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疏棠覺得季繁月真的有張烏鴉嘴。


    她說夢到沈肆,好像還真夢到沈肆了。


    此刻夜色很深,外邊沒月亮,房間裏幾乎伸手不見五指。


    在她迷迷蒙蒙的睜開眼,下床,準備起夜去衛生間,隱約看到床邊有個坐著的黑影。


    五官看起來很模糊,隻知道他此刻單手托著下顎,正靜靜的看著她。


    林疏棠被嚇了一跳,差點魂都飛了,看看外邊,守著的警員依舊還在。


    如果不是夢的話,這人是怎麽神不知鬼不覺的出現的?


    林疏棠咽了口唾沫,試探性的挪動步子,到門口,對警員說,“裏麵,我房間裏麵有人。”


    警員朝裏麵看了眼,接到那人的眼神示意後,疑惑的搖搖頭,“沒有啊。”


    “沒有嗎?”


    林疏棠質疑了,手指那邊過去,“那不是?”


    警員再次看過去,隻見那人挑了下眉梢,警員就再次搖頭。


    “林小姐,你是不是有夢遊症?或者你看錯了?早點進去休息吧,你放心,我守在這裏,沒人可以進來傷害你。”


    警員繼續站崗,不再搭理她。


    林疏棠將信將疑的回到自己房間,可她不信,直接按開燈。


    沈肆!


    那坐著的不就是沈肆嗎!


    沈肆的手指抵在唇邊,看她是迷茫又驚慌的樣子,好難忍住不笑出聲。


    她折身過去問警員,“你看不到嗎?真的看不到嗎,那明明坐著一個人,那是沈肆。”


    警員往開了燈的房間裏看,睜著眼睛說瞎話。


    “沒看到啊,林小姐,您趕緊休息吧,肯定是沒睡好眼花,別再浪費電了!”


    然後把燈給關上了。


    林疏棠:“?”


    比起自己有精神病,她更相信這是夢。


    夢裏起來上廁所,然後看到白天提到的人。


    對,她一定還沒醒。


    對,一定是因為車禍時氣囊彈到腦袋上的緣故。


    於是夢中的林疏棠摸著黑回到床上,給自己蓋好被子,安安靜靜地躺著。


    幾秒鍾過去後,稍稍掀開一隻右眼去瞄旁邊的位置,黑影不見了。


    真是夢。


    還沒等她鬆口氣,那道黑影出現在她的左邊,忽然撐在她的身側,俯身下來。


    被更黑的黑暗籠罩的那一刻,林疏棠本能的叫出聲,一雙微涼的掌心捂住她的唇瓣,“噓。


    寶寶,你的夢裏你怕什麽。”


    她的瞳孔微微撐大,一動不動的盯著麵前放大的俊臉看。


    他在笑,唇線抿著,眉梢眼角都是笑意。


    “還有精力做夢,說明確實沒受傷。”緩緩鬆開捂住她唇瓣的手。


    林疏棠瞬間抱住被子,往後撤了撤,隻是眼神還一動不動的盯著他看。


    “你,你進我的夢幹什麽,你出去。”


    沈肆輕嘖一聲,看她的目光又深又帶謔的,“這就該問你了,你不想我,我能進來?”


    伸出手搭在她頸窩上捏了捏,稍稍用力,帶她靠近了些,“這就叫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林疏棠晃晃腦袋,“我白天又沒想你。”


    她道,“一定是因為你發微信提到了夢,我才會夢到你。”


    她還為他的出現找了個合理的理由。


    沈肆被她一本正經的樣子可愛到了,嗓音很低的說了聲,“這麽聽話啊,我讓你夢到我你就夢到我。”


    說話間,氣息漸漸逼近,挑起一絲意味深長的笑。


    “那我讓你喜歡我,你就會喜歡嗎。”


    鬆散的搭在她頸窩的手移到女孩的下巴,輕輕抬起。


    在黑夜中,那雙明亮的眼睛裏是沈肆。


    林疏棠扯唇,“沈肆,在夢裏你怎麽也這麽騷?”


    對方輕言,“我還會更騷的要不要試?”


    不等林疏棠說話,他薄涼的唇已經貼了上去。


    雙手捧著她的臉頰,雪鬆冷香的味道和清甜的柚子融為一體。


    林疏棠途中換了幾次氣,都被沈肆表揚了。


    她感慨了句,“夢境好真實。”


    唇都是軟的。


    沈肆的一隻手撐在她的臉側,氣息壓著她,眉眼噙笑,“夢裏是可以胡作非為一點,不用那麽保守。”


    手從她的病號服裏探入。


    林疏棠晚上沒穿內衣,輕輕吸了口涼氣。


    怎麽還有感覺?


    “舒服嗎。”他低頭咬了下她的耳尖。


    林疏棠目光定定的看著天花板,回答的驢唇不對馬嘴,“應該是年紀到了。”


    才會做這種羞恥的夢。


    “沈肆,在夢裏你也這麽囂張的話,可是會被打的。”


    病床很大,沈肆順勢躺在她的身邊,雙手自然的敞開,任她為所欲為的樣子,“那就給你出出氣。”


    林疏棠偏頭看他,隻能看到黑暗描繪的他起承轉合的五官輪廓,睫毛纖細又長,根根可以剪影。


    忍不住伸手去碰他的眼睛。


    沈肆閉上了,感觸著她指尖的溫度。


    然後她忽然問了句,“有煙嗎?”


