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牛和活塞第四場比賽開始前,斯科蒂-皮蓬坐在更衣室,他按照菲爾-傑克遜的囑咐,在比賽開始前集中注意力,多想和比賽有關的事。


    距離總決賽還有一步之遙,係列賽前飽受質疑的皮蓬在對陣活塞時打出了非常優異的表現,成為了決定勝負的關鍵人物。


    喬丹的表現一如既往的強勢、穩定,不論活塞如何針對他,他依舊能每場高效貢獻30分,完全不需要擔心。


    而皮蓬的超水平發揮是今年公牛和去年公牛相比的最大差別,公牛隊上下都能覺察到,皮蓬正在飛速崛起。


    贏下第四場,公牛就能晉級夢寐以求的總決賽,所以傑克遜讓皮蓬多去思考比賽本身,不要被其它事情幹擾。


    在傑克遜眼裏,皮蓬依舊是不穩定因素,係列賽中他不停遭到丹尼斯-羅德曼和薩利的針對。


    三場比賽中,羅德曼不停對著皮蓬冷嘲熱諷、挑釁、指手畫腳、喋喋不休,完了還要一副不在乎的樣子互相拍拍屁股以示友好。


    老將巴克-威廉姆斯將一切看在眼裏,和菲爾-傑克遜說:“羅德曼這家夥一定是瘋了,我懷疑他被人打壞了腦子,神經出現了問題。”


    皮蓬笑了笑,道:“他確實病了,他需要幫助,像他這樣的人被允許在街上自由走動是不對的,他應該被送進醫院綁起來,切除他的前額葉。”


    傑克遜很滿意皮蓬的心態,尤其是他臉上輕鬆自然的笑容,這在去年的係列賽是絕對看不見的。


    去年的第七場就是災難,如今皮蓬從活塞暴力和壓力的陰影中解脫了出來,他對自己和球隊都充滿了信心。


    喬丹和皮蓬一樣,也充滿了信心,賽前他說的那句“我們已經在考慮總決賽的對手”在底特律引起了軒然大波。


    活塞上下都賭咒發誓要在第四戰給邁克爾-喬丹一個教訓,底特律的球迷們在比賽開始前瘋狂叫囂呼喊,意圖恐嚇公牛球員。


    然而,如果這一套東西有用的話,活塞就不會大比分0:3落後了。


    夜晚,奧本山宮殿球館,公牛和活塞的第四戰如期而至。


    查克-戴利的武器庫裏再也找不到一個有用的東西,替補席也不可能再出一個奇兵。


    事實上,1990年總決賽的失利,阿甘的那一肘,已經將底特律活塞的精氣神徹底打沒了。


    他們能撐到現在,一是基於慣性,像剛剛失去靈魂的行屍走肉,肌肉還記得一切動作,但已無神。


    二是活塞的主體陣容還是比較年輕的,羅德曼、薩利、特平都在成長和巔峰,本賽季是他們支撐住了活塞。


    但屬於底特律活塞的時代已經徹底過去了,聯盟的惡意犯規規定,輿論的風向,還有伊賽亞-托馬斯在風評上的敗壞。


    被肘得麵目全非的明明是他,可是事後沒有人為托馬斯打抱不平,反而都在為阿甘求情,這是讓托馬斯最感到受傷的地方。


    在第四場比賽開始前,托馬斯已經有強烈的預感,屬於他們的時代正在終結,新的時代要開啟了。


    正所謂其興也勃焉,其亡也忽焉,作為“反動派”的活塞,在瀕臨死亡時,做著最後的掙紮。


    他們從一開始就朝芝加哥公牛上對抗,即便有惡意犯規的規則存在,活塞還是加大他們的動作幅度。


    反正這場輸了就賽季結束了,惡意犯規就惡意犯規吧,別藏著掖著了。


    查克-戴利實在是沒有別的招數了,隻能拚死一搏。


    可是公牛教練組現在根本不怕活塞的暴力對抗了,恰恰相反,公牛隊喜歡活塞這麽打。


    不是因為公牛是受虐狂,而是菲爾-傑克遜知道,當活塞繼續進行暴力籃球時,意味著他們已經黔驢技窮。


    活塞的暴力從來不是為了傷害對手,而是幹擾和影響對手的心理狀態,這是一種心理戰。


    過去這招很有效,可是現在情況完全相反,活塞越這麽做,公牛上下越是冷靜、無所謂。


    倒是活塞會陷入暴躁和情緒激動中難以自控,進而影響到他們在場上的發揮。


    比爾-蘭比爾前三場比賽打得非常憋屈,他已然老邁,無法再提供高質量的進攻和防守。


    惡意犯規束縛了他,今晚他徹底不裝了,首節在防守時,一把將想上籃的約翰-帕克森推出界外。


    帕克森重重倒在了地上,但他很快爬起來,對蘭比爾報以輕蔑的眼神,道:“隨你便吧比爾,我不怕你。”


