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正和看著將福利院的保安推得東倒西歪，彷如蠻牛一樣衝撞過來的嚴一，深深地皺起了眉。
嚴一對於兒童福利院自然是不陌生的，他不知道從這裏接回了嚴懌安多少次，從一開始的真心愧疚到現在已經習慣了再也沒什麽感覺，嚴一原以為這次和之前無數次一樣隻要見到嚴懌安，他重複一次那些不再打他的保證，那個孩子就會乖乖地跟他回去，卻沒想到這次過去了許久他都見不到自己的兒子，兒童福利院說他的兒子不願意見他？怎麽可能？
有時候，我們能夠一直有恃無恐地一次次傷害同一個人，不過是因為你心裏明白他不可能離開你也離不開你。
所以嚴一根本不相信是嚴懌安不願意見他，他認為是福利院還有警察不讓他見他，畢竟在被拘留的時候警察有把在他家取證時所照的照片給他看，那蜿蜒的血痕還真讓他覺得後怕，所以他這次倒是真的無比急切想見到嚴懌安，親眼確認他沒事，但一次次被阻撓讓原本脾氣就暴戾的男人再也控製不住，便有了現在硬闖的一幕。
嚴一正要衝到嚴懌安麵前，一個人突然擋在了嚴懌安的麵前，嚴一眼裏閃過一抹狠戾，立刻瞪向那人準備口出惡言，卻在接觸到那人的臉後瞬間就失去了所有的語言能力，表情堪稱驚駭。
“顧……顧少。”過了良久，嚴一才抖著唇語氣艱澀地叫喚出了這一個久違的稱呼，依稀還帶著曾經的敬畏。
“阿一，難為你還記得我。”顧正和冷哼了一聲，熟悉的語調讓嚴一條件反射一樣挺直腰背，做出低頭聽訓狀，嚴懌安看到這一幕心裏冷笑了一聲。
“顧少，您怎麽會在這裏？”嚴一昨晚這些下意識動作做完之後才想到自己已經不再是顧正和的手下了，所以完全不用這副姿態，便大著膽子問道。
顧正和還沒有回答，之前那群被推搡著倒在地上並且被嚴一揍了幾下的保安們叫來了其他保安，再次追了上來，雙拳難敵四手，嚴一很快就被抓住就要往外拖。
“阿一，以後懌安由我來照顧，從此他和你嚴一再也沒有任何關係。”顧正和冷冷地道。
誰知道嚴一聽了這話後立刻像是瘋了一樣開始拚命地掙紮，他在顧正和手底下做打手的時候就是最出色的一個，如今雖然因為酗酒而導致身體差了許多，但認真起來對付平常的保安還真不是難事，所以雖然保安人數多了，但依舊壓不住他。
“顧少，小安是我的兒子，我不可能把他交給你的！”嚴一一邊怒吼著，一邊往嚴懌安那邊衝去，顧正和當然不可能讓他碰到孩子，所以一記重拳直擊嚴一的腹部，讓他立刻跪了下來，痛得幹嘔了起來。
而嚴懌安就站在他不遠處，冷冷地看著他這淒慘萬分的樣子，心裏沒有辛酸悲苦也沒有解氣快意，有的隻是如死水般的平靜無波。
曾經他希望能從他身上得到父親疼愛的那種渴望，在很多年前就已經磨滅殆盡了，就連恨，也因為莫煊的開解撫慰而釋懷，無論是重生前還是重生後，嚴一對他來說不過是一個毫無關係的陌生死人罷了。
顧正和見他默然旁觀的冷漠樣子，心裏鬆了口氣，他可是知道之前這個孩子總是一次次原諒嚴一，雖然這次這孩子表現得真的是對嚴一完全死心了，但要真對上嚴一會是怎麽一個情況其實誰都說不準，現在看來是不用擔心了。
