級的危險物品。


    要是自己帶著胸罩的事曝光,在社會上等於


    被宣判死刑。


    「……她到底是什麽居心啊?」


    在男生的鞋櫃裏擺件胸罩,已經跟恐怖攻擊沒有兩樣。


    既然恐怖份子手段如此凶殘,就絕不能再置之不理,再說那胸罩也該物歸原主。


    慧輝打定主意,接下來非得跟金發學妹談判一次不可。


    放學後空曠的教室,有對男女學生。


    其中一人是胸罩恐怖攻擊的受害者,桐生慧輝。


    另一人則是被慧輝傳訊找來的金發碧眼恐怖份子,古賀唯花。


    學妹目前跟慧輝隔桌對坐,看起來心情不錯,表情就像是在說「學長竟然會主動連絡,真是太開心了」,實際上大概也確實這麽想。


    「……所以小唯,能請問一下這個是什麽意思嗎?」


    開啟談判的慧輝擺到桌上的,不用說,正是那件淺藍色胸罩,是唯花放進慧輝鞋櫃裏的危險物品。


    「把胸罩擺到我的鞋櫃裏,到底在耍什麽花樣?」


    「因為,慧輝學長好像不太喜歡內褲不是嗎?」


    「內褲……內褲好可怕……內褲好可怕……」


    「學長?為何臉色變得這麽蒼白?」


    造成心靈創傷的罪魁禍首,憂心忡忡地關懷受害者。


    「我沒事,雖然應該不算沒事……倒是,咦?你把胸罩放進來就隻為了這原因?」


    「還有,就是如果這麽做,慧輝學長應該會很為難。」


    「是很為難啦!差點都要被社會宣判死刑了!」


    「其實唯花有偷看到學長傷腦筋的模樣,真是太迷人了。呀哈。」


    「你的性格落差會不會太大了呀!?」


    之前裝乖也該有個限度。


    到了這種地步,慧輝不禁懷疑她會不會其實有什麽第二人格。總之,女生真的是太可怕了。


    「因為慧輝學長您之後一直躲著唯花不是嗎?不但沒來輪值圖書委員,傳了訊息也不回覆。所以唯花心想大概隻有使出這種手段,學長才肯出來見麵。」


    「呃,那是因為……」


    誠如她所言,慧輝這幾天一直都避不見麵。


    畢竟前不久才剛發生那種事,慧輝會覺得尷尬、不想見她,說起來也是情非得已。


    「對了,那件胸罩就送給學長吧。」


    「不需要。」


    「那可是唯花心愛的一件喔?」


    「我不管。反正還給你就對了。」


    淡藍色胸罩便退貨給原本的主人。


    之前那件小褲褲就已經夠讓人棘手,慧輝可不想再來第二件管製品。


    「小唯,呃……我隻是問問,既然胸罩在這裏……」


    「嗯?」


    「你製服底下該不會沒穿東西吧?」


    「咦?」


    「…………」


    「…………」


    須臾的寂靜在教室內升起,慧輝的目光自然而然地飄往學妹胸口。


    「什……!?學長您在胡思亂想什麽!?」


    唯花情急間舉起雙手擋到胸前,臉頰被純粹的羞赧之色暈染。


    「唯花裏麵當然有穿啊!學長這個大色狼!變態!」


    「小唯你哪有資格說我啊。」


    一個把胸罩塞到別人鞋櫃,又把小褲褲脫給男生的女孩子,變態程度應該也不遑多讓吧。


    「跟你之前對我做過的事相比,沒穿胸罩根本沒什麽好害羞的吧?」


    「不穿胸罩上學一定會被班上同學發現!唯花才不要給其他男生賺到這種甜頭。」


    「但你不是連內褲都讓我看光了嗎?」


    「學長的話沒關係!」


    「咦?」


    「慧輝學長在唯花心目中,可是與眾不同的喔!」


    「與、與眾不同……」


    被她這麽一說,還真是有點不好意思。


    男生得到女生的特殊關愛,總是會無條件地暗爽在心。


    「唯花想收的奴隸,就隻有慧輝學長一個。」


    「嗯,這就一點都高興不起來了。」


    原先期待的美夢全部還原洗白。這小惡魔玩弄男生的純情,就像吃飯喝水般自然。


    「啊,對了,唯花都忘了有東西要給慧輝學長。」


    「東西?」


    唯花從書包裏拿出一本文庫本交給慧輝。


    「這是之前說的那本書。」


    「咦?呃、喔喔,謝謝你。」


    收下的那本書是之前約會時,她答應要借給慧輝的小說。


    那點小約定慧輝其實早忘得一乾二淨,不過唯花似乎記得一清二楚。


    「然後,還有這個……」


    「嗯?這又是……?」


    隻見唯花猶豫不決地又交給他一本素描簿。


    一打開素描簿,裏頭有個以溫暖筆觸勾勒出的小公主。


    「繪本?這該不會是小唯親手畫的吧?」


    「是的,這是唯花最近新畫的作品。」


    「我記得你好像說過,將來想當繪本作家。」


    「能請學長幫我看看嗎?」


    「好啊,反正我也有點興趣。」


    素描簿裏描繪的,是由適合兒童欣賞的可愛插圖編織而成的童話故事。


    『羞答答公主』


    在某個國家,有一個害羞的公主。


    某天,公主的城堡開了派對,鄰國的王子也受邀而來。


    王子既溫柔又英俊,是個迷人的王子。


    第一次遇見王子,公主就對他一見鍾情。


    可是公主是個害羞的人,不敢主動向他表白。


    於是,公主抓住了王子並把他囚禁起來。


    「咦……」


    唐突的情節、錯愕的讀者。


    慧輝顫抖的指尖繼續翻閱那像是突然變得沉重的書頁。


    囚禁王子的場所,就在公主城堡的地下室。


    王子被公主的家臣五花大綁、迷昏後,送進地下室裏。


    昏暗的房間裏,醒來的王子對著公主大喊:


    「公主殿下,您這是在做什麽!快放我回我的國家!」


    當然,公主一口回絕王子的要求。


    好不容易弄到心愛之人,她當然不肯輕易放手。


    地下室的門上了鎖,沒有人能逃出那裏。


    王子再也沒機會回自己的國家。


    因為從今以後,他將會陪羞答答公主一起生活。


    從那天起,公主對王子的『調教』也正式開始。


    ……總而言之,內容差不多就像這樣。


    後麵其實還有更波瀾壯闊的『王子調教篇』,但因為情節實在太過火,在此忽略不談。


    唯花的繪本,充斥由可愛插畫想像不到的血淋淋內容。


    王子被公主囚禁後一開始試圖反抗,但是在公主重度調教下,身為奴隸的幸福逐漸在他心中萌芽茁壯。


    這麽毛骨悚然的情節,絕對需要加上『年齡限製』的標示。


    「…………」


    繪本明明才沒幾頁,慧輝讀完卻感到疲勞湧現。


    「慧輝學長,您


    怎麽了?」


    「咿!?」


    「他們倆之間的關係,給人心髒怦怦跳的感覺對吧?」


    「……是很令人心髒怦怦跳沒錯啦,不過我的感覺應該跟你的不同。」


    看到被鞭子抽屁股的王子開始展露愉悅的笑容,慧輝心想這人沒救了。


    「所以,就是這麽一回事。」


    「你、你是指哪回事?」


    「唯花也想跟慧輝學長建立這樣的關係。」


    「你想用鞭子抽我的屁股嗎!?」


    「不,那隻是虛構情節罷了……不過,要是慧輝學長也想這樣玩玩看,唯花也願意配合。」


    「你放心,我永遠都不會這麽想。」


    慧輝可從沒企望過,繪本裏王子這種世紀末的人生。


    「但隻要您當奴隸服侍唯花夠久,可能就會有這種愉悅在心中誕生也說不定喔?」


    「最好是這樣!」


    「您就這麽討厭當奴隸嗎?」


    「誰都不喜歡吧。」


    「要是討厭奴隸,那當管家您覺得如何?」


    「管家?」


    這學妹又開始說些奇怪的話。


    「就侍奉主人這點來看,奴隸跟管家其實都差不多喔。」


    「這樣講會不會對管家太失禮了?」


    「反正凡事都要勇於嚐試,我們就當成是體驗營,試著練習看看吧?」


    「練習?當管家嗎?」


    「沒錯,兩人一起來玩管家辦家家酒。」


    「還管家辦家家酒咧……那你倒是說說看,實際上該做些什麽。」


    「首先……果然還是這個呢。」


    唯花脫下鞋子坐到桌上,再脫掉其中一隻膝上襪。


    她也不顧小褲褲可能會走光的風險,將炫白的腳踝伸到慧輝麵前。


    「好的,學長,不必客氣。」


    「呃……請問這是要?」


    「請跪下來舔唯花的腳。」


    「敬謝不敏!」


    這種事當然沒得談。


    「何況,舔腳這種事幾時變成管家的工作了?」


    「不對喔,一流的管家為了展現忠誠,本來就會舔主人的腳。」


    「你一定是在唬我……」


    「不然,第一次就先從親腳開始好了。」


    「這樣的第一次門檻也未免太高了吧?再說,我這人還算正常,對這種異常行為實在沒轍……」


    「學長放心,唯花會負責改變您。沒錯,一種循序漸進的徹底大改造,讓您從此隻要服侍唯花,就會有種喜悅從心底油然而生。」


    唯花的眼裏亮了起來,跟放學後慘案那時相同的病態目光。


    一感覺到自己的生命正遭受威脅,慧輝本能地站了起來。


    「我、我——身體不舒服,先回家了!」


    「啊,學長別走啊!?」


    決定走為上策的慧輝,對叫住自己的聲音充耳不聞,一把抓起書包,用連自己都感到驚訝的速度逃離那個地方。


    「——唯花絕不會死心的!總有一天會把學長納為唯花的奴隸!」


    可愛的聲音道出驚悚的誓言,但慧輝不予理會,繼續奔馳。


    一想到這件事還會沒完沒了繼續下去,他不禁變得憂鬱。


    「……總之,先回家吧,趕緊回瑞葉的懷抱吧。」


    今後的事情留給今後的自己,今天就先回家休息吧。


    回到家裏,好好疼一疼寶貝妹妹。


    回家吃瑞葉煮的可口晚餐,一起看電視、有說有笑地談天,用這平凡的日常療愈心靈。


    打定主意後,慧輝前往玄關準備回家。


    先說結論的話,慧輝還是回不了家。


    因為他一打開鞋櫃,裏頭又冒出鞋子以外的東西。


