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都阿爾特亞·王城內部
在王都因【蜜蜂改人】而卷入混亂渦流之際,王城陷入的困境可說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在突破正門闖入城內的【炎王】費尤·拉茲邦……不,在【烈焰改人】的肆虐之下,城裏各處紛紛起火。
再加上除了【烈焰改人】之外尚有其他兩具——蜘蛛與蝙蝠的改人不斷殺傷城內衛兵,個別進行行動。以近衛騎士團為首的堤安騎士已上前應戰,但戰力差距十分顯著。從自城鎮趕到王城的〈主宰〉們被三具改人殲滅一事,也能察覺到敵強我弱。
要是愛緹密雅在這座王城裏,情況或許會有所不同。
如果是她的話,或許能對抗三具改人。
這樣的假設,也可以套用於在先前的戰爭中隕命的【天騎士】與【大賢者】。
然而,在這些人都不在場的現下,阿爾塔王國的王城已瀕臨被攻陷的危機。
(——潛入成功。)
在危機之中,有人侵入王城。
侵入者的名字為——【盜賊王】潔塔。
(《代碼3:幻象(mirage)》持續啟動中。如果不是沒有阻礙技能發動的機關,就是機關已失去功能。)
潔塔以職業技能消去自己的氣息,再以〈創胎〉的技能於光學的角度上令自己變得不可視,沒有被任何人察覺就潛進了混亂中的王城。
在本來的情況下,遍布於王城的魔法警戒係統理應會正常運作,但三具改人的襲擊……尤其【蝙蝠改人】以魔力傳送設備為中心進行攻擊,使得廣範圍的係統失靈,才沒有任何人察覺到同時啟動複數技能以潛入的潔塔。說到底,王國方也沒有餘力察覺。
(以戰力而言,果然十分管用。)
潔塔確認著自己放出的改人達成的戰果,回想起幾個月前……拉·克利瑪將改人借給她時的事情。
◇◆
【賣魂者】拉·克利瑪是做地下生意成名的〈主宰〉之一,也是與武器商人【器神】瑞斯可·黑色縞瑪瑙互成雙壁的人物。
而拉·克利瑪,是兩人一組的。
其中一人是坐在輪椅上的女性。她戴著帽簷很寬的白色帽子,穿著白色洋裝,以白色繃帶覆蓋住包含眼睛在內的上半臉部……是位給人『白色』印象的女性。沒有被繃帶覆蓋的下半臉部造型,想必會有許多人以『美麗』評之。
另一人是推著輪椅的男性。以黑色皮帶將超過兩共尺的巨軀如同木乃伊般完全包覆起來,連臉都被皮帶遮蔽住……這般給人『黑色』印象的男性。
有人認為其中一位是〈主宰〉,而另一位是被操縱的堤安改人,但是……已確認答案者沒有一位平安無事。這是一道禁忌。
這樣的拉·克利瑪經手的商品,是改造奴隸。
拉·克利瑪的〈超級創胎〉是專精於人體改造的【真像改竄 理型】,屬於兵車型與守衛型的亞種複合高端種——type:進階(advance)·軍隊(legion)。
他將許多堤安改造為優良的奴隸,不斷地在黑社會進行販賣。
其同夥甚至曾以「死亡商人」揶揄之,但拉·克利瑪當時用認真的表情如此回道:
「「死亡商人?你講得還真奇怪耶?我所做的事情是讓人發揮才能,並給予那些人活躍的場所與盡力生存的機會。要說的話,就是正好相反……應該稱我為『活命商人』才對吧?」吧?」
這若是黑色幽默,揶揄拉·克利瑪的同夥……葛蓓菈也會一笑置之吧,但當事人的口氣沒有任何隱喻,讓她聽了之後感到啞口無言。
包含兩個人開口會錯開一個字的說話方式在內,即使是在罪犯巢穴〈if〉的成員之中,拉·克利瑪依然屬於較為特立獨行的人物。
不過,其身姿與言行舉止在世間並不廣為人知。由於拉·克利瑪讓部下……讓改人代行奴隸買賣,就連交易對象都不知其長相。
拉·克利瑪在世人未明其容貌的情況下受到通緝,於待在卡爾迪納的時期被〈賽菲洛特〉追殺。縱使被【殲滅王】與【放蕩王】掃蕩居處,他們還是活了下來,且神出鬼沒地遠渡重洋到天地去。
就連兩人一組的身姿都隻有兩種人知曉。
其中一種,是同夥。被通緝的〈超級〉組成的戰隊——〈if〉的核心人物。
另一種,是素體。他們會在自己直接細心地施加改造、相當於超級職業的堤安素體麵前現身,而非隻是將理型的分體送去遠端改造。
投入於這次的王都襲擊行動的改人之中,以【女王蜂改人】為首的四具改人曾與拉·克利瑪見過麵。
由於要借用這般可以「特製」稱之的四具改人,潔塔便直接接觸了拉·克利瑪。
「詢問。有事必須問你。」
場所在黃河的南方港鎮,時期則是潔塔偷得前前代【龍帝】的秘寶——寶物獸珠,即將在卡爾迪納以西活動之前。特地從現在的活動據點天地遠道前來的拉·克利瑪們,現身於她的麵前。
拉·克利瑪已將封入了四具超級職業素體改人,以及【女王蜂改人】的部下【蜜蜂改人】的【寶珠】交給了潔塔。
另外,他們也說明派遣至別處的三具改人會在完成別的任務後與她會合。
不過,那三具改人會在與【光王】f戰鬥時被擊敗……但那又是另一段故事了。
「「什麽事?」事?」
「說明。請告訴我四具超級職業素體改人的設計理念與運用方法。」
「「是有必要說明呢。」呢。」
兩個拉·克利瑪一起點頭,開始說了起來:
「「關於【女王】,我為她做好了活用【蟲將軍】技能的準備,不過大多是與部下【蜜蜂改人】相關的改造,【女王】自身則幾乎沒有調整。就隻有讓她提升指揮【蜜蜂改人】的能力,以及在多少增加能力值時,將種族變更為魔蟲以適用自身的技能罷了。」了。」
「詢問。為什麽?」
「「因為基於本人的希望,無法改變外觀。改人的改造是肉體構造的重新設計,重視外觀的奴隸自是不用說,即使是戰鬥用奴隸也會因添加物而使外觀產生變化。所以在不能變動外觀的範圍內,能做到的事很有限。」限。」
「再度詢問。為什麽,要答應素體的請求?」
「「因為和她約好了。」了。」
「明白。」
潔塔接受了拉·克利瑪的發言。
她知道拉·克利瑪這名人物雖然是不將異端視為異端,即使道德倫理有所缺失也毫不在意的人物,不過他……不會食言。
包含真麵目在內,他並非不會說謊,但是會遵守約定。
「繼續。」
「「好的。」的。」
潔塔看了兩個拉·克利瑪的模樣後想起了某件事,同時催促他們繼續說下去。
拉·克利瑪看似不在意潔塔言語之間的停頓,接續說明道:
「「【蜘蛛】是將高階純龍級的蜘蛛作為素材,混入其身體組織,讓他能靠自身幾乎無止盡地施放在改造前需透過道具施展的強力毒物與拘束能力。原料由埋藏於體內的道具儲存箱自動供給、自動生成。」成。」
於是他們為【劇毒王】——【蜘蛛改人(aranea idea)】……
「「【蝙蝠】則是強化其感覺器官與賦予無視野化能力。透過自行製造暗處,強製形成未被他人發現的狀態,借以提升突襲成功率與其持續性。另外他還擁有感測魔力的功能,所以麵對生物與魔力相關設備時,也能發揮雷達的功用。」用。」
以及【突襲王】——【蝙蝠改人(vespertilio idea)】進行了說明。
從規格能力來看,每一具改人都淩駕於自身還是堤安並就任超級職業的時期。
透過外部附加的力量,強化了每具改人在改造前就持有的力量。
若要比喻的話,就像是讓堤安有了〈創胎〉。
而且就任超級職業的堤安,在技術麵上本來就比〈主宰〉更加優異。
先不論總戰力,以個人戰鬥力而言,這兩具改人遠遠淩駕於【女王】。
——【炎王】費尤·拉茲邦。
「「素體本人對改造有所要求,他希望擁有超越【大賢者】的魔力。」力。」
「確認。這是辦得到的嗎?」
「「手法很簡單。」單。」
拉·克利瑪將超越王國的活傳說——【大賢者】一事以「簡單」形容……
「「我從培養好的【活祭品】奴隸中,取一〇份腦中樞與心髒接續於他的體內。」內。」
並輕描淡寫地……講完這句話。
「「就與移植怪物的機能相同,連接這些腦中樞與心髒的目的是作為mp供給源。預料之外的則是在能力值列表上,所有mp都被視為【烈焰】自身的mp處理,連最大mp都上升了。那些腦幹已經排除思考部位,說不定就是因為這樣才不被視為個人,而是被認知為【烈焰】的一部分髒器。即使如此,在那些腦幹依然持有【活祭品】職業的情況下變成這樣也令我感到意外。我還另外以其他職業的堤安做了實驗,但在這場實驗中切除思考部位時,被植入方的職業要不是消失,就是沒有消失但無法整合能力值。之所以會發生【烈焰】那樣的案例,說不定是基於【活祭品】職業本身的特性。另外我在這次的手術中擔心在移植髒器時會有排斥反應,雖然以理型解決這個問題了,但為了盡可能減少排斥,我還配合了素體的血型。也因為這樣,b型的【活祭品】奴隸目前缺貨……哦,這些就不需要提了。」了。」
拉·克利瑪可能認為這是需要報告的情報,滔滔不絕地講出了長篇大論。
他們仿若沒有想到這些內容光是想像就令人作嘔。
潔塔雖然沒有說出口,不過她對於拉·克利瑪的這種特質感到恐懼。
如果他們就像出現於創作作品中的瘋狂科學家般,對實驗體展現嗜虐瘋狂的舉止,倒還不算可怕。若是那樣,她能用「對方就是這樣的人」加以理解。