“阿一，懌安是你的孩子，但同時他也是安安的孩子，他的身上流著我顧家人的血，誰給你膽子讓你敢這樣糟踐我顧家的血脈？”顧正和一邊向那群保安示意他們不用過來，一邊繞著嚴一走了一圈，語氣冰寒地開口，“阿一，你自跟在我手下做了打手，我對你倚重信任對你不薄，這點你承不承認？”
“顧少……咳咳，恩情，阿一一直……記著……”嚴一斷斷續續地回道。
“後來你和小姐有了私情，我沒有一槍打死你，也算是顧惜你，對嗎？”
“……對。”
“再後來嚴打你被抓，以你手上犯過的人命那該是判死刑的，可我花了大把大把的錢財為你疏通關係，讓你由死刑變成了八年有期徒刑，沒有強硬帶走小姐而是讓她留下來等你，並且為你們倆將來的生活也打點好了，你撫心自問，我們顧家可有愧對你一分？”顧正和看著跪在地上，身形似乎已經開始佝僂起來的男人，忍不住想起十幾年前他還是他最倚重的頭號打手，那外貌氣度和現在簡直天差地別，讓他不免有了些痛心疾首的感覺。
嚴一沉默了許久，才聽到他沙啞著聲音道：“顧少，是我對不起顧少的栽培也對不起……安安，可是我會改的，我發誓我真的會改了，求你不要把小安帶走，他是安安唯一留給我的，除了他我什麽都沒有了，求求你！”
顧正和被生生氣笑了，“你還知道你對不起安安？你還敢說懌安是安安唯一留給你的？你看看你對自己的孩子做了什麽？這渾身還沒有消下去的傷痕誰看到不覺得心驚？不知道的以為這是你仇人呢！阿一，我以前教過你什麽叫一次不忠百次不用，你說說你已經保證過多少次，又多少次再把這個孩子打得遍體鱗傷？你的發誓已經完全不可信了。人我是一定要帶走的，你說什麽都沒用，現在給我馬上離開，要不然休怪我不客氣了。”
“顧少你！小安是我兒子，你隻是他的舅舅，你要帶他走，就算不理會我的意見，那小安的意願呢？小安要是不願意難道你要強來？”嚴一反唇相譏，不等顧正和再罵他，看向嚴懌安無比誠懇地道，“小安，和爸爸回家吧？爸爸發誓以後真的真的真的不會再打你了，我們回家，好不好？”
他滿心期待地看著嚴懌安，臉上帶著從未有過的溫和笑容，可沒過多久他的笑容就掛不住了，隻因他發現麵前不遠處的孩子正用他從來沒有見過的冷漠表情和他對視，那雙肖似亡妻的眼睛再也沒有了怯懦和隱隱的渴求儒慕，平靜得彷如在看一個和自己毫無相幹的陌生人。
有什麽他一直堅信的東西似乎再也不複存在了。
嚴懌安定定地看著嚴一許久，才好慢好慢的開口說了一句話。
“嚴一，你恨我吧？”
嚴一和顧正和同時一愣，嚴一更是滿眼震驚地看著他，喃喃道：“怎麽、怎麽會？小安你別亂想，爸爸怎麽會恨你？爸爸是……是……”
“你看，你連一句‘爸爸是愛你的’的謊話都說不出來。承認吧，你恨死我了。”嚴懌安聲音平靜，一點感情都沒有，就像是機器人一樣冷冰冰的，“我的名字叫嚴懌安，你說過是媽媽給我起的，那麽媽媽應該給你說過這個名字有著怎樣的含義吧？懌，出自《詩經邶風靜女》中的說懌女美，是喜歡、愛還有高興的意思。嚴懌安順著讀是‘嚴一愛顧安安’，逆著讀就是‘顧安安愛嚴一’，你知道的，對嗎？”
【彤管有煒，說懌女美。阿一，這個懌字既有喜歡和愛的意思，又和你的名字讀音相似，加上我的安字，以後我們的孩子無論男女都叫懌安，嚴懌安，嚴一愛顧安安，顧安安也愛嚴一！】
