閑話說完,楊正山走進堂屋,安雨行也從牆頭上跳下了。


    “你打算什麽時候出征?”


    “再過一段時間!”


    “再過一段時間是多久?”安雨行道。


    “下個月?怎麽,您老等不及了?”楊正山一邊洗漱,一邊隨意的說道。


    安雨行看著外麵放晴的天空,輕輕搖頭,“這裏的風雨太大,老夫住不習慣!”


    “哈哈~~”


    楊正山大笑起來。


    昭武衛這邊的氣候跟京都卻是差別很大,十一月份,京都已經下雪了,可昭武衛這邊還有些悶熱。


    “天地萬物皆可入道,風雲變幻亦可悟道!”


    楊正山隨意的說道。


    安雨行一愣,“風雲變幻亦可悟道?”


    他望著空中逐漸褪去的陰雲,“陰雨也可悟道?”


    楊正山見他發愣,也不理會他,自顧自的吃著早飯。


    早飯是親隨準備的,一大碗米飯,有肉幹,青菜,鹹菜等等,算不上豐盛,但有肉有菜,也算不錯。


    就在他吃飯的時候,安雨行的身形卻驟然飛躍而出,再次落在牆頭上。


    手中的酒葫蘆甩出,酒水在空中灑下,緊接著他一躍而起,抓住酒葫蘆落下。


    與他同時落下的還有一片箭雨,咄咄的落在了地麵上,將本來就坑坑窪窪的地麵砸的泥水飛濺。


    “老頭,你別弄壞了我的院子!”楊正山不滿的喊道。


    安雨行哈哈一笑,“你說的沒錯,風雲變幻亦可悟道!”


    “呃,你悟到什麽了?”楊正山愕然的問道。


    他就是隨口說的,雖然他覺得這句話沒有錯,但可不認為真的可以從中悟到什麽東西。


    “沒有悟到什麽,隻是有些新奇的發現而已!”安雨行笑容滿麵。


    “真的!”


    楊正山感覺這老頭今天有些不一樣,但哪裏不一樣又說不上來。


    “說不清,道不明,也想不透,不過或許這就是一個契機,總之有些收獲!”安雨行昂頭灌下一口酒水,灑脫的說道。


    楊正山將碗中的米飯全部吃下,也懶得跟這老頭多說。


    這老頭總喜歡故弄玄虛,很多時候都會說些不著調的話。


    其實也算不上不著調,因為於先天之境來說,有些東西就是說不清道不明,全靠個人領悟。


    楊正山不想理安雨行,安雨行卻是說道:“你有沒有修煉踏水而行?”


    “沒有!”


    “那就練練吧,畢竟接下來你要在海上戰鬥!”安雨行道。


    楊正山想想也對,“那我抽空練練!”


    踏水而行,顧名思義,就是在水上行走,不過也不完全是在水上行走,而是指在水中戰鬥的一些技巧和方法。


    如何在水中快速移動,如何在水麵上踏水而行,如何在水中戰鬥等等。


    先天武者氣息綿長,可以輕易的在水下憋半個時辰,但是如何在水下戰鬥就有很多技巧可言了。


    至於踏水而行,也沒有想象的那麽困難,後天武者就能掠水而行,先天武者更是可以長時間立於水麵之上。


    這無非就是對先天真氣的運用而已。


    隻要達到禦氣層次,先天武者就可以長時間站立在水麵之上。


    楊正山以前從未在水中戰鬥過,所以也就沒有修煉過這方麵的技巧。


    有了安雨行的提醒,楊正山吃完早飯後,便來到海邊開始練習起來。


    他練習的不是如何踏水而行,畢竟這對他來說很容易,他需要練習的是如何更省力的踏水而行。


    海麵上,楊正山如履平地般不停地奔跑著,一會兒上躥,一會兒又潛入水中,片刻之後,又驟然從水中躍出。


    最初幾天他隻是在海中上躥下跳,後來他甚至穿著流金明光鎧,手持玄鐵槍,在海中上躥下跳。


    玄鐵槍一百三十八斤重,流金明光鎧一百四十三斤重,兩者相加,幾乎於楊正山的體重的兩倍。


    身負如此沉重的兵甲,楊正山想要自如的入水踏水就要費力很多了,主要是先天真氣的消耗會成倍提升。


    好在如今楊正山的先天真氣已經非常雄厚,倒是也能消耗的起。


    而時間就在楊正山的練習之中緩緩流逝,不知不覺間就來到了十二月中旬。


    九江水師的基礎訓練已經完成,四海水師的配合訓練也進行了數次,雖然還會出現很多紕漏,但勉強能出海作戰了。


    臨近年節,楊正山也不打算繼續耗下去了。


    臘月十二。


    楊正山於昭武衛衙門內擊鼓聚將。


    副總理官餘通海,白元熙,坐營官薛常安,參將遊擊錢滿意,張滿,吳凱等紛紛聚集而來。


    除了薛平還守在東陽島外,四海水師一眾將官全部聚齊。


    衙門大堂放不下這麽多人,楊正山便在院子裏開會。


    望著一眾將官,楊正山大馬金刀的長身而立。


    “時間差不多了,我們也該出戰了!再拖下去,估計京都的那些官老爺們就要給咱們上眼藥了!”