但是拉·克利瑪扣除兩個人同時說話這點之外,其說話方式從頭到尾都非常認真且誠實。就像是再怎麽血腥的話題,他們也一點都不覺得有什麽特別似的。
他們這樣的特質,也有些近似戰隊的經營人傑克史……
(……現在才說這個也太遲了。)
〈if〉就是這一類人聚集而成的團體,每一個人都在〈infinite dendrogram〉裏尋求著現實無法得到的事物。傑克史求的是『目的』,拉·克利瑪求的是『愛』,葛蓓菈雖然沒有說出口,但她求的是『特別的自己』。
當然了,潔塔自己也一樣。正由於有所求之物,她才會待在〈infinite dendrogram〉之中。
或許該說,她的所求之物比其他成員要來得大。
無論是大是小,想必每一個人都會有這樣的冀求,但〈if〉的成員……被通緝的〈超級〉們會為了所求之物不惜加害他人。
所以他們才會受到通輯,所以〈if〉才得以組成。
『隸屬〈if〉的自己對拉·克利瑪的倫理觀多嘴,也顯得滑稽』——潔塔這般想著。
「「把話題拉回來吧,我對每個【活祭品】奴隸施加了提升mp的改造,也把瑞斯可提供的上古文明mp增強道具裝了進去,所以【烈焰】的mp應該會比就任魔法職業的〈超級〉還高。」高。」
拉·克利瑪說完後似乎想到了什麽,又補充道:
「「哦,【地神】當然另當別論。」論。」
「例外。你不用說,我也能理解那個人是例外。」
他們斬釘截鐵地表示縱使把〈ubm〉也算進來,仍然不存在mp超越【地神】者。
「數值。那麽,【烈焰改人】的mp大概是多少?」
潔塔以詢問轉換話題後……
「「——數值為九八〇〇萬。」萬。」
拉·克利瑪依然是輕描淡寫地如此說道。
「………咦?」
潔塔不禁顯露出了真實的反應。
堤安即使就任等級高的魔法類超級職業,mp也頂多一〇〇萬。
即使是有〈創胎〉加成的〈主宰〉,如果扣除例外,最多就是前者的兩、三倍。
結果潔塔聽到的是九八〇〇萬。位數顯然異常。
「「魔法的威力雖然不與mp最大值成固定正比,但多少還是會依比例增減。另外,我還為他增加了手臂,作為魔法的發射器官。」官。」
而製造出這種生物的拉·克利瑪看似一點都不興奮激動,而以理所當然的口氣這般作結:
「「若扣除【地神】,【烈焰】就是最為強力的魔法發射裝置。燒毀一座城寨想必也是易如反掌。」掌。」
◇◆
□■王都阿爾特亞·王城內部
潔塔回溯記憶,想起『燒毀一座城寨想必也是易如反掌』這句讚許之言後,靜靜地吐了一口氣。因為若現況不變,這句話很有可能就此成真。
(還太早了。)
以克勞蒂雅的委托來看,說得直接一點,將整座城堡燒掉還比較易於確認,但這樣會帶給潔塔困擾。
(我個人的目的,是帶進王國裏的一〇顆珠子。)
也就是蒼龍等黃河使節團帶進王國裏的東西。
作為聯姻之證而贈予王國、封入〈ubm〉的珠子。
(黃河為了討論要送出哪一〇顆而打開寶物庫那時,我偷走了七顆。不過,我也沒辦法偷走更多了。)
寶物庫布滿了前前代【龍帝】遺留下來的魔法式陷阱。盡管潔塔身為【盜賊王】,要從中盜取物品也絕非易事。
(因此,我現在要回收出了寶物庫的珠子。)
〈ubm〉的獎賞有很大的用途。視〈if〉成員的適性加以分配自不用說,也可以作為新成員羅根召喚惡魔用的成本。
另外也像她在卡爾迪納做過的事那樣,足以成為混亂的根源。
在已知曉其能力為前提,因封印而衰弱的一〇隻〈ubm〉。
其價值十分龐大,〈if〉……【盜賊王】潔塔不可能予以忽視。
(比較有可能的地點,是黃河皇子暫居的迎賓館。不過卻沒有在那裏。若是如此,是皇子自己帶在身上嗎7……或是已經讓渡給王國了?)
無論何者,皆是身為皇子的蒼龍會知曉的情報。
(城裏如今已陷入一片混亂,皇子等人應該已前去避難了。就潛入其避難處,將皇子……或是皇子的未婚妻第二公主作為人質,套出珠子的情報。)
潔塔訂下方針後,前往蒼龍等人的所在地。就在她步行於昏暗——因侵襲造成魔力供給斷絕——的走廊,準備向王城深處移動時……
——立即跳到了旁邊。
——以超音速伸長的金色「某物」,貫穿了她方才所在的空間。
(這是……)
金色的「某物」以銳角轉彎追蹤過去,逼趕著閃避攻擊的潔塔。
潔塔透過目測加以回避,並看向金色的——伸長的義手伸過來的方向。
在她所在的昏暗走廊前方,有一道人影。
不,或許不該說是人影。
是異形。王城的天花板很高,對方的體型卻高到頭頂足以擦過天花板。
異形之影對準潔塔,縱橫無阻地揮動金色手臂。
不,說不定沒有對準。金色手臂的第一擊是捕捉到了潔塔,但之後的攻擊好似跟丟了以《代碼3(光學迷彩)》隱蔽身形的她。
即使如此,義手仿佛在走廊這種狹處布下天羅地網般的連擊,就算偶然打中潔塔也不足為奇。
因此潔塔專心回避,躲開了所有攻擊。
但是義手的側麵——貼在上麵的【符咒】噴發出數條熱線。
(可回避。不,對方這麽做的目的是……)
潔塔避開了屬於火屬性魔法的熱線,但在避開的瞬間,便察覺到其噴發熱線的目的並非讓攻擊命中。
「——這麽做就能解除迷彩是吧,我稍微窺見你的底牌囉。」
異形之影以仿如經過變聲器處理的聲音如此低語。
就如其所言,以光學原理隱蔽潔塔身姿的技能開始失去效用。
原因在於火屬性魔法讓四周燃燒起來,提升了周圍的氣溫。
潔塔的〈創胎〉能力需要細膩的控製,所以無法立即對應來自外部的急遽環境變化。在眾多技能中最需要微調的《代碼3》,調整速度沒能跟上劇烈的氣溫變化。
的傳聞,以及之前與羅根的決鬥。
潔塔推測敵手已從這些情報中,預測到自己〈創胎〉的真麵目。
所以她看開似地解除了光學迷彩……但現身的並非隻有潔塔。
在熊熊燃燒的火光照耀下,異形之影也顯露出其身姿。
「——【屍解仙】迅羽。」
「——你就是【盜賊王】潔塔吧?」
站在潔塔麵前的人物,是王都剩餘戰力中的第一級警戒對象——來自黃河,身為〈超級〉的迅羽。
潔塔曾有一段時期是多錸夫的入榜者,迅羽也知曉她的形貌。
而雙方……都將對方視為危險的敵人。
在被火焰照亮的走廊上,迅羽與潔塔互相對峙。
就在彼此都戒備著對方的動作時,迅羽主動發話:
「你會在這裏,就代表這場襲擊是皇國指使的嗎?未免過於恣意妄為了。」
「反問。我不會回答你的問題,但有事要問你……你是怎麽發現的?」
潔塔詢問迅羽如何發現消去氣息並隱蔽身形的自己侵入了城內。
「啊?雖然你沒有散發氣息,也看不到你的身姿,但你依然在空間上移動不是嗎?我對這種事情可是很敏感的。」
「……了解。」
即使隻能在限定條件下使用,但迅羽的〈超級創胎〉擁有空間傳送攻擊的技能。
因此迅羽使用的【符咒】也內含空間搜索類的魔法。若要兩相比較,這是【陰陽師】較為擅長的手法,但【屍解仙】也並非做不到。
迅羽在這次的襲擊中對城內進行探測,結果發現了不自然的舉動……發現了陷入窮途末路、呈現兵荒馬亂的城內,行動顯得過於平靜的潔塔。
「意外。就算如此,還是讓我感到意外。我本來以為你會去迎擊改人。」
「你說的改人,是指在入口附近大鬧的那些家夥嗎?鬧得那麽誇張,就算不是我,也會懷疑這是聲東擊西。哎,保護城堡的人們想必不能放著那些家夥不管,但是……我的工作可不是保護城堡。」
雖說是為了逼潔塔現身,但在剛才讓城堡的一部分起火的迅羽……
「我的工作,是保護蒼他們——啟動。」
說完話後——啟動方才以義手進行攻擊時,撒落於走廊四處的【符咒】。
熱線有如偷襲般,從下方殺向潔塔。
「掌握。」
潔塔已察覺了迅羽的布局,看穿了【符咒】發動的瞬間並翻身回避。
不過迅羽也同時揮動義手,讓雙臂以超音速沿著走廊兩側伸長。
她的雙臂內側貼著無數的攻擊用【符咒】——與撒落於地的【符咒】一同發射熱線,蹂躪整座走廊。
不同於迅羽和費加洛戰鬥過的鬥技場,走廊這樣的地方空間有限。
照射出的熱線網甚至連一個人大小的空隙都沒有。潔塔麵對無處可逃的蹂躪行徑……
「《代碼2:防空壕(shelter)》。」
沒有選擇逃避。
半秒後,無數的熱線朝著潔塔穿射而去。
熱線的集中炮火可以輕易地將人體化為千瘡百孔的炭屑。
然而……卻擊不中她。
熱線在擊中潔塔前就被擋了下來,仿佛撞上看不見的牆壁。
潔塔防禦住迅羽的攻擊後,立即轉守為攻。
「《代碼1:起泡(foaming)》、《代碼4:大炮(artillery)》。」
「唔!」
迅羽迅速地以左腳的手長足長卷住自己。
緊接著,從周圍三六〇度發出的攻擊一齊命中了迅羽。
每一擊都是連鋼鐵都可能予以貫穿的壓力,卻貫穿不了〈超級創胎〉手長足長。
不過,這個攻擊的問題不在於威力……
(……看不見。)
而是從全方位襲來的攻擊皆是透明的,可說完全看不見。
不,隻要凝神細看,便可瞧出端倪。一部分空間像光線因烈日照射而晃動似的,變得歪斜扭曲。
(這是……空氣彈吧。)
在風屬性魔法中亦可見、射出壓縮空氣借以粉碎物體的空氣彈。
而潔塔使用的並非魔法,是〈創胎〉的技能。
若是如此,潔塔的〈創胎〉果然是……
「…………?」
正當迅羽要說出自己的推測時,她察覺到言語沒有形成聲音。