嚴懌安的話把嚴一一生中最美好溫暖的回憶勾了出來，讓他心頭翻滾，眼裏的神色既痛苦又帶著愛意，他的小姐，他的安安，他最愛的人，他以為他們可以白頭偕老，可沒想到！
“嚴一，你有多愛媽媽就有多恨我。如果我沒有出生就好了，如果不是我媽媽也不會死了，要是當初死的是我而不是媽媽，那就好了。”嚴懌安看著嚴一的眼神漸漸帶上了濃烈的恨意，心裏依舊不起一點波瀾，“可是嚴一，其實真正害死媽媽的，是你才對。”
“不是我！怎麽會是我！我那麽愛安安，我怎麽會害死她！”嚴一立刻吼道，眼睛通紅就像要擇人而噬的野獸，看得一旁的顧正和一陣不爽，一腳踩上他的背讓他原本起來的上身又押回了地麵。
“就是你害死媽媽。”嚴懌安的聲音實在是太平靜，平靜得給人的感覺就是他說的就是真相，“媽媽本來是顧家受盡寵愛的千金大小姐，和你是雲泥之別，如果沒有你的話，她一定是嫁給一個門當戶對的人，過著衣食無憂的優渥生活，可是因為你，她拋棄了自己的家人，獨自一人在這裏等你刑滿釋放，她是怎麽熬過那八年孑然一身的孤獨和寂寞呢？等到你出獄了，什麽也沒有的你自然也不可能給予她以前的生活，但她一定是不介意的，所以你們一起討生活，雖然辛苦卻因為有對方而覺得很快樂，隻是你有沒有想過，媽媽本來就是嬌弱的千金大小姐，她和你一起挨窮受苦她的身體真的能受得住？你不可能沒有發現她臉色越來越不好，身體也沒以前健康，而就在這時候她懷孕了，一個你和她愛的結晶，你們肯定是非常高興，但是嚴一，你自己說說，媽媽在懷孕的時候有被好好照顧嗎？她當時的身體狀況真的適合懷孕嗎？也不知道她清不清楚自己的身體，但我想即使她清楚自己的狀態，可因為這個孩子是你的，就算提前知道會丟掉性命，她也一定要生下來的。如果沒有遇到你，她會有著完全不同的人生。所以嚴一，媽媽是被你害死的。”
“不……不是的……我沒有……我……”嚴一被打擊得厲害，說話都有些語無倫次了，可嚴懌安的每一句話都直戳要害，讓他連反駁都做不到。
“嚴一，你說我是媽媽唯一留給你的，你隻叫我小安，是把我當成媽媽的替代品了吧？那麽你打我，其實也是在打媽媽，你想過這一點嗎？”
這話一出，嚴一渾身的力氣都像是被抽幹一樣，死人似地癱軟在地，這些話嚴懌安其實想說很多年了，可前世他自從被嚴一賣掉之後就再也沒有見過他，自然也沒有辦法把話說出來，現在重生一回，就把這些心裏話當成和嚴一最後一次的交談，從此以後他再也不會和這人有任何交集。
“舅舅，走吧。”
顧正和點點頭，轉臉向遠處的保安招手示意，他們很利索的上前架起已經不會反抗的嚴一，很快就走了。
顧正和快步跟上嚴懌安，看了幾眼小孩的臉，琢磨不透他現在的想法，他雖然一直表現平靜，但到底受到了多少影響還真不好猜，而且對嚴一說出那樣的話，心裏難道就沒有一點點難過？
“舅舅。”
“怎麽了？”
“我跟你走。”
“啊？好好好，你想什麽時候走？舅舅好去準備。”顧正和驚喜道，心裏同時在想果然是有影響的，怕是真的再也不想見到嚴一了吧。
“都可以，我沒意見。”
“那好，我準備好了就和你說。”
