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四月,法正終於抵達了鄴城。


    法正在驛館住下,便遞交了覲見曹操的國書,然後等著曹操召見。


    法正這一回,是做了十足準備的。


    一路走來,每天晚上住店後,他都在思考如何說服曹操,如何能讓楚國獲得最大的利益。


    一切的一切,他早已熟稔在心。


    這一日,法正在翻閱資料。


    他翻閱的資料,是關於曹操麾下官員的介紹。


    如荀彧、荀攸、程昱等人,在資料上,都有詳細的記載。


    法正要聯合,很可能會遇到這些人,所以他提前做足攻克,以免到時候被打一個措手不及。


    “咚!咚!”


    敲門聲,在房間外響起。


    法正起身打開門,看到了跟隨而來的侍從。


    侍從稟報道:“大人,魏王府傳來消息,明天上午巳時,魏王在王府接見您。”


    法正道:“知道了!”


    侍從退下,法正又關上門。


    曹操準備接見他,那最關鍵的時候即將道來。


    這一回,法正也想看看曹操到底是一個什麽情況。當初曹操和劉修在南陽開戰,曹操頭痛病發作,已經是一副奄奄一息的姿態。


    在華佗的救治下,曹操恢複到了那種程度,也是法正關心的。


    曹操如果死了,魏國實力必然下降。


    曹操在,魏國就有定海神針在。


    曹操的生死,關係著魏國的整體實力,所以法正迫切想知道曹操的情況。


    他很快就又收回思緒,繼續查閱資料。


    一天時間,轉瞬即逝。


    這一日,清晨。


    法正早早的起床洗漱,吃過造反後,換好衣服,然後帶著侍從出門了。


    法正的相貌本就不差,他換上錦衣華服,更顯儒雅氣質。


    馬車在魏王府外停下。


    法正下了馬車,就來到門口,請門房通傳。


    門房去稟報,很快就回來了,但隻是告知法正,曹操正在接見貴客,暫時不能見法正,讓法正稍等一會兒。


    法正聽了後,登時就氣得怒火上湧。


    曹操這是故意晾著他。


    這是下馬威!


    法正並未離開,而是麵無表情的等待著。


    他明知是曹操的下馬威,但也不能任性的離開。因為曹操說了,曹操正在接見貴客,人家曹操都給了理由,法正隻能等著。


    一刻鍾時間,匆匆溜走。


    四月的太陽曬在身上,暖洋洋的。


    法正站在魏王府的大門口,始終沒有進入王府。


    僅憑這一點,法正就知道曹操是故意的。


    來者是客,曹操晾著他,這不是下馬威是什麽?


    又過了一刻鍾,才有侍從急匆匆的來了,拱手道:“法正,大王在殿內等你,隨我來。”


    說完後,侍從轉身就走。


    法正邁步跟上,但他的心中,早已積攢著怒火。


    曹操把他晾在府外兩刻鍾的時間,法正吃不了這個虧。


    來到大殿門口,侍從擺手示意法正進入。


    法正一抖衣袍,然後大步進入。


    大殿內,曹操高坐在正上方,而曹丕坐在左側首位,程昱、荀彧、荀攸、許褚、曹真等人,全部分列在左右兩側。


    一雙雙目光,落在法正身上。


    所有人,都審視著法正。


    這種注意力,形成了一股無形的壓力,壓迫著法正。


    然而,法正絲毫不受影響。


    法正步履從容,神態自若,沒有一絲的畏懼。


    作為楚國使節,如果連這點氣度都沒有,何必來出使呢?