(真空狀態……)
不知何時之間,照耀著走廊的火焰也消失了。
除了潔塔使用的空氣彈,空氣已經完全消失於她們所在的走廊。
再加上因為氣壓差,空氣似乎也不會從外麵流進來。
(我是不死生物,沒有空氣也無所謂,但其他人在這種程度的猛攻之下若還被動這樣的手腳,說不定就被逼死了。)
由於迅羽是【屍解仙】——沒有不死生物的缺點,但擁有不死生物的優勢,方可在這樣的狀態下毫無窒礙地活動。迅羽毫不在意真空,持續以義手進行攻擊。
敵對的潔塔則回避……或是以看不見的牆壁彈開義手,避免被直接擊中。
「變更。」
潔塔似乎也理解到真空沒有效果,而從真空狀態切換為別的戰術。
這個切換行為,在迅羽眼中看來也是顯而易見。
裝設於走廊的金屬製照明以及門扉的金屬零件等物,全都急速地生鏽了。
(這家夥……這次提升了氧的濃度。)
在自然界中,純粹的氧是極為強力的氧化劑。
氧會侵入各種物質,強製造出化合物。
迅羽察覺到自身的裝備也開始發生這樣的腐蝕效果。
而且由於氧有助燃效果,因此也不能輕率地使用火屬性魔法。如果走廊剛才沒有化為真空狀態使火焰熄滅的話,現在應該會和正門一樣化為一片火海吧。
(她全身纏繞的繃帶,不隻是造型吧。為了不讓自己被氣壓與大氣成分的變化波及,大概在繃帶內側穿戴了相當於宇宙服或潛水衣的裝備。)
不過這樣一來,潔塔的〈超級創胎〉的底細也曝光了。
「光學迷彩、看不見的牆、空氣彈、真空、讓空間充滿氧氣……你的〈超級創胎〉的能力,是操作空氣對吧。」
迅羽如此說道。她避免使用火屬性魔法,持續以義手進行攻擊,同時用義足鞏固防禦。
「控製光線在空氣中折射的程度,產生出光學迷彩;透過真空以及疊加數層空氣層隔熱;壓縮空氣之壁;從全方位朝我攻擊的空氣彈;真空以及與之相反的充斥氧氣。太明顯囉。」
「…………」
迅羽說的話,讓潔塔隱藏於繃帶之下的臉露出有些驚訝的表情。
「你從剛剛開始就接二連三地使出這些花招,就算不是我也會發現啦。不過即使被發現,也不會構成任何問題對吧?」
如果潔塔的〈超級創胎〉一如迅羽的推測,就算被發現真麵目也不會因此弱化。因為人隻要活著,就缺少不了空氣。
過去與修交戰過的葛蓓菈的阿爾哈薩德,若被對手認知到『存在著那樣的〈創胎〉』,在那個時間點,其威脅性就會減半。
但潔塔的〈創胎〉不同,屬於能力底細被拆穿也不會有問題的類型。
「你的〈創胎〉不隻能對空氣進行單純的操作,連空氣的成分都可以調整,能做到的事多得可怕。就像你從剛才便一直使用的技能,看似一樣,其實大有不同。」
防禦熱線的隔熱用法;以及擋住迅羽義手攻擊的不可視之壁——像白銀的壓縮空氣防壁那般,強化物理防禦力的用法。(正確而言,是為了對因壓縮使得光線無法穿透的空氣進行偽裝,疊加《代碼3》借以透明化。)
潔塔泰然自若地分別使用這兩種用法。
「不過你雖然能消除空氣,也能反過來隻增加氧氣,但並非在製造毒氣呢。你隻是調整本來就有的空氣,並加以控製對吧?」
迅羽察覺到與其說空間充滿了純氧,更正確的說法可能是潔塔分出氧以外的成分,凝固成壓縮空氣壁與空氣彈。
反過來說,就是在「控製已存在的空氣」這個範圍內,幾乎什麽事都辦得到。
與任何對手皆可交戰的萬能型〈超級〉。
迅羽自身也屬於此種戰鬥風格,但潔塔的萬能性說不定在迅羽之上。
另外她的控製也很精妙。迅羽雖然借由道出自己的推測……宣告自己已識破潔塔的能力促其動搖,但無論是空氣壁還是炮彈的運作都沒有絲毫紊亂。
突破迅羽的防禦,防禦壁也不足以完全彈開迅羽的攻擊。由於其萬能性,造成輸出低落。
而且對付生物時多半會成為殺著的真空狀態與毒性空氣對迅羽不管用。
若繼續戰鬥下去,迅羽早晚會獲得勝利,但是……
(〈創胎〉在那家夥進行盜賊行動與戰鬥時,負責輔助的意義較為強烈。既然如此,她就另有戰鬥上的殺手鐧。)
〈主宰〉的戰鬥不會隻因〈創胎〉就決定勝敗。
(【盜賊王】的奧義。她還有個技能,可以在決鬥中拔出已碰觸之對手的心髒。一旦接近她會很不妙。再加上另一點……她應該還擁有詳情完全不明的超級武具。)
關於【盜賊王】的奧義,迅羽也曾調查過文獻。
奧義之名為《絕對偷取(absolute steal)》。
這是可從已碰觸事物的內側偷取物體的技能。若對道具儲存箱使用,則可無視道具儲存箱的防盜措施,偷取任意道具;如對生物使用,要摘取內髒也是輕而易舉。
(控製空氣擾亂對手看見的情景,並趁其不備時接近並拔出心髒……她應該做得到這種程度的把戲。說到底,若是我以外的對手,可能早就因真空與有毒氣體站不住腳,強製性地露出破綻。)
事實上,在皇國的決鬥之中,羅根正是因其毒性氣體與局部真空的組合,陷入無法行動的狀態,再被奧義拔出心髒。
(可以自由地製造出連係至必殺一擊的流程……這樣一想,就覺得這具〈創胎〉的萬能性果然很不妙。)
基本上,迅羽會預測對手能做到的事,接著再設想自己的戰術,進而將對手逼上死路再加以收拾。過去她雖然敗給〈創胎〉資料不多的費加洛,但其戰術眼光與狀況對應能力依然優秀。對上潔塔也是一樣,她依舊冷靜地分析對手的〈創胎〉能做到什麽事,以及對手為了打倒自己會做出什麽事。
「…………」
而敵對的潔塔也從迅羽絕對不靠近自己的舉動中,察覺出迅羽已推測到這樣的地步。
「……疑問。我本來以為你還隻是個孩子,怎麽會有這些知識與戰術眼光?」
「哈!在這一邊生活了幾年,自然會多增加些知識囉!」
「當然。經你這麽一說,倒也是理所當然。就像精神年齡增長的速度也理應會超越肉體年齡。」
潔塔稍加思索,想到了「話雖如此,我所指導的羅根在實際年齡與精神年齡上卻沒有差異」。迅羽與他究竟哪方屬於健全的精神年齡,可能頗有討論的餘地。
「關心。精神是否應該隨著時間經過而成長,似乎可以成為一個議題。」
「先別管我的精神年齡啦,你差不多該停止那種說話方式了吧?超煩。」
「…………」
說話方式是潔塔的一部分自我表征,卻被『超煩』兩個字斬釘截鐵地否定,讓她繃帶內側的膾頰稍微動了一下。
潔塔在〈if〉成員看來,也多半認為其有著沉著冷靜的形象,但就如她會因拉·克利瑪的說明感到訝異,她並非沒有感情。
不如說,她其實有著若不以繃帶隱藏住臉,就無法裝出撲克臉的豐富感情。
「……阻止。你如果那麽想,就靠自己來阻止我這樣說話啊。」
「我正是這麽打算!」
迅羽伸長的右臂朝著潔塔突進。
潔塔正打算以空氣防壁進行防禦……卻緊急改為回避。
迅羽的右臂緊接著閃現,仿佛不把空氣壁當一回事。
右臂的利刃並非爪,而是握在手中的短劍——超級武具【應龍牙 四靈·一】。迅羽憑借它注入愈多mp即可增加愈多威力的特性,與貫穿防禦的力量刺穿了潔塔的空氣防禦。
迅羽之所以沒有從第一擊就開始使用【應龍牙】,是由於使用時要消耗mp;不過她現在將方針切換至「就算要用到它,也得在短時間內一決高下」。
目的是為了搶在膠著狀態中被對手趁隙以奧義打中自己之前,率先分出勝負。
「…………」
潔塔自身的hp與end,在〈超級〉之中是屬於脆弱的類別。
若被縱橫無阻的劍刃擊中,第一擊會使【別針】碎裂,第二擊則會讓她喪命。
而且迅羽的動作並非一麵倒地攻擊。她不隻是單純地伸出手臂,還會趁隙縮回,持續確保足以讓手臂自由伸縮的空間,用以對應敵人的變招。
形勢對潔塔不利。潔塔本來也能以奧義收拾迅羽,但攻距之差難以填補,若繼續這樣戰鬥下去,她難有勝算。
所以,潔塔也決定翻出她深藏不露的一張王牌。
「……三種。」
「?」
「三種。個人戰鬥、廣域壓製、廣域殲滅。戰鬥風格分類為這三種,而我全部都是。」
「……我想也是。」
潔塔突然開始說話,迅羽也在訝異中回應她。
迅羽的目的是為了從對手口中套出情報,以及……使用自己的必殺技能。
她以雙手發出攻擊,以左腳進行防禦,同時用金雞獨立於走廊上的右腳,準備施展《手伸彼端(手長)·腳踏他方(足長)》。
「我沒看過比你的〈創胎〉更加萬能的〈創胎〉,所以就算三種戰鬥風格你全會使用,也沒什麽好奇怪的。」
潔塔的〈創胎〉操縱空氣的能力是萬能的。在像現在這樣與迅羽互相對打時是個人戰鬥型,如果還可以操縱廣域的空氣,無論是要壓製或殲滅,想必都能輕易做到。
「同意。在萬能性上超越我的〈創胎〉者,我也隻看過兩具而已。」
「……還挺多的嘛。」
「不及。與無貌和無盡競逐萬能性,也望塵莫及。」
潔塔的腦中浮現了隸屬於〈if〉的兩個人,同時這般低語:
「問題。把話題拉回來吧,在我所使用的三種戰鬥風格……」
潔塔向迅羽豎起三根手指……
「在這三種之中——我真正的戰鬥風格是哪一種呢?」
「……!」
潔塔問話的方式像在猜謎,不過迅羽立刻就理解了她的真正用意。
三種風格中的正確答案……就是潔塔最具殺傷力的戰法。
這個發問——是表示「我要以真正的戰法殺了你」的抹殺宣言。
(戰鬥、壓製、殲滅……!對手過於萬能,根本無法預測到她會以哪一種殺過來!)