    在現實中幾次都沒成功過,夢裏她想試試。


    試試那種忘記一切的感覺。


    沈肆掀開眼看她,氣笑了,“就這點願望?”


    林疏棠,“不行嗎?”


    “可是寶貝,抽煙有害健康。”去貼著她的唇瓣索吻,呼吸間呢喃著,“愛我吧,愛我延年益壽。”


    這次他吻得不再是淺嚐輒止,格外的專注。


    先試從她的唇瓣上,然後到她的眉眼,最後沿著女孩細長的脖頸,一寸寸的貼近往下。


    幾乎帶進了虔誠。


    前兩次和沈肆做這種出格的事,再強烈的歡愉,都像是隔著一層朦朧的玻璃。


    她的理智總是可以抽離。


    可是此刻,或許是夢境的緣故,或許是別的。


    竟然一點點的,淪陷在他的指尖。


    畏懼沈肆的人說他像個惡魔。


    稍有不順他的心意,就會遭到打擊報複。


    可陷入情欲當中的林疏棠,卻覺得他像個極致的怪物。


    一麵是如現實野性難馴,浪蕩不羈的。


    一麵是如此刻溫柔至極,極盡取悅她的。


    這樣屈尊降貴的跪在她身前的存在,總歸是叫人欲罷不能。


    折騰到最後,林疏棠窩在他的懷中不知何時睡去的。


    病房裏沒有浴室,他讓人買了濕巾,輕輕處理幹淨。


    最後起身為她掖好被角,吻了吻她安穩的眉心,才離開病房。


    警員已經躲在走廊盡頭抽煙了,見到男人衣衫不整的走過來,馬上掐滅煙,尷尬的問,“沈少,這是要走?”


    沈肆掠過警員衣服上的編號,漫不經心的將袖口挽到小臂處,露出皓白的手腕。


    “你很有升官發財的潛質,我記住你了。”


    警員大喜,“多謝沈少!”


    走廊裏冷白的燈光投落下來,將男人俊美的麵容打得清晰而精致,“好好盯著這裏,沒有她的允許,不要放任何人進去。”


    警員遲疑的看他,“也包括您嗎?”


    沈肆視線幽幽的,“你說呢。”


    “懂,我懂了!”


    警員心領神會的目送男人離開。


    心裏感歎:城會玩。


    沈肆到了樓下車裏,秦聿風的手撐在方向盤上,腦袋已經一搭一搭的了,困得要死。


    終於聽到動靜,揉了揉眼睛看清他,“怎麽說得這麽久啊,有什麽好值得聊的,出了個車禍人又沒事,電話裏就能說明白的話你還從深城連夜飛過來說,服了!都把我困死了!”


    沈肆坐在後排,抬腳踢了下駕駛座的靠椅,“廢話少說,去機場。”


    秦聿風周身的怨氣很重。


    有種變成驢拉了一天磨盤後還被抽一鞭子的那種怨氣。


    可還是認命的開車,路上邊打哈欠,邊嘟囔,“白天走不行嗎,非要晚上走,來來回回折騰,都不知道你圖什麽。”


    沈肆閉上眼睛養神,“明天上午七點前必須到深城。”


    最近一個月是yw集團的內部複盤會,按照規矩,所有股東都不能缺席。


    而且明天上午七點的會,是他主導的,人必須到。


    秦聿風,“這麽緊急,那你還回來幹什麽?!”


    沈肆沒掀眼,“因為我要親自確定她沒事才行。”


    哪怕蕭鶴川來過一趟,也不行,與其在床上輾轉反側,倒不如親自來看看。


    然後留下點印象。


    “這麽認真都讓我覺得你們會結婚了。”秦聿風揶揄,“但我賭你們撐不了一個月。”


    沈肆眼皮動了動,緩慢掀開,“你什麽意思。”


    秦聿風開著車,“還有一個月就是顧言卿的訂婚宴了啊,我賭林疏棠一定會出席現場,到時候一定很熱鬧,你猜顧言卿會不會為了她放棄訂婚?要是真的放棄訂婚,你猜他們會不會舊情複燃?


    我可是聽說最近顧言卿和孫筱冉鬧得很不愉快,而且這段時間顧家的情況明顯好轉,一個月後,恐怕也不需要孫家助力了,顧言卿怎麽取舍呢,不止我好奇,好多人都好奇。”


    畢竟八年的感情,可不是一朝一夕能磨滅的。


    而且有傳言說,顧言卿即將徹底的接受顧氏。


    因為兩個月前,顧老爺子給顧家兩個孫子出了一道題目。


    ——誰要是能讓顧家的利潤一個月翻番,就移交顧氏的財權。


    自從顧言卿所負責顧氏珠寶的項目和孫氏的全線商場搭上線後,目前的利潤非常可觀。


    不出意外,顧言卿就是那個勝利者了。


    沈肆聞言,沒有說話。


    沉靜的眸子靜靜的投落在窗外倒退的街景中,越來越深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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