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請問張遠在哪裏,有人知道嗎?”


    懷柔,劉茜茜和劉曉麗兩人拎著一堆慰問品來到了《投名狀》片場。


    前幾天接到張遠電話後,小龍女詢問下,知道了他的拍攝環境。


    告訴老媽後,兩人便打算趁著空閑出來,上門探班。


    可找了一圈,沒見人。


    手機也打不通。


    助理更是渺無音訊。


    便隻能踩著泥濘,親自到拍攝地看看。


    “找誰……臥槽!”幾位正在休息的群演順著聲音一瞧,看清楚臉後罵了句。


    才發現是明星找來。


    但也很快淡定,沒有過度激動。


    我們天天和李連界一起拍戲,小龍女也就那樣吧……


    “那,那,那邊。”


    “就那兒!”


    沿著人家指的道,在助理的攙扶下,沿著壕溝走了半圈,來到一處背風地。


    這才見到麻袋旁倚著一人,髒兮兮的,像是剛從泥湯裏撈出來。


    “茜茜,你看,群演是真不容易。”劉曉麗裹著圍巾,帶著帽子都覺得冷。


    見到這拍攝地後心裏就打顫。


    震撼!


    場景之大,條件之差,都讓她感到震撼。


    “你好,請問您知道張遠在哪裏嗎?”


    茜茜沒在意老媽的話,隻是一心找人。


    “啊……誰找我……”


    “呀,你們怎麽來啦!”


    這會兒,那個倚著的“小泥人”才睜眼起身。


    此刻劉家母女才發現,自己找的人就在麵前。


    劉阿姨再一上下打量。


    從頭到腳,除了灰就是泥。


    身上的衣服又髒又破。


    棉服的腕口,手肘出都脫線破損,露出了已經被髒汙成黑灰色的棉花。


    這身打扮是挺慘的。


    若是單看服飾,和那些群演也差不了太多。


    無非衣服款式有些小區別。


    但那憂鬱的眼神,欷歔的胡茬,若是再配上一杯drymartini,就頗有當年國產淩淩漆的帥氣了。


    說人話,就是除了臉,狀態和群演沒有任何區別。


    “嘖嘖嘖,哎呦,聽茜茜說你聽辛苦,沒想到這麽辛苦。”劉阿姨一直覺得自己見過世麵。


    可一位片酬上千萬的演員搞成這樣,她還真沒見過。


    “沒辦法……”


    張遠一個旱地拔蔥,直接從深度一米多的戰壕中跳了上來。


    “按照劇情設定,現在拍的戲是圍困南直隸。”


    “圍了九個月,餓了九個月。”


    “城裏城外都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這才符合現實。”


    “你好像瘦了。”茜茜仔細看了眼後,輕聲說道。


    張遠從她的目光中,看出了點心疼的意思來。


    “呐,給你補補。”隨後,她就遞來了一板娃哈哈。


    你就用這個給我補……張遠無奈結果,插上吸管後嘬了起來。


    不能光看東西,得看心意。


    她能一路忍著沒喝,留到給自己,就已經很有誠意了。


    “那你也不用趴在這麽髒的地方休息。”劉阿姨掏出包裏的紙巾,想讓他擦擦。


    卻被張遠擺手拒絕。


    “不用,要的就是這個狀態。”


    “擦幹淨,就不像圍城九個月的哀兵了。”


    “一會兒開拍不接戲。”


    “而且片場幾百號群演都在泥裏趴著。”


    “我一個人打扮的漂漂亮亮,收拾的幹幹淨淨,也不像話啊。”


    “人家會有想法的。”


    劉曉麗收回紙巾,知道他說的有道理。


    人家年紀輕輕能成功是有原因的。


    對自己的要求就比常人高多了。


    俗話說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


    雖不鼓勵沒苦硬吃,但關鍵時候還得扛的住,才能參與到更多優秀項目中。


    “丹丹呢?”與她們倆聊了會兒後,茜茜問到。


    “去買東西了。”


