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對1991-1992賽季寄予厚望,但是球隊的表現一直不溫不火。


    在經曆了52場平庸的、勝率百分之五十的賽季後,唐-錢尼被魯迪-湯姆賈諾維奇取代了。


    魯迪-湯姆賈諾維奇以前是火箭隊的隊員,他知道球員們的感受和行為。


    他既不是比爾-費奇那種“我不在乎你是否喜歡我”的教練,也不是唐-錢尼那種“我想成為每個人的朋友”的教練。


    他懂籃球,他讓我們打籃球。


    盡管我們在賽季最後三分之一的表現沒有前三分之二好,盡管我們沒有進入季後賽,但讓魯迪負責球隊是向著好的方向改變,對火箭的未來是個好兆頭。


    不幸的是,當我展望我的未來時,我沒有看到管理層應有的尊重。


    整個聯盟已經發展到另一個層次,90年的時候,我發現我的合同已經過時了,它需要重新簽訂。


    我和查理-托馬斯建立了聯盟中最好的球員-老板關係。我去他家吃過晚飯,他帶著他的朋友在加利福尼亞為我舉辦了一個聚會,他乘他的私人飛機接我。


    我們每個夏天都會在一起度過幾個星期,我本以為我的合同會由管理層來處理,他們會做出正確的選擇。


    可是當談到生意,談到錢的時候,查理就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火箭隊沒有按照市場價值付給我應得的薪水,而是提供了一份合同延期!


    上帝,在90年代竟然還有球隊想和他們的主力球員進行合同延期。


    這麽做隻是將我未來的薪水設定成今天的市場價值,然後我就不停在追趕。


    聯盟的薪資水平一直在飆升,等到合同延期生效時,合同金額又過時了,我仍然沒有得到我應有的報酬。


    不知道為什麽,我想到了我和阿甘之間的距離,他的薪水永遠不會延期,他的實力也是,這讓我焦慮。


    但麵對火箭管理層,我沒有談判的砝碼,我已經簽了一份四年的合同,它還沒有到期,火箭不肯重簽,我隻能乖乖繼續打球。


    所以我接受了現有條件,繼續為火箭效力,一年拿200萬美元。


    但我是nba最佳陣容球員,全明星賽首發中鋒,多項數據領跑全聯盟,被公認為聯盟頂級球員,但我沒有得到與價值相符的報酬。


    不管出於經濟考慮還是球員尊嚴,我必須解決這個問題。


    所以到了1991-1992賽季,我專程找到查理-托馬斯,說:“我現在這份合同的價值有些太低了,後麵幾年我都沒有增長,一直保持不變。你知道這不公平,所以我們應該坐下來談談如何公平地解決這個問題。”


    他知道我說的是事實。我願意接受低於市場價值的報酬,但他必須給我與我價值相符的報酬。


    其他球隊已經根據工資帽變化,調整了球員合同以反映市場價值,查理說他也會這麽做,但他沒有。


    1992年3月,事態逐步惡化,我再次找到查理-托馬斯,請他履行諾言,對我的合同做些什麽,他讓我給他打電話。


    我打了兩次電話,他都沒有回,我又打了一次電話,給他的秘書留了一條信息,說我不會再打電話了。


    他很快回了電話,說:“跟史蒂夫談吧,我們會想辦法的。”


    史蒂夫-帕特森已經接替他父親雷-帕特森,成為火箭新的總經理。


    他可不是那種對年輕球員賺大錢感到高興的人。


    史蒂夫和我說:“你賺的錢比隊裏任何人都多。”


    我和他說:“因為我做的貢獻也比隊裏任何人都多!”


    就在新合同談判進行的時候,在對陣波特蘭開拓者的比賽中,我拉傷了腿筋。


    腿筋拉傷在x光片或核磁共振成像中是看不出來的,它不會變青變紫,隻會疼得讓你無法奔跑。


    我沒法帶著拉傷的腿筋去比賽,隻能坐下來接受治療。


    當時我正在訓練師的房間裏接受治療,史蒂夫-帕特森來到訓練營觀看訓練。


    他明知故問:“哈基姆在哪?”


    他都沒走進更衣室看一看,而是打電話給治療師,問出了什麽問題。


    治療師告訴他,腿筋傷的並不嚴重,幾天時間就會好的。


    但我沒有好,我無法參加比賽,火箭當時正在爭奪季後賽資格,我無法登場,球隊就沒法贏球。


    帕特森認為我詐傷不肯上場,他很生氣地問:“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到底能不能上場?”


