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醇心中默默地流口水。顧流初看了他一眼,道:“你喜歡吃火鍋為什麽不和我說?”仔細想來少年從來都沒有和他說過自己的喜好。先前一直都在將就著他。既然決定了要對少年好一點,以免他又因為愛而不得大病一場,顧大少爺便決定貫徹自己的行動,先從調整兩人這種上下級的關係開始。互相了解當然也是非常必要的一環。季醇:“……”這是在幹嘛呀?難不成腦子也被那隻羊駝踢了?這時候周淩買完礦泉水燒開回來了,遞給季醇一杯溫水。季醇喝完水,嘴上幹燥起皮的地方稍微濕潤了點兒。周淩去催報告,顧流初還在病房虎視眈眈地盯著季醇。季醇忍不住道:“很晚了,您不打算回去嗎?”顧流初環顧了一下周圍的環境,普通三甲醫院病房自然不如顧氏私人醫院那般幹淨整潔,但剛生完病,少年想必非常脆弱。他皺了皺眉,咬了咬牙,像是做出極大的犧牲,道:“如果你非常希望的話,我可以留下來陪你。”陪?季醇忽然想起來他失眠的毛病,估計是今晚需要自己,但礙於麵子說不出口。他哪敢讓顧大少爺在醫院陪自己睡覺?忙道:“反正體檢明天來也可以,那咱們今晚一起回去吧。”顧流初起身接過護士遞過來的季醇化驗出來的血常規報告,見確實沒什麽問題,便“嗯”了一聲:“回去睡得會好一些。”季醇方才被拽到床上,拖鞋不知道被他踢到了哪裏去。他趴在床上,俯身去撈。顧流初戴上墨鏡,先他一步蹲下去,伸長手將他的拖鞋從病床底下撈了出來。還沒等季醇反應過來,顧流初又從方才周淩提過來的袋子裏拿出一雙襪子,將襪子拆開,彎下腰去非常自然地抓過季醇的腳踝,要給他穿上。季醇:?季醇徹底呆住,心跳速度蹭蹭上漲。他忙抽回腳踝,道:“金主爸爸,我自己來。”顧流初倒也沒攔,把椅子拉過來,在旁邊重新坐下。季醇心裏怪怪的,一邊穿襪子一邊暗戳戳地抬頭瞟了顧流初一眼,一抬頭便對上顧大少爺墨鏡後的視線。顧大少爺托腮瞧著他。不同於以前動不動的冷笑、冷、冷瞥、嫌惡,此時他的視線,更類似於草原上的獅子百無聊賴地盯著身邊的小狗笨拙穿鞋的視線。季醇:“……”季醇忍不住再確認一遍:“您說的一切和以前一樣是什麽意思?”顧流初皺起眉。這要怎麽說出口?因為看不得你太傷心,所以允許你繼續留在我身邊?難道他表達的還不夠直白嗎?顧流初一時之間弄不懂少年問這個話的用意,對季醇比了個暫停的手勢道:“你等一下。”說完他便徑直走出了病房。季醇:“……”門外的周淩鄭重地分析了一下,小聲附在顧流初耳邊道:“這是希望您確切地給他一個回複、給他一個身份。他這是在患得患失呢,怕您突然又弄出什麽補充協議。”顧流初身材太高,他不得不踮起腳。顧大少爺抱起手臂,不解:“患得患失?男人也這樣?”周淩意味深長地道:“墜入愛河的人都這樣。”顧流初墨鏡下的一張俊臉莫名有些發紅。真煩啊小變態,還得自己安撫一番。顧流初回到病房坐下,定了定心神,努力讓麵上的滾燙消散,對季醇道:“那我說得再清楚一點,晚上睡覺的時候我們各取所需,白天你可以隨意一點對待我,我不會再因為受不了就隨隨便便地提出分居。”這樣應該算是一個承諾了吧。雖然他完全不喜歡季醇,但他也沒有別的喜歡的人,而且他覺得比起別人,少年還可愛一些。況且他再一次拋棄季醇的話,季醇又會傷心生病。既然這樣,不如就由他來忍受一下,長久地把季醇留在身邊。