“謝謝舅舅。”
“我們是一家人啊，不用說謝。”
嚴一對於兒童福利院自然是不陌生的，他不知道從這裏接回了嚴懌安多少次，從一開始的真心愧疚到現在已經習慣了再也沒什麽感覺，嚴一原以為這次和之前無數次一樣隻要見到嚴懌安，他重複一次那些不再打他的保證，那個孩子就會乖乖地跟他回去，卻沒想到這次過去了許久他都見不到自己的兒子，兒童福利院說他的兒子不願意見他？怎麽可能？
有時候，我們能夠一直有恃無恐地一次次傷害同一個人，不過是因為你心裏明白他不可能離開你也離不開你。
所以嚴一根本不相信是嚴懌安不願意見他，他認為是福利院還有警察不讓他見他，畢竟在被拘留的時候警察有把在他家取證時所照的照片給他看，那蜿蜒的血痕還真讓他覺得後怕，所以他這次倒是真的無比急切想見到嚴懌安，親眼確認他沒事，但一次次被阻撓讓原本脾氣就暴戾的男人再也控製不住，便有了現在硬闖的一幕。
嚴一正要衝到嚴懌安麵前，一個人突然擋在了嚴懌安的麵前，嚴一眼裏閃過一抹狠戾，立刻瞪向那人準備口出惡言，卻在接觸到那人的臉後瞬間就失去了所有的語言能力，表情堪稱驚駭。
“顧……顧少。”過了良久，嚴一才抖著唇語氣艱澀地叫喚出了這一個久違的稱呼，依稀還帶著曾經的敬畏。
“阿一，難為你還記得我。”顧正和冷哼了一聲，熟悉的語調讓嚴一條件反射一樣挺直腰背，做出低頭聽訓狀，嚴懌安看到這一幕心裏冷笑了一聲。
“顧少，您怎麽會在這裏？”嚴一昨晚這些下意識動作做完之後才想到自己已經不再是顧正和的手下了，所以完全不用這副姿態，便大著膽子問道。
顧正和還沒有回答，之前那群被推搡著倒在地上並且被嚴一揍了幾下的保安們叫來了其他保安，再次追了上來，雙拳難敵四手，嚴一很快就被抓住就要往外拖。
“阿一，以後懌安由我來照顧，從此他和你嚴一再也沒有任何關係。”顧正和冷冷地道。
誰知道嚴一聽了這話後立刻像是瘋了一樣開始拚命地掙紮，他在顧正和手底下做打手的時候就是最出色的一個，如今雖然因為酗酒而導致身體差了許多，但認真起來對付平常的保安還真不是難事，所以雖然保安人數多了，但依舊壓不住他。
“顧少，小安是我的兒子，我不可能把他交給你的！”嚴一一邊怒吼著，一邊往嚴懌安那邊衝去，顧正和當然不可能讓他碰到孩子，所以一記重拳直擊嚴一的腹部，讓他立刻跪了下來，痛得幹嘔了起來。
而嚴懌安就站在他不遠處，冷冷地看著他這淒慘萬分的樣子，心裏沒有辛酸悲苦也沒有解氣快意，有的隻是如死水般的平靜無波。
曾經他希望能從他身上得到父親疼愛的那種渴望，在很多年前就已經磨滅殆盡了，就連恨，也因為莫煊的開解撫慰而釋懷，無論是重生前還是重生後，嚴一對他來說不過是一個毫無關係的陌生死人罷了。
顧正和見他默然旁觀的冷漠樣子，心裏鬆了口氣，他可是知道之前這個孩子總是一次次原諒嚴一，雖然這次這孩子表現得真的是對嚴一完全死心了，但要真對上嚴一會是怎麽一個情況其實誰都說不準，現在看來是不用擔心了。
“阿一，懌安是你的孩子，但同時他也是安安的孩子，他的身上流著我顧家人的血，誰給你膽子讓你敢這樣糟踐我顧家的血脈？”顧正和一邊向那群保安示意他們不用過來，一邊繞著嚴一走了一圈，語氣冰寒地開口，“阿一，你自跟在我手下做了打手，我對你倚重信任對你不薄，這點你承不承認？”