    這次擺在鞋子上頭的是照片。


    一張令人百口莫辯的爆料照。


    照片裏,桐生慧輝敞胸躺在榻榻米上睡覺,而朱鷺原紗雪則是衣衫不整地貼在那胸口上,身上隻穿了件櫬衫。


    「這下可糟了……跟胸罩不同方向性的糟糕……」


    這張雙人照不管怎麽看,都讓人想到『完事後』。


    照片背麵以莫名工整的字跡寫著:『立刻到社辦來,否則這張照片就會跟慧輝同學的本名一起散播到網路上。』


    「慢著慢著慢著,網路這招也太狠了吧……」


    網路如宇宙般浩瀚,圖片一旦在上麵外流就不可能清除乾淨。


    那可不是能夠隨便公開他人個資的地方。


    「再說,這照片是哪時候拍的啊……?」


    慧輝一翻尋記憶,發現問題的根源倒是意外地藏得不深。


    原來是剛升上二年級時,他曾經在社辦裏睡著過。


    隻要是生物,睡覺時都會處於最沒有防備的狀態,人類當然也不例外。


    當天不慎在社辦榻榻米區睡著的慧輝,被紗雪解開襯衫扣子,清楚地拍下那毫無防備的呆樣。


    「而且更惡劣的地方在於這可不是合成照。要是這東西真的外流……」


    一旦真的外流,到時大家都會以為兩人之間有一腿,加上照片又是真的,想辟謠根本難上加難。


    慧輝跟紗雪的緋聞要是在校內傳開,他就更擺脫不了當飼主的那個未來。


    「……不行啊,唯獨這點非得阻止不可。」


    紗雪一直想當慧輝的寵物,也早跟他表白過。


    但慧輝對那並無興趣。連一丁點、一毫厘都沒有。


    不過看來她還是不肯罷休,頻頻出招。


    這張照片恐怕也是行動的一環。


    盡管慧輝充滿不祥預感,但既然紗雪手中握有照片,就沒辦法任由她去。


    所以,這下子也隻能豁出去勇聞敵營了。


    社辦大樓二樓,在書法社社辦前,慧輝停下了腳步。


    「這麽說來,我也好久沒來社辦了。」


    自從那天在社辦裏知悉紗雪的本性後,他再也沒來過這裏。


    雖然兩人在社辦以外的地方碰過幾次麵,但這幾天也沒再見過。


    他一敲門,裏頭便傳來一聲:「請進。」


    「打擾——了!?」


    一打開社辦門,女仆出現在慧輝眼前。


    穿著肩膀和大腿等部位裸露度特高的服裝、繞到背後的雙手被手銬銬著、魔鬼般的胸部搖晃個不停、脖子戴著犬用項圈。一身傷風敗俗打扮的女仆,一屁股坐在地板上。


    麵對上門的客人,她以比鑽石更燦爛的笑臉迎來。


    「您回來了,我的主人☆」


    「…………」


    ——砰。


    太過異次元的景象,讓主人默默把門關上。


    「……嗯,還是回去吧。回那個屬於我們的日常。」


    枯槁著一張臉的慧輝正嚐試逃避現實,社辦的門又再次開啟,先前的女仆以鬧情緒般的可愛臉蛋探出頭。


    「才來三秒鍾就回家也太過分了吧,我的主人。」


    「過分的是學姊的打扮。再說我也不是什麽主人。」


    下流的女仆原來是紗雪扮的。


    她的裙子短到底下的小褲褲幾乎走光,肉感的大腿毫不吝嗇地外露,黑色長發如今紮成一束。


    是一位馬尾波霸女仆。


    帶有被虐屬性的她,才不會因為慧輝的態度不理不踩就知難而退。


    「你這人真壞……不過呢,我也不討厭被人冷落就是了。」


    「我還是覺得,你這人究竟是怎麽搞的……」


    而且,在雙手被銬住的狀態下,她剛剛是怎麽開門的。


    不管怎樣,讓這名色情女仆跑到走廊上實在不太妙。


    慧輝隻好先多方妥協,把紗雪塞回社辦,自己也跟著回到裏頭。


    「所以呢?這個書法社哪時變成女仆咖啡廳了?」


    「我之前不是到圖書館借了本書嗎?」


    「喔喔,記得好像叫做『忠狗的正確調教法』什麽的……」


    「沒錯,就是那本。我看完那本書後覺得,也許女仆正是現代社會裏的忠狗。」


    「不好意思,我聽不懂你在說些什麽。」


    「欸,先聽我把話說完。」


    「喔……」


    接下來的不是重點。這女仆因為雙手銬在背後,原本就夠招搖的胸部變得更加囂張,教人不知該把眼睛往哪裏擺。


    「然後,我為了調查而前往女仆咖啡廳,深受那裏的女仆感動。即使麵對男客的下流目光以及些許性騷擾,她們依然笑容以對、若無其事地服務眾多主人,簡直就是忠狗的榜樣。她們堅毅的奉獻精神實在太感人肺腑——我心想那就是我要的答案,所以也試著化身為女仆。」「


