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基裏曼：愛你老媽
戰錘：從伊斯塔萬開始 作者：歐姆的彌賽亞 投票推薦 加入書簽 留言反饋
“謝謝款待，女士，”洛希的聲音帶著久違的鬆弛。
他懶洋洋地陷在藤椅裏，陽光透過剔透的酒杯，把琥珀色的酒液映得暖融融的。
“能這樣安靜地坐下，喝杯茶，品口酒，真是……好久沒有過了。自打回來，就沒好好歇一歇，直到今天才算是喘了口氣。”
赫拉要塞的中央花園，湖水在微風下輕輕拍岸，水汽混著青草香拂過麵頰。
在洛希對麵，尤頓女士也捧著杯子，臉上掛著溫和的笑意，歲月刻下了痕跡，卻掩不住那份骨子裏的從容優雅。
“你現在喝的這杯酒，是我在羅保特離開馬庫拉格，前往泰拉的那一年親手釀造的。”
“它們在地窖中等待了一個世紀，直到現在才得以重見天日。”
尤頓女士輕聲說，目光投向波光粼粼的湖麵。
洛希愣了愣，明白過來這是尤頓女士為基裏曼準備的慶功酒啊。
隻是就連她本人都沒有料到，這慶功酒派上用場已經過去了百年。
“他知道這事嗎？”洛希問。
“他？”尤頓無奈笑了笑，隨後將眼前的酒杯微微仰起，略微抿了一口。
“他和他的父親康諾王一樣，對這些都不感興趣，都是實打實的執政狂人。”
“才剛剛從泰拉回來，又打了一場硬仗，還沒喘幾口氣的功夫，他就一頭紮進過去一百年的政務卷宗裏，說要考校蓋奇他們處理的結果。”
“明明蓋奇他們在處理完重要政務後，就會發送星語向羅保特報備，而他也一一批複，可是他還是要這樣做。”
尤頓女士在說這些的時候，語氣中透著一股無可奈何。
洛希頓時也忍不住笑了出來。
“基裏曼就是這樣的，別看他在泰拉被政務折磨的不成樣子，但是隻要稍微休息一下，他就又會滿血複活。”
“甚至不讓他處理政務，他反而不適應這種虛度時間的感覺，隻有泡在案牘之間，和羽毛筆還有公文為伍才會感到踏實。”
“特別是對奧特拉瑪這塊心頭肉，他的上心程度要遠遠超過對帝國的上心程度。”
尤頓女士用手背掩著嘴，低低地笑出了聲，歲月在她的臉上留下了痕跡，但卻依然難以掩去那種骨子裏的優雅和從容。
“你真是懂他，他朋友的確不少，可能像你這樣知心的，真沒幾個。”
“你知道基裏曼為什麽為奧特拉瑪如此上心嗎？”洛希反問道。
“哦？是因為這裏是他的封國？奧特拉瑪人才是他的根？”
“非也非也，這隻是原因之一。”洛希搖搖頭道。
“根本原因在於，基裏曼骨子裏是個農夫，在他眼中隻有奧特拉瑪才是他自己能侍弄，能傳家的那一畝三分地。”
“而人類帝國對於他來說，則是大家族的共同產業，是他父親的所有物，所以基裏曼留在泰拉時就沒有在馬庫拉格那麽自在。”
“基裏曼相比起傳聞中野心勃勃的君王，更像是個老實巴交的農夫，不惦記別人家的地，也生怕自家的田被人糟蹋了，有時候顯得……有點太過於小氣。”
“他知道自己不可能把帝國這份家族產業據為己有，他也不想這樣做，因此當他被迫坐鎮泰拉，管理帝國時，就有一種被白嫖了勞動力，甚至出力不討好的怨憤感。”
“畢竟對於一個需要侍弄農田，打理莊稼的農夫而言，自家的農田都來不及打理，還要浪費自己的時間管理公家的土地，最後還吃力不討好，惹了一身騷，這簡直是糟糕透頂。”
聽著洛希這番“農夫論”，尤頓女士涵養再好，也笑得肩膀直抖。
“洛希啊洛希，你可真是個妙人，恐怕整個銀河之中，隻有你不認為羅保特是個君主，而是個小氣的農夫。”
她目光下意識轉向湖邊：“至於那個白嫖農夫力氣的人嘛……”
湖邊，馬卡多隻穿著件薄衫，手裏攥著根削尖的樹枝當魚竿，老僧入定般坐著。
以馬卡多的聽力，自然不可能聽不到洛希和尤頓女士的對話，隻不過這家夥完全一副沉浸其中的樣子，對外界不聞不問。
“掌印者好像沒有聽到我們在議論他？”尤頓女士小聲說道，壓低了聲音。
“他隻是在裝傻充愣而已，你等著，我有辦法喊動他。”洛希臉上忽然笑道。
“我記得這片湖裏可是有很多魚的，怎麽還有人釣了半天，魚簍裏還空蕩蕩的？”
“不會吧不會吧！”
背對著兩人的馬卡多身子明顯一僵，慢吞吞地轉過身，那張老臉皺成一團。
“誰說我空軍了的？！”
“不要憑空汙人清白！”
話音未落，他手裏的魚竿猛地一沉。
平靜的湖麵“嘩啦”一聲炸開巨大水花，一條足有幾百斤重，渾身披著青黑色厚鱗、獠牙外翻的怪魚瘋狂掙紮起來。
據洛希在馬庫拉格的托勒密圖書館查閱到的資料，當初大殖民時代的人類將泰拉的魚類帶到了馬庫拉格，然後又經過了基因改造適應了這裏的環境。
而經過基因改造的魚，到底還算不算魚，就是個值得商榷的問題了。
馬卡多和那怪魚較上了勁。
怪魚見拖不動這人類老頭，竟猛地竄上岸，張開血盆大口就咬。
但是很可惜，它碰到的這個老頭是人類中最強的老頭之一，許多混沌大魔見了他都得抱頭鼠竄。
馬卡多也懶得裝了，抬手一拳砸在魚頭上，隻聽見“噗”一聲悶響，那魚頓時癱軟不動，顯然是死透了。
