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陣崩了!”


    呼天聲,喊娘聲。


    鐵索連陣,大量江州官兵入陣。


    陣法被破,果然引發九江水脈震動,大水倒灌江州城。


    陣中薑齊,申豹等所攜諸道兵亦感覺有乾坤顛倒,天河倒懸之感,隻是平時訓練有方,加之各有修持,才不至於東倒西歪。


    下一刻,九江水帝法相,合了那九江圖,此圖化作九龍玄色帝衣,著法相身上,隨即權柄加身,九江水帝化作一條大龍神,呼喝江州城隍,一應大小山神,土地,河中神祇,大小靈主。


    隻見江河之水倒灌江州,那水位比江州城還高三尺,偏偏入不得城居之中,百姓在城中磕頭跪拜:“龍!真龍救我們來了。”


    許甲暗暗悲哀,畢竟自己並不想要成為龍,成為皇帝。


    隻是兩千年帝製,文化已經潛移默化的給所有人帶上了枷鎖,他們迫切希望有個人給自己做主,希望有一個仁善的主人,而不是想要自己做主。


    其實這也很正常,多少屠龍少年自己變成了惡龍。


    未坐上寶座時,大家都想著:王侯將相寧有種乎,大家都有機會。可坐上寶坐呢,朕才是世上唯一真龍,爾等凡夫俗子,竟敢妄圖造反?


    若自上位,哪個不想統治順民了,若得聞下麵念頭:“天街踏盡公卿骨”,隻怕隻有一個想法:“還是給他們吃得太飽了。”


    無他,在其位謀其政罷了。


    許甲平息了九江之水崩潰,化身符詔崩潰,隻一陣圖,即九江圖落到了許兼手中。


    許兼並不貪圖此寶,隻對著薑齊申豹道:“九江此地特殊,這陣法也有些說法,若能汲取九水之靈性,供養一城,九江城未必不能成為一座修仙之城,況且地接廬山,廬山古稱靈山,即有靈性,靈寶之山,自古風景聞名,三山五嶽之中,三山便是以廬山風景為勝。”


    “我們現在目標暫且不圖北上,卻也要守住此關,招收此地人傑,募兵訓練,尤其是水軍,鄱陽水域廣,此處水情卻複雜,將來繼續往南,也多如此,需在這裏就訓練好,況且還有一條長江,把握要道,修建船塢,經商貿易,都十分自得。”


    陳公明道:“江州都還沒占下呢,此前雖說陣破便投獻,可那隻是那幾個散仙說的,這江州太守,也不知道認不認賬。”


    正說著,江州城門大開,幾個副將綁了太守,總兵,為首的正是一個小將,是許兼見過的那個,他雙目炯炯,見識過飛仙鬥法,蒼龍禦水,幾乎神仙鬥法,他已經對修仙起了興趣。


    也怪王朝話本,每每給天命之人弄一大堆異象,有什麽奇人異士相助,甚至死了也活過來,有仙翁的靈藥……


    本來江州城破也很容易,這廬山五仙,先秦方士非要擺個陣,性質卻變了,不再是正常王朝運轉,牽涉進了許多修行之人的“大劫”。


    地仙大劫,天仙大劫,妖怪的五百年大劫,千年大劫,劫劫相扣,或許又要亂成一鍋粥了。


    接收了江州城,還是一樣的路數,先審理案子,然後找本地大戶談話,負隅頑抗者,殺個幹淨,聽話的,指條明路,均田分地,街市砍頭的地方公審死刑……


    倒是另外一邊,三清山上,許甲身邊出現五道靈鬼,這五道靈鬼,便是那廬山五仙,他們的法器兵器,一並都從法界攝了過來,封神之後,還由他們掌管。


    之前南昌太守命去記錄曆史了,這幾個家夥,卻是正經按照上古屍解仙法門修成地仙階成就的,算是人才。


    “你們五個,被當了槍使,尚且不知,不過就你們脫皮囊如脫衣的這個速度,隻怕也該有此劫。”


    五個靈鬼還要嘰嘰歪歪,許甲卻不允許他們發聲,想了想,他們這路子,和僮身法其實很搭配,隻是他們喜歡奪舍,僮身法是借請力量。


    許甲念頭一轉,便道:“既屬五行,便封做五方值日功曹,凡有調請之命,不可拒絕,三百六十五日,不可缺勤一日,日值夜守,全年無休。”


