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哭得肝腸寸斷,哭聲在鉛灰天幕之下的亂墳地中聽起來格外淒慘,老天爺似乎也同情她,灑下些淚來變成了細小的鹽粒般的雪花隨著凜冽的北風紛紛揚揚飄落,一會兒功夫就染白了秦惠平的鴉青的發。細雪撲到她臉頰上,合著淚水融化,肆意地流淌。


    秦惠平將臉貼在那冰冷的墓碑上,淚水就沾濕了碑麵,失去趙梅兒帶來的無邊的痛苦扯著她的心抽搐不已,也使得她的身體顫抖不止。她的雙手抱著那塊墓碑,痛苦使得她的手指像是要摳進石碑中一樣。


    怎麽能夠相信兩月多前還是活生生的向著自己羞澀笑著,甜蜜笑著,含情笑著的自己深愛的人此時已經躺在冰冷死寂的黃土堆中,躺在這樣一座新墳中。秦惠平無比後悔,後悔自己當時聽了自己爹的話離開梅兒回家去看望生病的娘親,更加後悔自己後來又聽從了爹的話離開家去什麽杭州和金陵處理秦家的買賣。是什麽時候開始,自己也這樣“商人重利輕離別”了,早知道如果那一別就是和趙梅兒的死別,說什麽她也不會離開她的。


    可是誰又能預料,誰又能知道?


    如今想起來,她更為後悔的是大年初一那天要是不理那兩個來請她去爹娘那裏的婆子,離開秦府去找到趙梅兒,那麽她一定不會因為和自己分開而傷心絕望投水溺亡了。所有的這些都是因為自己先顧著自己的爹娘,先顧著秦家,而把梅兒放到了次要的位置上,最後才造成了梅兒的死。一邊是有生養之恩的爹娘,一邊是自己深愛的人,這兩邊對自己來說都同等重要,哪一邊都不能讓她完全放下。可是隻因為稍微有了偏重,就永遠失去了自己所摯愛的人。


    這讓秦惠平開始痛恨自己不說,而且還連帶著恨上了她的爹娘,要不是他們在中間作梗,她是不會離開梅兒的,而梅兒也不會對自己死心去投水而亡。她甚至可以想象自己爹娘一定是將自己和那什麽周知府的三公子定親的事告訴了梅兒,梅兒才會徹底絕望選擇一死。


    她曾經對自己說過她這一生認定了一人就隻會是這一個了,她認定了自己命中就隻能有自己。她用情專一,品性純良,所以她寧肯選擇死也不願意失去了自己而苟活於世。在她投水而亡之時,一定是恨自己曾對她許諾要和她白頭到老,相伴終生而無法信守諾言,卻要去跟什麽知府的公子成親吧。


    雪越下越大,北風在亂墳地四周的曠野裏嗚咽,四野裏的枯樹和枯草以及新墳和舊墳上全都染上了一層悲愴的白。


    秦惠平大聲哭了半個時辰後,隻覺所有的精氣神都流失了,她跪坐在那塊刻著趙梅兒的墓碑前,無力地將額頭抵靠在墓碑上,就像是和趙梅兒額頭相抵一樣,流著淚喃聲向她斷續解釋,“梅兒……梅兒……我回來了,你聽我說……”


    她把這些日子以來自己從離開蘇州兩人一起買的那宅子後所有的事都一件件地向她訴說,沒有一件遺漏。她說自己有多想她,在沒有回來之前心裏有多著急,等到回來之後沒有見到她又有多失望,及至此時見到她躺在冰冷的地下心裏有多痛苦。也不知道說了多久,直到她哽咽難言,悲苦地說不出來為止,心中隻剩下無盡的痛和無盡的悔。


    夜色|降臨,亂墳地裏風雪肆虐,秦惠平倚靠著刻著趙梅兒名字的墓碑,默然流淚,無聲飲泣。四野籠罩在一片如墨的黑色裏,她覺得自己的心也完全陷入了地獄般的黑中,無孔不入的寒氣早已經將她全身凍得麻木,連心也凍得成了一坨堅冰。失去了趙梅兒,她覺得自己也生無可戀了,她曾經努力地去想經營秦家,想賺進更多的金銀,想給趙梅兒最好最富足的生活。可是如今,一切都沒有了意義。因為她發現自己所有的幸福和快樂都是築於趙梅兒身上。她所有努力的意義也是因為她而存在。


