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少樺的信息還在繼續。“你確定他對你沒意思嗎,哥們之間誰會公主抱啊?”陳駒鼻子有些泛酸,回複了個流淚貓貓頭的表情包,意思是你別問我,我也難受著呢。“真的,我覺得你倆有戲,反正你喝多了我不會這樣抱你,撐死背著,還要防你吐我身上。”陳駒沉默片刻:“沒什麽區別。”杜少樺嗤之以鼻:“小朋友,這裏麵的區別可大了!”“你會對我有欲望嗎?”陳駒蜷縮著身子,打字的速度就很慢:“會產生想要擁抱,親吻,乃至更深一步的親密接觸嗎?”他低聲笑了會,繼續道。“那麽裴敬川對我,也一樣。”第7章 “說真的,”杜少樺沉默了會,“裴敬川這次回來,你有什麽想法嗎?”陳駒給自己蒙被子裏:“我不知道。”杜少樺於心不忍:“要不要我幫你探下口風?”之前人不在國內的時候也罷了,現在都回來了,他見不得陳駒委屈,心裏還想著裴敬川能是什麽人物啊,讓陳駒惦記這麽多年,幹脆給綁回來得了,一了百了。陳駒噗嗤一聲笑了。“別,您太武德充沛了,我怕出事。”他掀開被子,呼吸了幾口新鮮空氣:“放心吧,沒到那份上。”杜少樺又叮嚀了幾句,電話掛了,陳駒看了會天花板,一點也不想動。宿醉後的腦袋還是有些痛,三杯貝裏尼沒能把他變成枚酒心巧克力,唇齒間的白桃香氣也所剩無幾。橫豎睡不著。陳駒在床上蚯蚓拱土了半天,終於認命地爬起來,給電腦打開,播放今年暑期的學習課件。每年暑假都這樣,有各種各樣的師德培訓,並且為了防止大家聽課不認真,視頻會每隔兩三分鍾,就蹦出來一道簡單的數學題,答對了才能繼續播放。特變態。但對於陳駒來說還好,他能趁這個時間,安安靜靜地聽會英文新聞。這也是從小養成的習慣。以前生病經常請假,陳駒一個人留在家裏,怕看多了電視眼睛近視,就買了個老式的收音機,放廣播給他聽。曾經陳駒的夢想,就是成為一名國際會議的同聲傳譯,而事實上,他的水平也完全達到了這一標準,隻是畢業那年連接生病,還是不無遺憾地放棄夢想,偶爾假期幫朋友們翻譯點東西,聊以慰藉。比如現在,他就一邊聽新聞,一邊幫自己朋友改一封英文回信。忙碌了好一會,陳駒把郵件給人回過去,拿起手機看了眼,才下午四點鍾。還不餓呢,他隨意地給手機倒扣在桌麵上,目光突兀地和玉桂狗相接。粉色的背景裏,玉桂狗正在捏自己的臉。太可愛了。和屋裏偏日係的簡約風格,實在很不搭配,陳駒沒忍住笑了起來,他這人笑點挺奇怪的,純粹是想到了萬一他去開教研會,和兄弟學校的老師交換聯係方式,人家都是特商務的透明殼,陳駒的拿出來一看,好家夥,卡哇伊的玉桂狗。他們上班的人都這樣,微信裏幹幹淨淨,屏保背景也特簡約,一副麵對生活無欲無求的模樣,縈繞著社畜淡淡的死意。當老板的就不這樣了,喜慶,熱乎,手機裏存的都是金碧輝煌的財神像,就跟他們班長似的。想到這裏,陳駒突然意識到,自己還沒跟人通氣呢。今天早上在賓館那會,裴敬川說了,班長的事他知道,可以幫忙。陳駒給電話撥出去了。對麵一聽,歡喜得跟什麽似的,要請陳駒吃飯。“別,我也沒跟裴敬川在一塊呢。”陳駒覺得對方誤會了,可能以為裴敬川這會在他旁邊,於是繼續道:“他剛回國,今天還挺忙的。”“”我知道啊,”班長態度堅決,“主要是除了冰川外,咱還有幾個同學也回來了,大家商量著晚上聚聚,我給你發信息了,你還沒回呢。”陳駒切屏看了眼,果然,下午那會就收到了信息,他沒注意。“那……”他猶豫了下:“裴敬川去嗎?”“他來不了,”電話那邊的班長似乎被人拍了下肩,含糊地說了句話後,立刻提高音量,“別想了,我司機這會就出發,馬上接你,今晚不醉不歸!”怕他不答應,電話啪嘰就給掛了。陳駒哭笑不得,他昨晚才喝了酒,哪兒能扛得住繼續喝,於是慢吞吞地拉開凳子起來,準備走個過場得了。出門要換衣服,打開衣櫃,裏麵幾乎都是淺色係,因此最下麵放著的一抹藍,就格外顯眼。