他用靈能托起這龐然大物，得意洋洋：“看見沒？誰敢說我空軍？”
“我分明看到是你用靈能強迫那條魚上鉤的。”洛希直接拆穿了真相。
“你有證據嗎？”馬卡多反問。
“沒有證據就閉嘴！少說兩句話會死嗎？”
洛希一時語塞，馬卡多真要藏，他現在的靈能也未必能揪出痕跡。
“唉，我還是懷念從前那個掌印者，至少不會耍賴。”
“哈哈哈！”馬卡多笑的嘴上的胡子抽抽，“掌印者是掌印者，馬卡多是馬卡多，當坐上那個位置後，你就不再是你了。”
“尼歐斯和帝皇也是如此，當他坐上那個位置後，他就是帝皇而非尼歐斯。”
過了把釣魚癮的馬卡多也是坐到了座位上，享受美酒和美食。
“我現在就是要浪費時間，把我過去壓榨的時間浪費回來。”
“至於你說我白嫖基裏曼那馬庫拉格老農……”馬卡多咂咂嘴，“我也冤啊，要不是尼歐斯搞出那麽多驚天動地的大計劃，我至於拉下老臉去忽悠他嗎？”
馬卡多心裏其實也是對當初把基裏曼強行留在泰拉，而自己則是玩消失感到愧疚。
他眼神瞟過尤頓女士，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赧然。
坑了人家兒子，還當著人家媽的麵被揭老底，饒是他臉皮厚，也有點坐不住，隻好假裝專心釣魚。
當然，這絕對不是因為馬卡多自己想釣魚了。
尤頓女士是何等通透？
她的政治智慧絕對是凡人中排名靠前的存在，輕易不會意氣用事。
從掌印者的表現中，尤頓女士就察覺到了對方想要表達的意圖：他為將基裏曼強行留在泰拉的行為表示歉意。
既然馬卡多都已經隱晦的道歉了，她自然也是給台階就下，不再多言。
馬卡多將葡萄酒一飲而盡，混雜著冰塊的酒液入喉，即便是這位從黑暗科技時代末期活到現在的永生者，也是稱讚一聲好酒。
“伏爾甘現在已經離開馬庫拉格，滿銀河找他的綠皮小子去了。”
洛希主動的岔開了話題，提起了有關伏爾甘的情況。
“我是真沒想到你們居然真的讓這一切成為了現實，獸人皇帝伏爾甘，聽起來比被靈族女神艾莎，注入了一半靈族基因的莫塔莉安還要離譜。”
馬卡多的臉上浮現出古怪的表情。
當初帝皇在泰拉皇宮下的基因實驗室中，與眾多技術賢者一起推動原體計劃時他就在現場。
他是親眼看著這些有著超凡肉體，同時還有著亞空間本質的基因原體，是怎樣一點點從胚胎開始在羊水艙裏長大。
隻不過因為爾達那個瘋女人的愚蠢行為，亞空間找到了機會，直接把原體們的羊水艙給拋到了銀河各地，脫離了原來的生長環境。
原體們掉落在不同的環境中，也受到了不可控的影響，繼而變成後來的樣子。
但是如今看來，掉落在不同的星球帶來的影響，遠沒有莫塔裏安和伏爾甘後來受到的影響大。
在剩下的這些忠誠原體中，隻有他們倆是最為特殊的，一個混雜了靈族的基因，另一個則更是成為了獸人的皇帝。
馬卡多其實心裏也是沒底，他不知道這樣的改變到底是好是壞。
“是很離譜，但是從結果來看這樣做的確是利大於弊。”
“隻要伏爾甘還在，歐克獸人這把利刃就會永遠的握在人類的手中。
等到伏爾甘完成全銀河巡遊，將沿途碰到的歐克獸人全都納入麾下，帝國將再也不會被歐克獸人的麻煩困擾。”
“並且這些麻煩還會轉化成人類的助力，如果我們未來準備反攻亞空間，歐克獸人一定會派上巨大的用場。”
馬卡多也是不再發愁，反正都事已至此了，除了硬著頭皮走下去外，也沒有什麽選擇了。
擔心的事情也不差這件，虱子多了不癢，債多不壓身。
“希望尼歐斯從黃金王座上蘇醒後，發現自己不僅多了個靈族女兒，還多了個有綠皮兒子後，能夠保持冷靜。”
尤頓女士坐在一旁，手中捧著酒杯，隨即眨了眨眼睛。
這些過於異端的秘聞，她是不是還是不要知道來得好？
和這些原體比起來，她的基裏曼簡直是世界上最好的孩子。
身體越是衰老，尤頓女士對基裏曼的思念和依賴就越是明顯。
或許從前她還會忙於處理政務，管理馬庫拉格方方麵麵的事情，但是現在因為精力的衰減，她已經很少會管理那些瑣事了。
蓋奇、拉米亞德這些英傑領主也是不敢讓尤頓女士太過操勞。
他們很清楚這位原體養母的身體正在因為衰老而惡化，凡人畢竟不是阿斯塔特，雙方的身體素質和壽命相差實在太遠。
尤頓女士對基裏曼的重要性，所有人都心知肚明，若是真的到了不得不說分離的那一天，天知道基裏曼會何等的哀痛。
而尤頓女士也是清楚自己的那些“子孫”們在顧慮什麽，她也希望能夠多陪基裏曼一點時間。
但是，哪怕再拖延，那一天終究還是要來的。
尤頓女士自己甚至都有一種預感，她距離去見康諾王的那已經不遠了。
在那一天真的到來之前，她必須得做好準備，囑托基裏曼身邊的人代替她去關愛基裏曼。
哪怕這些準備，隻能消除基裏曼一絲痛苦和悲傷，那也是值得的。
“洛希，”尤頓女士放下酒杯，聲音平靜卻鄭重，“我……有件事想拜托你。”
正在和馬卡多鬥嘴的洛希立刻就停了下來，認真的聆聽尤頓女士接下來要說的話。