“顧少……咳咳，恩情，阿一一直……記著……”嚴一斷斷續續地回道。
“後來你和小姐有了私情，我沒有一槍打死你，也算是顧惜你，對嗎？”
“……對。”
“再後來嚴打你被抓，以你手上犯過的人命那該是判死刑的，可我花了大把大把的錢財為你疏通關係，讓你由死刑變成了八年有期徒刑，沒有強硬帶走小姐而是讓她留下來等你，並且為你們倆將來的生活也打點好了，你撫心自問，我們顧家可有愧對你一分？”顧正和看著跪在地上，身形似乎已經開始佝僂起來的男人，忍不住想起十幾年前他還是他最倚重的頭號打手，那外貌氣度和現在簡直天差地別，讓他不免有了些痛心疾首的感覺。
嚴一沉默了許久，才聽到他沙啞著聲音道：“顧少，是我對不起顧少的栽培也對不起……安安，可是我會改的，我發誓我真的會改了，求你不要把小安帶走，他是安安唯一留給我的，除了他我什麽都沒有了，求求你！”
顧正和被生生氣笑了，“你還知道你對不起安安？你還敢說懌安是安安唯一留給你的？你看看你對自己的孩子做了什麽？這渾身還沒有消下去的傷痕誰看到不覺得心驚？不知道的以為這是你仇人呢！阿一，我以前教過你什麽叫一次不忠百次不用，你說說你已經保證過多少次，又多少次再把這個孩子打得遍體鱗傷？你的發誓已經完全不可信了。人我是一定要帶走的，你說什麽都沒用，現在給我馬上離開，要不然休怪我不客氣了。”
“顧少你！小安是我兒子，你隻是他的舅舅，你要帶他走，就算不理會我的意見，那小安的意願呢？小安要是不願意難道你要強來？”嚴一反唇相譏，不等顧正和再罵他，看向嚴懌安無比誠懇地道，“小安，和爸爸回家吧？爸爸發誓以後真的真的真的不會再打你了，我們回家，好不好？”
他滿心期待地看著嚴懌安，臉上帶著從未有過的溫和笑容，可沒過多久他的笑容就掛不住了，隻因他發現麵前不遠處的孩子正用他從來沒有見過的冷漠表情和他對視，那雙肖似亡妻的眼睛再也沒有了怯懦和隱隱的渴求儒慕，平靜得彷如在看一個和自己毫無相幹的陌生人。
有什麽他一直堅信的東西似乎再也不複存在了。
嚴懌安定定地看著嚴一許久，才好慢好慢的開口說了一句話。
“嚴一，你恨我吧？”
嚴一和顧正和同時一愣，嚴一更是滿眼震驚地看著他，喃喃道：“怎麽、怎麽會？小安你別亂想，爸爸怎麽會恨你？爸爸是……是……”
“你看，你連一句‘爸爸是愛你的’的謊話都說不出來。承認吧，你恨死我了。”嚴懌安聲音平靜，一點感情都沒有，就像是機器人一樣冷冰冰的，“我的名字叫嚴懌安，你說過是媽媽給我起的，那麽媽媽應該給你說過這個名字有著怎樣的含義吧？懌，出自《詩經邶風靜女》中的說懌女美，是喜歡、愛還有高興的意思。嚴懌安順著讀是‘嚴一愛顧安安’，逆著讀就是‘顧安安愛嚴一’，你知道的，對嗎？”
【彤管有煒，說懌女美。阿一，這個懌字既有喜歡和愛的意思，又和你的名字讀音相似，加上我的安字，以後我們的孩子無論男女都叫懌安，嚴懌安，嚴一愛顧安安，顧安安也愛嚴一！】
嚴懌安的話把嚴一一生中最美好溫暖的回憶勾了出來，讓他心頭翻滾，眼裏的神色既痛苦又帶著愛意，他的小姐，他的安安，他最愛的人，他以為他們可以白頭偕老，可沒想到！
