凱迪拉克是張光明對林奕然的嘉獎,林奕然天天開,就是要告訴張光明,自己沒忘了身份,賺再多錢也記得瀾海。他不與其它人說這車的來曆,就是不想遭人覬覦、節外生枝。ka除了陳夕,沒人知道這車是怎麽來的。林奕然的戒備心很重,想從他的嘴裏套出兩句真話太難。所以,如果直接問“你為什麽總撩我”“你到底想怎樣”之類的話,林奕然絕對會避而不答,就像上次在魚館直接跑路。那我們算什麽?陳夕細盤兩人關係,越盤越亂。剛開始,他在林奕然的幫助下通過試用訓期考核,又在林奕然的幫助下找到麵訪突破點,對林奕然的情感就已經變了。陳夕在情感方麵神經大條,沒喜歡過男生,所以壓根沒往“喜歡”這個層麵想。在他沒認清自己情感時,總是不由自主地被林奕然吸引;在他曆經無數個燥熱的夜晚,認清自己的情感時,他對林奕然的“錯誤情感”已經變成一種習慣,糾正不過來了。陳夕在商務工作那2年,統共與林奕然接觸3次,還有1次林奕然不知道。短短幾次接觸產生“喜歡”,這“喜歡”來的也未免太輕浮。他認為自己對林奕然的感情是:崇拜、敬仰、愛慕,就像粉絲對明星。王晶晶離職後,林奕然來公司的頻率變得更少。陳夕心想:還好不是一個體係,平日工作鮮少交集。直到後來,陳夕因機緣巧合轉崗ka,一切又變了。陳夕隻是一個平平無奇的小銷售,從事這份工作隻是迫於生計。因為林奕然誇了他的名字、助他完成考核、給他講了談判技巧才能順利熬過新人期。因為林奕然說“來跟我幹”,才跳進ka這火坑。若不是林奕然的“主動靠近”,他們本不會有更多交集。他們的關係,在那混亂的夜後,徹底變質。車停了,林奕然半天不走,是在等我開口。他想讓我請他上樓?請他上樓是不可能的,絕對不可能的。他有老婆!我怎麽會喜歡上這道德淪喪的畜生!夏夜車內,靜默的二人各有所思,誰都沒開口,誰都沒動作。陳夕自從上了車,一直偏頭看向窗外,從未正視過林奕然。從林奕然的角度隻能看陳夕到濃密的睫毛,看不清被遮擋的臉。差不多過了10秒,林奕然見陳夕沒有請他上樓的意思,先開口打破靜默:“我一會兒有約,今兒個不能一起吃飯了,改天補上。”陳夕點頭下車,走到門口駐足,停頓沒過兩秒,咳了聲喚醒感應燈,上樓。他隻咳到3樓,4樓5樓摸黑上的。進屋不敢開燈,用窗簾遮擋在窗邊露出兩雙眼睛,看向路邊兒。凱迪拉克不在了。陳夕鬆了口氣,癱倒在床。林奕然沒像電視劇演的那樣追他到樓上,大概率是在他下車後就走了。他說“有約了”,而不是“回家了”,看來不是陪老婆,這麽晚誰約他呢?約他做什麽?他老婆都不管,我管他做什麽?胸口悶悶的,像是堵了塊鉛,陳夕解開襯衫扣子,給自己鬆鬆氣,然而收效甚微。是心病,不是襯衫勒的。陳夕開燈,不死心地走到窗邊兒,再次確認,凱迪拉克確實不在了。皮帶沒解褲子用腳一蹬就掉,陳夕摸摸幹癟的肚皮,看來是又瘦了。這大半個月陳夕睡不好覺吃不好飯,不瘦都有鬼了。陳夕沒有專長,不像其他ka一樣光鮮亮麗,簽約客戶隻為完成考核。他想要自己的關鍵客戶,一直默默在無聞地努力,本以為關鍵客戶的餡餅不會砸到他的頭上,自己的努力不會有結果,但今天閃耀簽約了。沒人比他更了解閃耀,更了解孫興順,更懂瀾海運營優勢,閃耀確實隻有他能簽。林奕然那句“做的不錯”,肯定了他的付出,對他是一種認可。陳夕一直追逐著林奕然的身影,想成為像他一樣的人,盡管現在仍有很大差距,但能得到仰望的人認可,對陳夕而言是無比重要的。