尤頓女士深呼吸，隨後說道。
“羅保特是基因原體，而我隻是一個凡人。”尤頓女士的眼中似乎回想起百年前和洛希的另一場談話。
“一個世紀前，我就感覺到或許不能永遠陪伴在基裏曼的身邊，而現在我更加確信了這一點。”
“為了等到基裏曼的回歸，我進行了很多的延壽手術，穆斯塔法的生物賢者使用了最好的技術，最珍貴的材料，來延長我的身體壽命。”
“他們曾經建議我，如果我想活的更久一點的話，就需要用機械亦或者更為極端的生化改造器官，換掉我這身皮囊。”
尤頓女士攤開自己的手，似乎是在想象如果是金屬的身軀會是什麽樣的感覺。
“但我拒絕了他們，我希望自己能保持原來的身體，體麵的走向終點。”
“我是個女人，而女人總是愛美的，我不想在身體裏裝上一大堆不屬於我的東西，成為巴克爾·迪倫那樣子——一個裝在鐵殼子裏的怪物。”
洛希頓時想起了那位迪倫鑄造總監：他的身體已經被改造成了堪比房間大小，移動的時候需要依靠反重力儀器幫助，表麵的衣袍下是各種植入和替換的改造器官。
對機械教賢者而言，級別越高，改造程度越高，含肉量也越低。
像鑄造總監這種級別的賢者，身上可能就隻剩下一點可憐的血肉，意思意思自己還是人類。
也難怪尤頓女士不願意接受他們的繼續改造，對於一個優雅了一輩子的女人而言，被改造成這種可怕怪物，簡直是比死亡還要可怕的懲罰。
洛希沉默了，他能理解那份屬於凡人的尊嚴。
“我知道，如果到了那一天，羅保特肯定會求到你這裏來，以此來繼續延長我的生命，但我希望你到時候能夠拒絕他的請求。”尤頓女士看著洛希的眼睛，帶著懇求。
洛希愕然，但隨即他開口道：
“如果你擔心自己的身體會植入那些機械造物的話，我還有其他的辦法能夠做到更好的效果，絕不會讓你變成鑄造總監那副樣子。”
“不。”尤頓女士依然還是拒絕。
“我知道延壽手術到底是怎麽一回事，相較於肉體上的衰老，靈魂上的衰老才是真正無法逆轉的事情。
我是個凡人，我的靈魂無法一直支撐下去，到時候還是一樣的結果。”
“與其折騰來折騰去，不如幹脆一點。”尤頓女士的臉上絲毫沒有麵對死亡的恐懼，隻有看透生死的淡然。
“我們馬庫拉格人從來都不害怕死亡，我的一生早已經足夠精彩了，即便是前往另一個世界，我也可以驕傲的對康諾講述我的一生，我沒辜負他的囑托。”
“我培養了一個奧特拉瑪五百世界曆史上，最為偉大、傑出的君王！”尤頓女士的眼睛在發光。
“也培養了一個最好的兒子。”
即使是馬卡多，也不得不為尤頓女士展現出的豁達灑脫所折服。
也難怪基裏曼成為了所有的原體中，最為正常的一類人，相比這和尤頓女士還有康諾王的教導有著密不可分的關係。
如果當初養育所有原體的，是康諾王和尤頓女士，那麽或許就不會出現這麽多性格糟糕，存在嚴重人格缺陷的原體了。
馬卡多心中想道，感到十分遺憾。
“不，不是完全沒有辦法，除了延壽手術之外還有一種辦法，能夠徹底的解決問題。”
洛希和尤頓女士頓時看向馬卡多，這位掌印者似乎表現的格外激動。
馬卡多保持著表情管理，但在心中他比尤頓還要焦急。
尤頓或許自己覺得死不死沒什麽大不了的，她都活了這麽久了，早就夠本了，與其折騰來折騰去不如死的幹脆一點。
但是在馬卡多看來，尤頓女士存在的一個重要作用——尤頓是基裏曼的錨！
隻要尤頓女士活著，基裏曼才是那個仁慈老實的基因原體，是一位馬庫拉格老農。
可以說，隻要尤頓還活著，基裏曼就不會有任何出格的想法，她簡直就是基裏曼外置的人性錨點。
要是尤頓死了，誰知道基裏曼會不會徹底的發生性格上的大變，甚至因此受刺激產生不穩定因素。
最為重要的是，馬卡多已經在謀劃著等瓦爾多回歸之後，他們就將執行帝皇定下的計劃，並且徹底的重塑高領主，讓帝國攝政總領高領主議會。
而基裏曼，就是馬卡多選中的那個攝政。
馬庫拉格人已經在一個世紀的實踐中，證明了自己那強大的執政能力，隻要有他坐鎮，整個帝國就穩如泰山，不會出現大的變動。
甚至連掌印者自己都認為，如果換做是他也絕對做不到基裏曼這種程度。
身為自己選中的工具……攝政，馬卡多決不允許基裏曼出現任何意料外的改變。
基裏曼幹得很好，那他這個老家夥就沒有必要再重新回到原來的工作崗位了，他忙了這麽久，早就該退休養老了。
“你們還記得密教嗎？”馬卡多目光灼灼。
“密教是由多個古老異形組成的團體，他們的曆史異常的古老，並且一直在各個時間節點插手有關人類的事情。”
聽到馬卡多提起，洛希頓時回憶起一個人：特工約翰。
這位特工約翰就是密教的代言人，當初他前往馬庫拉格，就是因為接受了密教高層的引導，讓他去徹底的用雷擊石短矛殺死火龍之主，從而削弱人類陣營的力量。
隻不過特工約翰在執行任務的過程中，意識到自己的行為是何等的錯誤，他正在扼殺人類種族的希望。
因此約翰直接反水，反而用自己的生命幫助伏爾甘完成複活。