雖然觸手可及,但陳駒平日裏,是不會去碰這件衣服的。原因無他,這是裴敬川高中時的校服。給人家的校服藏在衣櫃裏,當然有點不合適。所以陳駒每次都是匆匆掠一眼,等換季的時候,拿出來清洗晾曬,再好好地放進去。偶爾,很偶爾的情況,也就是陳駒因為什麽事情傷心的時候,會鑽進衣櫃裏,抱著那件校服,把臉埋在上麵,輕輕地聞一會。跟吸貓薄荷似的。想想,覺得自己有些變態。他垂著睫毛,闔上了衣櫃的門。-班長名叫汪博,白胖臉細長眼,畢業三年不到的功夫就已經開始橫向發展,往那一站,是隻特喜慶的招財貓。陳駒上次來他的別墅,天公不作美,沒能好好欣賞一下裏麵的裝潢,今天沒下雨,有蟬鳴聲的夏夜還蠻靜謐,陳駒站在薔薇花架下,眯著眼看嘩嘩作響的楊樹。他沒啥忌諱,覺得隻要是植物,都可愛又好看。“你再進去喝點呀,”汪博舉著杯香檳過來了,伸手拽了下陳駒的胳膊:“一屋子老同學,就等你呢!”“我有點過敏,”陳駒不著痕跡地退了下,笑笑:“你們先喝著,我欣賞下花花草草。”汪博拍了拍他的背:“成,那我先進去了!”上學那會,他們就不是一個圈子的,陳駒還好,基本班裏的人都能說上幾句話,不像裴敬川,高中三年,連班長的名字都記不得。院子裏都是年輕人,熱鬧得鳥都嫌煩,扭頭拍著翅膀飛走,有人使勁兒晃著啤酒瓶,然後尖叫著拽出拉環,噴灑一身的乳白色泡沫,更多的在大聲交談,嘴裏都是股票基金,以及誰又提了什麽限量版的超跑。陳駒有些頭痛。他不太明白今晚被叫來的目的,也不想拂了班長的麵子,就拿了兩顆草莓慢慢吃,一邊吃一邊往外晃悠,身型幾乎被茂密的花架所隱去。再待半個小時吧,陳駒想,等大家興頭差不多,就找借口開溜。結果沒幾分鍾,他被人叫住了。“陳駒!”一個卷發的男人朝他走來,很驚喜的樣子:“你怎麽在這裏……行了不用思考,我知道你忘記我名字了。”陳駒頷首笑道:“抱歉。”對方應該是剛進來,身上披著的外套還沒脫:“我,譚淼!”“哦,”陳駒愣了下,隨即訝異地瞪大眼睛,“是你呀。”一個總是坐在教室第一排的男孩,瘦瘦小小,眼鏡片兒比酒瓶底都厚,如今真是脫胎換骨,半點也認不出來。譚淼捋了把自己頭發:“你忙嗎,不忙的話幫我一下。”他湊近了,聲音壓低:“我前男友在那盯著我呢……記得不,王鑫,我沒想到他也在,能幫忙打個掩護不?”這個距離,陳駒差點被那不容忽視的假睫毛紮著,他本能地往後側了下:“抱歉,我不太明白……”“哎呀,瞧你嚇的!”譚淼嗔怪地瞪他一眼,不由分說地挽住陳駒的手臂:“又不用你假裝是我男朋友,就是等會老子要吹牛逼,你應付幾句就成。”陳駒沒見過這種架勢,等被扯到人群中坐下時,立馬被香水味熏得打了個噴嚏。譚淼從包包裏抽出張紙巾:“親愛的,你怎麽感冒了呀?”“……謝謝。”陳駒剛坐直身體,一瓶啤酒哐當一下砸桌上了。對麵的王鑫穿著黑背心,沙灘褲,一身混不吝的模樣,正在哢吧哢吧地捏手指。他死死地盯著譚淼:“這才多久功夫,你就找好下家了?”譚淼不甘示弱:“什麽下家,我呸!這我閨蜜!”周圍基本喝得醉醺醺了,有人抱著把木吉他開始唱歌,有人往秋千架上爬,試圖去扯掛滿了小燈泡的電線,班長汪博顧得了這邊,顧不得那邊,忙得直搓臉。“什麽閨蜜,不是你偷的男人?”“老子還需要偷男人?我實話告訴你,分手這半年,我睡的比你吃過的大米都多!”陳駒雙手放在自己膝蓋上,努力維持風輕雲淡的表情。不敢相信。在他的記憶裏,譚淼家庭條件不太好,說話永遠細聲細氣,但是很要強,也非常樂於助人。王鑫坐不住了,臉頰上的肌肉直抖:“我不信,你騙我!”“嗬,”譚淼翹著二郎腿,“不信你問陳駒,看看離開你我過得有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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