    卻是分出五道籙文,將其點化,頓時成了值日曹官,卻是神色哀怨。


    許甲這太狠了,一年到頭,絕對無休,隨聽調遣。


    許甲又道:“若閑時無事,凡本地城隍有詔,則協理城隍,不可擅離職守,否則立馬身死分形,打落神壇。”


    五曹低頭:“是。”


    隨即消散空中。


    許甲封完之後,暗暗道:“五個曹官還是太少了,他們尚且力弱,不能顧全,不過卻也不怕人數少,這都是你死我活的鬥爭,又聽其聞言,涉及到了上界派係鬥爭,連大羅仙都扯出來了。”


    不去糾結,終究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卻拿出一物,正是那混沌珠,此珠內有六層,每層六道門戶,都應欲界六天,每天有六方世界,都具備黃天信仰,此外還單獨有空間,接受獻祭。


    此時便可觀此珠中,有些水珠霧炁,正是九川大陣之中差點決堤的水炁。


    這些水若再返還出來,許甲也怕真的百倍奉還,畢竟是“天尊傳法”之器。


    隻是仔細摩挲,心神導引之下,不知怎麽,卻好像打開了這內某界的門戶,頓時生出一股吸力,將這些水連帶著許甲的意識被吸了進去。


    ……


    “水來了!水真的出現了!”


    隻見著一處祭壇上,幾個身穿黃袍,口誦黃蓮的道人,胡亂做法一通,卻也供奉一碗,這碗正也是生米碗。


    “這是我黃蓮教聖物,當年黃蓮聖母所傳,是解救世人脫災解難之用,今日你們算是值了,隻用了這些黃白之物就換來了。”


    那道士正說著,忽然眼睛往上翻,口吐白沫,過了一會,目生雙瞳,另外一個瞳孔正是許甲。


    許教主又又又降臨異世界了。


    之前長生教萬壽帝君曾言自己能傲遊諸天,其實就是如此傲遊,拿著這珠子,若有人祈禱獻祭之時,神念交感,便可神降。


    許甲此時就降臨到了這個所謂“黃蓮教道士”身上。


    那裏卻有幾百人聚集一起,有官有商,亦有些武林人士,擺的這壇,像是求水求雨的。


    這生米碗此時源源不斷往外流水,便有百姓托著容器來接,其麵前則有個“功德箱”,卻是要捐錢才能“買水”的。


    許甲見了這場景,加上附身降僮的這具肉身的魂靈諸雜念顯化,很快便明白了這是怎麽回事。


    黃天教在此界已經沒落了,一樣是幾百年前的邪教了,但隻生米碗還具備一些法力,但他們也不知利用,加上並不修煉,所行儀軌,都像是表演。


    此地幹旱已經三年,地亦處西北接近大漠,這幾個黃蓮教的邪道,便統合官商,在此設壇做法,自言從東海龍王那借來水。


    許甲一念乃明,正想著該怎麽處理那些水元之炁呢,當下對著那碗一指。


    隻見此碗忽的騰空,隨即天空烏雲密布,接著雷聲大作,不一會兒就下起雨來。


    眾人錯愕之際,許甲卻已經捏了個障眼法,離開了這裏。


    卻是尋到了處古河道,乃盡情宣泄此中水元,大水衝黃了泥沙,向地下更深處滲透去,許甲幹脆好人做到底,又接通了鏈接地下的水脈,引導河道之水匯入更低窪處,形成一處大湖……


    做完這些,卻不過兩三日時光。


    忽的感應香火念頭,卻是一陣祭拜聲。


    原來前兩日忽然顯露神通施展法術,被那些人以為是黃蓮聖母娘娘座下聖子下凡救苦顯聖,按照許甲附身這道士的名諱形象,建立了一個廟祠。


    許甲不理會這個,解決完一樁事,正想著好好遊曆一翻。


    忽然一道火光帶著飛劍朝自家斬來。


    許甲惱火,卻見是個頭陀,麵帶怒色:“就是你這邪道,不知從哪降了雨水,壞了我的好事!”


