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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呃,佩佩,你真的要同野熊決鬥嗎?雖然我知道你是全世界最完美的佩圖拉博,但這可是一頭太空野狼啊,這家夥看起來就很能打,他和他這身鎧甲加起來可能要比你重二十倍不止。你的牙齒長度根本咬不穿他最表層的陶鋼,你的爪子——噢,天,它們剪斷的尖端一直都是被精心銼掉的,這要怎麽打?要不要我幫忙?好歹原體的身高和動力甲對阿斯塔特還是應該占優勢的吧……


    ——俗語說,老狗也有幾顆牙。拉彌讚恩,何況你現在用的正是我·的·身·體!要知道老東西百分之三百已經起疑心了,我倒是因為這副軀殼還好解釋,但這兒明顯隻有你從頭到底都根本不吃他和他遺傳的那套魅惑光環,這很好,可能不能請你在考慮一下自己頂著誰的麵容?!還有如果你不打算像我說的那樣把這裏的人全殺光就稍·微·收·斂一點,想想那還在我們的巢穴裏等我們回去的瑪格納、帕拉斯和其他人!


    ——好吧,我會試著稍微……讓自己像其他原體那樣行事。呃,巢穴這個詞聽起來真的非常有野狼風味。幸好我們使用心靈交流的時候應該不怎麽被口音和語言限製……真的不用我幫忙嗎?我可以讓索爾塔恩在他腳下生成絆腳石……


    ——不,不用,你看好吧,你隻需要對我有信心。那些狼群必然心存懷疑,這會讓我們後續的事務無法展開。你……哪怕我打敗了野狼,我也是你的佩圖拉博,對嗎?


    ——那必須!佩佩!你是世界上最英俊、最完美、最聰明的珍寶!


    ——好的,拉彌讚恩,你就看著吧。


    黑白絨毛牧羊犬點點頭,把明睿的深褐色眼睛轉向眼前的人群。


    ——等我們解決了“我到底是不是黎曼·魯斯”這件事之後,我們就能解決這個“突然闖入的神秘孤兒”的問題了。在我得到第六軍團之前,看緊他,拉彌讚恩。


    ——不用你說我也會的。我記得他在這件事上即使不是一個自己知道自己在做什麽的雙麵間諜,也是一個被認為是關鍵證物與誘餌的存在。雖然我不清楚細節……但他應該已經遭遇過一次藍色軟體怪手下魔君了吧。我會看好他的。


    ————————————


    “艾哈邁德·伊本·魯斯塔,或者,卡斯佩爾·安斯巴克·豪瑟爾。”


    當野熊的決鬥要求被準許之後,站在芬裏斯之子中的第三大連的吟遊詩人與他們一通起身,正要退到一旁,卻聽到了一個他從未聽過的聲音用他的名字在召喚他,這個聲音像是純金掉到鋼鐵上一樣,不清脆,但很特別,聽起來很有說服力,而且帶著一股讓人想起春天溫暖卻不燥熱的午後小睡前連打幾個嗬欠般的慵懶。


    芬裏斯人們就像是亂哄哄的狼群般彼此挨挨擠擠地,陶鋼盔甲與掛著的牙齒、飾品在互相敲打中發出細碎的聲音,卻自然地分開了一條路,詩人站在中央,略帶茫然地看著對他招手的那位坐在人類帝皇身旁的高貴者。


    在豪瑟爾眼中看來,這位基因原體身材不若他所親眼目睹並走近過的幾位原體那樣高大或是線條優雅,而是方正敦實,改動過的鐵騎式終結者甲加深了這種印象。令人印象深刻武器平台前是寬闊的平肩,兩邊的肩甲拱衛著經過大量私人訂製改動的鋼鐵兜帽,在裏麵正盯著他看的是一張令人意想不到的麵容。


    這是一張帶有古代泰拉風格血統的臉,但比起卡斯佩爾所知的那些海伯利亞軍閥或是尼西亞科技部落的成員來說膚色要更加地蒼白一些,甚至可以說蒼白得像是古代雕像所用的雪花石膏,可他又不如豪瑟爾之前在尼凱亞地下的指揮中心所見過的那位俊美的鳳凰同樣雪白的臉孔那樣線條精致、麵容完美,他的麵孔是由峭壁與雪山所構成的,甚至原本來說,這應該是一張陰沉、冷酷、麵無表情的獨裁軍閥和暴君的臉。


    但現在這張臉孔讓人意想不到的地方在於,它更像是一位哲人君主或是學者領袖的臉孔,它是友善、睿智而帶著真正的微笑的,而且不是那種刻意做作、令吟遊詩人喘不過氣來的那種社交場合微笑。


    這個微笑中全然傳遞著古老的智慧、寬容與自信,那對冰藍色的眸子是如此清澈和煦,豪瑟爾望過去的時候甚至對此產生了一種微妙的負疚感:仿佛他之前做過的事情曾經非常對不起這對眼睛的主人一樣。


    所以這會是人類之主哪一位高貴的兒子?