不過,那肯定是能夠收拾迅羽的攻擊。
鞏固防禦或退避是否為正確答案,一切都無從得知。
(硬要區分的話,如果她接近而來,就是戰鬥型!要是與我拉開距離,就是有自己被波及之危險的壓製型或殲滅型!若是戰鬥型,很可能會用奧義攻過來!)
使用《絕對偷取》拔出對手的心髒。這是就迅羽所知,潔塔的攻擊手段中致命性最高的技能,因此迅羽小心翼翼地注視著潔塔的動作。
接著她確認到潔塔——朝著自己接近。
「殺!!」
迅羽以全速控製雙手的手長足長,嚐試阻止潔塔接近。
同時,她無懼於空間內的氧氣會擴大燃燒,而散射火屬性魔法的熱線。
然而,她在放出熱線的瞬間便察覺了。
(……氧分濃度複原了!)
現在的空氣成分不是真空,亦非高濃度氧分,而是近似於一般的空氣。
就在迅羽察覺此事之際,幾道熱線捕捉住潔塔……
——並穿過了她如同海市蜃樓的身體。
不,並非「如同海市蜃樓」,而是本來就是海市蜃樓(mirage)。
(這是她一開始使用的光學迷彩,而且是不同的版本!!)
若是如此,潔塔本人應該身處不同於可目視之處的位置。
就在迅羽思考著是否該使用空間搜索的【符咒】時——她從背後感覺到氣息。
「唔!」
迅羽判斷這股氣息就是潔塔,也從卷住自身的左腳照射出熱線。
潔塔的氣息被熱線驅趕,逐漸遠去。
迅羽既沒有被觸碰到的感覺,也沒有感受到內髒被拔出來。
她以手長足長捆繞全身的方式,阻止了潔塔對其心髒使用奧義。
(阻止了……嗎?)
然而,現在還無法安心。迅羽戒備著潔塔再度發動攻擊,為了找出看不見身形的潔塔其所在位置,啟動空間搜索的【符咒】後……她便理解了。
「那家夥……是打算跑到哪去!?」
……竟敢看扁我,看我拔出你的心髒!!」
迅羽最初以空間搜索發現潔塔時,由於對方是敵是我、何其身分盡數不明,所以第一擊她才沒有使用必殺技能。
但現在不同了,她已將侵入者……潔塔的身分定調為敵人,並捕捉到其動向。
既然如此,無論潔塔身處於這座王城的何處,迅羽都能以必殺技能偷襲她。
因此迅羽為了收拾潔塔,啟動必殺技能時……察覺到變化再度出現。
「…………?」
空氣不一樣了。
並非真空,也不是充滿氧氣與毒性的氣體。
但是,迅羽感覺到空氣的性質顯然有了改變。
「這是……!!」
同時,她也察覺了——
她察覺了自己剛才思索的事情。如果潔塔拉開距離,就代表……
『發動——《天空絕對統製圈(烏拉諾斯)》。』
下個瞬間,仿佛在空氣中產生回音的聲音響起……
王城的一隅被眩目的光芒——以及數萬度的高溫所籠罩。
◇◆
「火葬。將屍體進行火葬,正是你的國家的文化吧。」
潔塔這般低語。她與完全燒毀的王城一隅之間,隔著一段稍遠的距離。
潔塔的【氣哭啾啾 烏拉諾斯】就如迅羽所推測,是控製大氣的〈超級創胎〉。借由控製大氣的密度、成分與壓縮,可行之事包括光學迷彩與真空化、充滿氧氣、防禦,以及空氣炮。她以前待在葛藍巴絡亞時,也曾將空氣防壁用於潛水。
但也由於其萬能性,輸出本身並不高。能做到的事情愈是增加,就愈需要外部資源輔助或是降低輸出。
這是〈創胎〉的法則,烏拉諾斯則屬於後者。
不過,也有手段可以暫時性無視這個法則。
以烏拉諾斯而言,就是必殺技能——《天空絕對統製圈(烏拉諾斯)》。
此技能可在一定時間內增大輸出,突破大氣控製力的界限。
潔塔過去與〈subm〉戰鬥時,曾以空氣壁推向海水,在海麵上挖了個大洞。
與其相較,這次的規模較小……但原理的複雜程度遠遠不同。
本來隻是借由控製做到分開空氣成分一類的事,但使用必殺技能後,能以構成空氣的原子為根底,生成別的原子。
烏拉諾斯從大氣成分中生成氘與氚,引發了核融合反應。
這反應導致氦的生成並釋放龐大的能量。
若要直截了當地說,就是氫彈。
不過它並非以原子彈的形式引爆,是種不會殘留放射性物質,且在常溫常壓下爆炸的幹淨氫彈。調整過後的反應屬於極小規模,包含防止反應時的放射線泄漏至範圍之外,都是由潔塔所控製。
即使如此,卻不會連產生的能量都跟著受到限縮,要炸飛她們所在的走廊是非常足夠的……迅羽就被這樣龐大的能量直接擊中了。
「回答。我本來是屬於廣域殲滅型。」
操作純氫彈……核融合反應這種超常破壞力的〈超級〉,在無人聽聞其言語的空間裏如此低語。
不過,潔塔在繃帶底下流下了冷汗。
也理當如此。以核融合反應為首的《天空絕對統製圈》之控製……全都是借由她的意誌手動操作。
不同於屬於技能且透過巨集登錄,在一定程度下限定並自動化操作的《代碼》類,手動進行核融合反應若是弄錯一步,說不定會讓她自己都遭到消滅。
可以說潔塔在被迫使用這把雙麵刃時,就代表她已被逼到絕境了。
奧義遭到對手提防,超級武具也無法使用,在這種情況下,能成為殺著的隻有《天空絕對統製圈》。
「……強敵。她在我所交手過的〈主宰〉中是數一數二的強敵,但依舊抵擋不了這招呢。」
堪與氫彈匹敵的高熱直擊,絕非人體所能承受。
再加上迅羽的救命繩索已被潔塔奪走了。
潔塔的手中有個飾品……是【救命別針】。
那並非潔塔自己的【別針】,而是迅羽的所有物。
潔塔在貼近迅羽時,施展了一個技能。
是【盜賊】的基本技能……《偷取(steal)》。
《偷取》是以低機率盜取沒有施加防盜措施的道具儲存箱,或是對手裝備品的技能。
不過潔塔身為【盜賊王】,其《偷取》的技能等級為ex。若對方沒有采取防盜對策,隻用《偷取》也能一〇〇%成功盜取。
趁對手沒發現時盜取【別針】,再施加致死攻擊。
這也是潔塔擅長的戰術之一。
沒有可以替死的飾品,迅羽確定受到了死亡懲罰。
「確認消失。【屍解仙】的生存能力雖然很高,但在之前她與費加洛的決鬥中,已確認到超高溫可以將她消滅得不留半點痕跡。」
因此,潔塔使用核融合反應的判斷是正確的。
——同時,也是不正確的。
「…………?」
啪鏗一聲,響起某種東西的破碎聲。
潔塔不經意地看向自己手裏,但手上的【別針】並沒有碎裂。
碎裂的是!【潔塔】別在身上的【別針】。
晚了一步發現此事的潔塔轉過頭去,就看到握著【應龍牙】的金色義手正伸向自己……指著她的頸椎。
「唔!這、是……!」
在王都因【蜜蜂改人】而卷入混亂渦流之際,王城陷入的困境可說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在突破正門闖入城內的【炎王】費尤·拉茲邦……不,在【烈焰改人】的肆虐之下,城裏各處紛紛起火。
再加上除了【烈焰改人】之外尚有其他兩具——蜘蛛與蝙蝠的改人不斷殺傷城內衛兵,個別進行行動。以近衛騎士團為首的堤安騎士已上前應戰,但戰力差距十分顯著。從自城鎮趕到王城的〈主宰〉們被三具改人殲滅一事,也能察覺到敵強我弱。
要是愛緹密雅在這座王城裏,情況或許會有所不同。
如果是她的話,或許能對抗三具改人。
這樣的假設,也可以套用於在先前的戰爭中隕命的【天騎士】與【大賢者】。
然而,在這些人都不在場的現下,阿爾塔王國的王城已瀕臨被攻陷的危機。
(——潛入成功。)
在危機之中,有人侵入王城。
侵入者的名字為——【盜賊王】潔塔。
(《代碼3:幻象(mirage)》持續啟動中。如果不是沒有阻礙技能發動的機關,就是機關已失去功能。)
潔塔以職業技能消去自己的氣息,再以〈創胎〉的技能於光學的角度上令自己變得不可視,沒有被任何人察覺就潛進了混亂中的王城。
在本來的情況下,遍布於王城的魔法警戒係統理應會正常運作,但三具改人的襲擊……尤其【蝙蝠改人】以魔力傳送設備為中心進行攻擊,使得廣範圍的係統失靈,才沒有任何人察覺到同時啟動複數技能以潛入的潔塔。說到底,王國方也沒有餘力察覺。
(以戰力而言,果然十分管用。)
潔塔確認著自己放出的改人達成的戰果,回想起幾個月前……拉·克利瑪將改人借給她時的事情。
◇◆
【賣魂者】拉·克利瑪是做地下生意成名的〈主宰〉之一,也是與武器商人【器神】瑞斯可·黑色縞瑪瑙互成雙壁的人物。
而拉·克利瑪,是兩人一組的。
其中一人是坐在輪椅上的女性。她戴著帽簷很寬的白色帽子,穿著白色洋裝,以白色繃帶覆蓋住包含眼睛在內的上半臉部……是位給人『白色』印象的女性。沒有被繃帶覆蓋的下半臉部造型,想必會有許多人以『美麗』評之。
