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景煥手拿數份卷子,啪啪敲在講桌上。


    動靜傳入眾人耳裏,議論聲瞬間戛然而止,恢複一片安靜。


    “崔洵同學德行有失,因個人私心導致同班同學錯失考試,現在撤掉班長之職,同學們有意見嗎?”


    她的問話使之前還在猜測的同學瞬間明白了怎麽回事,望向崔洵時,眼裏多了異樣之色,誰也沒有說話。


    崔洵頭低得更低了,是自己太過急切,把自己後路堵死,沒有料到沈燁不是第一個找自己質問,而是跟老師說。


    真是蠢得離譜。


    戚景煥見沒人說話,淡淡道:“既然沒意見那從今天開始,班長由時念同學擔任,沒意見吧?”


    眾人互相對視,依舊沒有人說話。


    “老師,我有意見。”在戚景煥準備敲定的前一秒,沈燁慢悠悠的聲音從後排傳來。


    戚景煥一愣,不明所以地看向她:“你有什麽意見?”


    不是她自己說要做班長嗎?現在又想幹什麽?


    沈燁站起身,麵帶微笑,一字一句道:“戚老師,我是轉校生,對學校環境和各科老師都不熟,現在又馬上高考了,我沒那麽多時間去了解,


    比起我做班長,鹿幺同學更為合適,而且她是副班長,什麽都知道,同學們也會更加信服。”


    戚景煥看了眼鹿幺,蹙了蹙眉:“你不做?”


    不僅她不理解,鹿幺更不理解,明明之前還說不做朋友,怎麽還反過來幫自己?但看到崔洵的目光後,鹿幺明白了。


    一來,她是在變相告訴崔洵,若想要她唾手可得,無聲羞辱嘲諷他的蠢笨,二來,也成功將崔洵怒火轉移到自己身上,讓崔洵以為自己跟她關係很好。


    崔洵恐懼時家勢力,勢必會將無處發泄的怒火發泄在自己身上。


    一箭雙雕,一石二鳥,鹿幺低下了頭,內心冷笑。


    沈燁笑著搖了搖頭:“鹿幺同學比我更合適。”


    戚景煥看了眼崔洵、鹿幺,似明白了什麽,笑著點了點頭:“行,那就鹿幺當班長,副班長待定,你上來把卷子拿回去。”


    說罷,轉頭看向崔洵:“你也把卷子拿回去坐下聽課,以後把心思放在提升成績上。”


    崔洵沉默不語,拿過卷子回到位置前坐下,從未有一節課讓他如此煎熬,像是後背被人紮滿了針般。


    下課鈴響,戚景煥拿著教案離開,班級瞬間被言論填滿,無一不是在議論崔洵、沈燁、鹿幺三人的。


    “你終於得到了,當了這麽多年的副班長,終於扶正了,很開心吧?”


    鹿幺聽到崔洵的話,桌下雙手猛然攥緊,轉頭冷聲質問:“這難道不是因為你的愚蠢,才造成的結局嗎?”


    崔洵眼底充斥著怒火:“是,我愚蠢,你聰明,從一開始你就巴結她,為的不就是得到好處嗎?現在你如願了。”


    “崔洵!”鹿幺猛然起身,音量不受控製拔高:“少在這裏陰陽怪氣,一切都是你自作自受,明明可以相安無事,非要搞這麽一出,還破綻百出,


    現在有什麽資格來說我!”


    “是,我的錯,那難道你就沒有問題嗎?”崔洵說著起身,身高壓過鹿幺半個頭,四目相對間,火藥味十足:“要不是你一開始不停說老師多麽看重時念,我會鬼迷心竅嗎?


    上前試探的是你,不斷接近的還是你,現在你上位了,就覺得自己幹淨了是不是?”


    鹿幺臉色漲紅,同學們一副吃到驚天大瓜的目光,一眨不眨盯著兩人。


    沈燁半靠在牆上,看著這一幕,內心嗤之以鼻:‘人就是這樣,平衡一旦被打破,就會暴露本性,常常因為主使者的背景而懼怕從而遷怒別人來發泄心中不快。’


    指腹漫不經心摸過臉頰。


    驀地,沈燁站起身,在一片爭吵聲走出教室。


    當從衛生間出來,桑嘉祥雙手插兜倚靠在男廁門口,神色散漫,語氣似調侃:“你還真是兵不血刃啊。”


    像誇獎又像揶揄。


    沈燁:“我也可以刀尖舔血,你要試試嗎?”


    桑嘉祥語塞,輕笑道:“你這樣,寧聞怎麽受得了你的?”


    沈燁不語,目光落在從遠處走來的兩人身上。


    察覺她視線,桑嘉祥轉過身對上寧聞那雙陰沉的眸,稍稍歪了歪頭,未把對方放眼裏的樣子,後退兩步,側頭在沈燁耳邊輕聲說:“你這男朋友的樣子,跟你倒一點也不相配。”


    勾起的嘴角、緊盯的目光、相近的距離,統統被寧聞、江亦收入眼中。


    沈燁看他一眼,什麽都沒說,這時耳邊傳來寧聞低沉壓抑的聲音:“念念,我有話跟你說。”


    沈燁哦了一聲,走到寧聞身邊一同離開。


    臨走時,江亦意味深長地看了眼桑嘉祥,收回視線,眼裏多的是不喜。


    ——


    學校湖邊,寧聞、沈燁站定,江亦坐在不遠處長椅上,周圍路過的人時不時朝她們投來目光,但因為他們身份不是秘密,一度認為他們是在約會。


    “昨天晚上,你跟時家人說了什麽?什麽都敢答應是嗎?”寧聞神色不悅,語氣斥責。


    沈燁雙手插在校服口袋裏,不以為意:“依照時念性格演的,有什麽問題?”


    寧聞緊了緊雙手,強壓下心頭怒火:“那你也要適可而止啊,家族繼承人培訓營你以為很簡單嗎?”


    沈燁舌尖抵了抵腮幫,眉宇間浮起一抹不耐煩,伴隨隱隱頭疼,口袋中雙手攥緊:“再不簡單依照你給的資料,時念也不會輕易放棄舞蹈,既然如此,我有什麽問題?”


    腦中閃過昨晚溫曦掉淚的畫麵,頭疼感隱隱加重兩分。


    “那要是沒完成,後果誰承擔?”寧聞幾乎快要克製不住,厲聲反問。


    沈燁閉了閉眼,語氣不耐:“我有說過完不成嗎?”


    寧聞愣了愣:“你知不知道...”


    沒等說完,沈燁直接堵了回去:“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如果不了解我的實力,就別求我接單,最煩你這種盲目下單的傻逼。”


    話落,不給寧聞說話的機會,轉身快步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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