就像粉絲得到了明星的to簽,說不興奮是假的。關鍵客戶簽了,仰望的人認可自己了,心情本該是好的。陳夕打開外賣app想點頓大餐犒勞自己,左瞧瞧右看看發現什麽都不想吃,他現在甚至連泡泡麵的心情都沒有,隻想在床上躺屍。林奕然可以將他推向雲端,當然也能把他拉回穀底。想起王晶晶,想起她與林奕然的契合,想到她在深夜挺著肚子等老公回家,陳夕隻覺著難過。無法言表的、巨大的難過。我不能越過道德的紅線,插足他們的婚姻,破壞他們的家庭,傷害那麽好的人。無論3年前還是現在,陳夕知道自己的感情都不會得到回複,這他認了。翻篇吧,不要再想了。還好林奕然不知道我喜歡他。現在刹車還來得及。那點兒摻雜了背德的喜歡見不得光,就該被黑夜淹沒。林奕然知道陳夕租的頂層,但是他隻瞧見前兩層的感應燈亮。陳夕在辦公室猛推門、在電梯間鬆手就跑、就連回家都隻叫兩層感應燈……他的刻意疏遠,擺明了想與我劃清界限。林奕然不想與陳夕劃清界限,但他不知道要如何改善。這月之前陳夕明明不這樣的,是我將我們的關係凍到零點,又逐漸僵化。我能感受到陳夕的戒備,如果喜歡一個人,不應該是這樣的。大概率是,現在陳夕對我的感覺變了。那夜之後,陳夕看清我,不再喜歡我。心口像是被人打了一拳,又酸又漲。“他不喜歡你,別再想這些沒用的。”當斷則斷,林奕然腳踩油門不帶半點兒猶豫。若他再晚離開10秒,陳夕就會看到他的車。見不得光的感情,被黑夜吞沒。第29章 我想做利刃,而不是鈍刀。陳夕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他意識到可能是因為工作壓力,導致自己心裏出現了問題,上網檢索解決方案,醫生的建議是:適度減輕工作壓力,休息時可以做些運動或其它事情轉移注意力,舒緩情緒。我做的是銷售,每季度都有考核,工作壓力無法減輕,那就隻能通過其它事情緩解。於是,陳夕重新下載某手遊競技遊戲,趴在床上玩到深夜。他想把自己與外界隔離,想讓所有人都找不到他,這樣就不會有人聯絡他、傷害他,就不會分裂出3個他。道德標兵不能破壞上司家庭,無法放下身段發展地下情,他的社會認知不允許自己這樣做。陳夕不斷在欲望與道德的交界掙紮徘徊,他控製自己不去想關於林奕然的一切,但是總在不經意間想起。想關鍵客戶時會想到林奕然,腦子裏三個小人討論的是林奕然,昨夜的夢遺對象還是林奕然……輾轉反側大半宿,翌日,陳夕頂著兩個黑眼圈直奔閃耀。孫興順的核心需求是“私點”,他隻認錢,陳夕自從捅破這層窗戶紙,簽約過程比想象中順利很多。孫興順好像變了個人,特別好說話,認可簽陰陽合同。陳夕按照林奕然的思路與他聊返款政策,要簽框架協議。孫興順翻臉比翻書還快,當場就不樂意了。陳夕又與他言明利弊周旋半小時,這貨才認可後返,但是哪次陳夕提投放預算,他都繞彎彎,死活不簽框架。陳夕為了拉進與孫興順的關係,主動提議中午一起吃飯,怎料這笑麵虎說中午要開會。哪個公司中午開會,他分明就是不想跟我吃飯。這笑麵虎還是與我有隔閡,給自己留退路。陳夕這才意識到:想直接將閃耀的所有預算都切到瀾海幾乎是不可能。與隻認錢的客戶處客情沒什麽用,如果賬戶運營線本高,閃耀隨時有失效的風險。是我心急,是我異想天開。既然這樣,那框架的首付款就要多要些,即便日後不合作這單也算為季度考核做貢獻了。