另一人是推著輪椅的男性。以黑色皮帶將超過兩共尺的巨軀如同木乃伊般完全包覆起來,連臉都被皮帶遮蔽住……這般給人『黑色』印象的男性。
有人認為其中一位是〈主宰〉,而另一位是被操縱的堤安改人,但是……已確認答案者沒有一位平安無事。這是一道禁忌。
這樣的拉·克利瑪經手的商品,是改造奴隸。
拉·克利瑪的〈超級創胎〉是專精於人體改造的【真像改竄 理型】,屬於兵車型與守衛型的亞種複合高端種——type:進階(advance)·軍隊(legion)。
他將許多堤安改造為優良的奴隸,不斷地在黑社會進行販賣。
其同夥甚至曾以「死亡商人」揶揄之,但拉·克利瑪當時用認真的表情如此回道:
「「死亡商人?你講得還真奇怪耶?我所做的事情是讓人發揮才能,並給予那些人活躍的場所與盡力生存的機會。要說的話,就是正好相反……應該稱我為『活命商人』才對吧?」吧?」
這若是黑色幽默,揶揄拉·克利瑪的同夥……葛蓓菈也會一笑置之吧,但當事人的口氣沒有任何隱喻,讓她聽了之後感到啞口無言。
包含兩個人開口會錯開一個字的說話方式在內,即使是在罪犯巢穴〈if〉的成員之中,拉·克利瑪依然屬於較為特立獨行的人物。
不過,其身姿與言行舉止在世間並不廣為人知。由於拉·克利瑪讓部下……讓改人代行奴隸買賣,就連交易對象都不知其長相。
拉·克利瑪在世人未明其容貌的情況下受到通緝,於待在卡爾迪納的時期被〈賽菲洛特〉追殺。縱使被【殲滅王】與【放蕩王】掃蕩居處,他們還是活了下來,且神出鬼沒地遠渡重洋到天地去。
就連兩人一組的身姿都隻有兩種人知曉。
其中一種,是同夥。被通緝的〈超級〉組成的戰隊——〈if〉的核心人物。
另一種,是素體。他們會在自己直接細心地施加改造、相當於超級職業的堤安素體麵前現身,而非隻是將理型的分體送去遠端改造。
投入於這次的王都襲擊行動的改人之中,以【女王蜂改人】為首的四具改人曾與拉·克利瑪見過麵。
由於要借用這般可以「特製」稱之的四具改人,潔塔便直接接觸了拉·克利瑪。
「詢問。有事必須問你。」
場所在黃河的南方港鎮,時期則是潔塔偷得前前代【龍帝】的秘寶——寶物獸珠,即將在卡爾迪納以西活動之前。特地從現在的活動據點天地遠道前來的拉·克利瑪們,現身於她的麵前。
拉·克利瑪已將封入了四具超級職業素體改人,以及【女王蜂改人】的部下【蜜蜂改人】的【寶珠】交給了潔塔。
另外,他們也說明派遣至別處的三具改人會在完成別的任務後與她會合。
不過,那三具改人會在與【光王】f戰鬥時被擊敗……但那又是另一段故事了。
「「什麽事?」事?」
「說明。請告訴我四具超級職業素體改人的設計理念與運用方法。」
「「是有必要說明呢。」呢。」
兩個拉·克利瑪一起點頭,開始說了起來:
「「關於【女王】,我為她做好了活用【蟲將軍】技能的準備,不過大多是與部下【蜜蜂改人】相關的改造,【女王】自身則幾乎沒有調整。就隻有讓她提升指揮【蜜蜂改人】的能力,以及在多少增加能力值時,將種族變更為魔蟲以適用自身的技能罷了。」了。」
「詢問。為什麽?」
「「因為基於本人的希望,無法改變外觀。改人的改造是肉體構造的重新設計,重視外觀的奴隸自是不用說,即使是戰鬥用奴隸也會因添加物而使外觀產生變化。所以在不能變動外觀的範圍內,能做到的事很有限。」限。」
「再度詢問。為什麽,要答應素體的請求?」
「「因為和她約好了。」了。」
「明白。」
潔塔接受了拉·克利瑪的發言。
她知道拉·克利瑪這名人物雖然是不將異端視為異端,即使道德倫理有所缺失也毫不在意的人物,不過他……不會食言。
包含真麵目在內,他並非不會說謊,但是會遵守約定。
「繼續。」
「「好的。」的。」
潔塔看了兩個拉·克利瑪的模樣後想起了某件事,同時催促他們繼續說下去。
拉·克利瑪看似不在意潔塔言語之間的停頓,接續說明道:
「「【蜘蛛】是將高階純龍級的蜘蛛作為素材,混入其身體組織,讓他能靠自身幾乎無止盡地施放在改造前需透過道具施展的強力毒物與拘束能力。原料由埋藏於體內的道具儲存箱自動供給、自動生成。」成。」
於是他們為【劇毒王】——【蜘蛛改人(aranea idea)】……
「「【蝙蝠】則是強化其感覺器官與賦予無視野化能力。透過自行製造暗處,強製形成未被他人發現的狀態,借以提升突襲成功率與其持續性。另外他還擁有感測魔力的功能,所以麵對生物與魔力相關設備時,也能發揮雷達的功用。」用。」
以及【突襲王】——【蝙蝠改人(vespertilio idea)】進行了說明。
從規格能力來看,每一具改人都淩駕於自身還是堤安並就任超級職業的時期。
透過外部附加的力量,強化了每具改人在改造前就持有的力量。
若要比喻的話,就像是讓堤安有了〈創胎〉。
而且就任超級職業的堤安,在技術麵上本來就比〈主宰〉更加優異。
先不論總戰力,以個人戰鬥力而言,這兩具改人遠遠淩駕於【女王】。
——【炎王】費尤·拉茲邦。
「「素體本人對改造有所要求,他希望擁有超越【大賢者】的魔力。」力。」
「確認。這是辦得到的嗎?」
「「手法很簡單。」單。」
拉·克利瑪將超越王國的活傳說——【大賢者】一事以「簡單」形容……
「「我從培養好的【活祭品】奴隸中,取一〇份腦中樞與心髒接續於他的體內。」內。」
並輕描淡寫地……講完這句話。
「「就與移植怪物的機能相同,連接這些腦中樞與心髒的目的是作為mp供給源。預料之外的則是在能力值列表上,所有mp都被視為【烈焰】自身的mp處理,連最大mp都上升了。那些腦幹已經排除思考部位,說不定就是因為這樣才不被視為個人,而是被認知為【烈焰】的一部分髒器。即使如此,在那些腦幹依然持有【活祭品】職業的情況下變成這樣也令我感到意外。我還另外以其他職業的堤安做了實驗,但在這場實驗中切除思考部位時,被植入方的職業要不是消失,就是沒有消失但無法整合能力值。之所以會發生【烈焰】那樣的案例,說不定是基於【活祭品】職業本身的特性。另外我在這次的手術中擔心在移植髒器時會有排斥反應,雖然以理型解決這個問題了,但為了盡可能減少排斥,我還配合了素體的血型。也因為這樣,b型的【活祭品】奴隸目前缺貨……哦,這些就不需要提了。」了。」
拉·克利瑪可能認為這是需要報告的情報,滔滔不絕地講出了長篇大論。
他們仿若沒有想到這些內容光是想像就令人作嘔。
潔塔雖然沒有說出口,不過她對於拉·克利瑪的這種特質感到恐懼。
如果他們就像出現於創作作品中的瘋狂科學家般,對實驗體展現嗜虐瘋狂的舉止,倒還不算可怕。若是那樣,她能用「對方就是這樣的人」加以理解。
但是拉·克利瑪扣除兩個人同時說話這點之外,其說話方式從頭到尾都非常認真且誠實。就像是再怎麽血腥的話題,他們也一點都不覺得有什麽特別似的。
他們這樣的特質,也有些近似戰隊的經營人傑克史……
(……現在才說這個也太遲了。)
〈if〉就是這一類人聚集而成的團體,每一個人都在〈infinite dendrogram〉裏尋求著現實無法得到的事物。傑克史求的是『目的』,拉·克利瑪求的是『愛』,葛蓓菈雖然沒有說出口,但她求的是『特別的自己』。
當然了,潔塔自己也一樣。正由於有所求之物,她才會待在〈infinite dendrogram〉之中。
或許該說,她的所求之物比其他成員要來得大。
無論是大是小,想必每一個人都會有這樣的冀求,但〈if〉的成員……被通緝的〈超級〉們會為了所求之物不惜加害他人。
所以他們才會受到通輯,所以〈if〉才得以組成。
『隸屬〈if〉的自己對拉·克利瑪的倫理觀多嘴,也顯得滑稽』——潔塔這般想著。
「「把話題拉回來吧,我對每個【活祭品】奴隸施加了提升mp的改造,也把瑞斯可提供的上古文明mp增強道具裝了進去,所以【烈焰】的mp應該會比就任魔法職業的〈超級〉還高。」高。」
拉·克利瑪說完後似乎想到了什麽,又補充道:
「「哦,【地神】當然另當別論。」論。」
「例外。你不用說,我也能理解那個人是例外。」
他們斬釘截鐵地表示縱使把〈ubm〉也算進來,仍然不存在mp超越【地神】者。
「數值。那麽,【烈焰改人】的mp大概是多少?」
