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清曉躺在寢榻上,唇似花瓣,純淨的小臉仿若一朵潔白如玉的幽蓮,清香隱隱。


    燕天徹修長的指尖撫觸她的額頭,緩緩往下,最終停留於精巧的下頜,慢慢摩挲。


    與五年前相比,她的風姿更為綽約,容色更為媚人。他怎麽可能放手呢?


    他知道這是一種執念,卻不想深究這執念代表了什麽,隻知道,這個女人,他要定了!讓他魂牽夢縈五年,糾纏他五年,她怎麽可以全然不顧他的感受?他怎麽可以讓她從掌心溜走騸?


    蘇醒時,雲清曉看見一個男子坐在桌前,背對著自己。


    睿王!


    她看看自己,頓時鬆了一口氣,爾後她起身下榻,站在桌前,語氣冰冷,“王爺身份尊貴,竟也使這種下三濫的手段!無恥!”


    也怪自己太不小心了鉿!


    “兵不厭詐。”燕天徹雲淡風輕地說道。


    她狠狠瞪他一眼,然後徑自離開。


    他優雅地跟上去,“本王送你回行宮。”


    “不必勞煩王爺!”雲清曉再也不想看見他,更不想讓他送。


    可是,當她在小巷子裏繞了幾圈,傻眼了——這簡直是迷宮,她繞暈了,找不到出去的路。不得已,她上了馬車。


    燕天徹歪靠著闔目養神,她離他遠遠地坐著,車裏氣氛沉悶。


    一個疑問漸漸浮上心頭,睿王為什麽迷暈她?她不省人事的時候,他究竟做了什麽?


    可是,她好好的呀,不像發生過什麽事。但以他的性子,絕不會做無聊的事!


    忐忑地回到行宮,好在風無極沒發現,她在寢房待了一會兒便去看皇上。


    洛含羽站在庭中,絞著衣角,像在想事情,又似猶豫著什麽。乍然看見雲清曉,她連忙福身,“夫人。”


    “你跟家人交代過了?”雲清曉笑問。


    “都交代好了。”洛含羽低眉斂容,臉腮浮現一抹紅雲。


    雲清曉找來內監,讓內監給她安排居住的宮室,交代內監她是服侍風大人的侍女。爾後,雲清曉對她說道:“你先去寢房歇會兒,稍後我來找你。”


    洛含羽頷首,跟內監去了。


    雲清曉前往皇上的寢殿,卻聽見讓她怒火焚心的話。


    寢殿裏,燕天絕靠躺著大枕,一臉的黑暗冰寒;風無極站在一旁,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樣子。燕天徹身姿挺立,蒼勁如鬆。


    睿王是何表情,她看不見。


    “皇兄,臣弟與雲黛早在多年前相識,情愫暗生。隻是當時,臣弟與她皆不知彼此的身份,就此錯過。”燕天徹的嗓音朗朗如晴空,“昨日重遇,臣弟才知,她已是風大人的侍妾。今日,臣弟帶她去宮外敘舊,一時之間情不能自已,逾了男女之防,有了夫妻之實。皇上,臣弟與她真心相愛,非她不娶,懇請皇兄成全,將她賜予臣弟為妃。”


    每聽一句,燕天絕的麵色就暗一分,體內的怒火就上升一寸。


    雲清曉望見,他的眉宇越繃越緊,如弓弦,似琴弦,隨時有斷裂的可能。


    風無極真摯道:“皇上,黛兒被人誘騙,受了傷害,臣會好生待她、安慰她。臣不介意,懇請皇上成全。”


    “風大人當真不介意?”燕天徹鳳眸微眯,暗光隱隱。


    “不介意。”風無極落朗一笑。


    “風大人府裏侍妾如雲,自然不介意。”燕天徹譏諷道,“本王就不一樣了,本王心中隻有黛兒一人,此生不會再納妾。”


    “王爺要納臣的侍妾為王妃也好,側妃也罷,隻怕太後不許。”風無極點破關鍵,意在提醒皇上。


    燕天徹恭敬道:“黛兒已是臣弟的女人,為了保住她的名節,懇請皇兄即刻為臣弟下旨。”


    這話雖然恭敬,卻是對燕天絕最大的打擊!


    燕天絕滿腔怒火炙烈地燃燒,眼底一片風雨欲來,恨不得一掌拍死這個胡作非為的皇弟。忽然,一口氣岔了,他咳起來,越咳越劇烈。


    風無極上前安撫,輕拍他的後背,半晌,他才慢慢平複。


    “皇上,我和王爺清清白白,沒有做出任何苟且之事!”