季醇似懂非懂地看著他。“從今天起也不必再討好我,正常做你自己就行了。”顧流初補充道:“也不要再叫我金主爸爸。”包養一詞未免也太過於貶低少年,他雖然拿了自己的錢,但那也是因為母親重病迫不得已。而且比起錢,他顯然更在意自己的人。否則這些天也不會食不下咽。季醇:“……那叫您什麽?”顧流初瞪著季醇。這種稱呼不應該由少年自己想嗎?雖然金主爸爸比他大幾歲,但是叫哥未免也太攀關係了。季醇坐在床沿,小心翼翼地問:“……流初?”顧大少爺扶了扶墨鏡,裝作一副無所謂的樣子點了點頭,但白玉般的臉上還是微紅。“所以,現在懂我們是什麽關係了嗎?”顧流初問。季醇興奮地點點頭:“懂懂懂。”這一回不是做攻,也不是做毫無感情的抱枕,又說讓他做自己,取消金主爸爸的稱呼,還可以在家裏穿奧特曼t恤看電視那可不就是室友關係嗎?!怪不得感覺金主爸爸對自己好了很多,原來是開始把自己平等對待了。這未免也太激動了,像是下一秒就恨不得撲到自己身上來蹭。自己還隻是勉為其難地給了一點回應,又沒說答應他的示愛。顧流初麵上微熱,為了掩飾這一點,他咳了咳:“好了,回家。”第23章 兩人回到家門口, 顧流初卻沒直接進門,而是站在門口道:“把手給我一下。”季醇拿著自己的檢查報告,不明所以。正在他小心翼翼地揣測金主爸爸的心思之際, 顧流初低頭在門鎖上按了幾個鍵, 然後不由分說地抓起他的手, 將他的大拇指按在了指紋鎖的位置。很快便“叮“的一聲, “您的指紋已錄入。”季醇震驚地看著顧流初。如果他沒記錯,連周淩都沒有這套房子的指紋權限!顧大少爺嘴角抽了抽, 他之前對季醇是有多差,以至於現在給季醇錄個指紋,季醇都能受寵若驚成這樣。“為了防止老爺子突然跑來,我會經常換密碼,”顧流初解釋道,“錄了你的指紋你就不怕進不去。”說完,他低頭看了一眼還被自己攥著的少年的手,頓了一下,略微有些不自在,扭頭看向別處,道:“你一直把手塞我手裏幹嘛?”“……”季醇弱弱地道:“你先抓我的手的。”顧流初:“你可以抽出去。”季醇:“……”季醇掰開他的手, 把自己的手抽了出去。顧流初怒道:“你還真是聽話!”季醇:“……”是不是有病!有大病!羊駝的口水難道有什麽讓人病情加重的魔力?走近科學他每期都看也沒聽說過呀!季醇帶著一臉問號跟著顧流初進了屋。長時間和顧流初共處一室, 他已經習慣一進門就用酒精擦手。尤其是去過醫院的床回來, 可不得擦幹淨點兒?不然金主爸爸又要逼逼叨。顧流初已經摘了墨鏡換鞋進了客廳,回過頭來少年還在那裏認認真真地從指尖擦到腕骨, 玄關燈是較淡的冷光, 但灑在少年栗色的頭發上, 仿佛也變成了暖色調。少年表情一會兒呆呆的,一會兒酒精不知道碰到哪裏呲牙咧嘴的, 總之很生動。他心口莫名被漲得滿滿的,前幾天這套房子一直空蕩蕩的,直到現在……好像才有了人氣。季醇抬起頭看過去,顧流初已經不動聲色地將視線移開了。季醇:?季醇懷疑他盯著自己看是又要找茬,給自己消完毒,趕緊亦步亦趨地跟過去,道:“那我的東西我明天再搬過來,我待會兒下樓去取一下睡衣。”“嗯。”顧流初領著他進了衣帽間,指了指那些疊得整整齊齊的有編號的睡衣,裝作漫不經心地道:“太晚了,你要是不想下樓,穿我的也可以。”季醇大驚。這莫不是在給他挖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