寬闊的馬路上,路燈昏黃,沈燁微俯在摩托上,油門拉到底,烏黑的長發飛舞在後背,口罩遮麵,忽略掉那一節疤痕,可以看到她的雙眸亮得驚人,伴隨徐徐上升的晨光,少了幾分寂寥,多的是放肆不羈。


    偶爾幾輛車從旁經過,都隻來得及看到那一閃而過的車身。


    十字路口,直線紅綠燈已經亮了黃燈,一些車子選擇了緩緩停下,刹那間,摩托宛如破竹之勢,卡點從路口閃過。


    邁巴赫中剛開窗的人被這一陣風席卷,抬眼望去隻看到一抹熟悉的黑影,疑惑道:“那車好眼熟啊,好像是喬少的,但車上騎的貌似不是他。”


    喬滿頭發沒那麽長。


    顧棲冶身著黑色毛呢大衣,白色高領毛衣打底,長發半劄,姿態筆挺地端坐在後座,微掀眼皮,褐色略深的眸平靜而寡淡,轉動瞳孔,看到反光鏡中那溫存的尾氣,不以為意,低眸輕語:“綠燈。”


    聞言,助理忙收斂思緒,啟動車子。


    半晌,晨光占據明都大半,路燈停止工作,邁巴赫停在隨性網吧門口,助理率先下車,從後備廂拿出輪椅拉開門讓顧棲冶坐了上去。


    薄毯蓋住雙腿,略白的手指握住輪椅操控手柄,緩緩朝裏走。


    兩人來到門口,伸懶腰的喬滿注意到,忙繞出櫃台,語氣透露著驚喜:“老顧,你怎麽想起來到我這了?上次吃飯你都不來,怎麽也想來上網啊?”


    自小認識,雖玩耍的時間少,但稱呼上還是怎麽方便怎麽來,沒有旁人那份拘謹、討好。


    顧棲冶抬手掩唇輕咳:“路過,送點東西。”


    “手機上話少,見麵話還是那麽少,且冷漠。”喬滿隨口吐槽,伸手從助理手裏接過東西,看到是家裏‘通緝令’存在的信件,一下子沒了打開的心思,轉手丟在一邊:“怎麽著?他們找不到我,去煩你了?”


    顧棲冶微微點頭,算是回答。


    喬滿嘖了一聲:“真是一群聒噪的老家夥,管天管地,管我吃飯睡覺,煩死了!”


    顧棲冶不語,視線落在網吧內部,昏暗的環境,可以看到有不少機子亮著。


    “喬少,他們也是關心你,怕你在外不習慣,有什麽好好說就是了。”助理眉眼含笑,在旁充當和事佬。


    喬滿眼裏閃過嫌棄:“是怕我不習慣嗎?是怕我不按他們意願活罷了,你不會懂的。”


    助理笑了笑,不再繼續這個話題,想到之前路上遇到的隨口一問:“喬少,您的那輛夜遊係列摩托給別人騎了嗎?”


    “啊對,我賣了。”喬滿不以為意,還有幾分興奮:“你看到了?”


    助理嘴角一抽:“賣,賣了?那不是您生日禮物嗎?”


    “太重了,又不騎,留著也是放灰還不如賣了。”喬滿說著,眼眸微光:“就是我上次在群裏說的那個酷姐,還挺大方,給了我三千七百五十六塊呢。”


    助理聽到這個數字,甚至懷疑自己耳朵聽錯了:“多少?三千多不到四千塊?喬少您認真的?那車子可是有價無市!”


    喬滿點頭,目光認真:“是三千七百五十六塊,有什麽問題?”


    有什麽問題?助理知道為什麽喬家總是對喬滿不滿意了,有價無市的車子,他就賣這麽點,說出去別人隻以為他是傻子。


    他到底知不知道那輛車的含金量。


    “你剛才說誰?”


    突然的提問使得在場兩人為之一愣。


    喬滿低頭目露詫異:“難得啊,你竟然有興趣關注這個?”調侃完,語氣變得激動:“就我上次說的,臉上有條疤的酷姐啊,真是來也匆匆,去也匆匆,不好惹,不好惹。”


    助理嘴角抽搐,內心掙紮企圖移開視線,感覺喬家腦回路跟審美都挺奇葩的。


    顧棲冶纖長的睫羽微微顫動,嗓音清潤:“叫什麽?”


    “啊?”喬滿撓了撓頭:“這是對方隱私不好吧。”


    顧棲冶不語,下一秒就聽喬滿繼續說:“但我相信你不會亂說的,叫沈燁,倒是挺人如其名的。”


    顧棲冶垂下眸,纖長的睫毛給瞳孔照下一層陰影,掩下那眸中升起的一絲波動,內心低語:‘原來她真的在明都。’


    喬滿見他不說話,反問道:“你等下去哪?要不哥幾個聚聚?”


    “不了,趕飛機。”說著,顧棲冶感受到一絲涼意,不禁咳嗽起來。


    喬滿見狀,輕輕拍打在他後背,幫忙順氣,似已經習慣,語氣透著無所謂:“好吧,那下次回來一起聚,也不知道你下次什麽時候回來,你姐舉辦宴會你都沒去。”


    顧棲冶緩了緩,輕嗯一聲算是答應,轉手操控輪椅往外走。


    喬滿目送他上了車,雙手叉腰,歎了一口氣:“寡淡哥,冷漠姐,嘖,他倆要是見麵,會不會凍死人啊?貌似會的。”


    他自言自語地回了網吧。


    太陽展露全貌,掃去夜晚那份涼意,湛藍的天空上,一架飛機轉瞬消失,沈燁狀似跑完步的樣子回到時家。


    一進門,就見時錦和打著哈欠從書房出來,眼下烏青略深。


    “爸爸,你昨晚沒睡好嗎?”


    時錦和看著她一身運動裝,額頭發絲被汗液浸濕粘在頭皮上,心底稍沉,麵上不顯分毫,指尖輕捏眉心淡淡道:“昨晚公司臨時出了點狀況,所以沒睡好,你今天這麽早?”


    沈燁接過傭人遞來的毛巾,輕擦臉龐,臉上笑容燦爛,語調輕盈:“晚上無氧感覺差點什麽,就想著早起練練有氧,別說好久沒看到日出了呢,我拍了不少照片。”


    時錦和看著她拿出手機給自己看照片,若不是昨夜事情他有所參與,真的會信,但現在看到她精神抖擻毫無破綻的模樣,心直接沉入穀底,


    對黑市之人失望到了極點,麵上配合著點點頭:“好,洗洗澡,等下又該上學了。”


    沈燁點點頭,轉身上了樓。


    另一邊樓梯上,時瑾打著哈欠緩緩走下來,看到時錦和,抬手打招呼:“爸,早啊。”


    “早什麽早!也不知道早點起來跑跑步,那健身房你去過幾次?”


    時瑾被他吼得一臉懵,內心茫然:‘大早上的,什麽情況?我不一直這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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