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壽誕,本是一個喜慶的日子,承恩侯府借了太後的光,終於再次走到人前,相比起靖安侯府的倒黴,承恩侯府的那點風言風語早就散去。


    承恩侯鬆了口氣,說實話,如果沒有靖安侯府那一出,承恩侯府的事情估計沒有那麽容易被人淡忘。


    太後一心提拔娘家人,承恩侯獻上的賀禮是一座白玉觀音,觀音雕工精細,巧奪天工,麵相竟與太後有幾分相似。


    “好,好,好。”太後連叫三個好字,轉頭吩咐貼身宮女:“賞。”然後她又看向皇上,眼中含義不言而喻。


    今日乃是太後壽誕,皇上不會駁了她的臉麵,笑著說:“賜酒!”


    “謝皇上。”承恩侯舉起酒杯,感激涕零,跪在地上高呼萬歲。


    太後滿意地點點頭,不管如何,皇上的態度是一個信號,她要讓文武百官看看,隻要有她在一天,承恩侯府就不會倒。


    皇上勉勵了他幾句,承恩侯心底的大石終於落地,他知道,之前的事情,算是這樣過去了。


    承恩侯大出了一回風頭,不少官員跟他道喜。


    然而,與他的風光不同,靖安侯背如針刺,總覺得旁人看他的目光很異樣,就算他休了張氏,靖安侯的名聲仍舊一落千丈。


    五皇子同樣好不到哪去,這才幾個月沒露麵,曾經風流倜儻的翩翩公子,變得陰沉狠辣,消瘦的臉龐顴骨高高凸起,眼神透著一股子陰霾,整個人陰沉沉的,伺候他的下人稍有不慎便會人頭落地。


    男人下麵缺了東西,和一個太監有何區別,驕傲如他,如何接受得了,正如從九天之上墜入深淵地獄,簡直生不如死。


    其實劉家也很倒黴的,本想討個便宜沾沾光,誰知惹了一身騷,如今不僅被革職查辦,就連家中女兒也受到牽連,在京城別想說到好親事,真真是後悔莫及。


    如果說先前五皇子被廢,還有靖安侯府支持,身後還有不少勢力,那麽現在則什麽也不剩,接二連三的出事,有了這樣的兆頭,再有劉家的例子在前,誰還敢站在他這邊,不少官員都避之不及,五皇子一脈真正廢了。


    秦子臻心知自己不受太後歡迎,安安靜靜當背景板,隨意地坐在一處角落吃橘子。


    他想安靜,隻可惜,天不從人願。


    前方宴會熱熱鬧鬧,歌舞升平,太後不知怎麽想起他來了,忽而問道:“平西王世子現在何處?”


    瞬間,秦子臻所在之地,成為眾人注視的焦點。


    不少人等著看好戲,所有官員都知道平西王世子和太後的梁子結大了,原本幾個月沒有動靜,眾人均以為太後忘記了,卻原來是在這等著。


    秦子臻神情淡漠,緩緩起身:“微臣在此。”


    太後打量著他,笑容滿麵,仿佛她真是一個慈祥的老太太,稱讚道:“平西王世子果然一表人才。”


    “太後過獎。”秦子臻不鹹不淡的回答,麵上的表情紋絲不動。


    太後笑看著身旁貴婦:“你這外孫氣度非凡,襄郡王府有福了。”


    “臣婦不敢。”襄郡王妃誠惶誠恐,仔細斟酌了一下,她說道:“世子過門不入,並未到郡王府拜訪,老身高攀不起這樣的外孫。”


    太後的笑意立時斂上幾分,責備道:“話可不能這麽說,小孩子不懂事,長輩就該好生教教,平西王世子孤身來京,你們不管誰管,年輕人總會有個任性的時候,哀家那侄孫就是自食其果,小孩子的事呀,還是得長輩做主。”


    在場官員心裏一突,誰都知道太後這是要秋後算賬。


    襄郡王妃神色微動,急忙說道:“太後娘娘心底寬厚,倒是臣婦想差了。”


    “嗯。”太後眼角噙笑,看似滿意極了:“平西王世子正室空懸,哀家有心為他做個媒,你看如何?”


    襄郡王妃連連奉承,感激道:“我那外孫不成器,能得太後娘娘做媒,這可是他天大的福氣。”


    太後嗔她一眼:“瞧你說的,平西王世子還年輕,心性不定,等他成親以後肯定會懂事。”


    襄郡王妃一張老臉笑得跟菊花一樣:“全是拖了太後娘娘的鴻福。”


    她們你一言我一語,竟是絲毫沒有把當事人放在眼裏。


    皇帝對此顯然樂見其成:“噢?不知母後看中了哪家姑娘,朕為他們下旨賜婚。”


    太後笑著說:“卻是左相家的千金。”


    皇帝一默,沉吟了片刻:“倒也使得。”


    太後微微一笑,就知道皇帝會答應,左相乃是皇帝的人,拉攏藩王世子正好。


    隻是這左相千金嘛......