    “你瞧這天氣,一會兒太陽落山後,得零下二十多度,冷的嚇人。”


    “所以我差她去附近的飯館訂幾十桶紅糖薑湯來。”


    “一家館子沒有那麽多保溫桶,得跑好多家,估計得忙活一陣。”


    “你對大家還挺好的。”劉茜茜溫柔一笑。


    善待他人,很符合她的性格。


    “和兩位大哥學的,李連界天天請全組人吃東西。”


    “華哥則送熱水袋,暖寶。”


    “我也是主演,得做點什麽。”


    心善是好事,能學好就不容易……劉曉麗也挺認可。


    她見過不少年輕演員,前輩的優點不學,耍大牌倒是學會了。


    “這也是為了穩定人心。”張遠臉色一暗。


    可他們細細解釋起來。


    原本不到一個月的戲份,已經拍了超過40天。


    再有20天都不知能否完工。


    群演們一開始還挺高興。


    畢竟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鍾,每天都有錢拿,有什麽不好的。


    可後來就不行了。


    大夜戲,晚上太冷了。


    又在郊外,不少群演的手腳都凍傷了。


    莫說他們,張遠的手指關節處都凍裂了好幾道口子,成天抹著治凍瘡的藥膏。


    那些群演們本就沒什麽錢,全靠忍,不少人的手指都凍的像胡蘿卜一般,又紅又腫。


    但這都算好的。


    前幾日的一個晚上,劇組正拍攝一場重要戲份。


    張遠把這場戲成為“臨陣磨槍”。


    內容為徐靜雷飾演的蓮生來到戰壕探望趙二虎。


    卻發現對方已經偷偷潛入城內。


    而龐青雲也想表達自己的思念。


    一男一女便在戰壕中追逐了起來。


    你追我,如果你追到我,我就讓你嘿嘿嘿……


    最後龐青雲把蓮生按到在了壕溝裏,一通收拾。


    就是這麽個“臨陣磨槍”。


    就說槍磨沒磨吧……反正磨的挺潤


    這場戲中徐靜雷和李連界兩人比較費勁,他還好。


    隻需要配合做一些眼神戲就好。


    因為就是在這場戲中,薑武陽發現了大哥和二嫂的奸情。


    我滴媽還有意外收獲……差不多就是這個意思。


    按照設計,攝像大哥要扛著機器,在壕溝中拍攝李連界和徐靜雷兩人的追逐戲。


    壕溝中本就狹窄,並排連兩個人都過不去。


    且坑道中還得有群演站在一旁配戲。


    地方窄,還站著人,一跑一忙就容易撞到,踩到。


    攝像大哥一般都是又壯又橫的,一跑起來就容易撞到人。


    起初幾次撞到群演後,就已經起了點矛盾。


    撞疼了人他不管,我機器擦出一條印子來就不行。


    這種小矛盾成天有,也沒當回事。


    可在連拍了五六遍後,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的。


    攝像大哥路過一位群演時,踩到了對方腳。


    就聽到“嗷”的一聲,仿佛發出了狼叫喚。


    那位群演老哥當時就抱著腳丫子蹲地上了。


    半天都沒起身。


    “不就踩了一下嗎?”


    “你可別訛人!”攝像大哥覺得對方在裝。


    我這腿又不是鐵打的,哪有這麽嚴重。


    本來就有口角,這會兒見到“同胞”受傷,一幫群演就圍了過來。


    張遠見此,還想上前看個究竟。


    可餘光發現,李連界在朝遠處退。


    這地方狹窄,若真鬧大了打起來,沒躲沒藏的,的確不利。


    渾身是鐵打幾根釘子。


    再會功夫,三四十人堵著你一通老拳也受不了。


    這就是江湖經驗。


    君子不立於危牆。


    他心裏神會,也往一旁躲。


    先從坑裏爬出去再說,讓劇組的人解決。


    他和老李他們一起,來到休息區喝茶暖身。


    沒多久,就見到陳可欣黑著臉,一路小跑往前趕。


    “怎麽了?”