    楊正山笑道。


    眾人皆是哈哈大笑。


    四海水師現在就是一頭吞金巨獸,短短三個月的時間,就吞下了一百多萬兩銀錢和十幾萬石糧草,還有諸多兵甲和戰船。


    再這樣下去,別說兵部戶部了,估計延平帝都要心急了。


    “有侯爺在,咱們可不怕他們!”


    “沒錯,這段日子我們可是過得暢快無比!”


    幾人笑道。


    能不暢快嗎?


    除了騰龍衛,其他的水師都是缺錢的主,以前向朝堂要點銀子,都要求爺爺告奶奶的,關鍵是費心費力還不一定能要來多少錢糧。


    而現在,他們可以輕易的拿到足額的錢餉和糧餉,還有成套的兵甲和戰船。


    以前可從未如此闊過。


    “好了,說笑一下就行了,咱們也不能隻想著要好處不幹事!”楊正山壓壓手,示意眾人安靜。


    “該出戰了!”


    “侯爺盡管下令便是,我等定會一往無前,生死無畏!”餘通海神色肅然的說道。


    楊正山點點頭,“根據秘武衛提供的情報,目前星月門已經聚集了將近四萬海寇匯聚在星月島周圍!”


    說著,他招了招手,親隨立即將準備好的海圖抬了上來。


    楊正山指著海圖中的星月島說道:“四萬海寇分布在四旗軍的駐地中,不過一旦我們出征,他們定會與我們進行決戰!”


    “老夫決定將決戰的位置放在星月島西邊百裏!”


    “這裏有大小島嶼十餘個,其中最大的島嶼是滿月旗軍的駐地!”


    “所以這一戰我們要分為四步,第一步擊潰星月門的海寇大軍,第二步攻下滿月島,第三步在星月島登陸,一舉滅掉星月門總堂,第四步清理星月門的殘餘力量。”


    “其中最難的當屬第一步和第三步,星月門很可能將所有力量壓在海寇大軍身上,但也有可能會在星月島上背水一戰!”


    “因此這兩戰我們要全力以赴!”


    楊正山將大體計劃講了一遍,然後開始下令。


    “餘通海!”


    “卑職在!”


    “你率領騰龍水師首先占據這裏!”


    楊正山指著星月島北方的一座無人島嶼,“待大戰開啟之後,你們負責插入敵軍的後方,斷絕敵軍的後路!”


    “卑職遵命!”餘通海道。


    “白元熙!”楊正山又喊道。


    “末將在!”白元熙出列道。


    楊正山又指向滿月島的南方,“進入星月海域之後,你率領九江中衛與大軍分離,先一步插入敵軍南方,大軍會盡力驅趕敵寇向南逃竄,你們負責攔截!”


    “末將遵命!”白元熙應道。


    楊正山繼續說道:“其餘諸將隨我一起直襲滿月島,具體戰術安排,到時候再做安排,老夫對你們隻有一個要求!”


    “那就是隻要收到命令,那就給老夫衝過去,哪怕是前麵是刀山火海,你們也要給老夫衝上去!”


    “若是有膽敢畏戰怯戰者,就算是這一戰勝了,老夫也要把他給砍了!”


    海戰指揮起來極其麻煩,一旦分開,就很難及時下達命令,所以分兵之後,如何作戰,全靠主將對戰機的把握。


    所以楊正山也不敢將兵力分的太散,隻是讓餘通海和白元熙各自帶來一衛將士隨機應變。


    而其他的水師,楊正山隻有一個要求,那就是敢往前衝。


    這一戰他們是占據兵力優勢的,而且他們的戰船還要勝於敵軍,隻要將士們敢戰,這一戰就很難有戰敗的可能,頂多就是大獲全勝和慘勝的差別而已。


    “我等謹遵侯爺之命!”眾將官齊聲應道。


    一番命令之下,諸軍將士開始準備出戰事宜。


    兵甲齊備,糧草淡水、弩箭弓箭等全部搬上戰船,萬千將士忙碌了一天,翌日清晨,楊正山在臨時港口登上了津海衛的艦船。


    津海衛的艦船同樣是一號大福船,與騰龍前衛的大福船是一樣的,不過其船上的座弩卻不如騰龍前衛,因為騰龍前衛的座弩都是由騰龍衛自己改造的,就是當初楊正山在騰龍衛時改造的。


    楊正山選津海衛的大福船作為旗艦,跟他一起的除了身邊的親隨和親衛外,還有安雨行一行六人。


    六位先天武者在側,楊正山覺得這一戰若是輸了,那當真是天理難容。


    大軍出海,上千艘戰船浩浩蕩蕩殺向星月島,路過東陽島時,薛平也率領兩營將士跟上騰龍前衛。


    東陽島上,朱銘恭敬的站在一位老者身後,望著浩蕩的水師,滿眼都是震駭的神色。


    “以前我隻知道大榮強大,卻不知大榮強大到什麽地步,今日一見方知大榮之強盛遠非我所能想象!”