“約翰並非是個例，他還有個叫做達蒙·普萊塔尼斯的朋友，也是密教的特工，他和你來自同一個時代的永生者，他甚至還在硫磺島打過仗。”馬卡多語速很快。
“無論是約翰還是達蒙，他們都不是天生的永生者，是密教用他們那不為人知的技術，人為的將其改造成了永生者。”
洛希頓時愣了愣，這些內情他的確不清楚，也隻有掌握著刺客庭和審判庭，有無數情報來源的馬卡多能夠知道的如此詳細。
“我們可以利用密教的這項技術，將尤頓女士改造成永生者。”
“就連達蒙都能從人類的第二個千年活到現在，那麽尤頓女士沒理由不能活的一樣久。”
聽到馬卡多的提醒，洛希頓時眼前一亮。
是啊，他怎麽把密教這隻大肥羊給忘了。
密教一直像是躲藏在暗中的老鼠，時不時就會出來抖一抖，在人類的身上咬上一口。
他們也和混沌處於敵對陣營，隻不過他們卻絲毫沒有把人類當成盟友的樣子。
相反他們認為人類的存在助漲了亞空間的力量，隻有讓人類徹底的滅亡，亞空間才會停止侵蝕。
這樣的組織，還是消滅了為好，免得到時候他們又出來蹦躂，冷不丁的給人類來上一下。
洛希握住尤頓女士微涼的手，想把力量和信心傳遞過去。
“女士，你必須振作精神，基裏曼還需要你。”
“你想想看，如果他知道你要離他而去，他會有多麽的悲痛欲絕，而且現在我們有辦法解決你的問題，隻是需要一點時間而已。”
“隻要告訴基裏曼，密教的手中有讓他的母親獲得漫長生命的技術，剩下的你隻需要耐心等待即可。”
尤頓女士也是被洛希還有馬卡多的二人轉唬得一愣一愣，她的眼中閃過一抹困惑和疑慮，但還是將其壓了下去。
如果有機會活，沒有人會想死，尤頓女士隻是在麵對必定的死亡時，不做沒必要的掙紮，而是以一種較為體麵的方式離去。
但是現在希望就在眼前，馬卡多和洛希說有辦法，那為何不嚐試一下呢？
“既然如此，就拜托你們了。”尤頓女士微微欠身，聲音裏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哽咽和期冀。
或許是母子之間真的有奇特的心靈感應，就在洛希和馬卡多正在商量著怎麽找到並且一鍋端了密教時，基裏曼突然找了過來。
極限之主看起來精神奕奕，精神煥發，經過短暫的休息，戰爭帶來的疲憊已經清洗一空。
基裏曼就是那種精力無限旺盛的人，如果真的讓他一直閑下來，反而會閑出事來。
“你們怎麽了，看樣子，你們似乎是在談事情？”看到三人神色凝重，他笑容微斂。
基裏曼的手中捏著一個馬庫拉格特產的水果，看樣子和石榴有點類似。
“是的，我們在談論要緊的事情。”洛希說道。
“關於怎麽讓尤頓女士活得更久，甚至……像我們一樣。”
“嗯？！！”
基裏曼臉上的血色瞬間褪盡，他手中的果子“噗”地一聲被捏爆，果汁混著果肉四濺。
極限之主的速度甚至快到連洛希都沒看清，如同一陣狂風直接出現在麵前。
巨大的手掌猛地抓住洛希的雙肩，像抓住救命稻草般死死攥緊。
他聲音嘶啞，帶著前所未有的恐慌和哀求，幾乎是在咆哮。
“洛希！幫幫她！求你幫幫她！”
“我，我不能失去尤頓女士，不管付出什麽代價，我隻要她活著！留在我身邊！”
那個在戰場上指揮若定、在政壇上沉穩如山的極限之主不見了。
此刻的基裏曼，隻是一個害怕失去母親的孩子，恐懼讓他語無倫次，邏輯全無。
洛希頓時把腦袋別了過去，基裏曼把口水濺到他臉上了。
“羅保特！”
尤頓女士的聲音響起，帶著嚴厲的責備。
“我和康諾是怎麽教導你的，你忘了嗎？”
“永遠保持鎮定，永遠保持理性，用你的腦子去理解和解決問題。”
“我想我們早已經教過你怎麽麵對死亡，為何你現在還是做出如此不智的舉動？”
麵對尤頓女士的責問，基裏曼有點難堪，但他還是倔強的昂著頭。
“我知道！所有的道理我都懂！”
尤頓之子用手指著自己的心髒，眼睛通紅，聲音裏是撕裂般的痛苦。
“但我的心告訴我，我不需要這些道理。”
“我隻要你活著，隻要這個！”
尤頓女士眼中出現淚光，她知道基裏曼是何等的愛她，但她更希望自己的兒子能夠永遠堅強的麵對一切困難。
“你們倆別在這母子情深了。”洛希咳了兩聲，他被基裏曼晃得有點暈，趕緊出聲打斷。
“要是讓佩圖拉博他們看到了，估計又要心態爆炸，覺得你是在炫耀了。”
“我從沒有炫耀的意思，這難道不是事實嗎？”基裏曼不解的反駁道。
洛希無奈地翻了個白眼：“就憑你這理直氣壯的大實話，你就夠招人恨的了……說正事。”
他掰開基裏曼鐵鉗般的手。
“關於尤頓女士的問題，我們已經找到了解決辦法，第一步就是找到密教，然後把他們的技術征用過來。”
“這個交給我。”基裏曼甚至急到搶答，他的眼中燃起急切的火焰，仿佛找到了戰鬥的目標。
他不怕目標困難，他隻怕完全沒有目標，讓他像隻無頭蒼蠅一樣到處亂轉。
“我會發動所有的極限戰士，還有奧特拉瑪六百世界的力量，去尋找密教的蛛絲馬跡。”
“這些躲藏在暗中的家夥曾經來過馬庫拉格，那這裏就必然有他們的暗線。”