    性子刁蠻任性,由於左相老來得女,從小就被寵壞了,簡直不知天高地厚,拿她配平西王世子,可以想見,將來的生活多麽雞飛狗跳。


    俗話說得好,如果你有一個任性的女兒,就把她嫁給自己的仇人。


    兩年前,左相千金鬧出一樁大事,如今年過十八仍然待字閨中,太後幫楊金瑤說媒,等於賣給左相一個人情。


    至於他會不會偏幫平西王世子,太後毫不擔心。


    左相為人正直,最看不慣世家紈絝,楊金瑤發生那樣的事情,左相隻恨不得掐死她,乖巧的女兒居然變成一個蛇蠍惡女,要不是左相夫人求情,楊金瑤早被處死。


    秦子臻冷眼旁觀,眉眼微微一動,他對左相千金的事情知之甚少,太後打這個主意,隻怕已經很久了,他的精神異能隻能觀看當前的事情,太後之前從未提起,確實令他措不及防。


    不過,那又如何。


    秦子臻揚眉冷笑,他不願意的事情,沒人可以逼迫。


    “恭喜平西王世子。”有人上前和他招呼,如果他和左相家聯姻,身份自然與往日不同。


    “恭喜平西王世子喜得佳人。”


    秦子臻一挑眉梢,眉宇間盡是嘲諷的意味:“何喜之有?”


    巴結的官員語結了,能跟左相家聯姻,能得皇上賜婚,難道這還不是大喜嗎?


    太後麵色一沉:“平西王世子可是有所不滿?”


    太後這話就說的重了,不滿皇帝賜婚,還是不滿左相千金,無論哪一條,平西王世子都要得罪人。


    盡管秦子臻無懼,但若如非必要,他也不願徒生事端,漫不經心的神色收斂了幾分,淡淡道:“不是,我喜歡男人,隻能辜負太後美意。”


    “噗!”不少官員噴了一地。


    皇上手一抖,桌上的酒杯打翻,宮人連忙上前伺候。


    太後呆愣了片刻,她想過秦子臻會用無數種方法拒絕,無論哪一種她都會讓他吃不了兜著走,可是......


    太後極怒:“你是忽悠哀家嗎?喜歡男人,你的孩子從哪來?”


    秦子臻用一種很正經的語氣回答道:“微臣也是在上京之前才發現自己喜歡男人,因此還休了世子妃,不願耽誤好女子,所以太後的賜婚,微臣萬萬不能答應。”


    呸!太後氣得一個倒仰,敢情他是為了左相千金好,故而才不願娶她為妻,如果自己強行逼迫,豈不是成了大惡人,明知嫁給平西王世子不幸福還要做媒。


    皇帝微微眯起眼睛,沉聲問他:“平西王世子可想好了?”如果將來他和哪個女子有牽扯,那可就是欺君之罪。


    秦子臻眸色微斂,麵目微沉,平靜的回答:“微臣並無半句虛言。”


    皇帝還能說什麽,無趣地擺了擺手道:“如此,賜婚一事作罷。”


    “謝皇上。”秦子臻大獲全勝,唇角彎起一抹好看的弧度,忽略他的性格,隻從表麵來看,平西王世子確實一表人才,一舉一動自有一番氣韻風華。


    文武百官全場嘩然,龍陽之好自古有之,然而始終上不得台麵,很少人能像秦子臻這樣大大方方說出來。


    不少官員心裏暗想,回去一定要叮囑兒子,千萬不能和平西王世子有牽扯,免得被打上龍陽之好的標簽。


    靖安侯臉色鐵青,之前家裏出了一樁醜事,如今謝九思與平西王世子有交情人盡皆知,不少人開始指指點點,靖安侯府的臉麵再一次被人踩在腳底下。


    他氣的,隻恨不能將謝九思逐出宗族。


    隻是,他不敢。


    胖子臉上露出了然的神色,原來如此,他就說這兩人相處的方式似乎有些不對勁,原來早就有女幹情。


    做為紈絝子弟,胖子對此並沒有什麽看法,男人而已,他也玩過,他不以為這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情。


    這一出插曲很快過去,宮宴仍然繼續。


    秦子臻滿心無聊,開始查探左相千金的事情,總有人會露出蛛絲馬跡,然後,他的目光定在一個小胡子身上,小胡子的官位不高,卻是禦前侍讀,家中早在祖父那一代就已經敗落,最重要他是京城人士,現在所站的位置很偏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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