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慶之在墨學的一席話讓京師商界為之一震。


    “必須要報複!”


    有背景的豪商們在叫囂。


    “咱們的名聲如今臭大街了!”


    京師豪商陳實在聚會上罵道:“蔣慶之把我等說成了惡魔,如今出門都有人衝著老夫指指點點……”


    “那你要怎地?”有人嘲諷道:“要不動手?”


    “動手乃是下下之策。”陳實說道:“如今蔣慶之與士大夫們殺紅了眼珠子,有人問老夫,可願聯手……”


    眾人麵麵相覷。


    和士大夫聯手沒問題,但和蔣慶之為敵……


    有人起身,“我家中還有事,告辭了。”


    “這天漸漸暖和了,家中的被子還沒晾曬,回頭再聚。”


    “哎呀!忘了今日要去收貨,該死該死!”


    轉瞬,大堂裏就隻剩下了陳實一人。


    “狗娘養的!”陳實把酒杯砸了,晚些去了豐源樓。


    “都走了?”


    韓瑜愕然。


    “是。”陳實恭謹的道:“韓先生,恕我直言……”


    “你說。”


    “沒好處的事兒,那些豪商不會做。”


    “有錢就是爹,有奶便是娘。”楊清歎道:“莫怪多年來抑商,這商人見錢眼開的本性不改,連老夫都覺著該壓製。”


    …………


    “有錢就是爹,有奶就是娘!”


    幾個買肉的婦人都在說著這件事兒。


    “說有商人走私草原呢!”


    “走私了什麽?”


    “走私了什麽兵器。”


    “不能吧!那可是殺頭的買賣。”


    楊招娣拿著殺豬刀,一邊砍著骨頭,一邊說:“真有人敢幹這等事?”


    “在京師五貫錢便能收買一個亡命之徒代為殺人,一口鐵鍋運送草原上去,其利能翻十倍,乃至於二十倍。那些草原貴族甚至願意用十匹好馬,或是一群牛羊來換取一套脂粉等物。別說是殺頭,就算是冒著族誅的風險,那些商人也會鋌而走險。”


    徐渭拿起楊招娣砍好的骨頭,熟練的用草繩綁好,遞給婦人,順手把錢收了,放在錢袋子裏。


    “十倍二十倍?”楊招娣失神道:“若是賣豬肉每日能多掙一成我就心滿意足了。”


    “人心不足……”徐毒舌及時刹車,訕笑道:“要不換個事兒做?”


    “我就會殺豬。”楊招娣搖頭,“換了別的事兒做我心中也沒底。這人心中沒底,就活的發飄。”


    “我這裏……罷了。”徐渭見楊招娣神色淡淡,便壓住了念頭。


    “聽聞那位伯爺和讀書人鬥的厲害,那些人凶狠,半夜都敢闖入伯府殺人。你在那府中做事,自己小心!”


    “你放心。”徐渭自信的道:“此事很快就會了結。”


    回到伯府,徐渭去請見蔣慶之。


    天氣冷,蔣慶之被凍的頗有些唇紅齒白的味兒。


    “老徐,你的婚事該抓緊了。”


    蔣慶之滿意的看著徐渭一臉糾結,心想不能讓我一個人被催促不是。


    “伯爺,那些人近日準備聚會,不過不在城中,在城外楊家別業。”


    蔣慶之眯著眼,“楊家別業……”


    “伯爺,據聞他們還請了兩個官員。”徐渭冷笑道:“這是人質。”


    “兩邊動手沒問題,可若是殺官,事兒就鬧大發。”蔣慶之說道。


    “伯爺,要不等他們歸來再說。”


    “為何要等!”蔣慶之冷冷的道:“機會難得。”


    胡宗憲來了,“外麵有人傳話,說伯爺準備殺官。”


    “這是激將法。”徐渭冷笑,“一旦伯爺受不住動手,陛下也護不住。”


    殺官會引發天下人的反感,連百姓都會覺得蔣慶之跋扈過頭了。


    “且那些人定然會盯著府中護衛,若是護衛大舉出動,他們甚至會一路跟著。”


    “莫展!”


    “伯爺!”


    莫展進來。


    蔣慶之吩咐道:“挑最出色的三個護衛,加上你我和石頭,六人,可敢去闖闖那所謂的楊家別業?”


    “六個人。”徐渭說道:“伯爺,楊家別業這陣子進出的人不少,護衛少說二十餘人。”


    “在我眼中,不過土雞瓦狗罷了!”


    莫展說道:“願跟隨伯爺殺光那些狗賊!”


    蔣慶之去了後院,李恬正在審核年底準備送禮的名單。


    “今夜我出去一趟。”


    李恬抬頭,“早些回來。”


    “嗯!”


    娶一個聰明的媳婦好處不少,比如說體貼。


    下午,蔣慶之悄然坐著大車出了京城。


    隨行五人分散開來,悄然在城外集結。


    楊氏別業距離京城八裏,當年乃是一處牧場,後來被楊氏收歸手中,便弄成了自家的別業。沒事兒就出城來策馬疾馳,或是釣釣魚。


    距離別業不到兩裏的地兒有片樹林,蔣慶之帶著人在天擦黑之前進了林子。


    “不能生火。”莫展吩咐道。


    眾人帶的有幹糧,蔣慶之從自己的褡褳中拿了麵包和巧克力出來,一人兩片,加巧克力一板。


    “真好吃!”


    護衛們覺得這是無上美味,孫重樓也吃的眉開眼笑的,見蔣慶之拿著麵包微微蹙眉,就問道:“少爺不吃嗎?”


