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實的床架不堪重負,咯吱作響,聲音一遍遍衝擊著宋念知的心理防線,到最後,已趨近麻木。


    不知過了多久,男人臉上一派饜足,慢條斯理地起身披上了明黃色的內裳。


    宋念知宛若被抽幹了力氣,目光空洞,汗濕發梢,一滴淚不受控製地從眼角滑落,襯得那張美豔的臉越發攝魂奪目。


    楚修神色微動,伸出手,似乎想要撫去那抹水痕。


    宋念知空茫的眸子轉了轉,雖然依舊躺著沒動,卻把視線撇向了另一邊。


    楚修嗤笑一聲收回手,再無其他動作,站起身理理衣袍,頭也不回的出了寢殿。


    腳步聲漸行漸遠,不過多時,偌大的殿內便隻餘死寂般的安靜。


    宋念知出神地盯著帳頂良久,終是緩緩抬手,將臉上的淚痕一一拭去,那雙向來純真清透的眼睛,也一點點沉靜下來,愈漸深邃。


    將狼狽姿態皆盡斂去,宋念知忍著身體疼痛,撐著胳膊緩慢起身。盯著床褥上那抹刺目的紅瞧了片刻,宋念知嘲諷一笑,拉過被子遮住身體,這才平靜出聲,將候在外頭的宮女喚了進來。


    夜深不便,加之身上實在不適,宋念知便叫人抬了浴桶進來,沒去專門沐浴的浴房。


    把身體泡進溫熱的水中,疲乏之感頓時消除不少,宋念知舒了口氣,閉目靠著浴桶邊緣,任由清箬替她沐浴。


    清箬是她的貼身婢女,自小跟在她身邊,此番進宮,清箬也跟著來了。


    清箬伺候的動作格外小心,生怕不慎弄疼了她,沐浴到一半,宋念知聽到了細微的啜泣,像是忍了很久,實在忍不住才發出的輕微動靜。


    “哭什麽。”宋念知睜眼看去,果然見清箬已經眼眶通紅。


    清箬拚命搖頭強忍眼淚:“沒哭,姑娘看錯了。”


    宋念知輕笑:“好了,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無需如此。”


    清箬原本還能忍住,可一聽宋念知這話,頓時眼淚像是開了閘,止都止不住。


    宋念知哭笑不得:“我真沒事,左右……還活著不是嗎?”


    還活著,尚有自由,一切就還有轉圜的餘地。


    乍然經曆這般變故,宋念知茫然有之,心痛有之。被心上人隨口送予他人,惶惶無措之際被迫失身,屈辱和絕望也都刻骨難忘。


    可她若當真因為無法忍受而心存死誌,早在入宮前便自我了斷了,根本不會任由溫迢擺布。


    之所以沒有選擇自戕一了百了成全清白名聲,無非是宋念知不甘心,也不敢死。


    如今父母兄長尚在獄中,結局難料,宋念知入宮當了皇上的妃子,至少能掌握一定的自主權,總好過任人宰割。


    世間諸事,總是要靠自己去爭取的,哪怕結果不盡如人意,也比全然受人掌控,連掙紮求存都不被允許的好。


    ——和這些比起來,被背叛也好,被逼另嫁他人也罷,都顯得沒那麽重要了。


    何況,最屈辱的時候都挺過去了,宋念知如今,反倒不覺得有什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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