潔塔以詢問轉換話題後……
「「——數值為九八〇〇萬。」萬。」
拉·克利瑪依然是輕描淡寫地如此說道。
「………咦?」
潔塔不禁顯露出了真實的反應。
堤安即使就任等級高的魔法類超級職業,mp也頂多一〇〇萬。
即使是有〈創胎〉加成的〈主宰〉,如果扣除例外,最多就是前者的兩、三倍。
結果潔塔聽到的是九八〇〇萬。位數顯然異常。
「「魔法的威力雖然不與mp最大值成固定正比,但多少還是會依比例增減。另外,我還為他增加了手臂,作為魔法的發射器官。」官。」
而製造出這種生物的拉·克利瑪看似一點都不興奮激動,而以理所當然的口氣這般作結:
「「若扣除【地神】,【烈焰】就是最為強力的魔法發射裝置。燒毀一座城寨想必也是易如反掌。」掌。」
◇◆
□■王都阿爾特亞·王城內部
潔塔回溯記憶,想起『燒毀一座城寨想必也是易如反掌』這句讚許之言後,靜靜地吐了一口氣。因為若現況不變,這句話很有可能就此成真。
(還太早了。)
以克勞蒂雅的委托來看,說得直接一點,將整座城堡燒掉還比較易於確認,但這樣會帶給潔塔困擾。
(我個人的目的,是帶進王國裏的一〇顆珠子。)
也就是蒼龍等黃河使節團帶進王國裏的東西。
作為聯姻之證而贈予王國、封入〈ubm〉的珠子。
(黃河為了討論要送出哪一〇顆而打開寶物庫那時,我偷走了七顆。不過,我也沒辦法偷走更多了。)
寶物庫布滿了前前代【龍帝】遺留下來的魔法式陷阱。盡管潔塔身為【盜賊王】,要從中盜取物品也絕非易事。
(因此,我現在要回收出了寶物庫的珠子。)
〈ubm〉的獎賞有很大的用途。視〈if〉成員的適性加以分配自不用說,也可以作為新成員羅根召喚惡魔用的成本。
另外也像她在卡爾迪納做過的事那樣,足以成為混亂的根源。
在已知曉其能力為前提,因封印而衰弱的一〇隻〈ubm〉。
其價值十分龐大,〈if〉……【盜賊王】潔塔不可能予以忽視。
(比較有可能的地點,是黃河皇子暫居的迎賓館。不過卻沒有在那裏。若是如此,是皇子自己帶在身上嗎7……或是已經讓渡給王國了?)
無論何者,皆是身為皇子的蒼龍會知曉的情報。
(城裏如今已陷入一片混亂,皇子等人應該已前去避難了。就潛入其避難處,將皇子……或是皇子的未婚妻第二公主作為人質,套出珠子的情報。)
潔塔訂下方針後,前往蒼龍等人的所在地。就在她步行於昏暗——因侵襲造成魔力供給斷絕——的走廊,準備向王城深處移動時……
——立即跳到了旁邊。
——以超音速伸長的金色「某物」,貫穿了她方才所在的空間。
(這是……)
金色的「某物」以銳角轉彎追蹤過去,逼趕著閃避攻擊的潔塔。
潔塔透過目測加以回避,並看向金色的——伸長的義手伸過來的方向。
在她所在的昏暗走廊前方,有一道人影。
不,或許不該說是人影。
是異形。王城的天花板很高,對方的體型卻高到頭頂足以擦過天花板。
異形之影對準潔塔,縱橫無阻地揮動金色手臂。
不,說不定沒有對準。金色手臂的第一擊是捕捉到了潔塔,但之後的攻擊好似跟丟了以《代碼3(光學迷彩)》隱蔽身形的她。
即使如此,義手仿佛在走廊這種狹處布下天羅地網般的連擊,就算偶然打中潔塔也不足為奇。
因此潔塔專心回避,躲開了所有攻擊。
但是義手的側麵——貼在上麵的【符咒】噴發出數條熱線。
(可回避。不,對方這麽做的目的是……)
潔塔避開了屬於火屬性魔法的熱線,但在避開的瞬間,便察覺到其噴發熱線的目的並非讓攻擊命中。
「——這麽做就能解除迷彩是吧,我稍微窺見你的底牌囉。」
異形之影以仿如經過變聲器處理的聲音如此低語。
就如其所言,以光學原理隱蔽潔塔身姿的技能開始失去效用。
原因在於火屬性魔法讓四周燃燒起來,提升了周圍的氣溫。
潔塔的〈創胎〉能力需要細膩的控製,所以無法立即對應來自外部的急遽環境變化。在眾多技能中最需要微調的《代碼3》,調整速度沒能跟上劇烈的氣溫變化。
的傳聞,以及之前與羅根的決鬥。
潔塔推測敵手已從這些情報中,預測到自己〈創胎〉的真麵目。
所以她看開似地解除了光學迷彩……但現身的並非隻有潔塔。
在熊熊燃燒的火光照耀下,異形之影也顯露出其身姿。
「——【屍解仙】迅羽。」
「——你就是【盜賊王】潔塔吧?」
站在潔塔麵前的人物,是王都剩餘戰力中的第一級警戒對象——來自黃河,身為〈超級〉的迅羽。
潔塔曾有一段時期是多錸夫的入榜者,迅羽也知曉她的形貌。
而雙方……都將對方視為危險的敵人。
在被火焰照亮的走廊上,迅羽與潔塔互相對峙。
就在彼此都戒備著對方的動作時,迅羽主動發話:
「你會在這裏,就代表這場襲擊是皇國指使的嗎?未免過於恣意妄為了。」
「反問。我不會回答你的問題,但有事要問你……你是怎麽發現的?」
潔塔詢問迅羽如何發現消去氣息並隱蔽身形的自己侵入了城內。
「啊?雖然你沒有散發氣息,也看不到你的身姿,但你依然在空間上移動不是嗎?我對這種事情可是很敏感的。」
「……了解。」
即使隻能在限定條件下使用,但迅羽的〈超級創胎〉擁有空間傳送攻擊的技能。
因此迅羽使用的【符咒】也內含空間搜索類的魔法。若要兩相比較,這是【陰陽師】較為擅長的手法,但【屍解仙】也並非做不到。
迅羽在這次的襲擊中對城內進行探測,結果發現了不自然的舉動……發現了陷入窮途末路、呈現兵荒馬亂的城內,行動顯得過於平靜的潔塔。
「意外。就算如此,還是讓我感到意外。我本來以為你會去迎擊改人。」
「你說的改人,是指在入口附近大鬧的那些家夥嗎?鬧得那麽誇張,就算不是我,也會懷疑這是聲東擊西。哎,保護城堡的人們想必不能放著那些家夥不管,但是……我的工作可不是保護城堡。」
雖說是為了逼潔塔現身,但在剛才讓城堡的一部分起火的迅羽……
「我的工作,是保護蒼他們——啟動。」
說完話後——啟動方才以義手進行攻擊時,撒落於走廊四處的【符咒】。
熱線有如偷襲般,從下方殺向潔塔。
「掌握。」
潔塔已察覺了迅羽的布局,看穿了【符咒】發動的瞬間並翻身回避。
不過迅羽也同時揮動義手,讓雙臂以超音速沿著走廊兩側伸長。
她的雙臂內側貼著無數的攻擊用【符咒】——與撒落於地的【符咒】一同發射熱線,蹂躪整座走廊。
不同於迅羽和費加洛戰鬥過的鬥技場,走廊這樣的地方空間有限。
照射出的熱線網甚至連一個人大小的空隙都沒有。潔塔麵對無處可逃的蹂躪行徑……
「《代碼2:防空壕(shelter)》。」
沒有選擇逃避。
半秒後,無數的熱線朝著潔塔穿射而去。
熱線的集中炮火可以輕易地將人體化為千瘡百孔的炭屑。
然而……卻擊不中她。
熱線在擊中潔塔前就被擋了下來,仿佛撞上看不見的牆壁。
潔塔防禦住迅羽的攻擊後,立即轉守為攻。
「《代碼1:起泡(foaming)》、《代碼4:大炮(artillery)》。」
「唔!」
迅羽迅速地以左腳的手長足長卷住自己。
緊接著,從周圍三六〇度發出的攻擊一齊命中了迅羽。
每一擊都是連鋼鐵都可能予以貫穿的壓力,卻貫穿不了〈超級創胎〉手長足長。
不過,這個攻擊的問題不在於威力……
(……看不見。)
而是從全方位襲來的攻擊皆是透明的,可說完全看不見。
不,隻要凝神細看,便可瞧出端倪。一部分空間像光線因烈日照射而晃動似的,變得歪斜扭曲。
(這是……空氣彈吧。)
在風屬性魔法中亦可見、射出壓縮空氣借以粉碎物體的空氣彈。
而潔塔使用的並非魔法,是〈創胎〉的技能。
若是如此,潔塔的〈創胎〉果然是……
「…………?」
正當迅羽要說出自己的推測時,她察覺到言語沒有形成聲音。
(真空狀態……)
不知何時之間,照耀著走廊的火焰也消失了。
除了潔塔使用的空氣彈,空氣已經完全消失於她們所在的走廊。
再加上因為氣壓差,空氣似乎也不會從外麵流進來。
(我是不死生物,沒有空氣也無所謂,但其他人在這種程度的猛攻之下若還被動這樣的手腳,說不定就被逼死了。)
由於迅羽是【屍解仙】——沒有不死生物的缺點,但擁有不死生物的優勢,方可在這樣的狀態下毫無窒礙地活動。迅羽毫不在意真空,持續以義手進行攻擊。
敵對的潔塔則回避……或是以看不見的牆壁彈開義手,避免被直接擊中。
「變更。」
潔塔似乎也理解到真空沒有效果,而從真空狀態切換為別的戰術。
這個切換行為,在迅羽眼中看來也是顯而易見。