    朱銘有些感歎的說道。


    論戰船數量,眼下的四海水師所擁有的戰船其實並不算多,千餘艘戰船而已。


    星月門可是號稱擁有三千艘戰船。


    可是戰船的多寡並不代表實力,十艘小船也比不上一艘大船,百艘小船都不如一艘大福船。


    四海水師真正的強大的地方,是那二十八艘大福船。


    二十八艘大福船,原本有十艘是屬於騰龍前衛、津海衛、泉海衛、雷州衛和海州左衛的旗艦,剩餘的十八艘則是這三個多月由工部改造的商船。


    雖然是商船改造的,看起來也比一號大福船小一些,但同樣是一個個龐然大物。


    二十八艘大福船連同兩百餘艘中型哨船和海滄船,這絕對不是星月門能相比的,不隻是星月門,東南海域任何一個勢力都拿不出這麽多大船,包括呂盛王朝在內。


    “於我們來說,戰船隻是小事,我更好奇那船上有多少先天武者!”老者捋著花白的胡須說道。


    “三爺認識大榮的先天武者嗎?”朱銘輕聲問道。


    眼前的老者乃是地火島朱家的主事之一朱長興,地火島是一個家族型勢力,雖然族人已達數萬,分支眾多,但朱家依然保持著以家族為主的統治模式。


    其主事人都是先天武者,不尊輩分和年齡,隻以實力為尊,主事人以突破至先天之境的時間進行排行。


    眼前的這位三爺,在地火島排行第三,就代表著他前麵還有兩個比他更早達到先天境的族人。


    如果前麵的先天境族人有人過世,那他的排行也會上前一名。


    朱長興深吸一口氣,“有幾個熟人,不過也有數年沒有見過麵了,看來老夫應該去拜訪一下老友!”


    “以後東南海域的局勢怕是會有改變,我們也該提前做些準備了!”


    朱銘認同的點點頭,“那位薛平薛大人,三爺覺得如何?我們是否要與他們合作?”


    朱長興笑了笑,“我們就算是要選合作對象也不會選他,他在大榮不過是個指揮同知而已。”


    “那三爺的意思是?”朱銘有些失望,他其實很看好與薛平的合作。


    朱長興說道:“薛平是騰龍前衛的指揮同知,而據老夫所知這騰龍衛乃是大榮靖安侯楊正山一手培養出來的,嗯,楊正山就是這四海水師的總理官!”


    “所以我們的合作對象應該是大榮靖安侯楊正山,而不是一個薛平!”


    薛平,還沒有資格跟他們地火島合作,不是他看不起薛平,而是薛平真的不夠格。


    無論是身份和地位,亦或者實力,薛平都遠遠不夠資格。


    朱銘恍然,“還是三爺考慮的周全!”


    朱長興吩咐道:“你準備一份厚禮,等四海水師大勝而歸後,老夫要親自去拜訪一下這位靖安侯!”


    朱銘有些遲疑,“這,準備什麽樣的厚禮合適?”


    這還真讓他感到有些為難,要說銀錢,他這東陽島上自然不缺,各類商貨也不缺,可是他覺得一般東西恐怕很難入先天武者的眼。


    再好的東西,他這裏就沒有了。


    “你準備一些尋常之物即可,重要的禮品我會親自準備!”朱長興說道。


    這段時間他們地火島也沒有閑著,一直都在打聽大榮內部的消息,包含四海水師,楊正山,以及大榮朝堂對東南海域的態度。


    所以朱長興現在對楊正山也算是了解,知道楊正山的一些喜好。


    當然,他們也摸清了大榮朝堂對東南海域的態度,特別是大榮朝堂這次為何會針對星月門。


    星月門自己作死,他們自然不會插手,隻要大榮朝堂不是想吞下東南海域,他們就不介意與大榮進行合作。


    也正是知道大榮對東南海域沒有覬覦之心,他們才會選擇袖手旁觀,否則他們必然會聯合星月門一起抗衡大榮。


    不過雖然大榮對東南海域沒有覬覦之心,但大榮這次出兵征討星月門,還是會影響到東南海域的格局,所以地火島才一致決定在大榮內部選一個合作者。


    為何不直接與大榮朝堂合作?


    因為他們自知自己不夠格!


    甚至他們連成為大榮附屬王朝的資格都沒有,整個東南海域也就呂盛王朝才有資格作為大榮的附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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