    這是要我怎麽回應……」


    「慧輝同學您今天要來點女仆嗎?」


    「我要的隻有一件事,就是你先去給我換回衣服。這打扮踩到太多尺度邊緣了。」


    「我也很想這麽做,隻是這手銬得有鑰匙才打得開。」


    「鑰匙?那我幫你開吧。鑰匙在什麽地方?」


    「這個嘛……這實在有點難以啟齒……」


    「學姊?」


    「我之前銜著鑰匙想把它放到桌上,結果就滑到胸部的溝裏……」


    「什……麽……?」


    被女仆裝裹著的兩顆碩大球體。


    根據她的說法,手銬鑰匙就躺在這充滿藝術美的溪穀深處。


    「慧輝同學,你能把手伸到我胸口裏將它撈出來嗎?」


    「先等一下!這怎麽看都不妥吧!?」


    「不用怕,我不會告你、要你負責,也不會偷偷拍下來。」


    「這樣講反而更讓人放不下心吧!?」


    她可是拍下那張危險合照的人。


    要是手插進乳溝的畫麵又被拍下來,別說是高中生活,應該整個人生都毀了吧。


    「對了,不然我去找個女生來——」


    「——慧輝同學!」


    悲愴的呼喚響起,製止了準備掏出手機的慧輝。


    「要是可以……我希望,能愈快愈好……」


    「學姊……?」


    情況似乎不太對勁。紗雪不隻聲音顫抖,仔細一看她正噙著眼淚,夾起大腿磨磨蹭蹭。


    「我快、撐不下去了……想趕緊去上廁所……」


    「你到底在搞什麽啦!?」


    仰慕的學姊形象徹底崩毀,如今就像是座瓦礫堆。


    朱鷺原紗雪這個人搞不好隻是傻瓜。


    「現在這狀況到底該怎麽辦啊……」


    由番茄般紅通通的臉來看,事態恐怕已刻不容緩,當然也沒時間找認識的女孩子幫忙。


    既然如此,選項就隻剩最後兩個。


    從她胸穀裏掏出鑰匙,或是眼睜睜看著她在社辦失禁。


    不管哪個選項,對他來說都是難熬的體驗。


    而煩惱的少年最後做出了抉擇——


    「…………欸,慧輝同學。」


    「什、什麽事?」


    「人家是第一次,請你溫柔一點。」


    「學姊能不能拜托你先安靜一下!?」


    「嗯……啊、呀嗯!」


    「喂,不要出怪聲好嗎!」


    之後,銬住女仆的手銬順利解鎖,而慧輝開出的交換條件則是,刪除那張雙人照的圖片檔。


    紗雪的胸部柔軟到,簡直不像是這世間的東西。


    身為健全的男生,慧輝當下不得不身體前屈說:


    「快冷靜!我的『分身』啊,快點沉靜下來————!!」


    並在紗雪跑廁所的期間忙著進行儀式,安撫自己精神抖擻的小弟弟。


    上完廁所換回衣服,紗雪終於變回正常的高中女生。


    剛剛手銬一解開,她沒換下女仆裝就衝進廁所,幸好路上沒被任何人撞見。


    「反正就算被人看到,隻要說是校慶用的服裝就行了。」


    「要是校慶上有人穿那麽猥褻的女仆裝服務客人,才嚴重好嗎?再說,校慶明明就是秋天。」


    慧輝跟紗雪分別坐在老位子上,老樣子聊些沒營養的事情。


    「而且竟然還出這種差錯解不開手銬,要是我沒來的話你打算怎麽辦?」


    「我應該會變成在社辦玩女仆角色扮演外加手銬y,然後在校內失禁的丟臉學生吧。」


    「又是女仆又是失禁y,這擾亂風紀的程度應該是退學等級吧。」


    「是啊。可是,慧輝同學這不就來救我了嗎?」


    她溫柔一笑,坐到慧輝身旁,接著將椅子並靠過去,頭搭到他肩上。


    自然而然的動作,宛如情侶之間的撒嬌方法。


    那動作實在可愛到讓人不爭氣地有些心動,因此慧輝也無法強硬拒絕。


    「那個……紗雪學姊?」


    「嗯~?什麽事呢?」


    「其實之前圖書室那次我就在想,你最近的親密接觸是不是有點過頭了?」


    「這叫做標記行為。這樣才能把自己的味道擦上去,讓其他人曉得你是屬於我的。」


    「學姊是狗嗎……」


    「沒錯,我是慧輝同學的專屬母狗。」


    「我可不記得我養過狗或是學姊。」


    「慧輝同學真的好冷漠。不過那輕蔑的眼神,一樣讓人舒服得不得了——」


    「所以學姊今天是怎麽了?竟然用那張照片把我釣來這裏。」


    慧輝打斷對方的話並發問,原本靠在肩膀上的頭於是抬起,清澈的一雙眼眸凝望著慧輝。


    「要是缺乏動機,你就不肯來見我了嗎?」


    「咦?」


    「以前明明都是你主動來見我,難道你已經厭倦我了嗎?」


    「什麽!?」


    「連我這麽好的女人也舍得拋棄,你這人真是狠心。」


    「等等,為什麽這麽自然而然地把我說成是個壞男人!?」


    那種什麽都沒幹卻被當成色狼逮捕的人,心情大概就像這樣吧。


    冤獄真的是害人不淺。


    「也沒什麽特別的意思,隻不過寵物要是見不到主人,會感到很不安。」


    「學姊……」


    這句話聽在慧輝耳裏,就像是紗雪在傾吐寂寞。


    也許這過度的親密接觸,就是來自於那份寂寞——他心想。


    「話說,之前有一次,我偶然聽到二年級的男生聊說:『真希望找朱鷺原學姊破處。』之類的——」


    「你沒頭沒腦突然說些什麽!?」


    尷尬的話題,從意想不到的方向飛來。


    不過確實,紗雪既是美女又身材一流,許多男生都對她心懷向往。


    「原來我在男生之間這麽受歡迎。一想到他們每晚都在幻想裏玩弄我的身體,就害人不禁興奮了起來。」


    「你到底有多變態啊……」


    「不是我自賣自誇,但我對毛筆的駕馭可是一流的喔。然後,有句俗話不是說擅書者不擇筆嗎?那麽,那些男生的寶貝,我一定也能像對筆一樣掌控自如。」


    「這是什麽沒水準的黃腔!?」


    麵對學弟的反應,學姊近距離投以微笑。


    她的纖纖素手隨後攀上那片胸膛,朱唇湊到慧輝耳邊。


    「如果對象是慧輝同學……我很樂意喔?」


    「唔咦咦咦咦!?」


    耳邊傳來的話語就像炸彈。一顆以甜美誘惑來摧毀理性的炸彈。


    慧輝畢竟是青春期男生,若說他對那檔事沒興趣,一定不是肺腑之言。


    「不是我要說,但其實我可是個癡女喔。」


    「學姊!?」


    「我每晚都幻想著,對慧輝同學各種性方麵的蹂躪。」


    「這無法置之不管的爆料是怎樣!?」


    「所以隻要慧輝同學肯當主人,我的身心就都歸你所有喔。」


    「歸、歸我所有!?」


    「沒錯,我什麽都願意為你做。看是一般女生無法幫你做的,還是你自己想做的,愛做什麽就做什麽——你意下如何?」


    紗雪挑逗似地,以雙臂抬起豐滿的胸部。


    慧輝的目光一落到凸顯而出的胸部上,就再也轉不開。


    學弟老實的反應讓她開心地微笑,並投以試探的目光。


    「慧輝同學你——願意當我的主人嗎?」


    這句話帶有的含意,等同於之前的表白。被棉花糖般的軟甜聲一問,桐生慧輝的腦海裏這下召開了天使與惡魔的緊急會議。


    惡魔慧輝同學:「要把波霸美女學姊收為寵物嗎?」


    天使慧輝同學:「不,這當然不行吧。怎麽可以把女生當成寵物!」


    惡魔慧輝同學:「可是學姊說,她願意做色色的服務喔?」


    天使慧輝同學:「這……咕嚕……」


    惡魔慧輝同學:「學姊的胸部又軟又讚不是嗎?」


    天使慧輝同學:「是、是啦……說不讚的話就太假了……」


    惡魔慧輝同學:「接下來你可以盡情享用那對胸部,聽起來不是挺好的嗎?」


    天使慧輝同學:「………………聽起來好像還不賴。」


    腦內會議裏,天使似乎屈居下風。


    惡魔的耳語誘惑力十足,欲望即將戰勝理性。


    男生的本能眼看就要批準行動。


    但是——


    「…………不行。」


    慧輝的拒絕,讓紗雪頗感意外地睜大雙眼。


    「為什麽不行?」


    「像這種事……」


    「像這種事?」


    「像這種事,要有愛才能做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示範著何謂靈魂吶喊,慧輝衝出社辦。


