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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不對勁,我們回去找玉衡。”


    “別去,我實在不想看見那隻老斑鳩和她的主人。”她睜眼看了他一眼,又閉上了眼睛,“隻是胃痛而已,回去讓府裏大夫來看看就是了。”


    “胃痛?什麽時候開始的,你怎麽不告訴我。”


    “喝了酒就開始痛。”


    聞言,墨汀風把懷裏的人抱得更緊了一些,嘴裏卻埋怨著,“還不是你自己非要喝,替你攔都攔不住。”


    “我這是求生欲,你不懂。”


    “你是我的人,誰敢動你?”


    宋微塵苦笑,“大哥,你那狐妹子為什麽鬧這麽一出你還不明白嗎?我就是死在你這句話上了,求求了,以後千萬別說我是你的人。”


    說話間,兩人已經到達聽風府,墨汀風看著懷裏的小人兒,心情十分複雜,他抱著她走進無晴居。


    “你就……那麽怕與我有關係?”


    “嗯,怕得要死。”


    .


    她的話讓他原本就脆弱破碎的情愫直接變成齏粉。將她小心翼翼放下,墨汀風背靠著房門,視線不受自己控製地追隨著她,看她強撐著取出幹淨的中衣和白袍,走到屏風後麵去換衣,心中滿是矛盾感。


    “今夜住這兒吧,你身體不適回去了我也不放心,讓人去請大夫過來,夜裏我在隔壁有什麽事也好照應。”終歸是忍不住開口挽留。


    “已經沒那麽痛了。”她說著謊從屏風後麵走出來,“穀雨也可以去請大夫,放心,她把我照顧得很好,老板您早點休息。”真真是避他唯恐不及。


    無晴居門口,她與他錯身而過。


    “宋微塵。”他忍不住開口,拉住了她的胳膊。


    她停住轉頭看他,他亦看著她,千般情緒不知從何說起,拉她的手終究慢慢鬆開。


    “做個好夢。”


    宋微塵點點頭離開,他心裏一陣空落,看著眼前那張床,腦子裏浮現出的卻是他因那香囊亂了心智時強吻她的樣子。一時赫動發作,墨汀風捂著胸口,稍事平息後,他鬼使神差沒有回自己臥房,而是坐到無晴居的床上,手撫上她睡過的枕。


    殘月如鉤。


    宋微塵弓著身子往尊者府慢慢挪著步,她隻覺胃越來越痛,不時就得站住歇一會兒,後來再也撐不住捂著胃蹲到地上,一雙手扶起了她。“大人您這是怎麽了?”,來人是她的暗衛驚蟄。


    “司塵大人傳信說您會回府,卻左等右等不來。我帶您回去,然後馬上去請大夫和司塵大人。”驚蟄說。


    “別”,她扶著驚蟄艱難地說,“別驚動他,隻請大夫。”


    .


    宋微塵合衣閉眼躺在尊者府的床上,看上去病懨懨的,司塵府最好的大夫正給宋微塵把著脈,表情異樣,欲言又止。


    “尊者他到底是怎麽了?您倒是說話呀。”穀雨在一旁心焦不已。


    大夫有些拘謹地站起身,“穀雨姑娘,老夫看不出尊者有疾,脈象顯示一切正常,老夫實在不知這胃脘痛因何而起……”


    送走大夫,穀雨愁眉苦臉坐在床邊守著宋微塵,“怎麽就沒有個好人樣的時候”,她心疼地嘟囔了一句,“又查不出原因,又不準去請司塵大人,您要是出點什麽事,我們有十條命也擔不起。”


    宋微塵此刻胃中如刀絞,委實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隻恨自己當時沒有聽冰坨子的勸折回司空府。她暗自下決定,若扛到天亮不見起色,就央人去請莊玉衡。


    痛得昏昏沉沉,像是睡著了,又像是靈魂去了另一個世界——宋微塵再次“見”到了那個叫桑濮的女子,隻不過這次的畫麵很是混亂零碎。


    .


    宋微塵看到桑濮穿著喜服坐在花轎裏,轎外吹吹打打無比熱鬧,跟她蓋頭下寂寥悲愴的神情形成截然反差。桑濮藏在袖子裏的手中捏著一物,是之前投壺時見過的那張寫著“遠走高飛”的紙卡。


    在身為新娘子的桑濮進門跨火盆的時候,宋微塵見她把那紙卡悄悄扔進了火盆裏,看著它一點點卷曲燃燒化為黑色的餘燼,然後她收整情緒,誌得意滿地跨了過去。


    她還看到桑濮居然把自己的古琴燒了,就在那繁花處處的宅子裏,仍然是那個水亭。桑濮像是剛剛彈奏完一曲,小廝不在身邊,她冷眼看著桌旁煮茶的碳爐,裏麵火炭正燒得熱烈,隻見她把燒水的鐵壺拿開,將古琴愛憐地摸了又摸,然後突然將琴放到了碳爐上。


    等小廝趕來時,古琴已經燒著,火勢往四周蔓延,桑濮就像無事發生一樣仍舊坐在原處欣賞著眼前的火情。小廝急忙將她拉出水亭,一麵大喊著走水了讓人來撲火,整個後院因此亂做一團。


    她還看到桑濮被這宅子裏一個健壯如打手一般的男人拎著胳膊,粗魯地扔到了房間裏,她重重摔倒在地麵露痛楚之色,男人毫無憐香惜玉之情,看都沒有看她一眼,隻是粗魯地將房門鎖上揚長而去。對,就是那間叫無晴居的屋子。


    ……


    宋微塵隻覺得疼痛,好像被健壯男子推搡摔倒在地上的人是她一般,她忍不住呻吟出聲。


    悠悠睜開眼,天快亮了,屋裏就她一人。痛楚絲毫沒有減弱,她掙紮著坐起用手緊緊抵著胃,正要喚穀雨去請莊玉衡,卻無意碰到了腰袋裏他給的藥,他當時是怎麽說來著?多吃會暫時讓身體通達?她現在最需要的就是通達。


    痛得快死過去了,宋微塵哪還顧得了這麽多,一氣兒倒出兩顆藥吃下去,哪怕能暫時舒服點撐到他來也好。


    說來也怪,不過一盞茶的功夫胃立刻不疼了,就像從來沒有疼過一樣,她隻覺得神奇,現在的她哪兒還需要命人去請莊玉衡,大可以活碰亂跳自己蹦躂著去司空府。


    等穀雨進門時,宋微塵已自行收整完畢,麵色紅潤,神滿氣清,與夜裏判若兩人。“微哥,您……?”穀雨驚喜溢於言表。


    “生龍活虎!”宋微塵大剌剌攬著穀雨肩膀往外走,她感覺自己現在的狀態好到可以去跑馬拉鬆!既然如此,不如晨議結束再去司空府,畢竟她對從寶兒頭頂逃走的那個東西是什麽很在意。


    “您這胃脘痛來去古怪,還是得仔細些。”到了房門口,穀雨忍不住叮囑著。


    “知道啦,抱歉讓我家穀雨妹子擔心,我去上班了!”宋微塵安慰地拉了拉穀雨的手出了門,留下穀雨臉色微紅握著自己的手站在門口看著,直到看不見那道白色身影了才有些失落地將門關了起來。


    .


    隨即門哐當一聲被推開,一個高大挺拔的身影走進了屋子。


    屋內司幽之主悲畫扇看著來人笑得明媚動人。


    “這麽早請本君過來,你最好是那滴血的結論能有些驚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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