    “打起來了?”李連界還問呢。


    拍戲這麽多年,尤其在香江混過。


    拍到一般來幫派收保護費都見過不少,所以他早麻木了。


    現在的老李,隻關心今晚還能不能開工。


    “沒打起來,但更不好。”


    就看到一輛劇組的麵包車也看到了壕溝附近。


    平時是不讓車子靠近的,因為怕在片場留下車胎印。


    這會兒也顧不得了。


    車子拉著剛才那位群演就去了醫院。


    “那一腳這麽嚴重?”


    “攝像大哥金剛腿?”


    張遠想著我都沒這功夫,這位可以啊。


    “什麽金剛腿。”陳可欣邊打電話邊和他們說著。


    “剛才鬧起來,說踩壞了。”


    “一脫鞋,那位群演的小半個腳掌又黑又紫。”


    “現在醫院那邊的檢查結果剛出來。”


    “是凍傷,已經壞疽了。”


    “醫院說,要切掉兩根小腳趾……”


    張遠:!!!


    臥槽!


    這可比傷筋動骨還嚴重。


    幸好老子機靈,有樣學樣沒上前去。


    他又看了眼自己的雙手,滿是凍裂的痕跡。


    真冷啊。


    才剛跨年,就冷的邪乎。


    那些群演的條件更差,不少都是半大小子和沒啥勞動力,打零工給家裏寄錢的中年人。


    都是能省則省,能忍則忍。


    有點小病也拖著。


    莫說這些群演,小嶽剛從農村來城裏打工時,先來到了一家保安隊幹活。


    很快因為高強度行走,跑步,再加上鞋子太差,染上了腳氣。


    十個腳趾,八個腳指頭縫都爛的直流湯。


    就這都舍不得看病,還是隊長拉著買了點藥塗一下。


    人窮誌短。


    窮人是不在乎身體的。


    很多農村老人壓根沒醫保,到六七十一生病,最多買點中藥意思意思,能治就治,不能治就等死。


    還有為了不給家人添負擔,直接喝農藥的……


    很多人間慘劇,歸根結底還是因為經濟發展水平。


    這不是把小事整大了?


    陳可欣也麻爪。


    本來進度就慢了。


    現在還出了這檔子事。


    人在醫院,到時候通知家屬,再一鬧,把記者給鬧來,麻煩可就大了。


    而且現在人躺下了,別的群演肯定會有想法。


    萬一再有個帶頭鬧事的,這片子還拍不拍了?


    怎麽辦?


    這時候又得說是李連界經驗豐富。


    “明天我親自去醫院跑一趟。”


    “可欣,你再找輛車,帶我助理去最近的銀行,取幾十萬現金來。”


    “傑哥,明天我和你一起去。”張遠上前接話。


    “好!”


    李連界點頭答應。


    心想這小子腦筋是快,一下就明白了。


    做法很簡單,就和工地上傷了人一樣。


    安撫手段,無非慰問和給錢。


    得身份夠高的來慰問,還得給夠錢。


    尤其是現金。


    幾十萬現金好多捆呢,視覺衝擊力比銀行卡中的一串數字可要大多了。


    還有一個,很多工地發工資,為什麽都特意用現金。


    將幾百萬現金堆滿桌麵,來一個取一份。


    就是為了造勢!


    讓外人也知道,我不光給錢,還給的多,給的痛快!


    現在李連界要做的事,其實也一樣。


    那位群演剛做完手術,醫藥費也是劇組墊的。


    李連界和劉德樺,還有他三位主演,就一齊去了醫院探望。


    徐靜雷假裝不知道這事,就沒摻和。


    每個人的想法不同,不能強求。


    群演和家屬見三位主演來了,這就要上前討說法。


    幸好早備了保鏢,這才攔住。


    雖然是凍傷導致,並非因為意外事故。


    可事情是在片場發生的,就算喊警察,打官司,劇組多少也得賠點。


    這是華夏特色的兩將就矛盾處理法,也就是所謂的中庸。


    “我們今天來,是代表劇組所有人,慰問我們的《投名狀》的同胞。”老李開口就是放低姿態拉關係。


    隨後一揮手,就讓助理拎著裝錢的箱子上前。


    啪嗒一聲,打開箱子。


    滿滿當當的現金直接迷了病人和家屬的眼。


    有錢人誰來當群演呐!