    我能正常到訓練場,但沒法跑步,我的腿疼的厲害。


    帕特森進了更衣室,他讓教練離開,隻有我和他兩個人。


    “哈基姆,這不是好的談判策略,你應該上場比賽。”


    “你在說什麽?”我完全知道他在說什麽,但我想聽他當麵指責我是個騙子。


    “我知道你在做什麽,這不會成功的。我已經和查理談過了,他說你可以打比賽,我們這個夏天會重新簽合同的,我向你保證,你會得到你應有價值的數額。”


    “史蒂夫,你不會真的認為我在利用這次受傷來獲得新合同吧。我會用我在場上的表現來獲得合同,而不是傷病。你知道我的價值,你應該付足夠的錢給我。我的腿嚴重拉傷了,但你認為我在說謊?”


    史蒂夫的臉色變得很陰沉,他帶著威脅的口吻說:“這一切會登上報紙的,你知道,我們會公開這件事,讓輿論來評評理。”


    對於其他人來說,如果他們受傷了,他們會穿便裝坐在板凳上觀看隊友比賽。


    火箭隊不允許我那樣做,他們要求我上場比賽。


    我不會為了這些人而冒毀掉職業生涯的危險,如果我在場上受了重傷,他們會很快拋棄我。


    我想起阿甘曾經對我說過的一句話,別讓忠誠傷害了你。


    你對球隊忠誠,可在你遇到困難時,球隊不會對你忠誠。


    我直截了當的告訴史蒂夫:“我不能帶著傷上場比賽。”


    我不想再和管理層、老板進行爭論,他們愛怎麽想怎麽想。


    正如他威脅的那樣,史蒂夫-帕特森給媒體打了電話,指責我詐傷。


    他告訴休斯頓的記者:“我們請來一整隊的醫生給他檢查,他們查不出任何問題。他威脅要一直坐在板凳上不參加比賽,因為他想要一份新合同。我們把這兩件事放在一起看,就不難明白是怎麽回事了。”


    我聽到消息後非常憤怒,首先,我從來沒有威脅要坐板凳。


    第二,我的傷是真實的,不是詐傷。


    “他是個騙子,”我對記者說。“他質疑我的誠信,這是沒有教養的表現。他們想對我耍手腕,但是不會得逞的。沒有人比我更想比賽,但當我受傷時,我不會冒險出場。現在火箭為了季後賽,試圖強迫我帶傷比賽。年輕時我會這麽做,但現在我不會了,我要考慮我的職業生涯。


    隊友們都讚同我的說法,肯尼-史密斯、奧迪斯-索普都清楚我不是那種會用傷病欺騙別人的人,那是沒有了基本的職業道德。


    可火箭隊的醫生不這麽認為,他們對我進行檢查後,宣稱我可以參加比賽。


    可我在休斯頓一位運動學醫生那裏得到了第二種意見,他說我的腿筋受傷了,建議我不要比賽。


    賽季最後階段,我拒絕上場,火箭隊將我禁賽。


    我的職業道德是數一數二的,每場比賽我都全力以赴,他們卻以未能按照合同條款登場為由將我禁賽,而且扣除了我的薪水。


    他們試圖讓媒體和球迷反對我,讓他們認為我是一個唯利是圖,為了新合同用詐傷威脅球隊的人。


    我們提出了申訴,聯盟委員會介入調查,他們將認定火箭克扣薪水的行為是否違規,聽證會將於賽季結束後舉行。


    我根本不害怕在聽證會上對峙,我沒有詐傷,他們不會從我身上拿走一分錢。


    帕特森和托馬斯沒有向媒體透露這一點,他們想表現出強硬的態度,以打壓我的合同。


    我停賽後,火箭隊連輸五場比賽,離季後賽越來越遠。


    當我傷愈回歸時,我告訴管理層和媒體,我想被交易。


    “我不想在下個賽季為火箭隊打球,”我說。“這很明顯。在管理層說你壞話之後,你願意為他們工作嗎?我愛休斯頓這座城市,但這次這不是關於我的隊友或球迷,是關於管理層。傷害已經造成了。我寧願在別的地方重新開始。”


