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翎……風……翎……”魚怪痛苦的閉上眼睛,整個身體都在顫抖。


    皇甫妙妙惴惴不安看著它,“你,你沒事吧?”


    魚怪嘴裏吐出淤泥和汙水,體型漸漸縮小,碩大的魚頭幹癟下去,而後從中間撕裂——


    皇甫妙妙被眼前這一幕驚住。


    一個男人從兩瓣魚頭之間的裂縫爬出來,上半身掛滿黏濕的液體,腥氣刺鼻,而下半身卻是多種生物的雜交體,混亂到無法形容。


    這不禁讓皇甫妙妙想起葉崢剛被風翎找到時的樣子。


    ……不,這要比葉崢當初的模樣糟糕一百倍!


    男人抬起頭,用一雙渾濁的眼珠盯著皇甫妙妙,他的自我意識似乎殘留不多,神情呆滯地張開嘴,一頓一頓的說:“風翎……為什麽不……不救我……”


    皇甫妙妙編理由哄他:“風翎去找星星會了,她救不了你,你跟我走好不好?我來想辦法救你。”


    她根本沒辦法救他,可如果不這樣說,她擔心對方的情緒會受刺激。


    “星星會……星星會……”男人反複念著,一些陳舊的記憶從腦海深處翻出,“白貓帶我去星星會……死了……白貓死了……”


    皇甫妙妙心裏一咯噔,試探地問:“你還記得多少?你記不記得自己是誰?”


    男人沉默下來,呆呆看著身下的淤泥和砂石。


    癲狂的情緒褪去,混亂的思緒逐漸清明。


    他記得。


    因為他從未失憶。


    他叫方野,原本是一個偷車賊,出獄後找工作頻頻碰壁,不知不覺回歸了老本行,後來在一次偷竊中遭遇意外,和幾個同伴掉進了汙染體的巢穴,他就是在那裏第一次見到風翎。


    這世上的災難總是伴隨機遇而生,他親眼見證一個平凡者通過和汙染體戰鬥而變得非凡,於是心生向往,期待自己也能像風翎那樣。


    起初一切都很順利,他獲得了卡牌,成為簽約獵手,住進高檔公寓,有了一個體麵的社會身份。


    然而當他真正與異種交鋒,命運不再受自己掌控。


    他被白貓帶到樂園,人類的身份讓他在這裏難以自處,他假稱失憶,若無其事的與異種共同生活,以獲取內心渴求的歸屬感,哪怕明知異種隻是在利用自己。


    他活得麻木,有時覺得自己死了更好,可每每午夜夢回,又會忍不住期盼某一天或許能夠回去,回到人類的世界。


    方野低頭看著自己畸變的身體,心想:一切都遲了,再也回不去了。


    皇甫妙妙見他久久不說話,再次小心翼翼地問:“你怎麽了?是不是想不起來了?”


    方野默然,片刻後抬頭看向皇甫妙妙,回道:“想不起來了……”


    皇甫妙妙安慰他:“至少你還記得白貓,你現在……呃,汙染值有些高,等以後找到神像,你會想起自己的名字的。”


    方野沉默不語。


    曾經他希望自己的名字能名動天下,現在他隻想消失,甚至寧願自己真的失憶。


    因為他的名字已經不見天日。


    “我和白貓……都是沒有名字的人……”方野低聲回答。


    星星會的人從來沒叫對過白貓的名字,他也一樣,無論做過多少次自我介紹,沒有一次被人記住。


    “隻要你跟我走,我一定會幫你找回名字!”皇甫妙妙為了拉攏方野,不斷做出保證,“我絕對絕對會查出你的名字!如果你不信的,我可以跟你簽惡魔契約,你知道惡魔契約嗎?契約條款的約束力非常公正……”


    皇甫妙妙想製定契約,手指在空中比劃了好幾下,才意識到自己已經沒有這個技能了。


    交換身體後,牌組也一同發生了交換,她還沒有習慣流星的牌組。


    “總之……你相信我,”皇甫妙妙尷尬地放下手,再次保證,“隻要我們逃出樂園,我一定幫你想起名字,找回記憶!”


    方野問她:“你要逃去哪裏?”


    “當然是隔離區!”皇甫妙妙毫不猶豫地說,“我看過地圖,從這裏往西南方向走幾公裏就是海邊,然後我們可以沿著海岸線一直往東,等到了莫瀾江大橋,橋的另一邊就是隔離區了!”


    方野麵無表情地注視她,“可是你……為什麽要去隔離區?”


    皇甫妙妙被他問的一愣,心想這個人類真可憐,汙染值已經讓他的理智崩潰了,居然問這麽蠢的問題。


    “當然是因為,去了隔離區可以獲救啊!隔離區有醫生,有食物,有幫手,我們再也不用擔心遇到危險。”皇甫妙妙牽起繩子,急切地說道,“走吧,我們得趕緊出發,玩家隨時可能追來!”


    方野順從的跟在她身後,低聲喃喃:“但你是……異種……”


    他作為人類,被異種帶到這裏治療。


    她作為異種,卻向人類尋求保護。


    這真的很荒誕。


    方野的聲音很低,帶著神誌不清的沙啞感,因此皇甫妙妙沒有聽清他那句話。


    皇甫妙妙在前麵匆匆趕路,神經緊繃,擔心星星會的人會追來,也無暇深究方野說的每句話。


    她對方野抱有同情,但這同情是有限的,眼下她更緊張自己的安危,害怕無法順利抵達隔離區。


    她牽著方野,越走越急,一路上不敢休息,接連兌換了幾袋果凍以補充體力。


    地圖上顯示的幾公裏是直線距離,真正徒步走起來,要遠得多。


    手裏的繩索似乎變重了,她快牽不動了。


    皇甫妙妙回頭看,發現不是稀有道具出了問題,而是身後的男人變得虛弱,步履艱難。


    她急忙將自己兌換的果凍喂到男人嘴邊。


    男人的狀態有微許恢複,啞聲說:“我需要水……”


    “你再堅持堅持,等我們到了海邊就有水了!”皇甫妙妙焦急地道。


    男人沒有堅持,繼續跟在皇甫妙妙身後。


    可是他的皮膚肉眼可見的幹枯,兩隻眼睛變得蠟黃,連嘴唇也幹裂流血。


    皇甫妙妙更急了,她帶著對方一起上路,是看中對方可以保護自己,如果這個節骨眼倒下了,她的努力豈不是全白費?!


    “堅持住!我們就快到海邊了!”皇甫妙妙環顧四周,看見不遠處的房屋,匆忙道,“我去找水,你等我回來!別暈過去!——想想你的名字,想想你的家人,隻要回到隔離區,你就能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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