    足足50摞,總共50萬現金就在眼前,剛才還鬧事的眾人全都安靜了下來。


    病房裏隻剩下吞口水的聲音。


    壞疽導致這位的左腳切了倆小腳趾。


    日後走路沒問題,畢竟不是整條腿切了。


    就是人的平衡會有點小問題,走快了還會顯得有點跛。


    家屬本想著,鬧個十萬八萬的就了事。


    畢竟不是扣倆眼珠子,少條胳膊。


    穿上鞋其實看不出來。


    況且這年頭,工地上,礦上出大事故,若是小地方,一個人才賠錢2,30萬。


    一條人命就值這點錢。


    這下好,遠超預期的錢財砸在麵前,人家還有什麽好說的。


    50萬對李連界來說,真不叫錢。


    他光07年一年就賺了不下兩個億。


    這錢一交代,事情瞬間就平了。


    且群頭,別的群演回去一宣傳。


    “好家夥!”


    “倆腳指頭就換50萬!”


    若真是無限拿的話,不少群演甚至願意主動剁倆下來賣。


    哪有這麽好的買賣呀!


    悲哀的是,窮人的命不值錢。


    更悲哀的是,窮人知道自己的命不值錢。


    最最悲哀的是,窮人會自願用命來換錢。


    原本憤憤不平,憋著聚眾鬧事的群演也熄了火。


    人家態度到了,誠意也到了,這麽大腕還親自去探望了,挑不出毛病。


    除了擺平事情外,老李會這麽做,也和他在04年印尼海嘯後開始修行有關。


    “這錢就當是我幫龐青雲還的。”


    他是真入戲了。


    同時也覺得,自己演了這角色,就沾了因果。


    片中龐青雲將兄弟們都賣了,他就當自己在位角色還債。


    “你沒有事吧?”


    聽完他的話,劉茜茜麵露緊張之色。


    “沒凍壞吧?”


    “我還好,有助理,劇組也有醫療人員。”


    “群眾演員比我累多了。”


    劉曉麗聽著也直皺眉。


    之前在《功夫之王》劇組就聽辰龍和李連界說,他倆身上都是傷。


    龍叔看著活潑,其實不少關節早以變形。


    身體裏的鋼釘都有好幾根。


    想來,能出大名,成大事的演員,也不是雲淡風輕過來的。


    又想起張遠也是從群演一路爬上來的,更覺不易。


    見他對群演還挺有同情心,沒有忘本,劉阿姨挺有好感。


    “張遠哥,我回來了。”助理此時回返。


    不知從哪裏找了根扁擔,挑著兩桶薑湯,一搖一晃的往跟前來。


    造型和沙僧似得。


    “茜茜好,劉阿姨好。”她與二人認得,打了個招呼。


    “張遠哥,我剛好拿到了冰冰姐寄來的合同。”


    放下扁擔,從背包裏掏出一個半透明的文件袋。


    “行,我知道了。”


    “範氷氷?”劉曉麗聽到後,詢問到。


    “對,她現在脫離樺宜單幹。”


    “新開的公司我會合作入股。”


    謔!


    早聽說範氷氷那金馬影後是他運作的,看來所言非虛啊。


    劉曉麗心裏有數。


    能入股範氷氷的公司,絕對是外人盼不來的好生意。


    “對了,茜茜,你有沒有收到劉韜的請柬?”


    前幾天他收到了劉韜的婚禮請柬。


    雖然早已領證,但酒還沒辦,所以這位給熟人都通知到了。


    訂的地方剛好他熟,就是去過好幾次的王府井半島。


    排場不小,請了300來人。


    “收到了……”小龍女點頭確認。


    但張遠卻敏銳的察覺道,她的眼神在聽到婚禮倆字後,稍稍黯淡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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