    說完也不搭理蘭比爾,任憑他說什麽垃圾話,帕克森隻是來到罰球線罰球命中。


    緊跟著,帕克森又在進攻中接到喬丹的傳球,三分出手命中,然後他繼續接喬丹傳球切入籃下,造成特平的犯規,又一次站上罰球線。


    蘭比爾發現,他的惡意動作已經無法阻止公牛球員往三秒區衝擊了,別說喬丹,連約翰-帕克森這種小角色都敢連續突破造犯規。


    首節,約翰遜-帕克森拿下了8分,他的關鍵發揮幫助公牛領先活塞6分。


    活塞的那套威懾恐嚇戰術已經徹底破產,當然丹尼斯-羅德曼還不肯放棄。


    第二節進行到一半時,羅德曼將皮蓬重重地推出了界外,皮蓬撞到了觀眾席,下巴磕在了地板上被劃破,血流了一地。


    公牛替補席一片嘩然,他們朝著羅德曼衝去,但被助理教練巴赫攔住,而羅德曼像什麽都沒發生一樣的走開。


    皮蓬沒有暴起去攻擊羅德曼,而是坐在地板上讓自己腦子清醒一下,此刻他有點分不清東西南北。


    隊醫過來幫他止血,簡單處理了傷口,事後這個傷口被縫了六針。


    皮蓬沒有下場休息,而是重新投入到比賽中,格蘭特過來提醒皮蓬:“別和他打架,我們打球,擊潰他們,送他們回家。”


    皮蓬點點頭,道:“今晚就是他們本賽季的最後一場比賽。”


    嘴上這麽說,皮蓬心裏卻想,如果阿甘是我的隊友,肯定一拳頭把羅德曼的腦袋給打爆了。


    皮蓬看了1987年和1990年的總決賽,阿甘對著活塞大打出手的時候,任誰看的都大呼過癮。


    羅德曼這個多動症,全聯盟隻有阿甘能治住他,把他吃的死死的。


    因為羅德曼知道,阿甘是真的會打人,你挑釁他會付出沉重代價。


    當然,除了阿甘之外,羅德曼麵對任何人都無法無天。


    之後的比賽中他不停對著皮蓬說垃圾話,他什麽都說,像陷入了癲狂狀態,磕了藥的癮君子。


    “你以為就這麽算了嗎?我會再來一次,把你的下巴再打出一條裂縫,這對我來說沒什麽大不了。”


    “你他媽的就是個同性戀,這裏不想讓同性戀出現在這裏,我會讓你摔的更慘的,然後你就回更衣室搞基去吧你!”


    羅德曼不停攻擊皮蓬,皮蓬隻是一笑而過,當他是個病人。


    羅德曼實在說的多了,皮蓬就回擊一句:“你怎麽不去罵阿甘?”


    這樣的話會讓羅德曼更瘋狂,他想證明自己不怕阿甘,可是又說不出個子醜寅卯來,隻能氣急敗壞的噴髒話。


    羅德曼越是這樣,皮蓬越是輕鬆,從容,今晚他拿下了23分10次助攻6個籃板3次搶斷2次蓋帽的全麵數據。


    菲爾-傑克遜評價皮蓬,說他今晚完全掌控了比賽,最最重要的是,他頂住了壓力,將活塞的暴力和垃圾話當做了空氣。


    這是皮蓬走向成熟的標誌,雖然屬於他的真正考驗還沒有到來,但起碼他趟過了活塞這道鬼門關。


    【公牛115:94,在第四場大比分擊敗了底特律活塞。


    我們終於打敗了壞小子軍團,而且是最令人滿意的方式——橫掃。


    當然,在奧本山的那個周一下午,人們記得最多的不是比賽本身,而是比賽結束後發生的事。


    距離比賽結束還有7.9秒時,勝負已定,活塞隊的球員們紛紛離開替補席,徑直從我們身邊走過,走向更衣室,沒有等到終場哨響,沒有與我們握手,沒有誇讚我們打得出色,也沒有祝我們總決賽好運。


    沒有尊重,什麽都沒有。


    我知道,伊賽亞-托馬斯和比爾-蘭比爾們無法接受我們技高一籌,無法接受過去幾年時間裏被他們壓在身上的年輕球隊成長了起來,輕易頂翻了他們,無法接受他們對東部的統治結束。