“不管是談判還好，暴力也罷，我不在乎過程，我隻要密教！”
他懶洋洋地陷在藤椅裏，陽光透過剔透的酒杯，把琥珀色的酒液映得暖融融的。
“能這樣安靜地坐下，喝杯茶，品口酒，真是……好久沒有過了。自打回來，就沒好好歇一歇，直到今天才算是喘了口氣。”
赫拉要塞的中央花園，湖水在微風下輕輕拍岸，水汽混著青草香拂過麵頰。
在洛希對麵，尤頓女士也捧著杯子，臉上掛著溫和的笑意，歲月刻下了痕跡，卻掩不住那份骨子裏的從容優雅。
“你現在喝的這杯酒，是我在羅保特離開馬庫拉格，前往泰拉的那一年親手釀造的。”
“它們在地窖中等待了一個世紀，直到現在才得以重見天日。”
尤頓女士輕聲說，目光投向波光粼粼的湖麵。
洛希愣了愣，明白過來這是尤頓女士為基裏曼準備的慶功酒啊。
隻是就連她本人都沒有料到，這慶功酒派上用場已經過去了百年。
“他知道這事嗎？”洛希問。
“他？”尤頓無奈笑了笑，隨後將眼前的酒杯微微仰起，略微抿了一口。
“他和他的父親康諾王一樣，對這些都不感興趣，都是實打實的執政狂人。”
“才剛剛從泰拉回來，又打了一場硬仗，還沒喘幾口氣的功夫，他就一頭紮進過去一百年的政務卷宗裏，說要考校蓋奇他們處理的結果。”
“明明蓋奇他們在處理完重要政務後，就會發送星語向羅保特報備，而他也一一批複，可是他還是要這樣做。”
尤頓女士在說這些的時候，語氣中透著一股無可奈何。
洛希頓時也忍不住笑了出來。
“基裏曼就是這樣的，別看他在泰拉被政務折磨的不成樣子，但是隻要稍微休息一下，他就又會滿血複活。”
“甚至不讓他處理政務，他反而不適應這種虛度時間的感覺，隻有泡在案牘之間，和羽毛筆還有公文為伍才會感到踏實。”
“特別是對奧特拉瑪這塊心頭肉，他的上心程度要遠遠超過對帝國的上心程度。”
尤頓女士用手背掩著嘴，低低地笑出了聲，歲月在她的臉上留下了痕跡，但卻依然難以掩去那種骨子裏的優雅和從容。
“你真是懂他，他朋友的確不少，可能像你這樣知心的，真沒幾個。”
“你知道基裏曼為什麽為奧特拉瑪如此上心嗎？”洛希反問道。
“哦？是因為這裏是他的封國？奧特拉瑪人才是他的根？”
“非也非也，這隻是原因之一。”洛希搖搖頭道。
“根本原因在於，基裏曼骨子裏是個農夫，在他眼中隻有奧特拉瑪才是他自己能侍弄，能傳家的那一畝三分地。”
“而人類帝國對於他來說，則是大家族的共同產業，是他父親的所有物，所以基裏曼留在泰拉時就沒有在馬庫拉格那麽自在。”
“基裏曼相比起傳聞中野心勃勃的君王，更像是個老實巴交的農夫，不惦記別人家的地，也生怕自家的田被人糟蹋了，有時候顯得……有點太過於小氣。”
“他知道自己不可能把帝國這份家族產業據為己有，他也不想這樣做，因此當他被迫坐鎮泰拉，管理帝國時，就有一種被白嫖了勞動力，甚至出力不討好的怨憤感。”
“畢竟對於一個需要侍弄農田，打理莊稼的農夫而言，自家的農田都來不及打理，還要浪費自己的時間管理公家的土地，最後還吃力不討好，惹了一身騷，這簡直是糟糕透頂。”
聽著洛希這番“農夫論”，尤頓女士涵養再好，也笑得肩膀直抖。
“洛希啊洛希，你可真是個妙人，恐怕整個銀河之中，隻有你不認為羅保特是個君主，而是個小氣的農夫。”
她目光下意識轉向湖邊：“至於那個白嫖農夫力氣的人嘛……”
湖邊，馬卡多隻穿著件薄衫，手裏攥著根削尖的樹枝當魚竿，老僧入定般坐著。
以馬卡多的聽力，自然不可能聽不到洛希和尤頓女士的對話，隻不過這家夥完全一副沉浸其中的樣子，對外界不聞不問。
“掌印者好像沒有聽到我們在議論他？”尤頓女士小聲說道，壓低了聲音。
“他隻是在裝傻充愣而已，你等著，我有辦法喊動他。”洛希臉上忽然笑道。
“我記得這片湖裏可是有很多魚的，怎麽還有人釣了半天，魚簍裏還空蕩蕩的？”
“不會吧不會吧！”
背對著兩人的馬卡多身子明顯一僵，慢吞吞地轉過身，那張老臉皺成一團。
“誰說我空軍了的？！”
“不要憑空汙人清白！”
話音未落，他手裏的魚竿猛地一沉。
平靜的湖麵“嘩啦”一聲炸開巨大水花，一條足有幾百斤重，渾身披著青黑色厚鱗、獠牙外翻的怪魚瘋狂掙紮起來。
據洛希在馬庫拉格的托勒密圖書館查閱到的資料，當初大殖民時代的人類將泰拉的魚類帶到了馬庫拉格，然後又經過了基因改造適應了這裏的環境。
而經過基因改造的魚，到底還算不算魚，就是個值得商榷的問題了。
馬卡多和那怪魚較上了勁。
怪魚見拖不動這人類老頭，竟猛地竄上岸，張開血盆大口就咬。
但是很可惜，它碰到的這個老頭是人類中最強的老頭之一，許多混沌大魔見了他都得抱頭鼠竄。
馬卡多也懶得裝了，抬手一拳砸在魚頭上，隻聽見“噗”一聲悶響，那魚頓時癱軟不動，顯然是死透了。
他用靈能托起這龐然大物，得意洋洋：“看見沒？誰敢說我空軍？”
“我分明看到是你用靈能強迫那條魚上鉤的。”洛希直接拆穿了真相。