    走到大殿的中央,法正微微點頭,道:“楚國使節法正,拜見魏王。”


    說是拜見,可法正隻是點了點頭。


    曹操看到這一幕,眉頭微微皺起,眼前的法正有些無禮啊。他自從接到法正將要來鄴城的消息,就派人搜集了法正的資料。


    法正,扶風人,曾為劉璋效力。


    在劉修入川的過程中,法正起到了極大的作用。


    隻是除此外,曹操得到的消息不多。


    曹操還沒開口,程昱卻看不下去了,他一捋頜下的長髯,沉聲喝道:“大膽法正,見了我王,還不跪下行禮。”


    法正斜眼一瞅,道:“閣下是程昱?”


    程昱道:“正是老夫!”


    法正嘖嘖兩聲,道:“魏王無禮,魏臣囂張,真是一窩的無禮之輩。既然是無禮之輩,在下何須行禮?”


    一張口,便是驚人之語。


    法正這一開口,把曹操和麾下的所有人都罵了進去。


    一個個怒目而視。


    看向法正的眼神,都帶著洶湧殺意。


    如果眼神足以殺人,法正恐怕早死了無數次。


    在眾人注視下,法正神色泰然自若,昂首立在大廳中。


    曹操說道:“法正,本王看到你,便想到了昔日出使許昌的劉修。昔年,他到許昌,在本王麵前,也是如此的囂張,果真是有其主必有其臣。”


    法正微笑道:“魏王謬讚了!”


    曹操道:“本王不喜故弄玄虛之輩,你說本王無禮,臣子囂張,本王倒要聽聽,你為什麽這麽說?如果說不出個所以然,本王絕不輕嬈。縱然不殺你,也要打斷你兩條腿。”


    絲絲冷意,自曹操口中傳出。


    刹那間,一股磅礴的壓力,自曹操身上湧出。


    法正不急不躁,道:“魏王想知道,在下自當為魏王解惑。在下認為,魏王無禮有三。”


    曹操道:“本王洗耳恭聽!”


    對於法正的信息,曹操所知不多。


    如今和法正接觸,便是了解法正情況的機會。


    法正說道:“昨天魏王派人傳信,言明今天上午巳時接見在下。然而,時間已經過了巳時,魏王卻失信於人,這是無禮之一。”


    程昱哼聲道:“我王有重要事情需要處理,讓你稍等也是情有可原。”


    法正不屑道:“魏王昨天就確定了時間,這是楚國和魏國兩國的事情,事關重大,還有什麽事情能比兩國之事更重要?”


    程昱還要說話,卻被曹操擺手製止。


    法正繼續道:“魏王有特殊的情況,需要馬上處理,也可以理解,畢竟人有三急,魏王也有急事。”


    “可明知在下抵達了王府,卻讓在下在門口等待,而不是引入偏廳等候。”


    “在下站在門口,被來來往往的人打量著。”


    “被人當猴看,個人被羞辱是一件小事,但丟臉的卻是魏王。”


    法正神色從容,說道:“由此一事,可見魏王的處事太差。這是無禮之二。”


    曹操眼眸眯了起來,眼中流露出忌憚神色。


    他本是要給法正一個下馬威,沒想到法正直接就開始反擊。


    而且,還相當犀利。


    法正繼續道:“第三,天下人皆知,魏王英明神武。我王和在下談論起魏王,也說天下間的敵人,他隻重視魏王一人。”


    “然而,這樣一個睿智的人,卻無形中給了在下一耳光,讓在下在王府門口幹站著。”


    “在下思來想去,魏王這般精明,會不懂禮數嗎?會不知道讓在下去偏廳嗎?”


    “不是!”


    “魏王不是不清楚,是裝作不知道。”


    “魏王明知道,卻故意讓在下在門外等候,要是針對在下。”


    法正眼中精光閃爍,擲地有聲的道:“來者是客,何況在下是楚國使節。魏王卻執意給在下一個下馬威,不是待客之道。這是無禮之三。”


    眾人聞言,一個個都麵色微變。


    法正直接把話挑明,讓眾人根本沒有辯駁的餘地。


    曹操聽完後,卻哈哈大笑起來,道:“好,好,好一個法正,不愧是劉修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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