    她就是她生命的根,她活著,笑淚快樂和悲傷就是真實的生命組成的部分。她不在了,一切都成為了虛無。


    “梅兒,梅兒,梅兒……”她每念她的名字一次痛苦就更加深一分,那想隨她同去的想法就加深一分。


    秦惠平撲到了那新墳上,拿手去刨開那些沾染上了雪花的泥土,她想要去擁抱著她深愛的梅兒,生則同衾死則同穴,她想要和她永遠在一起。


    可是她的手是血肉組成的,哪裏又能硬過那些含著泥沙和石塊的泥土,所以她使勁兒去刨開泥土的後果就是十指全部被劃破流出鮮血來。但她此時卻感覺不到手指的痛,她心中的痛早已經超過身體上的痛,她陷入瘋狂之中,隻是重複地繼續刨開墳堆上的泥土,直到她的手血肉模糊,心中忽地傳來一陣陣絞痛為止。


    那陌生的絞痛扯得她不能呼吸,使得她最終蜷縮著倒在墳堆上昏厥過去。從暗夜的天幕上紛紛揚揚飄落的雪花一會兒功夫就把她的身體覆上了一層雪,和她身下的新墳融合在一片白雪之中……


    ——


    “惠平……惠平……你醒醒,我的兒啊,你怎麽那麽傻呀……”


    有個熟悉的婦人的聲音遠遠近近地響在秦惠平耳畔,這聲音裏頭滿是悲傷和擔心。她閉著眼也能聽出這樣說話的人是誰。她此時腦子很木,心也很木,似乎全身的力氣都已經流失了,隻剩下輕淺的呼吸。


    又聽她娘絮絮叨叨地在身邊念叨了一些擔心她的話後,秦惠平如流沙一般散開的意識開始慢慢地聚攏,手指和身上的痛感也複活了,一陣陣地匯聚到一起,折磨著她已經脆弱不已的神經。


    蹙了蹙眉,秦惠平眼睫微跳慢慢地睜開了眼,茫然側轉頭去,隻見從窗欞上射進了燦爛的冬陽,刺得她無法直視,而在床前背光坐著一個人,是她熟悉得不能熟悉的娘親杜氏,隻是她看不清楚她的臉,在秦惠平的眼裏,她娘成了一個剪影。


    “啊!惠平,我的兒,你終於醒了……嚇死娘了,嚇死娘了……嗚嗚……”


    杜氏哭著撲到了睜開眼的秦惠平身上,緊緊地擁著她,繼續訴說著不舍的話。


    秦惠平一動不動任由她抱著自己,兩眼依舊轉也不轉地盯著那射進千萬縷冬日耀目陽光的窗欞看。窗外是碧藍的晴空,一絲雲也沒有,眼中的一切都是那樣生機勃勃,告訴她自己還活著,並沒有如願去和長眠在黃土之下的深愛的人相聚。可是即便是這樣又能如何,她的心已經死了,跟個活死人沒什麽區別。


    屋子裏守著的丫鬟見秦惠平醒來了,便趕忙去稟告秦達祖。一直關心著秦惠平的秦達祖聽說了後便急急忙忙地走來,一直走到秦惠平躺著的床前,略微帶些激動地喊:“惠平,你可算醒了,爹不知道多擔心你。你可知道,你跑出去後,我派出府中的小廝們找到半夜才找到你。你當時昏倒在那趙梅兒的墳上,你這孩子也太癡心了……”


    本來一直茫然盯著窗外眼珠轉也不轉的秦惠平聽到了趙梅兒三個字,那眼眸之中立即就閃過深深的痛色,閉上了眼。腦中不自禁就浮現出了趙梅兒的音容笑貌以及她孤零零地立在亂墳地裏的那座新墳。兩相對比,心中再次苦痛異常。


    杜氏聽了秦達祖的話,又把秦惠平臉上的表情看在眼裏,立即就拿帕子擦了擦淚,轉過頭來瞪著秦達祖道:“老爺,你少說兩句不行嗎?好好地又提那丫鬟做什麽?你瞧瞧惠平都什麽樣了?你是真想要她的命麽?”