“嚴一，你有多愛媽媽就有多恨我。如果我沒有出生就好了，如果不是我媽媽也不會死了，要是當初死的是我而不是媽媽，那就好了。”嚴懌安看著嚴一的眼神漸漸帶上了濃烈的恨意，心裏依舊不起一點波瀾，“可是嚴一，其實真正害死媽媽的，是你才對。”
“不是我！怎麽會是我！我那麽愛安安，我怎麽會害死她！”嚴一立刻吼道，眼睛通紅就像要擇人而噬的野獸，看得一旁的顧正和一陣不爽，一腳踩上他的背讓他原本起來的上身又押回了地麵。
“就是你害死媽媽。”嚴懌安的聲音實在是太平靜，平靜得給人的感覺就是他說的就是真相，“媽媽本來是顧家受盡寵愛的千金大小姐，和你是雲泥之別，如果沒有你的話，她一定是嫁給一個門當戶對的人，過著衣食無憂的優渥生活，可是因為你，她拋棄了自己的家人，獨自一人在這裏等你刑滿釋放，她是怎麽熬過那八年孑然一身的孤獨和寂寞呢？等到你出獄了，什麽也沒有的你自然也不可能給予她以前的生活，但她一定是不介意的，所以你們一起討生活，雖然辛苦卻因為有對方而覺得很快樂，隻是你有沒有想過，媽媽本來就是嬌弱的千金大小姐，她和你一起挨窮受苦她的身體真的能受得住？你不可能沒有發現她臉色越來越不好，身體也沒以前健康，而就在這時候她懷孕了，一個你和她愛的結晶，你們肯定是非常高興，但是嚴一，你自己說說，媽媽在懷孕的時候有被好好照顧嗎？她當時的身體狀況真的適合懷孕嗎？也不知道她清不清楚自己的身體，但我想即使她清楚自己的狀態，可因為這個孩子是你的，就算提前知道會丟掉性命，她也一定要生下來的。如果沒有遇到你，她會有著完全不同的人生。所以嚴一，媽媽是被你害死的。”
“不……不是的……我沒有……我……”嚴一被打擊得厲害，說話都有些語無倫次了，可嚴懌安的每一句話都直戳要害，讓他連反駁都做不到。
“嚴一，你說我是媽媽唯一留給你的，你隻叫我小安，是把我當成媽媽的替代品了吧？那麽你打我，其實也是在打媽媽，你想過這一點嗎？”
這話一出，嚴一渾身的力氣都像是被抽幹一樣，死人似地癱軟在地，這些話嚴懌安其實想說很多年了，可前世他自從被嚴一賣掉之後就再也沒有見過他，自然也沒有辦法把話說出來，現在重生一回，就把這些心裏話當成和嚴一最後一次的交談，從此以後他再也不會和這人有任何交集。
“舅舅，走吧。”
顧正和點點頭，轉臉向遠處的保安招手示意，他們很利索的上前架起已經不會反抗的嚴一，很快就走了。
顧正和快步跟上嚴懌安，看了幾眼小孩的臉，琢磨不透他現在的想法，他雖然一直表現平靜，但到底受到了多少影響還真不好猜，而且對嚴一說出那樣的話，心裏難道就沒有一點點難過？
“舅舅。”
“怎麽了？”
“我跟你走。”
“啊？好好好，你想什麽時候走？舅舅好去準備。”顧正和驚喜道，心裏同時在想果然是有影響的，怕是真的再也不想見到嚴一了吧。
“都可以，我沒意見。”
“那好，我準備好了就和你說。”
“謝謝舅舅。”
“我們是一家人啊，不用說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