    就在電光火石之間,他的思維在費魯斯·馬努斯、羅格·多恩等備選中沒有找到任何一個十分符合的,豪瑟爾的目光從對方臉上艱難地移開之後下一秒就凝固在這動力甲上的一個不算很大的軍團徽記符號上:這是一個銀色的鋼鐵顱骨麵具……


    鋼鐵勇士?第四軍團?鋼鐵之主?


    對第四軍團在迎接回他們的父親後所遇到的第一件事也略有耳聞的豪瑟爾不敢置信地飛快將自己的目光移向別處。


    鋼鐵之主的氣質竟然是這樣的嗎……?這樣的人怎麽會做出那樣的事情?莫非是某種兩頭極端化的性格……


    “卡斯佩爾·安斯巴克·豪瑟爾。芬裏斯之子第三大連的吟遊詩人。”


    對方又用和藹而最為標準的高哥特語重複了一遍,沒有任何不耐煩。


    豪瑟爾驚覺自己已經十分失禮地讓一位基因原體等待自己並召喚了兩次,雖然依舊十分不安,但他還是走出了狼群的庇護。


    往前走出去的時候,他一瞬間甚至覺得自己像是在這岩漿深處炎熱的廳堂內遭受一股芬裏斯寒風的吹襲。


    “大人。卡斯佩爾·豪瑟爾向您致意。”


    他在這位原體麵前再次行禮,同時意識到對方的雙手上都有一門四聯裝風暴爆彈槍,當他坐在那兒的時候,隨時都會有超過四門以上的黑洞洞的槍口朝著前方——對凡人來說,光是一門原體尺寸爆彈槍的口徑就猶如一門微型加農炮一般,光是想想被它的質量彈藥擊中後的場景都能令人頭皮發麻。


    但是鋼鐵勇士之主與狼群之王之間從未有過太多交集,縱使來之前已經頭腦風暴過自己可能是為何而來,豪瑟爾現在依然處於一種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的狀態中,從座位排布來看,難道是要為他身側的紅發巨人出頭?但現在他們是在人類之主的禦前,即使是一位原體也不可能如此大膽地動手吧……


    鋼鐵之主盯著他打量了半天,直到吟遊詩人被看得渾身發毛。


    隨後他轉向一臉極不情願的禁軍元帥。


    “是他吧?瓦爾多,你見過,你確認一下。”


    禁軍元帥沒有戴頭盔,他的白發隻留著貼著頭皮薄薄的一層,深深的眼窩高聳的鼻梁和其他五官的組合讓他的整張臉看起來像是一頭時刻戒備的獵鷹,他點了點頭,不苟言笑,“是他。這就是我們之前報告中的那個證人,第十五軍團的長期特工,潛伏在芬裏斯的雙麵間諜。”


    “什——”從他們進門開始就一直把自己的紅色巨神之軀蜷在椅子裏的馬格努斯剛剛回神便聽到了這句指控,第十五原體剛要追問,接著又又又被他的兄弟按了回去。


    “馬格努斯,不要著急。此事之後我自當給你與你的兒子一個公論。現在讓卡斯佩爾跟著我,隨後我們先觀看一下‘魯斯’與他子嗣的決鬥如何?飯要一口一口吃,事情要一樣一樣做。畢竟,這件事現在的優先級更高一些。”


    一提到這件“巫術事故”,目光掃過麵色慍怒的黑白色牧羊犬,千子原體的情緒便立即奇跡般地平息了下去。


    赤紅君主在太空野狼們的怒目而視下容光煥發,心情頗佳地回答,“哦,是的,你是對的,我的兄弟,我們還是先去看看可憐的魯斯怎麽應對他子嗣們的懷疑吧,哎!他們竟然懷疑自己的父親!真是不成體統!在我的軍團中,就絕不會出現這樣的事情!”


    “你這大惡靈!”歐瑟雷爾咆哮著跨前一步,他胡須與頭發上的符文石與護身符叮叮當當地敲在他藍灰色的動力甲上,“正是你為我們帶來了黑暗的災禍!”他朝著地板吐了一口唾沫表示祛除晦氣,而其他野狼們也紛紛仿效,一時間大廳的地板上全是酸性唾液灼燒玄武岩引起的嘶嘶輕響。