    “夫人,長痛不如短痛,咱們再怎麽遮掩,可也不能掩蓋趙梅兒那丫頭已死的事實啊。說起來她也是個沒福的,惠平對她不薄,也給了她那麽多銀子,她為何不在家裏好生過日子,伺候寡母,再尋個老實的男子做夫婿,和美過這一生不好嗎?非得要想不開,跳河輕生,到頭來枉送了自己一條命,也讓她娘親黑發人送白發人,這是不孝啊。還有她帶累我們惠平差一點兒死在她的墳頭,這是恩將仇報……”秦達祖一邊以惋惜的語氣跟杜氏說話,一邊跟她使眼色。


    杜氏雖然看到了,可到底不知道他為什麽要這麽說,於是便愕然地望著他,眼眸裏有問詢的意思。


    不過下一刻還不等秦達祖跟她解釋,就見到一直木然躺著的秦惠平霍然從床上坐起,指著她爹怒不可遏地吼,“胡說!梅兒都是被你們害的,就是你們分開了我和她,又對她說我要和周知府的公子成親,她才心死去投了河!她是天底下最好的女子,她說過這一輩子隻願意和我一起相伴白頭,都是你們生生分開了我們,害得她枉死!是你們對不起梅兒的娘,是你們對不起我!”


    要是往常秦惠平這樣跟自己吼,秦達祖早就發火了,可此時他卻並不生氣,反而是用十分誠懇認錯的語氣對自己女兒說:“惠平,是我們不好,可是我們也還不是為了你好麽?況且誰知道那趙梅兒如此烈性,竟然做出那樣的傻事。我們也是派出府中的小廝去找你才知道了她的事情,我和你娘也是一樣痛心啊。你就看在我和你娘養育你這麽大的份兒上,再看我們已經兩鬢染霜年紀一大把,原諒我們好不好?”


    “是啊,我的兒,你就原諒我們好不?我跟你爹已經決定好好地補償那趙家丫頭的寡母和妹妹,待我們找到她們,就給她們兩千兩銀子。有了兩千兩銀子,相信她們這一世都不會為銀錢操心了,也能過上好日子。要是趙梅兒在,她一世也不可能給她們這麽多銀子呢。”


    本來杜氏以為她說了這話後,秦惠平會好受點兒的,哪曾想她卻雙手捶著床搖頭落淚道:“兩千兩銀子就買了梅兒一條命啊,可我要活生生的她,我想她娘要的也是活生生的她……”


    說到這裏秦惠平已是哽咽難言了。


    “惠平,逝者長已矣,生者如斯夫,你就節哀吧。我想要是趙梅兒真的在天有靈,她一定不想你如此悲痛,她一定想你好好地活著。要是你糟蹋自己不惜命,她一定會非常傷心的……”秦達祖抬手在秦惠平肩膀上輕輕拍了幾下安慰她道。


    杜氏聽了秦達祖的一席話總算是明白剛才他要說那樣的話來激秦惠平了,他是怕她就這麽心死,存了太多的痛苦在心裏,那樣就算他們兩口子把她從那亂墳地裏弄回來了,她以後也會慢慢精神萎靡以至於消沉下去,那身子變弱病變多,她這一生也就算毀了。


    “惠平,快別哭了,你要是恨我和你爹,這會子我就讓人拿刀來,你把我們殺了,隻要你能出氣,我們即便是死了也情願……”杜氏一邊說一邊拿起自己手中的手帕替秦惠平擦臉上的淚,不過,她這樣說著,眼中的淚卻是一顆一顆滾落下來。


    秦惠平沉默了一會兒,抬起頭來,含淚看向坐在她床前的落淚的杜氏,以及一臉關切站在床前看著她麵現憔悴之色,須發花白的秦達祖,終於長歎一口氣,緩緩地倒了下去,兩眼直直地望著帳頂,不發一言。