    我受夠了查理-托馬斯和史蒂夫-帕特森,在他們的蠱惑下有人認為我是個騙子。


    我一年前從眼睛受傷中恢複過來,今年我一直在醫院治療心律不齊,我的身體有問題。


    如果我想借此休兩年假,讓他們全額付我薪水,我完全可以。


    如果我想在合同談判中利用這些傷病,沒有問題,但那不是我的做人準則。


    他們質疑我的性格和職業精神,這對我是一種極大的侮辱。


    他們竭盡全力在球迷、休斯頓人民和全美麵前詆毀我。


    我再也不想和他們有任何瓜葛了,接著交易謠言迅速傳開。


    當時我有好幾個選擇,熱火,洛杉磯快船,尼克斯,奧蘭多魔術都在考慮我。


    火箭在常規賽收尾時輸掉了幾場關鍵戰,落到第九位,沒能進入季後賽圈。


    這讓我深感失望,我認為自己不能再在休斯頓虛耗光陰,在火箭看不到任何擊敗波特蘭開拓者的機會。


    賽季結束後,我計劃整個夏天都去旅行。


    當我離開的時候,我對管理層說:“給我打個電話,告訴我我明年會在哪裏比賽。把我交易出去吧!”


    我非常確定我不會再回到休斯頓打球了。


    跟著我離開美國,又去了麥加朝聖,和我的幾個朋友、兄弟一起。


    在艱苦的四天朝聖之後,我們去了麥地那,那是地球上最神聖的地方之一,每個知道它的人都想在那裏祈禱。


    回到美國後,我去加利福尼亞和女兒待在一起。


    祖母每天早上會給我做早飯,我會起床進行祈禱,接著去鍛煉。


    那年夏天我非常努力,我聘請了一位名叫查爾斯的教練來幫助我訓練。


    每天早上查爾斯都會來接我,然後我們一起在海灘上跑步。


    我不喜歡在沙灘上跑步,這對我來說很艱難,但這是值得的,可以增強耐力。


    我會吃一頓清淡的午餐,下午我會進行力量訓練。


    晚上查爾斯和我會去當地的一所高中打籃球,雕琢我的技術動作。


    查爾斯還帶我去了戈爾德健身房,他告訴我這是力量訓練者的麥加聖地。


    當我走進戈爾德健身房時,我完全明白了他的意思,這裏的人像野獸一樣,巨大的野獸,連女人都是。


    每個人都肌肉發達,身高7尺的我竟然看起來很瘦,有些女人看起來都比我壯碩。


    “這是個狂熱者的天地,如果你不夠認真,你甚至都不應該走進這裏。”