    低低的咳聲裏,一道清脆的聲音尤其響亮,語氣堅決而冰冷。


    他們不約而同地看向來人,女子身姿盈弱,卻昂首挺立,不屈不饒。她精致的五官在昏影裏如細膩的白瓷散發著冷素的雪光。


    “黛兒,你想睜眼說瞎話不成?”


    燕天徹心下略驚,顯然沒料到她會當場揭破這謊言。


    尋常女子遇到這種事,無不是擔心自己的清譽受損,不敢麵對,不敢辯駁,她倒好,竟然當眾說出來。


    雲清曉冷笑,“睜眼說瞎話的是你,王爺。”她看向燕天絕,眼底一片坦然,“皇上,今日王爺硬帶我出宮,去了一座宅院,以敘舊為名,在茶水裏下了米藥,令我昏迷,之後王爺便送我回行宮,僅此而已。”


    “皇上,此事已明了,是王爺設下圈套,誣陷黛兒。”風無極立即接口,“懇請皇上為臣與黛兒做主。”


    “黛兒,在你昏睡之時,本王做過什麽,你又怎會知道?”燕天徹的俊臉浮現曖**昧不明的微笑,“你與本王已有夫妻之實,此乃千真萬確之事。”


    “皇上,為表清白,我願驗身!”雲清曉柔音鏗鏘,決然落地。


    一語既出,三人皆驚!


    最震驚的當屬燕天徹,他萬萬想不到她這般剛烈不屈,寧願驗身也不嫁給自己。


    燕天絕眼底的黑暗慢慢消散,卻餘怒未消,“朕不願你們為了一個女子生了嫌隙,先退下。你留下。”


    燕天徹不願讓她和皇兄單獨相處,不肯離去,風無極語聲微凜,“王爺想抗旨不成?”


    不得已,燕天徹退出寢殿。


    ————


    燕天絕飲了茶,雲清曉扶他躺好,“皇上好些了嗎?”


    他握住她的手,將她攬到胸前。她伏在他身上,聽著他漸漸平穩的心跳,一時之間,覺得萬般無奈。


    燕天絕摸她的頭,語聲低沉而寵溺,“朕信你。”


    她“嗯”了一聲,悶悶的,心裏不再忐忑。


    隻要皇上信自己,睿王再怎麽逼迫,她也無所畏懼。


    “你放心,朕會想個法子讓皇弟罷手。”燕天絕抬起她的小臉,微微一笑,“朕一直都知道,你心中隻有朕。”


    “嗯。”雲清曉眸光盈盈,“皇上,若有一日,我不當心做錯了事,你會不會處置我?”


    “不當心,便是無意的,朕不會處置你。”


    “謝皇上。”


    她摟住他的身軀,尋了個舒服的位置,側頭靠著,安心地閉眼。


    半晌,她退出寢殿,回到浮翠閣。


    風無極站在寢房裏朝她招手,雲清曉進去,問:“大人有何吩咐?”


    “睿王誌在必得,不會善罷甘休。”想起剛才她那否認的模樣,他倒是有點讚賞。


    “那又如何?”她含笑反問。


    “你不擔心嗎?”


    “擔心。”


    “你讓那個胡姬離開,我可以幫你。”


    雲清曉徐徐一笑,“大人說這個話不嫌太晚了嗎?大人,過了這村就沒那店了。”


    風無極看著她出去,眉頭緊起來。


    這晚,服侍他沐浴的宮人便是洛含羽。他冷冷勾唇,“你去伺候夫人,往後我這裏不必來伺候。”


    她低著頭,雙腮紅得像熟透了水蜜桃,“夫人囑咐奴婢要好好服侍大人。”


    “也罷。你去煮兩碗麵,一碗給夫人。”


    “……”她唯有默默退下。


    風無極打發了她,氣息不穩。


    雲黛為什麽非要讓這個胡姬服侍自己?


    ————


    雲清曉正要就寢,卻見洛含羽端來一碗香噴噴的湯麵。


    問過之後,她才知道洛含羽被風無極支開了。她說:“你初來乍到,也不急。夜深了,你去歇著吧。”


    雲清曉本就不餓,吃了幾口麵,便躺下了。


    夜半時分,她從睡夢中蘇醒,迷迷糊糊地看見寢榻邊好像有一道黑影。當即,像有一桶冰水澆下來,她心神一凜,清醒過來,驚慌地坐起身,睜大眼瞪著燕天徹。


    黑暗中,燕天徹的五官模糊一片,唯有一雙眼眸亮晶晶的,芒色似要吞噬人。


    “王爺再不走,我大聲喊人了。”雲清曉定了定神。


    “你不是說你與本王清清白白嗎?”他靠近她,眸光嗜血,“今晚之後,會不會還是清清白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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