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定完全不清楚狀況,他愣愣地抬頭往上看,屋頂眨眼沒了,碎瓦落了一地。


    在他的頭頂有一輪明月,皎潔的月光如夢似幻,如此愜意的夜晚,懷擁佳人的良辰美景,易定不理解,為何自己懷中的王蚺突然多出了一條長尾巴。


    看起來似乎攻擊力不凡。


    易定感到壓力很大。


    與此同時,易定也非常的困惑,王蚺的威脅方式太與眾不同了,讓他一頭霧水。


    通常情況下,突然遭遇恐怖的威脅,此時此刻被掐住脖子的人理應是他才對,可是為什麽當前的情形莫名其妙地變成了,王蚺掐著王蚺自己的脖子要挾易定。


    易定異常猶豫,他實在是想不起來,自己以前和王蚺非常熟悉嗎,兩人的關係好到威脅的時候,僅是掐著王蚺的脖子就足以威脅他了。他與王蚺認識多久了,易定回憶不起分毫。


    盡管記不起從前的種種,但易定依然做出了退步的決定,他一把抓住王蚺的胳膊,勸道:“有事好商量。”


    別傷及其他。


    他有許多話需要說,可偏偏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應該說什麽才不會刺激到眼前的人。


    王蚺和易定僵持期間,年夕已悄然無聲地溜到了床邊,他隨時準備降伏蚺妖,保住易定的小命。


    照此情況看來,王蚺身邊確實非常需要一位十分優秀的影衛,要不然,誰都不敢保證王蚺在今古鎮的這一個月,將會鬧出多少麻煩事來。


    按理說,麵對這般情形,年夕理應下手敲暈王蚺。然而,年夕稍稍思索片刻,他並沒有這麽做,因為他聽到蚺妖提及了一個重要的名字,陳軒宇。


    年夕對陳軒宇此人的存在帶著幾分好奇心,反正他的差事金子都沒有了,不妨借此機會打聽一番,陳軒宇到底去了哪兒,為何始終不出現。


    他反複琢磨著蚺妖話語隱含的意思,易定或許了解整件事的來龍去脈。假如易定不失憶的話,可能現在已道出隻言片語。


    年夕確定,易定的失憶不能完全怪自己,此為年夕與草地裏的小石頭共同努力的結果,僅憑他一人之力,無法讓易定恰如其分的到達失憶狀態。


    “說,陳軒宇在哪兒?”見易定有妥協的意思,蚺妖提高聲音問道。


    易定對此一臉苦悶,他第一次聽說這個人的名字,怎麽可能知道陳軒宇在哪兒。他都回答過兩次了,可惜自己給出的答案無法讓對方滿意。


    默默地瞅了瞅坐在自己腰際的王蚺,佳人姿色依舊,偏偏美好的一夜冷不丁就轉到了意料之外的境況。


    事到如今,他該如何勸說王蚺才適合,易定權衡再三,迎上王蚺的視線,誠實應道:“我今天有點頭痛,一時半會實在想不起你要找的這個人。改天我若是記起來了,馬上告訴你,成不?”


    聞言,蚺妖眉宇間的煩躁增加了,相當不高興易定的回答。


    他手上一用力,指尖深陷皮肉,大有一把捏斷自己脖子的打算。


    趕在蚺妖造成不可挽回的後果之前,年夕不再遲疑,他一擊襲向失控的王蚺。


    打蛇打七寸,年夕此前沿著王蚺光溜溜的後背以及伸出來的尾巴,仔細地算了算位置,他相信自己沒打偏。


    這一次,年夕特別留意了攻擊的力度,免得把王蚺也打的與易定一樣不正常了。


    身上遭到猛然重擊,正中要害,蚺妖的動作微微一僵,隨後他渾身無力,虛弱地倒在易定懷裏不動了。


    身為優質影衛,年夕保持了影衛向來來無影去無蹤的優良傳統,一門心思關注王蚺的易定更不可能發覺年夕的存在。


    形勢緊張的關鍵時刻,易定焦急的思考著如何勸阻王蚺傷害自身的舉動,哪知道,王蚺如同方才突然變的不正常一樣,王蚺突然又恢複了正常。


    隻是,王蚺暈過去了。


    易定略微呆滯,他摟著王蚺,心情說不出的複雜。猶豫再三,易定做出了一個決定,他側過身,撩起王蚺的裏衫,打量王蚺的後背。


    沒有尾巴了。


    進入眼簾的是引人遐想的窄臀。


    易定忍不住歎了一口氣,剛才他隻差一步就能盡情的享受一番,奈何時機不佳,什麽時候談條件不好,偏偏要在床上親熱的時候談。


    他凝視王蚺小會兒,低聲說道:“我們以前認識嗎?我好喜歡你。”