    杜氏見她又發呆了,趕忙又哭著說:“惠平,惠平,你是真得不原諒我和你爹麽?好,我這就讓人去拿刀來,你要是不願意動手,我就和你爹在你跟前自刎謝罪。”


    秦惠平木著臉,滿心都是苦澀,她爹娘方才說得話有些還是被她聽進了耳中,她曾經想就那樣凍死痛死在趙梅兒的墳前,可是最終還是被她爹娘讓人給找到並救了回來。她曾經那樣恨她爹娘活活拆散了自己和梅兒,以至於梅兒絕望投水而死。可現在她的爹娘在她跟前聲淚俱下的請求她的原諒,並且說出要讓她殺死他們以出氣的話。作為她們的女兒,她難道真能下得了手?所以她最終隻有無力地倒下,恨自己沒出息,恨自己沒有梅兒那樣的勇氣為情赴死,恨自己最終舍不得扔下自己的爹娘而苟活人間。


    見自己的女兒不說出原諒自己的話,杜氏果真吩咐人去廚房拿了一把菜刀來,作勢要往自己的脖子上抹,而秦達祖則在旁邊大呼小叫地勸她不要尋死,屋子其他的丫鬟和婆子們也紛紛跪在地上求她千萬不要想不開,屋子裏鬧得一團糟。這讓躺在床上陷入痛苦和愧悔之中的秦惠平沒辦法不注意到她娘要尋死的事情,於是便隻能從床上起來,走到她娘身邊去將她手中的菜刀奪下來往地上一摔,說:“娘,您別鬧了,我……我原諒你們好了……”


    “惠平……”杜氏一把將她抱住哽咽道:“那就好,那就好,既是你原諒我和你爹了,娘就不死了。答應娘,你以後要好好活下去,一定要答應娘……”


    秦惠平被她娘的淚水和緊張弄得頭痛,沒辦法隻能“嗯”一聲算是答應了,隨後說:“娘,你們都出去罷,讓我清靜一會兒,我很累,想睡……”


    杜氏聞言趕忙答應了,隨即留了兩個丫鬟在屋子裏守著秦惠平,自己和秦達祖一起領著其餘的人從秦惠平的臥室裏退出來。


    兩個人回到玉堂院後,秦達祖便笑著對杜氏豎起了大拇指說:“娘子,今日你□□臉,我唱白臉,這一出戲你演得極好。”


    杜氏道:“我哭幾場都沒什麽要緊,隻是苦了我的孩兒,你也是昨兒晚上叫小廝們跟著她去了那吳村的亂墳地,怎麽忍心讓她昏厥過去了才將她救回來。來替她瞧病的郎中可說了,孩兒是因為發了心疾才昏倒的。這可怎麽好,秦家的子孫一般要過了三十歲才發這病的,可輪到我的惠平卻是生生十六歲上就得了這病,可見她是被這一回趙梅兒的事情給氣狠了。我就擔心她以後要是成了親,生孩子的時候這病要發作了,可不得了,兩條命啊!”


    秦達祖一聽臉色也有些不好,不過他隨後說:“我要是讓小廝們貿貿然就出手去救她,那她懷疑了我們怎麽辦?要是那樣豈不是前功盡棄了麽?還有啊,你想那麽遠做什麽,這兩個多月以來不枉我們周密籌謀,總算把那趙丫頭和咱們惠平之間的孽情給斷了。我還是那句話,長痛不如短痛,你看這麽著激她一下,她把心裏那些恨和怨全都發作出了,以後等她平靜了,日子一長,她也就會慢慢忘掉那趙梅兒,過上女兒家該過的日子的。況且當初我們雖然是對那趙梅兒說了謊,可是也沒有打她,也沒有罵她。還給了她三百兩銀子。如今你又許諾要給她娘親兩千兩銀子,她家得了這些銀子,也能夠如一般富戶那樣一世衣食無憂了。歸總起來說我們對得起那趙梅兒一家,所以這趙梅兒的事情我們就此撂開手,下一步該想一想怎麽說服惠平答應周知府家三公子的親事了。”


    “老爺深謀遠慮,說得甚是。隻是到底要怎麽樣才能說服惠平呢?她雖然答應了我不尋死覓活地要好好往下過,可是她可沒有答應那周三公子的親事啊。我擔心我們再逼她,她要是一怒之下,再做出傻事來可怎麽好?”