閃耀賬戶消費起量需要時間,即便後期消費穩定,也不確保能完全支撐這季度業績考核。把雞蛋放同一個籃子絕不是好事兒,閃耀在瀾海投放沒穩定前,依然與其它渠道合作。孫興順知道不能隻依賴於瀾海,陳夕當然也知道業績不能隻靠閃耀。萬一那笑麵虎又變卦,我就折了。合同簽完,陳夕在閃耀遲遲不走,就怕孫興順不給錢。眼看到中午飯點兒,孫興順讓陳夕先回去,說下午安排打款。這明顯是逐客。沒想到板上釘釘的事兒都這麽費勁,我昨天就應該再縝密些,直接把合同條紋都講清,今天就沒這些麻煩。本以為名單上的客戶簽了一個就能舒口氣,沒想到這麽難。陳夕不自討沒趣,拎個破包回麗華。張元吉見陳夕耷拉個腦袋,為了讓好兄弟開心點兒,主動提議:“走啊,請你吃點兒好的。”二人來到樓下餐館,張元吉點了三菜一湯,菜還沒上就開始抱怨:“我這幾天要被甲方折磨瘋了。”“瀾海策劃完活動不出人,我昨天幫甲方找達人;瀾海設計完包裝不給做,我前天幫甲方找的紙殼廠;瀾海給回扣管甲方要發票,我大前天幫甲方湊的發票……我做的是ka,又tm不是給客戶做保姆!”張元吉的甲方是通過稅務口熟人引薦的,在有人搭橋的情況下,撬動關鍵客戶都費勁,更別提陳夕這沒人脈的。兄弟我知道你說這些就是發發牢騷,無意氣我。但是我現在除了閃耀,連關鍵客戶的味兒都聞不到,你啃客戶啃得嘎嘎香,真想把你的客戶弄過來啃兩口解解饞!陳夕鬱悶道:“我要是有關鍵客戶,別說讓我給他當保姆,當鴨子都行啊。”“我昨天好心請甲方喝咖啡,他說最近健身,要換無糖的。我tm重新買了杯無糖的,他又說最近腸胃不好,不能喝冰的,真tm服了,大夏天還得喝熱的。我tm最後按他要求,買了無糖熱的咖啡,結果這貨說過了中午不能喝,怕晚上睡不著。”張元吉氣得滿口髒話,吐沫橫飛,“鴨子搞完還能給錢呢,我tm翻來覆去被搞,分b沒有,連鴨子都不如啊。”張元吉本意是讓陳夕開心點兒,但是這幾天被甲方折磨夠嗆,不吐不快:“一天天就tm圍著客戶轉,總搞這些瑣碎的活兒。我tm幹的是ka,不是打雜的!”人脈關係戶張元吉總能找到關鍵客戶,陳夕也想體驗這種被客戶蹂躪的快感,但是沒機會。真是旱的旱死澇的澇死。陳夕怕影響兄弟感情,不想再繼續跟張元吉討論客戶,話峰微轉:“張哥,我一直有個疑惑。你也不缺錢,幹嘛做銷售啊?”張元吉父親是前俞城稅務局高幹,母親在教育局工作,前年在一環買的200大平層,他父親退休後今年才敢住進去。張元吉不缺人脈,不缺錢,陳夕想不明白這樣的人為什麽會做銷售。陳夕認為,銷售與“力工”都是最底層的工作,有嘴有力氣的都可以做。他對這份工作沒有熱愛,隻是為了錢。“,我這就是……沒事兒閑的。”服務員上菜,張元吉熄了火兒,把倆肉菜往陳夕那邊兒推,說,“怎麽感覺你最近又瘦了,跟我甭客氣,多吃點兒啊。”陳夕沒打算跟他客氣,但閃耀不回款,陳夕沒胃口。小時候在家吃媽媽做的菜,剩飯是要挨揍的,陳夕一直保持空盤行動的好習慣,上大學時他的餐盤總是最幹淨的,但工作後一切都變了。工作三年,陳夕瘦了20斤,褲子掉了倆碼,他也不想自己瘦,但銷售考核的壓力壓得他透不過氣,吃什麽都沒了小時候的滋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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