    那頭陀麵色凶戾,修行約莫人仙後期,卻不知怎麽竟然能操控一柄飛劍,在前麵那處世界,沒有地仙境界,是不能統禦飛劍的。


    許甲好奇,便跟他鬥了起來,即便這具肉身修為淺薄,沒有什麽厲害法器在身,這幾日許甲附身,呼吸之間的習慣,也是上乘妙法,加上引水作澤,有了香火功德,不煉化走神道,直接拿來用卻是沒問題的,許甲也熟悉,畢竟此前就有個金身廟宇。


    幾個回合下來,幾個巫咒左道之術,便將那頭陀給陰中了,麵色烏青的跪倒在地,那飛劍也搖搖晃晃,最終被許甲捏在手中,卻是不長,不過巴掌大,劍身有符籙紋路,很通法性,但質量很差,不過精鋼水平,算不得天材地寶,和自家先天琨鋼鍛造的未濟仙劍相比就更算不得什麽了。


    “你不是黃蓮教的妖道,你漠北沙蠍教的!”那頭陀也沒什麽氣節,磕頭求饒:“小的衝撞了爺爺,真是罪該萬死,卻是此前借助此地天然聚焱之勢,鍛煉我這口飛劍,忽有天水引落,澆滅了地焱,損了威力不說,還跌落了品階,這才找人拚命,還望爺爺饒我一命。”


    “不是別人,正是貧道。”許甲正要找人問問此界風土人情,正好撞上來了一個:“我新奪舍了一副身子,正是此身,可惜沒有法力,你這廝有些法力,卻是個頭陀,爺爺我與和尚有仇,是個正經道士,卻嫌棄晦氣。”


    許甲陰冷一笑,已經有幾分旁門老祖的氣質。


    那頭陀一聽奪舍,嚇得三魂沒了七魄,渾然沒想到真是旁門老祖,怎麽會費心引水救民。


    他連連道:“對對對,小的相貌醃臢,入不得前輩的眼睛。”


    隨即麵色一轉:“我知道有個俊美模樣的,叫做鶴羽郎君,他是個采花賊出身的,煉炁不過十來年,煉了一枚妙陰飛梭,比我這破爛飛劍要好上許多,前輩要用他的皮囊,卻是他的造化!”


    許甲冷笑一聲:“你隻怕與他有仇,嘿嘿,又或者他是個厲害的,想著把我解決了,老祖我既然已經奪舍了一具肉身,元炁大耗,不去恢複法力,怎麽再去奪舍一次?”


    “你就跟著我罷,來來來,老祖這有道符籙,種在你體內能協助你修行,且好放心讓你給我辦事。”


    說罷許甲捏了一道靈寶道民籙給他,他先是生惶恐,卻覺有許多妙處,心中疑惑:“這不是控製人生死的機關麽”,內裏卻更忌憚,隻怕是自己眼力淺薄,這種看起來是好東西,將來發作起來必然慘烈,好些魔頭的釣魚功法就是如此。


    許甲這才解開他中的巫咒,問了此界情況境地。


    此界雖也是欲界,卻是修行盛世,路子一步步有,先是練武,練武練出後天真氣,然後逆轉先天真氣,先天真炁煉成,就可以轉修仙了。


    因為是從練武轉修仙的,所以基本很少有什麽玄玄道理,各大修行法門,基本都是鬥爭之法,隻少數正宗仙門,有一步步成就之法。


    地仙在這裏也算是一方高手,大部分還是先天練氣士,所謂先天練氣士,就是練出先天真氣的武者,先天真氣已經可以外放了,自然就有各種各樣操作,飛劍因為便利,基本相當於仙俠的“火器槍械”,便最受歡迎,故而此界便有些像是“蜀山劍俠傳”的風格,是個劍仙大世。


    許甲聽聞情況,暗暗道:“這倒是像那種傳統靈根流凡人仙俠一般,練氣二三層就能揮舞飛劍……隻怕築基大修隻相當於人仙,金丹大修約莫地仙,元嬰化神,約莫神仙境。”


    如此換算下來,許甲也感覺差不多,倒也不算離譜。


    這頭陀原來也是江湖門派弟子,後來偶然得了散修傳承,連著這一把飛劍,便在大漠苦修,十來年練成先天後,便在此漠北附近混,跟大多數普通散修一樣爭奪資源,提升飛劍,以期更進一步。


    隻是近來漠北出了一座秘境,是數千年前古國遺址,便吸引許多高手前來探秘。


    許甲聽著,隻覺得這劇本越發熟悉,暗暗道:“這莫不是按照某本捏造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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