“你有證據嗎？”馬卡多反問。
“沒有證據就閉嘴！少說兩句話會死嗎？”
洛希一時語塞，馬卡多真要藏，他現在的靈能也未必能揪出痕跡。
“唉，我還是懷念從前那個掌印者，至少不會耍賴。”
“哈哈哈！”馬卡多笑的嘴上的胡子抽抽，“掌印者是掌印者，馬卡多是馬卡多，當坐上那個位置後，你就不再是你了。”
“尼歐斯和帝皇也是如此，當他坐上那個位置後，他就是帝皇而非尼歐斯。”
過了把釣魚癮的馬卡多也是坐到了座位上，享受美酒和美食。
“我現在就是要浪費時間，把我過去壓榨的時間浪費回來。”
“至於你說我白嫖基裏曼那馬庫拉格老農……”馬卡多咂咂嘴，“我也冤啊，要不是尼歐斯搞出那麽多驚天動地的大計劃，我至於拉下老臉去忽悠他嗎？”
馬卡多心裏其實也是對當初把基裏曼強行留在泰拉，而自己則是玩消失感到愧疚。
他眼神瞟過尤頓女士，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赧然。
坑了人家兒子，還當著人家媽的麵被揭老底，饒是他臉皮厚，也有點坐不住，隻好假裝專心釣魚。
當然，這絕對不是因為馬卡多自己想釣魚了。
尤頓女士是何等通透？
她的政治智慧絕對是凡人中排名靠前的存在，輕易不會意氣用事。
從掌印者的表現中，尤頓女士就察覺到了對方想要表達的意圖：他為將基裏曼強行留在泰拉的行為表示歉意。
既然馬卡多都已經隱晦的道歉了，她自然也是給台階就下，不再多言。
馬卡多將葡萄酒一飲而盡，混雜著冰塊的酒液入喉，即便是這位從黑暗科技時代末期活到現在的永生者，也是稱讚一聲好酒。
“伏爾甘現在已經離開馬庫拉格，滿銀河找他的綠皮小子去了。”
洛希主動的岔開了話題，提起了有關伏爾甘的情況。
“我是真沒想到你們居然真的讓這一切成為了現實，獸人皇帝伏爾甘，聽起來比被靈族女神艾莎，注入了一半靈族基因的莫塔莉安還要離譜。”
馬卡多的臉上浮現出古怪的表情。
當初帝皇在泰拉皇宮下的基因實驗室中，與眾多技術賢者一起推動原體計劃時他就在現場。
他是親眼看著這些有著超凡肉體，同時還有著亞空間本質的基因原體，是怎樣一點點從胚胎開始在羊水艙裏長大。
隻不過因為爾達那個瘋女人的愚蠢行為，亞空間找到了機會，直接把原體們的羊水艙給拋到了銀河各地，脫離了原來的生長環境。
原體們掉落在不同的環境中，也受到了不可控的影響，繼而變成後來的樣子。
但是如今看來，掉落在不同的星球帶來的影響，遠沒有莫塔裏安和伏爾甘後來受到的影響大。
在剩下的這些忠誠原體中，隻有他們倆是最為特殊的，一個混雜了靈族的基因，另一個則更是成為了獸人的皇帝。
馬卡多其實心裏也是沒底，他不知道這樣的改變到底是好是壞。
“是很離譜，但是從結果來看這樣做的確是利大於弊。”
“隻要伏爾甘還在，歐克獸人這把利刃就會永遠的握在人類的手中。
等到伏爾甘完成全銀河巡遊，將沿途碰到的歐克獸人全都納入麾下，帝國將再也不會被歐克獸人的麻煩困擾。”
“並且這些麻煩還會轉化成人類的助力，如果我們未來準備反攻亞空間，歐克獸人一定會派上巨大的用場。”
馬卡多也是不再發愁，反正都事已至此了，除了硬著頭皮走下去外，也沒有什麽選擇了。
擔心的事情也不差這件，虱子多了不癢，債多不壓身。
“希望尼歐斯從黃金王座上蘇醒後，發現自己不僅多了個靈族女兒，還多了個有綠皮兒子後，能夠保持冷靜。”
尤頓女士坐在一旁，手中捧著酒杯，隨即眨了眨眼睛。
這些過於異端的秘聞，她是不是還是不要知道來得好？
和這些原體比起來，她的基裏曼簡直是世界上最好的孩子。
身體越是衰老，尤頓女士對基裏曼的思念和依賴就越是明顯。
或許從前她還會忙於處理政務，管理馬庫拉格方方麵麵的事情，但是現在因為精力的衰減，她已經很少會管理那些瑣事了。
蓋奇、拉米亞德這些英傑領主也是不敢讓尤頓女士太過操勞。
他們很清楚這位原體養母的身體正在因為衰老而惡化，凡人畢竟不是阿斯塔特，雙方的身體素質和壽命相差實在太遠。
尤頓女士對基裏曼的重要性，所有人都心知肚明，若是真的到了不得不說分離的那一天，天知道基裏曼會何等的哀痛。
而尤頓女士也是清楚自己的那些“子孫”們在顧慮什麽，她也希望能夠多陪基裏曼一點時間。
但是，哪怕再拖延，那一天終究還是要來的。
尤頓女士自己甚至都有一種預感，她距離去見康諾王的那已經不遠了。
在那一天真的到來之前，她必須得做好準備，囑托基裏曼身邊的人代替她去關愛基裏曼。
哪怕這些準備，隻能消除基裏曼一絲痛苦和悲傷，那也是值得的。
“洛希，”尤頓女士放下酒杯，聲音平靜卻鄭重，“我……有件事想拜托你。”
正在和馬卡多鬥嘴的洛希立刻就停了下來，認真的聆聽尤頓女士接下來要說的話。
尤頓女士深呼吸，隨後說道。
“羅保特是基因原體，而我隻是一個凡人。”尤頓女士的眼中似乎回想起百年前和洛希的另一場談話。