    性要有愛才能成立,這種潔癖般的貞操觀念,或許正是處男之所以為處男的原因。不過,對一個毫無戀愛經驗的男生來說,倒也是合理的反應吧。


    畢竟目前這情況,有問題的可是紗雪而不是慧輝。


    「——我絕不會死心!總有一天會讓慧輝同學成為我的主人!」


    現正逃亡中的慧輝聽見了,令人不安的決心聲明。


    唯花也好,紗雪也罷,慧輝真的無法理解,為什麽她們要如此執著於自己這麽不起眼的男生。


    但有唯一一點他倒是清楚得很。


    不管唯花還是紗雪,看來都不打算放棄自己。


    ◇


    新的一周,新的星期一,午休時間。


    在教室吃過中餐的慧輝與翔馬,坐在靠窗座位休息。


    「對了,話說灰姑娘那件事怎麽樣了?」


    「咦?喔、喔喔……你說情書的事嗎……」


    「你該不會自己都忘了吧?」


    「呃,對啦,因為最近發生了不少事情。」


    發生了太多事,害他把情書忘得一乾二淨。


    五月初大掃除結束時,社辦裏留下了一封寄件人不明的情書。


    那封情書旁不知為何還附了件小褲褲。而慧輝本來打算找出那個『灰姑娘』,以得到這輩子頭一個女朋友。


    參加大掃除的四名女生裏扣掉妹妹,其餘三人都很有可能是灰姑娘,但慧輝一展開調查,卻發現學姊與學妹驚天動地的大秘密,根本無心再尋找。


    「朱鷺原學姊跟古賀學妹,你應該都調查過了吧?」


    「對啊,不過她們應該都不是灰姑娘吧。」


    「是嗎?」


    「呃,我也不能斷定就是了。」


    不管朱鷺原紗雪還是古賀唯花,都不像是對慧輝懷有情愫的人。


    她們從慧輝身上追尋的,是飼養自己的『主人』,以及服侍自己的『奴隸』。


    「不過,這樣一來,灰姑娘候補就隻剩最後一人。你說幫忙打掃書法社的女生一共四個,扣掉你妹妹瑞葉,再排除朱鷺原學姊跟古賀學妹的話,還剩下的——」


    話說到一半,翔馬望向教室正中央。順著視線一瞧,紅褐色頭發的女學生就在另一頭。


    「還剩下的候補,是指南條嗎?」


    「沒錯,剩下的就隻有真緒了。」


    「南條嗎……」


    「其實真緒也挺有可能的吧。我看她偶而會盯著你。」


    「咦?」


    「咦?你沒發現嗎?」


    「這……」


    如今回想起來,他的確不隻一次感應到真緒的視線。


    好比說在教室裏跟翔馬聊天時,或是體育課用臉接球的前一秒。


    那視線總是跟自己不期而遇,隨後又立即撇開,因此慧輝一直隻當那是巧合。


    「可是啊,會不會那其實不是在看我,而是在看你?」


    「那不可能。」


    「怎麽說?」


    「因為我要是隻有一個人,真緒根本連看都不看一眼。她雖然平常臉很臭,但隻有在看慧輝的時候會變得柔和些,還會帶點紅暈,完全就是墜入情海的女生的表情。」


    「南條她……喜歡我?」


    她是慧輝從一年級就與自己同班、入學時剛好坐在隔壁、直到現在關係都還算不錯、一個普普通通的好朋友。


    然而,如果紗雪跟唯花都不是灰姑娘,搜索線上就隻剩真緒。


    「…………」


    按捺著即將加速的心跳,慧輝的視線再次轉往真緒身上。


    真緒待在自己的位子上,戴著耳機看文庫


    本。


    她午休時大部分都是這麽過,雖然偶而會加入慧輝跟翔馬的聊天,但也隻有心情對了才會隨興找上門,習性就跟貓有點相似。


    「啊……」


    正當他望著那紅褐色頭發,真緒似乎也感應到目光而轉過頭來。


    一跟慧輝四目交接,她卻不悅地哼了一聲並撇過頭。


    「……我剛剛好像被她狠狠瞪了一眼。那到底哪裏像是戀愛中的女生啊?」


    「真是怪了。會不會是她那個來了?」


    「拜托別提這種敏感話題好嗎?」


    男生聚在一起談女同學的月事,這未免太粗俗沒品。


    但撇去月事不談,慧輝也挺好奇她悶悶不樂的原因。


    「慧輝,你最近有沒有做什麽惹到她的事情?」


    「沒有啊,今天我跟她甚至連話都還沒說到半句。」


    說到今天發生的事,他上學時倒是在校外被紗雪從身後抱住。


    到理科教室上課時,在走廊上被唯花從一旁抱住。


    一個要他當主人。


    一個想當他主人。


    以奇怪動機為原動力的兩名女孩攻勢頻頻,讓慧輝疲於應付,根本就沒空跟真緒交流。


    因此照理來說,慧輝沒做過什麽惹毛她的事情。


    「我還真的搞不懂女生啊……」


    朱鷺原紗雪也好。


    古賀唯花也罷。


    南條真緒亦然。


    女孩的心思太過複雜,沒有正確答案可循。


    「要是有什麽類似數學公式的東西能夠判讀女生的心思就好了。」


    遍尋不著灰姑娘,將諸多難題束之高閣,王子茫茫思考著這些無謂的事。


    當天放學後,慧輝由於紗雪的要求,而前往書法社社辦。


    其實他真的很不想去,但也不敢不聽話,否則要是又被奇怪的照片威脅,可就麻煩了。


    總之,正當他走在通往社辦大樓的走廊上,視野卻突然陷入黑暗,身後傳來陽光般的聲音:「猜猜我是誰。」


    「這聲音是小唯吧?這次改玩蒙眼嗎?」


    他試著掰開朦在眼前的小手,卻聽見學妹急忙喊道:


    「啊!慧輝學長不可以!」


    「咦?為什麽?」


    「因為唯花現在沒穿衣服。」


    「所以到底是為什麽!?」


    「當然是為了要挑逗學長。」


    「總之,別再說了,先穿上衣服吧!」


    「唯花也很想這麽做,可是一鬆手就會被學長看光。雖然剛剛說要挑逗學長,可是光溜溜的樣子被人看見還是會很不好意思。」


    「那你到底想要怎樣啦……」


    「總之,請學長陪唯花一起先到空教室裏穿上衣服……啊,要是學長真的很想看唯花的裸體,也可以睜開眼睛喔?但是就隻好請您負起男生的責任了。」


    「那責任聽起來很可怕,我還是閉眼好了。」


    「那麽,請您往這裏走。」


    唯花的手這才離開眼前,但慧輝依然閉著眼睛,隨她的牽引前進。


    「好,學長,這裏有張椅子,請您先坐下來。」


    「?喔、喔喔……」


    慧輝照著話一坐下,除了椅子的涼感讓人嚇了一跳,坐起來倒是毫無問題。


    沒想到接下來,雙手卻不知為何被牽到椅背的後方。


    接著似乎有一種,繩狀物品把雙手束縛住的感覺——


    「……那個,小唯?我是不是被綁起來了?」


    「學長太多心了吧?」


    「你一定在騙我吧!?」


    危機感令他忍不住睜開眼,而重拾的視野裏所見到的,是穿著一身製服的金發少女。


    「……你製服穿得還真快啊?」


    「怎麽可能會有女生光溜溜地跑到走廊上嘛。」


    小惡魔大剌剌地答道。看來慧輝被學妹擺了一道。


    她帶自己前來的地方,是間閑置的教室。


    接近空蕩的房間裏,坐在椅子上的慧輝雙手果然被反綁,甚至連雙腳也慘遭繩索的魔掌,這下想逃也逃不掉了。


    「所以,學長您本來打算上哪兒去呢?」


    「咦?呃,隻是要去書法社一趟而已。」


    「書法社……書法社嗎……嗯?」


    唯花頗不是滋味似地嘀咕完,冷眼望著慧輝說:


    「學長這樣怎麽行呢?竟然拋下唯花,跑去跟魔女學姊幽會。」


    「你說的『魔女學姊』,指的是紗雪學姊嗎?」


    「那種大奶怪物,叫她魔女學姊就很給麵子了。」


    「還大奶怪物咧……」


    「總之,那不重要,問題在於學長竟然把魔女學姊擺在唯花之前。奴隸見異思遷是不可原諒的罪喔!……學長不覺得,有必要接受懲罰嗎?」


    「懲、懲罰?」


    唯花輕笑著點了個頭,突然脫起鞋子跟襪子。


    接著,她就像之前那樣,把白皙奪目的赤腳伸到慧輝麵前。


    「來吧,親吻唯花的腳並發誓,說您的身心永遠都屬於唯花。這樣一來,學長就真正成為唯花的奴隸了。」


    臉泛紅潮的她,用最燦爛的危險笑容說道。


    「呃,我不是說過我對這種事情……」


    「要是學長不肯乖乖聽話,唯花就要主動親學長囉?」


    「咦?」


    「這次不是親額頭或臉頰,而是親嘴唇。學長一定還沒跟人接吻過吧?」


    「小、小唯!?」


    「請您挑一個吧。看是要親唯花的腳,還是要把第一次交給唯花——」


    「小、小唯你先等等!?」


    「啊哈,才不等。」


    閉起眼睛的唯花,清純可人的美貌逼近而來。


    驚人的修長睫毛、像是人造品般的美麗麵頰。


    一想像那花朵般嬌憐的雙唇有多柔軟,就讓慧輝體內抵抗的力氣逐漸消退。


    腦子明明很清楚這樣很不應該,卻還是期待著幾秒後的那個吻。


    「學長……」


    「小唯……」


    兩人的氣息摻混合一,嘴唇眼看就要交疊——


    「——到此為止了!」


    隨著威風凜凜的吆喝聲登場的,是擁有一頭黑色長發的魅力美少女。


    闖入空教室確認狀況後,紗雪犀利的目光即刻盯到唯花身上。


    「古賀學妹還真讓人片刻不能大意呢。真是隻不折不扣的偷腥貓。」


    「……朱鷺原學姊的嗅覺還真是跟狗一樣靈敏呢。您是怎麽知道我們在這裏的?」


    「因為我的興趣就是跟蹤慧輝同學。」


    「紗雪學姊!?」


    「開玩笑的。我隻是看慧輝同學遲遲不來才出門找人,之後聽到教室裏傳出你們的聲音。」


    紗雪邊說邊來到椅子旁,幫慧輝一一鬆綁。


    「請、請您不要亂碰好嗎!慧輝學長是屬於唯花的!」


    「慧輝同學哪時變成你的私人物品了?而且我才是屬於慧輝同學的東西!」


    「紗雪學姊,拜托你先閉嘴吧,否


    則這樣講下去沒完沒了。」


    「慧輝同學這是什麽話,我明明是來幫你,卻說得好像我是來攪局似的……啊啊,不過這樣挨罵倒也挺痛快的,你可以再用力點罵沒關係。」


    「這人沒救了……得想想辦法才行……」


    享受完被虐的快感,幫慧輝解開束縛後,紗雪學姊迎向金發學妹。


    「古賀學妹,原來你一直都在慧輝同學麵前裝乖。竟然想把男生收為奴隸,這樣的癖好真是一點都不可愛。」


    「自願當條狗的奴隸誌願者兼癡女沒有資格說唯花!」


    少女之間迸出激烈的火花。個性與容貌就像太陽與月亮般大相徑庭的兩人,為了一名少年針鋒相對。


    鬆綁後重獲自由的慧輝聽了兩名女孩的對話,不禁冒出問號。


    「……咦?是說,原來你們早就知道彼此的本性了嗎?」


    「因為我們才第一次見麵,朱鷺原學姊就說:『慧輝同學是我將來的主人,你還是死心吧。』」


    「因為她那時一看就知道是衝著慧輝同學來的嘛。就算慧輝同學沒發現,也不可能瞞得過我。」


    「喔喔,所以你們才會這麽水火不容嗎……」


    長久以來的疑問終於水落石出。雖然老實說,這還真是無關緊要。


    「但我可真沒想到,你竟然想把慧輝同學納為奴隸。」


    「那不關朱鷺原學姊的事。」


    「怎麽會無關呢?慧輝同學是我未來的主人,沒辦法交給你。」


    紗雪邊說邊抱住慧輝的右臂挑釁唯花。


    「啊,快住手!學長是屬於唯花的!」


    唯花也抱著慧輝的左臂,宣示主權。


    「現在是什麽狀況……」


    隻看表麵的話或許可以稱得上是『左摟右抱』,卻又有根本上的不同。


    她們一個希望自己當主人,一個希望自己當奴隸。


    兩位美少女為了一個男生而僵持不下的畫麵,無疑是女人戰爭的戰場。


    眾女生為了一個男生爭風吃醋,照理來說應該是男生夢寐以求的場景——


    但不知怎地,慧輝連一丁點喜悅都沒有。


    接下來該如何讓抱著自己手臂的兩人鬆手呢——