    環過王蚺的腰,易定探過頭吻了吻王蚺的唇。如今王蚺失去意識,易定一個人繼續做下去,貌似不太好,況且沒有王蚺給出反應,易定也興奮不起來。


    他戀戀不舍的親吻王蚺小會兒,牽過錦被抱著王蚺睡覺。雖說內心諸多不甘,但他也不忍為難昏迷的人。


    所幸,仍有一個方式拯救自己,易定大膽的腦補了自己與王蚺這樣那樣的場景,自己送給了自己一個美夢。


    蚺妖失去意識後,四周的妖氣瞬間消散了許多,分外稀薄,那一種深深的威脅感已經感覺不到了。


    年夕內心滿滿的全是疑問,卻又苦於找不到適合的人詢問,王蚺的過往使得年夕十分在意。


    無意間,他驚喜的記起了一個特殊的線索。當他進入今古鎮時,引路的丫鬟曾交給年夕的一本書。


    書上附帶介紹了王蚺和陳軒宇相遇的故事,那會兒年夕對這段內容不感興趣,直接跳過去沒看,現在或許該仔細的研究研究了。


    玄女和九洛不告訴年夕,他們為何而來,那麽年夕就自己動手查,他不信,自己努力找線索還查不出來真相。


    屋頂沒了,年夕無法落腳,他坐在庭院內的石凳,點燃了一團妖火。他翻出那本與王蚺緊密相關的書,這次,他放緩了速度,慢慢地看。


    這書的前麵部分,基本上是王蚺期待的與陳軒宇的結婚流程,比如什麽拜天地,喝合巹酒之類的,年夕細細看了看,沒有發現特別有用的消息。


    於是,他打了一個哈欠,繼續往下翻。


    王蚺的出生是在來世,他生活的環境是年夕所陌生的,其中不少記錄,在年夕看來,除了不理解還是不理解。好在,年夕看明白了一點兒,王蚺自幼生活富裕,可也充滿了坎坷。


    小時候的王蚺,日子過的非常幸福,然而有一天,他的父母出門之後再也沒有回來,他們不見了。父母失蹤後,親戚們對王蚺家中的錢財開始虎視眈眈,各種壓力撲麵而來。


    幸好,年邁的奶奶一直守護著王蚺。


    王蚺十七歲時,遇到了一個人,此人與王蚺年齡相仿,他的名字叫做易定。易定見到王蚺的第一句話:“從今以後,我來保護你。”


    內容轉至易定出場,年夕頓時睡意全無,他激動地翻向下一頁,提起興趣接著讀,結果卻發現沒了。


    易定的故事沒了。


    之後一頁的第一句話,王蚺已在今古鎮和陳軒宇相遇,兩人約定廝守終生。


    年夕死盯著那頁紙,他大力地揉了揉眼睛,確定自己沒有睡糊塗,這內容是怎麽跳過去的。


    可惜,紙不能回答年夕。


    年夕糾結的一臉血,這簡直要了他的命,剛看到關鍵部分,說沒就沒,這本解釋大全一點兒也不詳盡。易定被省略掉了,他要如何才能還原王蚺的書中省去的這部分,將故事重新組合起來。


    他抬眼望了望牆邊的桃花,粉粉的花朵隨著夜風輕搖。年夕靈光一閃,開心的跳了起來。


    隔壁是易定居住的宅院,易定不但每年來今古鎮,他還帶著自己心願前來。


    年夕清楚記得,小雲雀領他去見癸堂主,堂主揚手丟了一本書給年夕看,上麵有關於易定的各種出行安排。這是不是也意味著,書內同時記錄有易定的過去。


    易定喜歡王蚺,與王蚺相遇的故事,沒理由不提及。


    畢竟這是屬於易定和王蚺值得紀念的時刻。


    年夕尋得新的出路,格外得意。他立刻合上手中的書,起身奔去癸堂主那兒。


    癸堂主正在與玄女喝酒閑聊,沒時間見年夕。年夕對此並不在意,反正他來的主要目的不是為了見癸堂主一麵,而是為了拿到介紹易定的那本書。


    他向小雲雀道明了此行來意,小雲雀隨即把年夕的話轉達給了癸堂主,癸堂主也沒拒絕年夕的要求,命小雲雀托著一本書來到年夕跟前。


    得到自己期待的物品,年夕轉身返回王蚺的宅院。


    他覺得,九洛評價的非常正確,他接的這份差事相當的坑妖。年夕不太適合遠離宅院,免得宅院內再生事端。


    踏入院門,年夕的表情隨之僵了僵。


    斷牆上站著一個人,一個不知從何而來,也不知來了多久的黑衣人。對方不僅黑布蒙麵還身披長長的鬥篷,他不遠不近觀察屋內的情況,注視著床裏的易定和王蚺。


    覺察到年夕的靠近,黑衣人平靜地別過視線看了年夕一眼。僅一眼,年夕立即打了好幾個寒戰,直覺告訴年夕,這個人極具威脅力。


    他的眼神平靜到看不出絲毫情感起伏,年夕完全捕捉不到對方的氣息,沒有妖氣,沒有靈力,什麽都沒有。


    判斷不了對手的氣息尤為致命,因為無法揣測對方實力的強弱。


    說不出為什麽,麵對這樣的一個人,年夕明明該深感畏懼,可他沒有,他的心底沒有害怕,莫名的急切促使他上前一探究竟。


    偏偏年夕剛往前邁了小步,黑衣人靜然消失了。年夕根本沒有覺察到空氣中的絲毫變化,那麽的安靜,那麽的迅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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