“一個世紀前，我就感覺到或許不能永遠陪伴在基裏曼的身邊，而現在我更加確信了這一點。”
“為了等到基裏曼的回歸，我進行了很多的延壽手術，穆斯塔法的生物賢者使用了最好的技術，最珍貴的材料，來延長我的身體壽命。”
“他們曾經建議我，如果我想活的更久一點的話，就需要用機械亦或者更為極端的生化改造器官，換掉我這身皮囊。”
尤頓女士攤開自己的手，似乎是在想象如果是金屬的身軀會是什麽樣的感覺。
“但我拒絕了他們，我希望自己能保持原來的身體，體麵的走向終點。”
“我是個女人，而女人總是愛美的，我不想在身體裏裝上一大堆不屬於我的東西，成為巴克爾·迪倫那樣子——一個裝在鐵殼子裏的怪物。”
洛希頓時想起了那位迪倫鑄造總監：他的身體已經被改造成了堪比房間大小，移動的時候需要依靠反重力儀器幫助，表麵的衣袍下是各種植入和替換的改造器官。
對機械教賢者而言，級別越高，改造程度越高，含肉量也越低。
像鑄造總監這種級別的賢者，身上可能就隻剩下一點可憐的血肉，意思意思自己還是人類。
也難怪尤頓女士不願意接受他們的繼續改造，對於一個優雅了一輩子的女人而言，被改造成這種可怕怪物，簡直是比死亡還要可怕的懲罰。
洛希沉默了，他能理解那份屬於凡人的尊嚴。
“我知道，如果到了那一天，羅保特肯定會求到你這裏來，以此來繼續延長我的生命，但我希望你到時候能夠拒絕他的請求。”尤頓女士看著洛希的眼睛，帶著懇求。
洛希愕然，但隨即他開口道：
“如果你擔心自己的身體會植入那些機械造物的話，我還有其他的辦法能夠做到更好的效果，絕不會讓你變成鑄造總監那副樣子。”
“不。”尤頓女士依然還是拒絕。
“我知道延壽手術到底是怎麽一回事，相較於肉體上的衰老，靈魂上的衰老才是真正無法逆轉的事情。
我是個凡人，我的靈魂無法一直支撐下去，到時候還是一樣的結果。”
“與其折騰來折騰去，不如幹脆一點。”尤頓女士的臉上絲毫沒有麵對死亡的恐懼，隻有看透生死的淡然。
“我們馬庫拉格人從來都不害怕死亡，我的一生早已經足夠精彩了，即便是前往另一個世界，我也可以驕傲的對康諾講述我的一生，我沒辜負他的囑托。”
“我培養了一個奧特拉瑪五百世界曆史上，最為偉大、傑出的君王！”尤頓女士的眼睛在發光。
“也培養了一個最好的兒子。”
即使是馬卡多，也不得不為尤頓女士展現出的豁達灑脫所折服。
也難怪基裏曼成為了所有的原體中，最為正常的一類人，相比這和尤頓女士還有康諾王的教導有著密不可分的關係。
如果當初養育所有原體的，是康諾王和尤頓女士，那麽或許就不會出現這麽多性格糟糕，存在嚴重人格缺陷的原體了。
馬卡多心中想道，感到十分遺憾。
“不，不是完全沒有辦法，除了延壽手術之外還有一種辦法，能夠徹底的解決問題。”
洛希和尤頓女士頓時看向馬卡多，這位掌印者似乎表現的格外激動。
馬卡多保持著表情管理，但在心中他比尤頓還要焦急。
尤頓或許自己覺得死不死沒什麽大不了的，她都活了這麽久了，早就夠本了，與其折騰來折騰去不如死的幹脆一點。
但是在馬卡多看來，尤頓女士存在的一個重要作用——尤頓是基裏曼的錨！
隻要尤頓女士活著，基裏曼才是那個仁慈老實的基因原體，是一位馬庫拉格老農。
可以說，隻要尤頓還活著，基裏曼就不會有任何出格的想法，她簡直就是基裏曼外置的人性錨點。
要是尤頓死了，誰知道基裏曼會不會徹底的發生性格上的大變，甚至因此受刺激產生不穩定因素。
最為重要的是，馬卡多已經在謀劃著等瓦爾多回歸之後，他們就將執行帝皇定下的計劃，並且徹底的重塑高領主，讓帝國攝政總領高領主議會。
而基裏曼，就是馬卡多選中的那個攝政。
馬庫拉格人已經在一個世紀的實踐中，證明了自己那強大的執政能力，隻要有他坐鎮，整個帝國就穩如泰山，不會出現大的變動。
甚至連掌印者自己都認為，如果換做是他也絕對做不到基裏曼這種程度。
身為自己選中的工具……攝政，馬卡多決不允許基裏曼出現任何意料外的改變。
基裏曼幹得很好，那他這個老家夥就沒有必要再重新回到原來的工作崗位了，他忙了這麽久，早就該退休養老了。
“你們還記得密教嗎？”馬卡多目光灼灼。
“密教是由多個古老異形組成的團體，他們的曆史異常的古老，並且一直在各個時間節點插手有關人類的事情。”
聽到馬卡多提起，洛希頓時回憶起一個人：特工約翰。
這位特工約翰就是密教的代言人，當初他前往馬庫拉格，就是因為接受了密教高層的引導，讓他去徹底的用雷擊石短矛殺死火龍之主，從而削弱人類陣營的力量。
隻不過特工約翰在執行任務的過程中，意識到自己的行為是何等的錯誤，他正在扼殺人類種族的希望。
因此約翰直接反水，反而用自己的生命幫助伏爾甘完成複活。
“約翰並非是個例，他還有個叫做達蒙·普萊塔尼斯的朋友，也是密教的特工，他和你來自同一個時代的永生者，他甚至還在硫磺島打過仗。”馬卡多語速很快。