裝設於走廊的金屬製照明以及門扉的金屬零件等物,全都急速地生鏽了。
(這家夥……這次提升了氧的濃度。)
在自然界中,純粹的氧是極為強力的氧化劑。
氧會侵入各種物質,強製造出化合物。
迅羽察覺到自身的裝備也開始發生這樣的腐蝕效果。
而且由於氧有助燃效果,因此也不能輕率地使用火屬性魔法。如果走廊剛才沒有化為真空狀態使火焰熄滅的話,現在應該會和正門一樣化為一片火海吧。
(她全身纏繞的繃帶,不隻是造型吧。為了不讓自己被氣壓與大氣成分的變化波及,大概在繃帶內側穿戴了相當於宇宙服或潛水衣的裝備。)
不過這樣一來,潔塔的〈超級創胎〉的底細也曝光了。
「光學迷彩、看不見的牆、空氣彈、真空、讓空間充滿氧氣……你的〈超級創胎〉的能力,是操作空氣對吧。」
迅羽如此說道。她避免使用火屬性魔法,持續以義手進行攻擊,同時用義足鞏固防禦。
「控製光線在空氣中折射的程度,產生出光學迷彩;透過真空以及疊加數層空氣層隔熱;壓縮空氣之壁;從全方位朝我攻擊的空氣彈;真空以及與之相反的充斥氧氣。太明顯囉。」
「…………」
迅羽說的話,讓潔塔隱藏於繃帶之下的臉露出有些驚訝的表情。
「你從剛剛開始就接二連三地使出這些花招,就算不是我也會發現啦。不過即使被發現,也不會構成任何問題對吧?」
如果潔塔的〈超級創胎〉一如迅羽的推測,就算被發現真麵目也不會因此弱化。因為人隻要活著,就缺少不了空氣。
過去與修交戰過的葛蓓菈的阿爾哈薩德,若被對手認知到『存在著那樣的〈創胎〉』,在那個時間點,其威脅性就會減半。
但潔塔的〈創胎〉不同,屬於能力底細被拆穿也不會有問題的類型。
「你的〈創胎〉不隻能對空氣進行單純的操作,連空氣的成分都可以調整,能做到的事多得可怕。就像你從剛才便一直使用的技能,看似一樣,其實大有不同。」
防禦熱線的隔熱用法;以及擋住迅羽義手攻擊的不可視之壁——像白銀的壓縮空氣防壁那般,強化物理防禦力的用法。(正確而言,是為了對因壓縮使得光線無法穿透的空氣進行偽裝,疊加《代碼3》借以透明化。)
潔塔泰然自若地分別使用這兩種用法。
「不過你雖然能消除空氣,也能反過來隻增加氧氣,但並非在製造毒氣呢。你隻是調整本來就有的空氣,並加以控製對吧?」
迅羽察覺到與其說空間充滿了純氧,更正確的說法可能是潔塔分出氧以外的成分,凝固成壓縮空氣壁與空氣彈。
反過來說,就是在「控製已存在的空氣」這個範圍內,幾乎什麽事都辦得到。
與任何對手皆可交戰的萬能型〈超級〉。
迅羽自身也屬於此種戰鬥風格,但潔塔的萬能性說不定在迅羽之上。
另外她的控製也很精妙。迅羽雖然借由道出自己的推測……宣告自己已識破潔塔的能力促其動搖,但無論是空氣壁還是炮彈的運作都沒有絲毫紊亂。
突破迅羽的防禦,防禦壁也不足以完全彈開迅羽的攻擊。由於其萬能性,造成輸出低落。
而且對付生物時多半會成為殺著的真空狀態與毒性空氣對迅羽不管用。
若繼續戰鬥下去,迅羽早晚會獲得勝利,但是……
(〈創胎〉在那家夥進行盜賊行動與戰鬥時,負責輔助的意義較為強烈。既然如此,她就另有戰鬥上的殺手鐧。)
〈主宰〉的戰鬥不會隻因〈創胎〉就決定勝敗。
(【盜賊王】的奧義。她還有個技能,可以在決鬥中拔出已碰觸之對手的心髒。一旦接近她會很不妙。再加上另一點……她應該還擁有詳情完全不明的超級武具。)
關於【盜賊王】的奧義,迅羽也曾調查過文獻。
奧義之名為《絕對偷取(absolute steal)》。
這是可從已碰觸事物的內側偷取物體的技能。若對道具儲存箱使用,則可無視道具儲存箱的防盜措施,偷取任意道具;如對生物使用,要摘取內髒也是輕而易舉。
(控製空氣擾亂對手看見的情景,並趁其不備時接近並拔出心髒……她應該做得到這種程度的把戲。說到底,若是我以外的對手,可能早就因真空與有毒氣體站不住腳,強製性地露出破綻。)
事實上,在皇國的決鬥之中,羅根正是因其毒性氣體與局部真空的組合,陷入無法行動的狀態,再被奧義拔出心髒。
(可以自由地製造出連係至必殺一擊的流程……這樣一想,就覺得這具〈創胎〉的萬能性果然很不妙。)
基本上,迅羽會預測對手能做到的事,接著再設想自己的戰術,進而將對手逼上死路再加以收拾。過去她雖然敗給〈創胎〉資料不多的費加洛,但其戰術眼光與狀況對應能力依然優秀。對上潔塔也是一樣,她依舊冷靜地分析對手的〈創胎〉能做到什麽事,以及對手為了打倒自己會做出什麽事。
「…………」
而敵對的潔塔也從迅羽絕對不靠近自己的舉動中,察覺出迅羽已推測到這樣的地步。
「……疑問。我本來以為你還隻是個孩子,怎麽會有這些知識與戰術眼光?」
「哈!在這一邊生活了幾年,自然會多增加些知識囉!」
「當然。經你這麽一說,倒也是理所當然。就像精神年齡增長的速度也理應會超越肉體年齡。」
潔塔稍加思索,想到了「話雖如此,我所指導的羅根在實際年齡與精神年齡上卻沒有差異」。迅羽與他究竟哪方屬於健全的精神年齡,可能頗有討論的餘地。
「關心。精神是否應該隨著時間經過而成長,似乎可以成為一個議題。」
「先別管我的精神年齡啦,你差不多該停止那種說話方式了吧?超煩。」
「…………」
說話方式是潔塔的一部分自我表征,卻被『超煩』兩個字斬釘截鐵地否定,讓她繃帶內側的膾頰稍微動了一下。
潔塔在〈if〉成員看來,也多半認為其有著沉著冷靜的形象,但就如她會因拉·克利瑪的說明感到訝異,她並非沒有感情。
不如說,她其實有著若不以繃帶隱藏住臉,就無法裝出撲克臉的豐富感情。
「……阻止。你如果那麽想,就靠自己來阻止我這樣說話啊。」
「我正是這麽打算!」
迅羽伸長的右臂朝著潔塔突進。
潔塔正打算以空氣防壁進行防禦……卻緊急改為回避。
迅羽的右臂緊接著閃現,仿佛不把空氣壁當一回事。
右臂的利刃並非爪,而是握在手中的短劍——超級武具【應龍牙 四靈·一】。迅羽憑借它注入愈多mp即可增加愈多威力的特性,與貫穿防禦的力量刺穿了潔塔的空氣防禦。
迅羽之所以沒有從第一擊就開始使用【應龍牙】,是由於使用時要消耗mp;不過她現在將方針切換至「就算要用到它,也得在短時間內一決高下」。
目的是為了搶在膠著狀態中被對手趁隙以奧義打中自己之前,率先分出勝負。
「…………」
潔塔自身的hp與end,在〈超級〉之中是屬於脆弱的類別。
若被縱橫無阻的劍刃擊中,第一擊會使【別針】碎裂,第二擊則會讓她喪命。
而且迅羽的動作並非一麵倒地攻擊。她不隻是單純地伸出手臂,還會趁隙縮回,持續確保足以讓手臂自由伸縮的空間,用以對應敵人的變招。
形勢對潔塔不利。潔塔本來也能以奧義收拾迅羽,但攻距之差難以填補,若繼續這樣戰鬥下去,她難有勝算。
所以,潔塔也決定翻出她深藏不露的一張王牌。
「……三種。」
「?」
「三種。個人戰鬥、廣域壓製、廣域殲滅。戰鬥風格分類為這三種,而我全部都是。」
「……我想也是。」
潔塔突然開始說話,迅羽也在訝異中回應她。
迅羽的目的是為了從對手口中套出情報,以及……使用自己的必殺技能。
她以雙手發出攻擊,以左腳進行防禦,同時用金雞獨立於走廊上的右腳,準備施展《手伸彼端(手長)·腳踏他方(足長)》。
「我沒看過比你的〈創胎〉更加萬能的〈創胎〉,所以就算三種戰鬥風格你全會使用,也沒什麽好奇怪的。」
潔塔的〈創胎〉操縱空氣的能力是萬能的。在像現在這樣與迅羽互相對打時是個人戰鬥型,如果還可以操縱廣域的空氣,無論是要壓製或殲滅,想必都能輕易做到。
「同意。在萬能性上超越我的〈創胎〉者,我也隻看過兩具而已。」
「……還挺多的嘛。」
「不及。與無貌和無盡競逐萬能性,也望塵莫及。」
潔塔的腦中浮現了隸屬於〈if〉的兩個人,同時這般低語:
「問題。把話題拉回來吧,在我所使用的三種戰鬥風格……」
潔塔向迅羽豎起三根手指……
「在這三種之中——我真正的戰鬥風格是哪一種呢?」
「……!」
潔塔問話的方式像在猜謎,不過迅羽立刻就理解了她的真正用意。
三種風格中的正確答案……就是潔塔最具殺傷力的戰法。
這個發問——是表示「我要以真正的戰法殺了你」的抹殺宣言。
(戰鬥、壓製、殲滅……!對手過於萬能,根本無法預測到她會以哪一種殺過來!)