    “吃多了。”蔣慶之前世是個麵包腦袋,每日不吃幾片就不舒服。一次體檢查出了血糖異常,醫生把糖尿病的後果一一說了,從此蔣慶之就遠離了這些糖油混合物。


    雖說這具身體的胰島功能應當沒問題,但上輩子的習慣一時間還是改不了。


    他吃了一口,奶香味和各種科技與狠活慢慢在口腔中融合。


    味兒不錯。????偶爾吃一次也沒啥。


    再來一塊巧克力,苦澀後的絲滑讓人陶醉。


    吃完幹糧,眾人歇息了半個時辰。


    去打探消息的護衛回來了。


    “伯爺,那些人正在別業中飲酒作樂呢!”


    “出發!”


    六人悄然接近了別業。


    幾個護衛在外圍來回巡邏,更遠處有火光,是篝火,有人在烤肉。


    “好香啊!”孫重樓這個吃貨覺得又餓了。


    蔣慶之指指裏麵,“繞過去。”


    他們繞過了這裏,尋到一個無人值守的地兒,翻牆進去。


    蔣慶之抓住圍牆上沿,一發力,竟然就上去了。


    這具身體的力量在不斷增長中,可喜可賀!


    翻進去後,一個護衛在前麵帶路,沒多久,就看到了燈火通明的廳堂。


    “七個人!”護衛回頭,“兩個官員也在。”


    “殺五人。”蔣慶之冷冷的道。


    “是!”


    蔣慶之拿出了黑布,有些生疏的蒙在臉上。


    雙手在後腦那裏打個結,上下拉扯幾下……蔣慶之可不想殺人的途中布巾脫落,那場麵想想就尷尬。


    ——兩個被嚇傻的官員呆呆的看著他,“你是……這不是長威伯嗎!”


    搖搖頭,把腦海中的幻想丟開。


    蔣慶之握著刀柄,眸色冰冷。


    一個官員走了出來,打個哈欠說道:“本官在此,蔣慶之再大的膽子也不敢來!”


    這時孫重樓突然低聲道:“少爺,邊上有人。”


    “哪?”


    “那官員的後麵,看,出來了。”


    蔣慶之順著他的手看去,罵道:“竟然是他?”


    隨後出來的那人竟然是前太子的奶兄弟黃威!


    突襲時發現了黃威,蔣慶之殺不殺?不殺黃威對蔣慶之頗為熟悉,在查問時隻需來一句:那人看著像是長威伯!


    隻需這麽一句,蔣慶之就難逃嫌疑。


    若是殺了黃威,嘉靖帝聯想到了被毒殺的太子,會不會疏離蔣慶之?甚至勃然大怒,出手懲治……


    “好一個連環套!”蔣慶之冷笑,“石頭,去,弄暈他。”


    “好嘞!”


    孫重樓悄然摸了過去,龐大的身軀靈活的讓莫展都忍不住讚道:“石頭真是天生的武人。”


    黃威是去方便,進了茅房後,把燈籠掛在牆壁上,剛解開褲帶,就看到光暈把一個龐大的陰影罩住了自己。


    呯!


    黃維翻個白眼,被孫重樓接住,隨手丟在地上。


    他悄然出來,回到大堂側麵,衝著蔣慶之那邊舉起手。


    “好!”


    蔣慶之深吸一口氣,突然有些興奮。


    他仿佛回到了前世,在南美,他曾帶著麾下突襲對手的別墅,一路槍林彈雨,最終親手擊斃了對手。


    蔣慶之彎著腰,腳下靈活的避開了那些花樹。


    這一刻他覺得前世的自己完全融合進了這具身體。


    那些戰術動作做的無懈可擊。


    身後的莫展看著蔣慶之那些陌生的動作,不禁訝然。


    前方有護衛突然喊道:“誰?”


    “動手!”蔣慶之厲喝,率先衝了過去,


    燈火下,護衛見到一個蒙麵男子衝了過來,當即喊道:“有賊人!”


    十餘護衛聞聲從周圍衝了出來。


    大堂裏眾人愕然,齊齊看向了兩個官員。


    “好大的膽子!”一個官員冷笑,“老夫在此,倒要看看誰敢動手?”


    “啊!”


    淒厲的慘叫聲中,有人喊道:“是好手!”


    一個官員起身走到大堂外,就見六個蒙麵男子衝進了護衛群中,刀光在火光中不斷反射,官員不禁眯著眼,想看看是誰。


    獻血不斷飆射著,嗤嗤嗤的聲音讓官員麵色漸漸蒼白。


    “住手!”他厲喝道。


    “殺!”


    一個護衛被砍翻在地,另一個護衛的頭顱高高飛起,在半空中不斷旋轉著,鮮血噴灑的到處都是。


    六人組成了一個鋒矢陣,竟然就這麽殺透了出來。


    為首的男子走向大堂。


    官員顫聲道:“你……你……”


    蔣慶之三字他終究沒敢說出來。


    刀光閃過,官員腿一軟,“莫要殺老夫!”


    大堂裏,五個男子和一個官員都在。


    男子緩緩走過去。


    五個男人哆嗦著,渾身顫栗。


    “這裏有人見證……”一個男子指著官員,“你若是敢動手,明日長威伯殺人的消息就會盡人皆知。”


    蒙麵男子止步。


    一聲歎息。


    “不!”


    刀光一閃而逝。


    不知過了多久,一個幸存的護衛戰戰兢兢的走進了大堂。


    大堂外,一個官員癱坐著,呆滯的念叨:“殺人了,殺人了……”


    大堂內遺屍五具,另一個官員在嘔吐,跪著抬頭,淚眼模糊的道:“老夫什麽都沒看到,什麽都沒看到……”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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