“無論是約翰還是達蒙，他們都不是天生的永生者，是密教用他們那不為人知的技術，人為的將其改造成了永生者。”
洛希頓時愣了愣，這些內情他的確不清楚，也隻有掌握著刺客庭和審判庭，有無數情報來源的馬卡多能夠知道的如此詳細。
“我們可以利用密教的這項技術，將尤頓女士改造成永生者。”
“就連達蒙都能從人類的第二個千年活到現在，那麽尤頓女士沒理由不能活的一樣久。”
聽到馬卡多的提醒，洛希頓時眼前一亮。
是啊，他怎麽把密教這隻大肥羊給忘了。
密教一直像是躲藏在暗中的老鼠，時不時就會出來抖一抖，在人類的身上咬上一口。
他們也和混沌處於敵對陣營，隻不過他們卻絲毫沒有把人類當成盟友的樣子。
相反他們認為人類的存在助漲了亞空間的力量，隻有讓人類徹底的滅亡，亞空間才會停止侵蝕。
這樣的組織，還是消滅了為好，免得到時候他們又出來蹦躂，冷不丁的給人類來上一下。
洛希握住尤頓女士微涼的手，想把力量和信心傳遞過去。
“女士，你必須振作精神，基裏曼還需要你。”
“你想想看，如果他知道你要離他而去，他會有多麽的悲痛欲絕，而且現在我們有辦法解決你的問題，隻是需要一點時間而已。”
“隻要告訴基裏曼，密教的手中有讓他的母親獲得漫長生命的技術，剩下的你隻需要耐心等待即可。”
尤頓女士也是被洛希還有馬卡多的二人轉唬得一愣一愣，她的眼中閃過一抹困惑和疑慮，但還是將其壓了下去。
如果有機會活，沒有人會想死，尤頓女士隻是在麵對必定的死亡時，不做沒必要的掙紮，而是以一種較為體麵的方式離去。
但是現在希望就在眼前，馬卡多和洛希說有辦法，那為何不嚐試一下呢？
“既然如此，就拜托你們了。”尤頓女士微微欠身，聲音裏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哽咽和期冀。
或許是母子之間真的有奇特的心靈感應，就在洛希和馬卡多正在商量著怎麽找到並且一鍋端了密教時，基裏曼突然找了過來。
極限之主看起來精神奕奕，精神煥發，經過短暫的休息，戰爭帶來的疲憊已經清洗一空。
基裏曼就是那種精力無限旺盛的人，如果真的讓他一直閑下來，反而會閑出事來。
“你們怎麽了，看樣子，你們似乎是在談事情？”看到三人神色凝重，他笑容微斂。
基裏曼的手中捏著一個馬庫拉格特產的水果，看樣子和石榴有點類似。
“是的，我們在談論要緊的事情。”洛希說道。
“關於怎麽讓尤頓女士活得更久，甚至……像我們一樣。”
“嗯？！！”
基裏曼臉上的血色瞬間褪盡，他手中的果子“噗”地一聲被捏爆，果汁混著果肉四濺。
極限之主的速度甚至快到連洛希都沒看清，如同一陣狂風直接出現在麵前。
巨大的手掌猛地抓住洛希的雙肩，像抓住救命稻草般死死攥緊。
他聲音嘶啞，帶著前所未有的恐慌和哀求，幾乎是在咆哮。
“洛希！幫幫她！求你幫幫她！”
“我，我不能失去尤頓女士，不管付出什麽代價，我隻要她活著！留在我身邊！”
那個在戰場上指揮若定、在政壇上沉穩如山的極限之主不見了。
此刻的基裏曼，隻是一個害怕失去母親的孩子，恐懼讓他語無倫次，邏輯全無。
洛希頓時把腦袋別了過去，基裏曼把口水濺到他臉上了。
“羅保特！”
尤頓女士的聲音響起，帶著嚴厲的責備。
“我和康諾是怎麽教導你的，你忘了嗎？”
“永遠保持鎮定，永遠保持理性，用你的腦子去理解和解決問題。”
“我想我們早已經教過你怎麽麵對死亡，為何你現在還是做出如此不智的舉動？”
麵對尤頓女士的責問，基裏曼有點難堪，但他還是倔強的昂著頭。
“我知道！所有的道理我都懂！”
尤頓之子用手指著自己的心髒，眼睛通紅，聲音裏是撕裂般的痛苦。
“但我的心告訴我，我不需要這些道理。”
“我隻要你活著，隻要這個！”
尤頓女士眼中出現淚光，她知道基裏曼是何等的愛她，但她更希望自己的兒子能夠永遠堅強的麵對一切困難。
“你們倆別在這母子情深了。”洛希咳了兩聲，他被基裏曼晃得有點暈，趕緊出聲打斷。
“要是讓佩圖拉博他們看到了，估計又要心態爆炸，覺得你是在炫耀了。”
“我從沒有炫耀的意思，這難道不是事實嗎？”基裏曼不解的反駁道。
洛希無奈地翻了個白眼：“就憑你這理直氣壯的大實話，你就夠招人恨的了……說正事。”
他掰開基裏曼鐵鉗般的手。
“關於尤頓女士的問題，我們已經找到了解決辦法，第一步就是找到密教，然後把他們的技術征用過來。”
“這個交給我。”基裏曼甚至急到搶答，他的眼中燃起急切的火焰，仿佛找到了戰鬥的目標。
他不怕目標困難，他隻怕完全沒有目標，讓他像隻無頭蒼蠅一樣到處亂轉。
“我會發動所有的極限戰士，還有奧特拉瑪六百世界的力量，去尋找密教的蛛絲馬跡。”
“這些躲藏在暗中的家夥曾經來過馬庫拉格，那這裏就必然有他們的暗線。”
“不管是談判還好，暴力也罷，我不在乎過程，我隻要密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