不過,那肯定是能夠收拾迅羽的攻擊。
鞏固防禦或退避是否為正確答案,一切都無從得知。
(硬要區分的話,如果她接近而來,就是戰鬥型!要是與我拉開距離,就是有自己被波及之危險的壓製型或殲滅型!若是戰鬥型,很可能會用奧義攻過來!)
使用《絕對偷取》拔出對手的心髒。這是就迅羽所知,潔塔的攻擊手段中致命性最高的技能,因此迅羽小心翼翼地注視著潔塔的動作。
接著她確認到潔塔——朝著自己接近。
「殺!!」
迅羽以全速控製雙手的手長足長,嚐試阻止潔塔接近。
同時,她無懼於空間內的氧氣會擴大燃燒,而散射火屬性魔法的熱線。
然而,她在放出熱線的瞬間便察覺了。
(……氧分濃度複原了!)
現在的空氣成分不是真空,亦非高濃度氧分,而是近似於一般的空氣。
就在迅羽察覺此事之際,幾道熱線捕捉住潔塔……
——並穿過了她如同海市蜃樓的身體。
不,並非「如同海市蜃樓」,而是本來就是海市蜃樓(mirage)。
(這是她一開始使用的光學迷彩,而且是不同的版本!!)
若是如此,潔塔本人應該身處不同於可目視之處的位置。
就在迅羽思考著是否該使用空間搜索的【符咒】時——她從背後感覺到氣息。
「唔!」
迅羽判斷這股氣息就是潔塔,也從卷住自身的左腳照射出熱線。
潔塔的氣息被熱線驅趕,逐漸遠去。
迅羽既沒有被觸碰到的感覺,也沒有感受到內髒被拔出來。
她以手長足長捆繞全身的方式,阻止了潔塔對其心髒使用奧義。
(阻止了……嗎?)
然而,現在還無法安心。迅羽戒備著潔塔再度發動攻擊,為了找出看不見身形的潔塔其所在位置,啟動空間搜索的【符咒】後……她便理解了。
「那家夥……是打算跑到哪去!?」
……竟敢看扁我,看我拔出你的心髒!!」
迅羽最初以空間搜索發現潔塔時,由於對方是敵是我、何其身分盡數不明,所以第一擊她才沒有使用必殺技能。
但現在不同了,她已將侵入者……潔塔的身分定調為敵人,並捕捉到其動向。
既然如此,無論潔塔身處於這座王城的何處,迅羽都能以必殺技能偷襲她。
因此迅羽為了收拾潔塔,啟動必殺技能時……察覺到變化再度出現。
「…………?」
空氣不一樣了。
並非真空,也不是充滿氧氣與毒性的氣體。
但是,迅羽感覺到空氣的性質顯然有了改變。
「這是……!!」
同時,她也察覺了——
她察覺了自己剛才思索的事情。如果潔塔拉開距離,就代表……
『發動——《天空絕對統製圈(烏拉諾斯)》。』
下個瞬間,仿佛在空氣中產生回音的聲音響起……
王城的一隅被眩目的光芒——以及數萬度的高溫所籠罩。
◇◆
「火葬。將屍體進行火葬,正是你的國家的文化吧。」
潔塔這般低語。她與完全燒毀的王城一隅之間,隔著一段稍遠的距離。
潔塔的【氣哭啾啾 烏拉諾斯】就如迅羽所推測,是控製大氣的〈超級創胎〉。借由控製大氣的密度、成分與壓縮,可行之事包括光學迷彩與真空化、充滿氧氣、防禦,以及空氣炮。她以前待在葛藍巴絡亞時,也曾將空氣防壁用於潛水。
但也由於其萬能性,輸出本身並不高。能做到的事情愈是增加,就愈需要外部資源輔助或是降低輸出。
這是〈創胎〉的法則,烏拉諾斯則屬於後者。
不過,也有手段可以暫時性無視這個法則。
以烏拉諾斯而言,就是必殺技能——《天空絕對統製圈(烏拉諾斯)》。
此技能可在一定時間內增大輸出,突破大氣控製力的界限。
潔塔過去與〈subm〉戰鬥時,曾以空氣壁推向海水,在海麵上挖了個大洞。
與其相較,這次的規模較小……但原理的複雜程度遠遠不同。
本來隻是借由控製做到分開空氣成分一類的事,但使用必殺技能後,能以構成空氣的原子為根底,生成別的原子。
烏拉諾斯從大氣成分中生成氘與氚,引發了核融合反應。
這反應導致氦的生成並釋放龐大的能量。
若要直截了當地說,就是氫彈。
不過它並非以原子彈的形式引爆,是種不會殘留放射性物質,且在常溫常壓下爆炸的幹淨氫彈。調整過後的反應屬於極小規模,包含防止反應時的放射線泄漏至範圍之外,都是由潔塔所控製。
即使如此,卻不會連產生的能量都跟著受到限縮,要炸飛她們所在的走廊是非常足夠的……迅羽就被這樣龐大的能量直接擊中了。
「回答。我本來是屬於廣域殲滅型。」
操作純氫彈……核融合反應這種超常破壞力的〈超級〉,在無人聽聞其言語的空間裏如此低語。
不過,潔塔在繃帶底下流下了冷汗。
也理當如此。以核融合反應為首的《天空絕對統製圈》之控製……全都是借由她的意誌手動操作。
不同於屬於技能且透過巨集登錄,在一定程度下限定並自動化操作的《代碼》類,手動進行核融合反應若是弄錯一步,說不定會讓她自己都遭到消滅。
可以說潔塔在被迫使用這把雙麵刃時,就代表她已被逼到絕境了。
奧義遭到對手提防,超級武具也無法使用,在這種情況下,能成為殺著的隻有《天空絕對統製圈》。
「……強敵。她在我所交手過的〈主宰〉中是數一數二的強敵,但依舊抵擋不了這招呢。」
堪與氫彈匹敵的高熱直擊,絕非人體所能承受。
再加上迅羽的救命繩索已被潔塔奪走了。
潔塔的手中有個飾品……是【救命別針】。
那並非潔塔自己的【別針】,而是迅羽的所有物。
潔塔在貼近迅羽時,施展了一個技能。
是【盜賊】的基本技能……《偷取(steal)》。
《偷取》是以低機率盜取沒有施加防盜措施的道具儲存箱,或是對手裝備品的技能。
不過潔塔身為【盜賊王】,其《偷取》的技能等級為ex。若對方沒有采取防盜對策,隻用《偷取》也能一〇〇%成功盜取。
趁對手沒發現時盜取【別針】,再施加致死攻擊。
這也是潔塔擅長的戰術之一。
沒有可以替死的飾品,迅羽確定受到了死亡懲罰。
「確認消失。【屍解仙】的生存能力雖然很高,但在之前她與費加洛的決鬥中,已確認到超高溫可以將她消滅得不留半點痕跡。」
因此,潔塔使用核融合反應的判斷是正確的。
——同時,也是不正確的。
「…………?」
啪鏗一聲,響起某種東西的破碎聲。
潔塔不經意地看向自己手裏,但手上的【別針】並沒有碎裂。
碎裂的是!【潔塔】別在身上的【別針】。
晚了一步發現此事的潔塔轉過頭去,就看到握著【應龍牙】的金色義手正伸向自己……指著她的頸椎。
「唔!這、是……!」