    禁軍元帥握緊了自己的武器,他如鷹隼般堅定的麵容不可察覺地扭曲起來。


    ————————————


    這場詭異但理論上來說十分崇高的且榮耀的決鬥最後還是被定在帝皇的禦前舉辦。


    但在開始之前,(實際上令絕大多數人震驚地)鋼鐵勇士軍團的原體相當任性甚至可以算是無禮地向皇帝提了幾個要求,這場決鬥必須要回到尼凱亞圓形劇場的中央進行。


    “我可以不追究原本那些包廂裏都有誰。”他說這話的時候是廳堂中唯一一個敢於直視那輝煌如超新星般的光芒中央的人。


    “但我要求,當芬裏斯之子們確認他們的父親的身份的時候,必須要有一個被廣泛認可的、具備公開的效力,並切實傳遞給其他人的訊息。也就是說,那些重要到現在依然可以被允許回到帶著偽裝的包廂中的兄弟應該被要求坐回去,然後同樣作為我們的兄弟,被帝國認可的證人,從頭到尾觀看這場決鬥,為現在無法說話的魯斯做有力的佐證。——我不想要聽到之後有任何來自我們兄弟軍團的流言蜚語,對……黎曼·魯斯和他對芬裏斯之子們的統治權有任何質疑。”


    對於這條要求,野狼們倒是保持了對他們有利的靜默,甚至對於鋼鐵之主這樣看起來在為他們說話的行為還有些警惕的驚訝和其他複雜的情感。


    畢竟,即使是讓他們來提這些要求也不能要求得更多了——對一支如他們這樣的軍團來說,名不正則言不順,指揮權與軍團的權益假若不能立即被確定到他們的基因原體身上,那麽對獵群與芬裏斯的打擊將是異常致命的。


    誠然這位黑白色的“黎曼·魯斯”既無尖牙利爪,身量也遠遠不如芬裏斯上最小的野獸,身上甚至有一種淡淡的、奇怪而複雜的香水味,那種與子嗣間的奇異連結也近乎於無,可在現場從人類帝皇到他們自己的戰士與牧師都在場目睹的情況下,這就是“黎曼·魯斯”被馬格努斯的巫術擊中後又因為不可知的扭曲變成了“牧羊犬””這件事又無從辯駁——畢竟,他們許多人都聽到了赤紅君王投出火焰長槍時那聲怒吼,許多人,尤其是能感受到那一矛中蘊含的怒意與力量的人,都以為那就是黎曼·魯斯最後的結局了。


    結果狼王並沒在那能將大陸擊碎的一擊中變成塵埃。他保留了可以交流的頭腦甚至油皮都沒擦破一點兒……呃,隻能說也可以算是一種不幸中的萬幸吧。好歹算是留下了實體,還能想辦法嚐試複原。


    於是,在變得空空蕩蕩,但包廂之中依然有少數觀眾的圓形劇場中央,木製講台已經被搬走,兩位決鬥者從兩側走上了裝飾著金色雄鷹的黑色大理石地麵。


    “你覺得誰會贏?”


    福格瑞姆問道,他發問的對象是聖吉列斯,這兩位基因原體在剛剛的閉門會中沒有被他們的父親接納,如果鳳凰心底裏可能對此有什麽想法的話,他也沒有在臉上帶出來太多,而他的兄弟微微顫了顫雪白的雙翼,“我不好判斷,福根。若你讓我判斷一位阿斯塔特與一位原體間的勝負,或是一個凡人與一條牧羊犬之間的勝負,這都是可以判斷的,但一位阿斯塔特和一位……”


    他卡殼了一下,似乎在尋找一個更加不容易帶有傾向性與落人口實的錯誤的詞匯,“一位遭受了巫術變形、變成了某種肉體相對我們原本的身體來說弱小了許多的生物的兄弟,我隻能給出一個模棱兩可的答案了,兄弟,我對此並無半分經驗或見聞可循。我更擔心的是之後將會如何處置馬格努斯與魯斯。”


    “這我倒是不擔心,我們的父親今日就在這裏,一切都會由他定奪——這麽說,你認為是五五開。”鳳凰笑了一聲,“這對魯斯變成的這條狗來說真是十分高估啊,聖吉列斯。就算這條狗裏麵盛放的是魯斯,但怎麽看都隻是一回合的事情。阿斯塔特的強化肉體要對付一條這種體型的犬屬生物簡直易如反掌。”


    “在我看來,這場決鬥更多的是對第六軍團的管理權的分配。即使他輸了,他還是會被認定為魯斯,隻是他對他軍團的統轄權可能不會如之前那樣牢固。據我所知,今天在場的太空野狼之中就有他們原本的指揮官,原體回歸之前的軍團長,現任的第一連長,岡恩那·岡希爾特。他是泰拉裔,據我所知,他們的關係……”聖吉列斯停頓了一下,評價為,“相當一般。”


    鳳凰往後坐回自己的位置上,眼看著兩名高度差超過一個成年男性的對手從兩端的出口走到了劇院中央。


    “確實。那就讓我們看看。”一個顯得有些饑餓但依舊很美麗的笑容浮現在他臉上,鳳凰的聲音很輕,“假若魯斯這次失去了對他軍團戰士的控製之後,誰能從中分一些狼肉來吃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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