    每一個曾經輝煌但又遲暮的英雄最後都會走到這一步,某一天我們也會,但不會像他們這樣難看。


    後來伊賽亞-托馬斯聲稱活塞隊所做的一切在nba並不罕見,他說他們擊敗波士頓凱爾特人時,凱爾特人也是這麽對待他們的。


    對此我不敢苟同,因為活塞擊敗凱爾特人時,場麵很混亂,球迷朝著球場拋雜物,他們必須盡快離開。


    我們的比賽不一樣,底特律球迷沒有過激舉動,雖然在比賽過程中他們一直朝著我們叫罵,但比賽結束後他們願賭服輸。


    之前我們三次輸給活塞時,每次比賽結束我們都會和活塞球員握手,並祝他們在下一輪比賽中好運。


    活塞隊沒有,這有違體育精神。


    不過無所謂了,這不是他們第一次了。


    總之,在我的的職業生涯結束後,我和伊賽亞托馬斯沒有任何聯係,以後也不會有。


    幾年前我在佛羅裏達州的一次活動中遇到了他,我什麽都沒和他說。


    邁克爾一樣看不慣他,這也是為什麽1992年奧運夢之隊沒有選他,而是選擇了斯托克頓的原因——雖然邁克爾不承認是他施加了壓力和影響。


    回到比賽本身,第四戰依舊是一場肮髒的比賽,我的下巴縫了六針,但我沒有做任何報複行動。


    我隻是坐在地板上,穩住心神,然後平靜的回到球場,我的隊友們也和我一樣,沒有挑起任何事端。


    假如我們進行了報複,這正是活塞所希望的,比賽會因此變得更加激烈,那是他們喜歡的比賽風格,在泥坑裏打滾。


    可當我們沒有報複時,他們不知道該如何回應,他們完蛋了。


    對我而言,這場比賽非常重要,不僅僅是拿到東部冠軍這麽簡單。


    就在這塊場地上,1年之前,搶七大戰,我隻得到2分。


    不管有沒有偏頭痛,這都是我籃球生涯無法抹去的一個汙點。


    我對那次導致我昏迷的腦震蕩也無能為力,我們可以懊悔,但不能改變過去的任何東西。


    我必須帶著這兩次令我失望的表現一直生活下去,直到我死去的那一天。


    至少在1991年贏下底特律活塞後,我的內心得到了一些慰藉。


    我拿下了23分,10次助攻,6個籃板和3次搶斷。


    比賽結束離開奧本山宮殿球館,在大巴車上大家的慶祝活動將永遠留在我的記憶中——除了傑裏-克勞斯跳舞的畫麵,我希望我能忘掉。


    說實話,擊敗底特律活塞就像拿到總冠軍一樣。


    別人我不知道,反正對我而言,整個常規賽我們瞄準的是底特律。


    芝加哥的球迷非常興奮,當我們周一晚上在機場降落時,人們排著隊為我們歡呼呐喊。


    他們很激動,但我知道,我們的任務還沒有完成,我們隻是踏上最高舞台而已。


    這時,菲爾-傑克遜站出來不停提醒我們,我們的旅程還遠沒有結束,直到我們拿下總冠軍為止。


    他時不時給我們看他在1973年為紐約尼克斯贏得的總冠軍戒指,說‘夥計們,你們想要一個嗎?那就去贏下總決賽。’


    我們充滿了信心,同時也非常忐忑,要知道,1991年6月的公牛,不是後來那支很多次殺入總決賽的常勝之師。


    我們隻是一支渴望夢想,渴望成功,年輕有衝勁的球隊,不知道未來會發生什麽,隻想抓住當下。


    當下的對手是誰?其實大家心裏都清楚,尤其是邁克爾。


    我們已經等了很久,是芝加哥公牛宿命般的對手——波特蘭開拓者。


    回到芝加哥後的第二天,西部決賽第五戰有了結果,全隊在訓練館的電視機上收看了比賽。


    萊茵斯多夫和傑裏-克勞斯跟我們一起,比賽打得非常激烈,我們都希望盡快出結果,不要再繼續拖下去。


    太陽隊上半場還領先,當時我想,係列賽說不定要回到菲尼克斯。


    邁克爾說:‘不會,阿甘第三節會搞定太陽和巴克利。’


    果不其然,阿甘在第三節單節15分6個蓋帽,把太陽扇的七暈八素。


    開拓者反超比分,接著在第四節擊潰了太陽,4:1拿下係列賽。


    這是他們7年時間裏的第五個西部冠軍,他們正在建立當年波士頓凱爾特人那樣的統治力。


    比賽結束時,邁克爾關掉了電視,說別看了,大家去訓練吧。


    拜托,當時已經是晚上十一點多了,還訓什麽練?


    但我們竟然都同意了,打開訓練場的燈,合練了一個多小時。


    大家埋頭練習,氛圍安靜又沉悶,所有人都有些緊張。


    因為我們要去波特蘭了,要在總決賽麵對阿甘了。】


    ————2021年出版,斯科特-皮蓬自傳《unguarded》,摘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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