    “當然是不要立刻跟她說周三公子的親事,而是等再過些日子她心情平靜下來了,我們再和她說。惠平是個孝順的孩子,娘子到時候不妨再用一下苦肉計,她心一軟也就同意了。”


    “哎,也隻能如此了。”


    ——


    日子過得飛快,轉瞬就進入萬曆十九年的二月,初二小花朝節這一天,杜氏為了讓自己女兒秦惠平高興,特意在秦府後花園中設置宴席,請了吳縣城中有來往的許多大戶家的夫人和小姐來府中一起共度小花朝節,另外還請了蘇州知府周廷安的正室夫人馬氏以及她的小女兒周巧兒,算是跟周家認了親家,彼此有來有往。


    秦府後花園中一下子來了二十多位小姐,鶯鶯燕燕十分得熱鬧。這些十幾歲的天真浪漫的姑娘都去拉著秦惠平一起酬謝花神。


    從吳村的那亂墳地中被救回來後,秦惠平一直鬱鬱寡歡,盡管身上和手上的傷已經好了,但失去趙梅兒的傷痛卻仍然在她心中不曾退去。她現在一般都是整日坐在自己的房中,躺在一張躺椅上,望著窗外的天空發呆。服侍她的人叫她去吃飯她就去吃,就她去玉堂院向爹娘請安,她也順從地前去,問候了秦達祖夫婦就再沒有多話說了。


    她從一個爽利多言愛笑的女子變成了一個沉默寡言神情木然的姑娘,杜氏別提有多擔心她了。那藏在心中想跟她說的關於周三公子的親事的話也說不出口來。盡管進入二月之後,秦府中為秦惠平將要出嫁的嫁妝都已經準備得差不多了。秦達祖為她準備了大量的田地商鋪金銀做陪嫁。所有的陪嫁物品折合金銀在十萬兩以上,差不多占了秦家的家產的三成。可以說,秦達祖是極端愛她這個女兒的,秦惠平的嫁妝不光是在吳縣,就算是整個蘇州府,那也是大手筆,很少有人可以比得上。


    今日小花朝節,秦府中來了這麽多和秦惠平年紀相仿的姑娘,她被眾人簇擁著說話,看到眼前這些美麗的女子,好歹總算臉上有了一點兒笑容。杜氏在一邊見了自然高興。


    隻不過在掛紅酬謝花神的時候,秦惠平不由得想起了去年小花朝節之時,趙梅兒在一棵花樹下望著自己發呆的情景。春分拂麵,梨花依舊白,佳人卻不在。這讓她心中難以自禁地一慟。不免垂頭下去,深深地吸一口氣,眼圈已經紅了。自從知道趙梅兒投水而死,和自己天人永隔後,這一個多月來,她不曉得流了多少淚,人也消瘦下來。從前的她容貌豔麗精神,如今的她看起來就像是個弱不禁風的大家小姐,一副病弱的摸樣。


    “惠平姐姐,走,我們去那邊那一棵桃樹下去,那桃樹上的花開得極好。”周知府的小女兒周巧兒過來笑嘻嘻地挽著她的手,將她往另一個有幾十棵桃樹的一片桃林那邊拉。周巧兒知道秦惠平將會是自己三哥周鬆的妻子,因此對她很是親熱。不過,秦惠平卻是不知道這位對她自來熟的女子是誰,隻是見她活潑可愛,倒也不排斥她。


    周巧兒今年隻有十四歲,生得十分秀美乖巧,頭上梳著三丫髻,插戴著幾朵裁剪成桃花樣式的粉色絨花,穿了一身淺粉色的春裝,纖腰一束,看起來格外的嬌俏娉婷,引人憐愛。


    作者有話要說:多謝:


    離弦聞聲澈扔了一個手榴彈 投擲時間:2014-09-02 03:38:18


    myth扔了一個地雷 投擲時間:2014-09-01 20:48:07


    jc扔了一個手榴彈 投擲時間:2014-09-01 20:07:47


    謝謝╭(╯3╰)╮們的愛和支持,麽麽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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