    正當呆立的慧輝愣愣地如此心想時,空教室的門口處,有個新的氣息停下了腳步。


    「……你們在這裏幹嘛呀……?」


    冰冷的嗓音,從頂著紅褐色頭發的女學生嘴裏傳來。


    「南條……?」


    你怎麽會來這裏——但慧輝話還沒說出口,真緒已經默默進入教室,也不理睬紗雪與唯花的視線,邁開不疾不徐的步伐來到慧輝麵前。


    「桐生,來一下。」


    最精簡的辭匯一說完,真緒接著握住慧輝的手,不由分說地將他帶離現場。


    在真緒的手牽引下,兩人來到四下無人的二樓樓梯間。


    放開慧輝的手並轉過頭的她,呈現某種百感交集、像是在生氣又像是在哭泣、前所未見的表情。


    那是從她平時若無其事的那張臉,難以想像、情感洋溢的真實麵貌。


    「南、南條……?」


    「我受夠了,再也忍無可忍了……」


    「忍、什麽?」


    「我受夠你跟其他女生那麽要好了!」


    「……咦?」


    「你隻要朱鷺原學姊一在就猛往她的胸部看,總是對唯花那麽體貼,剛剛還那樣被兩人抱著,看起來一臉樂不可支的模樣……!」


    「我應該沒有一臉樂不可支的模樣吧……」


    不過,自己潛意識裏說不定真的很享受兩人胸部的觸感——


    至少在真緒眼裏,她是這樣看待的。


    「可是,南條你幹嘛要為這些事生氣啊?」


    「咦!?因、因為……」


    慧輝一問,真緒紅起臉支支吾吾。


    「呃,那是因為,我……」


    她拚命地想說出話,卻似乎找不到適當的字句,隻好兩眼直瞪著慧輝說:


    「反、反正不行就是不行!」


    「所以我才問你為什麽啊。」


    「……!桐生大笨蛋!我就是不想看到你跟其他女生在一起!」


    「南條……」


    看到平時冷靜的南條頭一次這麽情緒化,讓慧輝的思緒一團亂。


    真緒不喜歡慧輝跟紗雪或唯花在一起?


    這難不成——是那個意思?


    慧輝當然不可能知道,真緒對剛才的景象作何感想。


    被兩名美少女抱著雙臂的畫麵看在第三者眼裏,或許就像是慧輝被女孩倒貼。


    要是慧輝與其他女孩子打情罵俏的一幕讓真緒感到反感,那麽激起她不滿的,恐怕就是所謂的『嫉妒』吧。


    這樣一想,她的一連串言行也就說得過去了。


    況且,剛剛的那一喊毫無疑問是她真正的心情感受。


    「……難不成,南條真的是……?」


    慧輝曉得自己那看似冷淡的同班同學,其實是個帶有傲嬌屬性的溫柔女孩。


    如今一回想,她從以前就對慧輝備極關懷。


    慧輝被球打到臉昏倒的那次,她也在一旁照顧。


    紗雪避不見麵的那次,也是真緒將他推出低潮。


    她平常雖然冷淡,用字遣詞也不太討喜,卻總帶給慧輝暖洋洋的感覺。


    要是她的溫柔,其實是出自於對慧輝的好感呢?


    要是,寫情書的就是眼前這女孩呢?


    「…………!」


    光想到這,慧輝的臉頰便燒燙了起來。


    因為——他再也找不到,任何足以否定眼前這女孩就是灰姑娘的反證。


    「…………桐生你這、笨蛋。」


    最後的灰姑娘候補,鳥囀似地嘀咕了句:「笨蛋。」


    小聲卻認真的罵聲裏除了惱怒,似乎還帶有其他意涵。


    關於變態女孩的那些美夢 其二(唯花的案例)


    唯花:「話說,前幾天唯花做了個美夢。」


    慧輝:「是喔,怎樣的夢?」


    唯花:「夢到學長來唯花的房裏作客。」


    慧輝:「咦?我嗎?」


    唯花:「沒錯。夢境裏唯花給學長烤了餅乾,而且就像情侶那樣喂給學長吃。雖然有點難為情,不過看學長吃得津津有味,真的好開心。」


    慧輝:「是、是喔……(既然會做這種夢,莫非小唯果然對我……?)」


    唯花:「那一幕真是太美妙了。學長四腳趴地,羞答答地成為唯花的椅子……」


    慧輝:「慢著!?為什麽我會變成小唯的椅子!?」


    唯花:「嗬嗬,像學長這麽卑賤的豬仔,能當唯花這麽可愛的女孩的座椅,應該算是奢侈的榮幸了吧。」


    慧輝:「天哪,這女孩竟然一臉燦笑地說著這麽可怕的話……」


    唯花:「所以學長要當當看椅子嗎?可以體驗唯花臀部的觸感喔?」


    慧輝:「我敬謝不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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