    1981年在我來到休斯頓大學的時候,他們第一天就把我帶進了力量房,而我連普通杠鈴都舉不起來。


    力量一直不是我的強項,我想到這麽多年我和阿甘之間的對抗,我總是在力量上吃虧,那家夥是個怪獸。


    當我和健身房的野獸們談論阿甘時,他們紛紛表示,那個家夥是力量王者,他征服過很多健身房。


    所以,一直到這個夏天,我才真正開始重視起力量訓練,投入到枯燥的杠鈴練習中。


    三天後,我真的喜歡上了它,我意識到這些鍛煉給我帶來了立竿見影的好處。


    我發現身體變得更有彈性,並且在堅持了一段時間後,我的身體恢複速度在變快,做很多技術動作更加輕鬆,我的膝蓋、關節,在強力肌肉的保護下變得更加健康有力。


    力量訓練之外,查爾斯安排了一些高中生給我做陪練,我開始雕琢我的籃下腳步。


    過去我從來沒有認真雕琢過我的腳步,當初在休斯頓大學,每年夏天,我專注於比賽,在比賽中想到什麽就做什麽。


    我從來沒有站在一邊,認真觀察我所做的一切,哪些是有效的,哪些是無效的,哪些更有效率,哪些隻是障眼法。


    這是非常不一樣的。


    查爾斯會在場邊播放音樂,這讓訓練場充滿了節奏感。


    我開始結合錄像鑽研動作,鑽研每一個細節,尤其是看自己和阿甘比賽的錄像。


    我開始假裝向右,假裝向左,旋轉到底線,再移動出來,再回去,反反複複欺騙防守人。


    我的身體開始出現一種節奏,就像我在跟著音樂跳舞,我覺得我在球場上跳舞。


    慢慢地,我感覺到自己在走向巔峰狀態。


    我過去依賴我的勾手,我喜歡在接到球後迅速移動,轉身,接一個迅捷的勾手終結。


    這很好用,但有些單一,我開始更多的磨練自己的投籃,練習在有人防守的情況下的各種投籃。


    我開始像一名後衛那樣去思考,這是我在看阿甘的比賽錄像時感悟到的,他從來不把自己當中鋒。


    位置會限製和禁錮你的想法,其實當你踏上球場時,沒有人規定中鋒必須怎麽樣,後衛必須怎麽樣。


    你可以做一切你能做的事。


    我細心打磨我的腳步,有些細節很不起眼,卻非常重要。


    比如,我努力讓我的內側腳,也就是離籃筐近的那隻腳,在我拿到球的一瞬間著地,這樣當我跳起來投籃時,我已經擺好了姿勢,肩膀朝向籃筐。


    腳步的順序在這時候非常重要,先內側腳,再外側腳,調整好以後起跳。


    如果你選擇雙腳著地,而你的肩膀沒有隨之轉動跟上,你就會失去平衡,起跳高度就會受到影響。


    必須做好調整,讓自己跳的更高、更直,會有更多的時間去瞄準籃筐。


    經過一個夏天的磨練,我的跳投起跳高度更高了,我的投籃出手更加柔和了,我甚至可以在空中停頓一下。


    停頓的這一下,給了我容錯率,如果我發現這個投籃選擇並不好,我還可以做出其他選擇。


    我可以把球重新傳出去,我可以觀察到外圍的射手們,把球分配給他們,重新完成進攻。


    這樣的改變令我興奮,我知道我找到了掌控比賽的方法,同時我也明白,為什麽我和阿甘的差距在增加。


    他每個夏天都像這個夏天的我一樣,在拚命完善自己的細節,而我醒悟的太晚了。


    我需要新的開始,新的技能,新的球隊,新的城市。


    當時我的經紀人是洛杉磯人倫納德-阿瑪托代理,有一天他帶他的一位新客戶到這所高中體育館,和我一起訓練。


    這個家夥剛從路易斯安那州立大學畢業,他叫沙奎爾-奧尼爾。


    當沙克在球場上遇到我時,我知道他在想什麽,他想擊敗我。


    那時我正享受著力量訓練和動作細節的改進,我想檢驗一下成果。


    於是,我邀請沙克和我一起訓練。


    關於沙克,我注意到的第一件事是,他比我大很多。


    我身高6尺11寸,體重約250磅,而他身高7尺1,體重約300磅,而且他還在長!


    他是個完美的巨人,一旦他進入禁區,沒有人能阻止他。


    我們一起練習內線動作,進行攻防訓練。


    我背對籃筐接球,向右虛晃,很真很快,他上當了。


    我立刻向左轉身,跳投出手,命中。


    那一刻,他不知所措,這個假動作對他而言太快了。


    不過到了下一次對抗時,我再用這招他就不上當了。


    他學習能力非常強,他防的很好,已經準備好封蓋我了。


    但我還是利用腳步躲開了他,在狹小的空間裏,用勾手打進了一球。


    總之,這是一個美好的上午,我們一起訓練了兩個小時,這對我非常有幫助。


    沙克很努力,我也很努力。


    我喜歡和他一起打球,他是個很酷的人。


    我告訴他我很喜歡他的綽號:鯊魚。


    這是一個非常完美的綽號,和他的名字,特點,完美吻合。


    他看起來有點害羞,他說他也喜歡我的綽號“thedream”。


    我們聊了很多,我知道他即將進入聯盟,他必然會引發一場狂潮。


    他問了我很多和nba有關的問題,尤其是中鋒,每個對手怎麽對付,誰最難應付。


    我和他分析了聯盟大多數難纏的中鋒,最後告訴他:你要小心阿甘,他比鯊魚還要危險。


    沙克應該聽過很多類似的話,所以他有些不以為意,他很好奇地問:“阿甘真的那麽厲害嗎?”


    我神情嚴肅的告訴他,“他比你遇到的任何一個中鋒都要厲害,而且他是個魔鬼,你要有長期和他抗爭的心理準備。”


    那時候我不好意思告訴他,因為長期在西部,我已經動搖了,我想離開。


    在洛杉磯我呆的很舒服,陽光,海灘,到處可以打球,健身房、籃球館,遍地都是。


    或許我應該去快船,但與此同時,還有很多別的球隊拋來了橄欖枝——其中包括邁阿密熱火。


    那裏也有陽光和海灘,以及我曾經的隊友,我的好兄弟,克萊德-德雷克斯勒。


    自從知道我和休斯頓的矛盾後,他一直在給我打電話,希望我去南海岸,而我在猶豫。


    直到一通電話打了過來,史蒂夫-帕特森告訴我:“你會被送去邁阿密,萊利給了很好的籌碼,抱歉哈基姆,我們要說再見了。”


    那一刻,我沉默了很久,我有些後悔,我真的要離開休斯頓了?我在這裏已經呆了10年,我真的要離開了?


    但很快,我知道,我將迎來新的天地。】


    ————1996年出版哈基姆-奧拉朱旺自傳《livingthedream》,摘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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